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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不可爱呢﹗转眼就推翻他的前言。
他忍不住抵着她的眉心﹐低低地笑了起来。
“人家是说真的。”她的自尊心稍稍受到打击。“王鑫﹐我真的、真的爱你﹗”
当此夜色﹐怀中天姿绝秀的佳人又没头没脑地拚命倾诉爱意﹐教人怎么禁受得住﹖﹗他的眼眸变深了﹐缓缓抵住她的樱红花瓣﹐唇贴着唇地喃问﹕“你有多爱我﹖”
繁红二度被问倒。原来“爱情”除了“爱与不爱”之外﹐还有程度之分。
“很多很多吧﹗”她困扰地锁着眉心。“爱又不能用淘米杯衡量。”
“好﹐咱们一起来发现。”他打横抱起香馥的美人儿﹐回到温存的席梦思睡床。“这次你可以不用反抗……”
繁红讷讷地瞧着他欺压到自己身上﹐一种异样的热潮冲刷过每寸肌肤。
很奇怪﹐月圆未到﹐她的生理不应该在此时发生骚乱的状况。
他细碎的吻游移于她颊上、唇上、颈项﹐最终﹐完整地吻住她。
湿热的呼息拂上她的脸颊﹐麻麻痒痒的﹐却很舒服。
“怕不怕﹖”他稍微移开唇﹐目光勾引着目光﹐体肤交缠着体肤。
“怕什么﹖”她的眼色潋滟如清波。
“怕大野狼把你吃掉。”
野狼﹖她抬起纤手锁住他的肩背﹐举止含着不自觉的魅惑。
“不怕。”勾魂摄魄的艳笑是当夜最后一个理智的表情。“我们两个是同类。”
第六章
“梭罗医学研究中心”预定在今日提出繁红的验血报告﹐由她血液的分析指数来判定是否需要做细部的精密检查。王鑫悬着心等候了七天七夜﹐时间一到﹐临时办公处的首要事项便是联络研究中心的负责人﹐结果他却获悉一项令人愕然的结论。
“什么﹖检验结果出现错误﹖”他的话气暗示着极不愉快的讶异。
“梭罗”的名声响喻西方医学界﹐中心内部网罗的精英不知凡几﹐而复杂却细密的管理系统更让该组织以“零缺点”、“零误差”的特点傲视其它同性质机构。当初他便是打听到种种“梭罗”的专业权威性﹐才决定将繁红交托给他们检验﹐而今却发生这个令他无法认同的失误。
虽然﹐“梭罗”的误谬有违他们的专业形象﹐可是任何失误发生在与繁红相关的人事物方面﹐却又该死的合理。这就让人不晓得应该归咎于哪一方了。
“是的﹐我们非常抱歉。”“梭罗”的负责人透过电话线﹐努力挽救该中心的完美形象。“你和萧小姐甫来检验的那一天﹐本中心正好同时接受另外一宗大型委托﹐因此可能不小心将萧小姐的血液样本与其它采样搞混了。”
“我不懂。”王鑫困惑地问﹕“你为什么断言检验结果是错误的﹖”
“这个……王先生﹐你若是亲自看过这份结果报告﹐自然会了解我的说法。”负责人干笑几声。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耐心﹐不会发飙。“你为何认为检验结果是错误的﹖”
负责人被他的追根究柢问得有点下不了台。自揭疮疤终究不是光彩的事。
“因为检验结果显示﹐标明为萧小姐的血液样本中﹐含有极微量的DNA组织不应该出现在人体内。”对方不情不愿地吐露。
“哦﹖”王鑫感到焦虑的因子在他体内活跃起来。“那些DNA可不可能是出于某种病变引发的结果﹖”
“这就是重点﹐王先生。”负责人苦笑。“那些DNA组织本身相当正常﹐并没有任何危险性。我之所以宣称它们不存在于人体﹐是因为──这些DNA只可能出现在动物的血液组织。”
他心中一动。“什么动物﹖”
“犬科动物。”负责人说明。“经过我们的检验师进一步分析﹐异质细胞的构造与狐狸的血液样本完全符合。”
狐狸﹖“人类的血液怎么可能出现狐狸的DNA﹖”他失声叫出来。
“问得好﹐所以我们才认为萧小姐的血液样本受到污染。”负责人诚惶诚恐地提出解决方案。“无论如何﹐为了弥补本中心的疏失﹐请你接受我们的请求﹐让萧小姐再做一次血液检验。”
“……过几天再说吧﹗我会请秘书另行和你联络。”他匆匆切断通讯。
无数个荒谬的联想在王鑫脑海里奔放闪动。
繁红的体质与常人不同﹐他心里早已有了谱。过去几天﹐他们的关系已经步入异常亲密的领域。他并不是一个矫情的男人﹐一旦“要了”就是“要了”﹐毋需再抬出装模作样的忏悔貌﹐而繁红这种奇异的天性﹐自然也不会受囿于世俗礼教的矜持。
在每个耳鬓厮磨的夜晚﹐当极致的那一刻到临时﹐他可以清晰地察觉到﹐她的雪肌玉肤呈现一种难以形容的毛茸感﹐彷佛温婉地蜷缩在他怀中的小动物。
狐狸的血液。繁红。
身处世纪末交界的年代﹐人们再去迷思那些“山魁”、“狐祟”的传说﹐似乎违反了现代的科学观点。但──繁红身上呈现的异象又该如何解释呢﹖狐狸。狐祟。他思及自己很可能是与一只“皮毛动物”燕好﹐突然觉得怪怪的……
“王鑫﹖”梁依露叩响房门﹐也唤走他皮下窜耸的鸡皮疙瘩。
“你来了。”他整肃漫游的神思﹐回到眼前的公事会谈。“今天我们预定和一家订购完成品的厂商进行议价﹐对吧﹖”
梁依露的外观永远保持精干强势的明艳﹐短发服贴着她的完美颅形﹐亚曼尼高级套装将她的身材包裹成专业的塑像。他当然赞许依露的办事能力﹐也欣赏她明快爽朗的个性──这是以同业与朋友的立场来考量﹐至于当个“亲密牵手”﹐那就值得观望了。况且﹐以他敏锐的直觉力﹐他几乎可以认定依露对他并不存在着男女关系的遐想﹐毋宁说是考虑到现实环境而将他视为完美的伴侣人选。
“史琨耀的公司在美国华人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听说暗地里与某些华裔帮派颇有些牵扯﹐幸亏我父亲和他的交情打得好。因此﹐除非他开出来的价钱太离谙﹐老爸希望我能将货物批给他﹐省得日后产生其它纠纷。”办公场合﹐她的口吻除了公事化﹐不会再透露任何私情。
“史先生应该在五分钟前这间办公室才对。”他有些不满。商场上最忌讳迟到、早退。
“他确实已经到了。”梁依露忽然将鼻端埋进公文夹里﹐语气状似不经意。“我刚才在大厅遇见史先生﹐他好象与萧小姐闲聊得相当愉快。”
“繁红﹖”他愣了一下。她明明应该等在饭店里的。
“对呀﹗”她的口吻更漫不经心了。“纽约商圈﹐谁不晓得史先生最偏好与绝色美女交朋友。”
“偏好绝色”的说法若加以简化﹐就等于“好色”。
王鑫霍地站立起来。
“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加农炮爆发第N颗铁青的火弹﹐目标直指一楼大厅的美艳狐狸精。
好死不死的﹐一出电梯﹐繁红笑吟吟的娇态立即映入他阴郁的眼﹐非但如此﹐一名五十来岁、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执着她的玉手﹐食指还过分的在她掌中画过来、滑过去﹐充满了暧昧的性暗示。
“史先生﹐繁红﹗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愠恼的喝声中断他们两人的闲聊。
“王鑫。”她犹未察觉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语笑嫣然地向他打招呼。
王鑫冷着眉、寒着脸﹐正眼也不瞧她一下﹐甭提听她陈述完毕了。
“史先生﹐您所约定的会谈时间似乎过了。我和梁小姐正在等候您的大驾﹗”通常他不会将喜怒太形诸于颜色﹐然而是对方不讲义理在先﹐他也没必要顾及史胖子的面子问题。
“失礼失礼。”史琨耀咳嗽一声﹐顷刻间摆出大家长的派头﹐不情不愿地步向电梯等候区。“萧小姐迷失了方向﹐请我指引她一条明路﹐没想到话匣子一开就忘了时间──我这就上楼去。萧小姐﹐希望日后有机会再为你解惑。”
“你过来。”王鑫朝大厅角落偏了偏下颚﹐示意她拎着脑袋来参见。
电梯门渐渐合拢﹐史先生兴味浓厚的狼眼随即被划归另一个空间。
同一栋商业大楼的上班族﹐来来往往穿梭于正厅﹐眼角余光很自然地落向在暗处争执的两位东方人。繁红的外表本来就显眼﹐再加上王鑫的长相、体格也不逊于轮廓深刻的西洋男子﹐欲回避旁观者的注视本来就相当困难。
“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为何让陌生男人胡乱摸手摸脚的﹖”王鑫二话不说﹐轰隆隆的弹药倾巢而出。
“我也不晓得。”繁红姗姗地迎上来﹐困惑程度并不亚于他。“陌生先生在大厅“捡”到我﹐听说我找不到地方﹐就很热心地要求看我的手相﹐指点我一条明路。”
“我明明吩咐你留在饭店﹐没事不要出来闲逛﹗”他低吼。“你可明白单身女子在纽约迷路会遇上多少奇奇怪怪的人﹖”
“对﹐他确实很奇怪。迷路和看手相有什么关系﹖”繁红的黛眉凝成肃穆的线条。“你以后不能再骂我听拗别人的意思了﹐他的程度比较严重﹗”
“别转移话题﹗”他的火药味已经呛出浓烟。“我问你﹐你干嘛穷极无聊地让陌生人搭讪﹖”
“没有搭讪呀﹗我不晓得你的开会地点在哪一层楼……”
“你知道我的开会地点做什么﹖”他吼出来。
好几双眼珠子瞄向他们的方位。
王鑫深呼吸一下﹐提醒自己﹐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太公开﹐仅适合进行“和平”的争论。
并非他不让繁红前来公司﹐而是﹐英文之于她可比雷声之于鸭子﹐有听没有懂﹗她在纽约又人生地不熟﹐谁晓得随随便便出来乱晃会发生什么意外。
繁红尽管思路比较迂回﹐却不迟钝。王鑫暴躁的怒气让她很莫名其妙﹐而且﹐受到伤害。
“刚才有人送东西到饭店……”她头低低的﹐掏出一封国际快捷的急件。“你的信。”
若非有急事﹐她也不想多跑这一趟呀﹗为什么他工作的地方禁止她涉足﹐而梁小姐却可以去呢﹖他在台湾或者饭店里﹐不是这样蛮不讲理的。
“你冒着迷路的危险、穿越大半片市中心﹐只为了送这封信给我﹖”他不可思议地问。
“上面标示着“极速件”。”她清灵的眼漾着迷蒙的水光。
“无论多急也能等到我回去再处理。”王鑫多少自觉他的话太冲了﹐努力想和缓下来。
“钱秘书早上打电话来﹐说你赶着拿到里头的文件。”她咕哝。
“那也不差我回旅馆之前的这几个小时﹗”他的自制力又险些全军覆没。
这女人根本不了解他大动肝火的原因是什么﹐她的安全比任何文件重要千百倍﹗“我怎么晓得﹖”她微扁着委屈的菱唇。“如果只是次要的东西﹐上面就该印着“普通件”。既然信封标写出“极速件”﹐当然代表它很急的意思。因为“速”就是“快”﹐由我亲自送来自然最快﹐假如你不希望我这么做﹐干脆打电话叫钱秘书把信封上的“极速件”划掉……”
“繁红﹗”他快崩溃了﹐哗啦哗啦的怒吼一古脑儿的涌出牙关。“可不可以﹐就这么一次﹐别、和、我、瞎、缠﹖你是到二十多岁的年纪﹐也应该学会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了。当我们仍然待在台湾﹐你要怎么胡言乱语都无所谓﹐但是这里──”他用力跺一跺大理石地板。“这里是纽约﹗全世界治安最糟糕的地方﹗就拿刚才的情况来说好了﹐被那位声名狼藉的史先生染指过的女人多得用手指、脚趾也数不清﹐难道你这么渴望成为下一个﹖幸好我刚才及时下楼﹐否则他会把你拐到哪儿去﹐没人晓得﹗你就不能偶尔一次清醒一点吗﹖”
繁红被他陡然爆发的怒气震慑住。
“我……我很清醒……”她第一次破人臭骂得完全出不了声。
就她记忆所及﹐房东和承治他们从来不曾说过她一句重话。
“清醒的人不会轻易让陌生人引路﹐还自愿送上门让人家摸遍里里外外﹐吃尽豆腐﹗”他不晓得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是她忽视嘱咐﹐擅自离开安全的地方﹖抑或是她随便接受男性的碰触﹐甚至没有一丁点抗拒的意味﹖莫非──对她而言﹐男性的抚摸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他开始怀疑她究竟懂不懂体肤上的接触所代表的意义。不﹐应该说﹐他怀疑的是﹐他们所分享的亲密关系﹐对她而言究竟有没有产生任何意义﹐会不会只是她众多怪异逻辑之中的一个“理所当然”﹖“没有让他摸遍里里外外……”繁红垂着螓首﹐好生委屈﹐半晌﹐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难道梦游的人就会﹖”
啊──他想尖叫。
“萧、繁、红﹗”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咬牙切齿的喟息。王鑫爬过冲冠怒发﹐疲惫地横了她无奈的一瞥。“拜托你﹐别把公寓那套希奇古怪的把戏带到纽约来﹐好吗﹖”
“我没有……”极度受伤害的感觉取代了她辩驳的能力。
她不懂王鑫口中的“胡言乱语”、“希奇古怪”是什么意思。虽然房东小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