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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倾宫之如妃当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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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御医与常永贵按吩咐检验众人的指甲缝隙,首先便是从怜玉起。银针划过每一处缝隙,并没有任何粉末状的物质散落于黑布之上。
怜玉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转念又是梨花带雨的低声哭泣:“娘娘,奴婢这样怜惜小公主,又怎么会下次毒手,求您查明实情,替小公主报仇啊!”
轮到楚红的时候,乐喜儿捧着一物匆匆的返了回来。楚红只看了一眼,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如玥含着泪,苍凉的声音满是愤恨与惋惜:“在哪里寻来的?”
乐喜儿停在如玥身前,躬身将那条湖水蓝的丝绢呈于皇上面前:“正是在通往上院的小径上寻来的,就丢在回廊外的枯草地上。” 
  
第四章:殇逝(四)
“皇上,您看……”常永贵接过帕子,转呈于皇帝手中。果然淡黄色的花粉湿滑的粘粘在帕子上,大块小块的痕迹极为明显。
皇帝细致看过,又递给了如玥。帕子上的湿痕尚未干涸,显然是小公主留下的口沫,或许还有伴随着痛楚的泪水吧。
如玥捧着帕子,如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心上,疼得险些窒息。“栾儿,栾儿竟遭了这样的罪,可怜她还不满周岁……”
跟着又是“咕咚”一声,一向硬朗的沛双也倒了下去。袭儿慌忙的唤着她的名字,石御医麻利的掐按了她的人中穴,沛双这才吐出一口哀怨的污气,醒转过来。
“好狠的心,她们好狠的心!”沛双青紫的脸上充斥着杀气,唇瓣却哆嗦的厉害。那种痛彻心扉的怨恨险些将她吞噬,脑子里唯有一个坚定无比的声音,替小公主报仇!一定要报仇!“皇上,奴婢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残害皇族血脉。
小公主死的这样冤枉必然是冲着我家小姐来的。是有人容不下如妃娘娘了,皇上,您一定要替小公主报仇啊!”沛双的一字一句,都似尖锥凿穿铜铁,咚咚作响。
怜玉恐惧的不行,不由得将身子蜷缩起来,眼尾的余光不安的瞟过皇帝与如妃的脸庞。到此一步,只怕自己与楚红都没有活路了。
果然皇帝含了满腔的愤懑,与如玥对视一眼后,便转头对怜玉喝道:“还不说出实情,朕便令人活剥去你的皮。”
“皇上!”怜玉惊恐万状:“奴婢当真没有伤害小公主分毫,这些……这些都是楚红所为。”“分毫无关么?”如玥冰冷的声音似被怨恨包裹着,呼的一声朝着怜玉袭卷而来。
只见她缓慢的站起身子,行至怜玉面前:“为栾儿抹去口沫痕迹的,的确是楚红不假,也是她趁着去请我来看的途中,将丝绢丢弃的。可,将栾儿致死的花粉,分明是你强行灌进栾儿的鼻中甚至口中的。
可怜栾儿她还那么小,看着她在你的怀里挣扎、哭喊、活活窒息而死,你的心难道不会痛么?有什么,你冲着本宫来啊,若当真是本宫亏欠了你,用我的命来抵偿啊。
栾儿她何其无辜,你这蛇蝎贱人……”如玥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万般的怨恨化作一个高高扬起的巴掌。
捆打在粉嫩的面颊的一瞬间,怜玉只觉得眼花缭乱,耳朵里尽是嗡鸣重声。她甚因为疼痛过度而显得有些麻木,直道一口血喷出来,才发觉连牙齿也被打落了两颗。
如玥顾不上甩甩发麻的手,只猛然拔下怜玉鬓边一根叶形银簪,稍微用力银簪便断成两截。“空心的银簪子,不是将花粉送进栾儿鼻中的最好工具么。
指缝间,自然不会落下半点痕迹。所以你的目光很坦然,甚至有些得意,怜玉,本宫没看错吧?”如玥随手一丢,正将两截银簪丢在怜玉的膝边。
“如妃娘娘,奴婢……奴婢冤枉啊……”眼见着纸包不住火了,怜玉这才慌了神儿:“奴婢当真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娘娘饶命啊。”
“是不是你,只消验一验这空心的银簪里是不是残存了花粉便能知晓。”石黔墨走上前来,正要弯腰伸手拾起那两截银簪子。
怜玉便惊惶的喊叫出声:“不要……奴婢也是被迫的,奴婢不是存心要杀害小公主……这一切,这一切都是……”
“皇后娘娘驾到。”怜玉的话还未说完,门外扬起了徐淼略显粗哑的声音。
来得真及时啊,如玥腹诽不已。皇后就是皇后,无时无刻不在谋算之中。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一口气生生的吞下去,只噎的如玥胸口闷闷的疼。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才施完礼,好似身子还未完全站稳,皇后便道:“臣妾闻听栾静不好,便急着赶过来瞧,现下可好些了么?”
徐淼一脸忧虑的跟着皇后走了进来,立在了门边处。目光敏捷的环视了众人的脸色,隐晦而谨慎的垂下头去。
“好些了么?”沛双憋着一股狠劲儿,直愣愣的走上前与皇后对视:“敢问皇后娘娘,什么叫好些了么?怎么个好法才能令您安心?”
皇后在心里冷哼一声,却并未理会扰攘无礼的沛双,反而焦急的去看襁褓中的小公主问:“皇上,栾静她这是怎么了?”
皇帝闭口不言,如玥更是无从理会,石黔默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禀皇后娘娘,小公主吸入花粉而窒息,已经……夭折了。”
“夭折了?隆冬之日,永寿宫哪里来的花粉?”皇后不觉愕然,苍肃的容颜染上了与皇帝相似的几分哀痛,不自觉以丝绢轻轻拭了拭眼角。
“这也正是如玥想要弄清楚的!”如玥示意袭儿扶皇后坐下,冷然道:“皇后娘娘来的正及时,臣妾正要从这怜玉口中问出花粉的来源,不若请皇后娘娘也一并听听,这其中可有隐情。”
好难,才能隐忍住对皇后的怨毒,可如玥心里却有千万个声音在呼唤,害了栾儿的人必然就是皇后无疑。这个时候,她越是这样极力的伪装讨好,越是无法撇清干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栾儿?如玥情愿去的,是自己。
皇后并未落座,径自走上前去,抚了抚栾静冰冷而僵硬的脸颊。喃喃道:“上一次见栾儿,她还冲着本宫咯咯的笑呢,怎么好端端的,竟然会出这样的事?当真是本宫统领后宫无方,愧对皇上的信任。”
怜玉见皇后来,心里便知此事必有变数,侥幸抱着一线生机改口道:“皇后娘娘,奴婢并不知晓小公主何以会误吸入花粉,这银簪子奴婢并不常带,许是被人偷做了手脚也未知啊。怎么能光凭一件死物,就认定奴婢有谋害小公主之心?
何况小公主打出生以来,都是奴婢与楚红在照料。漫说是头疼脑热的,哪怕小公主轻咳一声,奴婢也如惊雷震心。说句斗胆的话,奴婢对小公主的疼爱一点也不输给如妃娘娘。怎的到头来出了这样的事,还要诬蔑是奴婢所为?”
“哪来的这么多话,你只管说清楚这银簪子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后只拣了紧要的话来问怜玉,也不过多的理会旁人的怨怼。
怜玉伸手拾起了地上的簪子,托于双掌之中交给皇后道:“娘娘您看,这银簪子不知让谁做了手脚,竟是空心的,那空心之中还藏有好些花粉。只是这些若不是如妃娘娘发觉到,奴婢根本从不知情。如妃娘娘的疑心,当真令奴婢百口莫辩。”
忽然就生出满心的得意来,怜玉一下子说了这好些话,句句为自己开脱又句句在理,倒显得是如妃强词夺理了。
“从不知情?”沛双上前一步,扬手抽过怜玉的面庞:“你所谓的死物里,藏匿着令小公主殒命的花粉,你不知情还有谁会知情?”沛双也看得明白,皇后来前与来后,怜玉分明是两张嘴脸。
加之方才如妃的力道,沛双这一巴掌饶是不轻,怜玉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可偏就将歪倒的身子强硬的跪直过来,昂起头略微执拗的与沛双对视:“沛双姑娘要打就打,奴婢的确不知。纵然是冤死奴婢也无妨,可若是弄不清真凶何在,小公主白白枉死又怎能瞑目?”
“你会不知道?”沛双恨得双眼冒火,双手的指甲紧紧攥在掌中,真恨不得一掌劈过去,将怜玉击死。“你不知道那银簪子里有花粉也就罢了。可若不是经了你的手,那匿藏在不知被谁做了手脚簪子里的花粉,怎的就呛进了小公主的鼻腔呢?”
怜玉猛然一震,只觉得头皮发麻,嘴皮子越发的不利索,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没说出什么来。
皇后口中却冷不防的冒出三个字:“瑞香花。”“瑞香花?”皇帝不觉惊愕:“皇后是说,这银簪子里的花粉,是瑞香花的?”皇后略微显得有些窘迫,为难道:“的确如此。”
如玥的目光深邃的有些隐瞒,皇后当真是司马昭之心了。什么人不可疑,偏是与自己并驾齐驱于妃位的妃主,以及皇上近来的新宠最合了皇后的心意。看来是自己被眼前的幸福所蒙蔽了,如玥恨不得将自己撕碎揉烂,竟没及早看出皇后的狼子野心。
皇帝不言语,皇后唯有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语气也显得很是疑惑:“若是臣妾没有记错,这瑞香花虽不是什么名品,却馥郁芳香,皇上唯独赏了永和宫。而永和宫,唯有庄妃与初贵人居住……” 
  
第五章:殇逝(五)
“皇后怎么晓得这花粉是瑞香花?”如玥心生不忿,少不得问上一句。
皇帝也随着如玥的话,仰起头与皇后对视道:“朕也并不知晓,皇后何时起,对花草这般有研究。”
皇后并不急着回答,只矜持一笑。
立着多时的徐淼便走上前来:“恕奴才多嘴。皇上赏给永和宫的瑞香花乃是蓬莱紫等品种,有千里香的美称。庄妃曾请皇后娘娘入永寿宫赏评,想来是花香醉人,皇后娘娘才这般心心念念着。”
皇帝目不斜视,轻哼了一声:“照这么说来,倒是朕不该令永和宫孤芳自赏了。”
“臣妾岂敢有这样的心思。”皇后好似从方才的惋惜与哀痛中挣脱出来,目光沉稳与皇帝相投:“两位妹妹能得皇上这样的疼惜,使得龙心欢愉,也是臣妾最希望看到的。可臣妾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
皇后垂目沉思,鬓边的金铂片轻摇碎响,碰撞间隐隐闪烨着一缕金光。只见她面露难色,欲言还含,道:“庄妃与如妃脾气投,总算亲厚,又是一起经过事儿的扶持姐妹。臣妾怎么也无法相信,庄妃她会因为妒忌而糊涂至此。还望皇上明察,切莫因为无端的猜忌,坏了两宫姐妹的情分。”
话说的这样好听,皇后不觉为自己拍手叫好。心里越是厌恶这两个人,越是要表现出大度来。隐忍了这样许久,到底也是该反击的时候了。
有些事情却偏是这样玄妙,皇帝见皇后并不急着落罪于庄妃,反倒藏了疑心,眉头便更是紧蹙:“那么依皇后看来,谁更为可疑呢?”
“臣妾总觉得这事蹊跷!”皇后抹去涌出双眼的泪花,坦然进言:“无论此人是谁,都不是眼下当愁之事。这些近前伺候栾静的宫婢们嘴巴再紧,交给慎刑司的奴才们来撬,总能吐出真东西,实在不必咱们无端揣测。”
皇后忍住心下的快意,悲悯的瞟了如玥一眼,才接着说道:“倒是小公主的丧仪才是顶顶要紧的,臣妾也是失过孩儿的人,最明白如妃此刻心痛。还望皇上垂怜妹妹。”
如玥被皇后的话刺的心疼,却要强的竖起坚固的伪装,死撑着无谓决然的撇过头去。
好在还没有被这蚀骨的痛楚腐蚀了理智,如玥心里想得透彻,疑团分明是皇后引向永和宫的。这会儿非但不急着弄清楚症结所在,反倒欲擒故纵的为永和宫一众人推脱干系。
可见再没有人比皇后心里更有数了。如玥气恼,满腔的恨意犹如油泼过的干柴,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熊熊燃起。
皇帝怜悯而疼惜的凝视如玥,思忖间也默许了皇后的提议,于是吩咐常永贵道:“将这一干人等一个不落的送去慎刑司,明日一早,朕必须得到确切的实情来祭奠朕枉死的八皇女栾静。”
常永贵头也不抬,应了声便吩咐了侍卫将人带下去,怜玉几欲挣脱却未能得逞,口里连连含着冤枉。楚红好不容易醒转过来,却听了皇上这样的责令,又是失了心智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门外一众照料过小公主的宫人也在撕心裂肺的哀求声中,尽数被人拖了下去。
顿时间弥漫在宫墙内的沉痛哀啼变成了惨痛的哭嚎声,每个人都晓得自己的命运势必要随着小公主的夭折而陨殁了。
如玥稍稍仰起头,看着格外晴朗的天空。难得的冬日暖阳漫天落金般的散下来,耀的永寿宫金瓦青檐的宫殿崔擦生辉,却没有人能感觉到一丝温暖吧!
没有温暖也就罢了,刺骨的寒意却占据了所有人的心。这里,分明是一座人间炼狱。
如玥显然没有想到皇帝这么快便有了决定,想要阻拦却也有些晚了。唯有迟疑着开口,愁绪不减:“皇上,只怕这些奴婢进了慎刑司,也未必有命能活着说出实情。倒不如……”
皇后上前一步,一手攥住如玥僵硬而冰冷的右手:“如妃就别操心了,眼下正经是该好好陪陪咱们的小公主,好好送八皇女栾静走完这紫禁城里的最后一程路。”
沛双最明白如玥的心意,也猜到皇后定然是别有用心,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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