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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为有道理。袭儿毕竟是宫里的大姑姑了,岂是紫春这样的小丫头能暗算的。”
“本宫心里有数。”如妃懒得听淳嫔继续说下去,只道:“既然事情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本宫自然会处理。芩儿,送鲁御医出去。”
鲁天犹是一拜,淡然耸了耸眉:“臣告退。”
“让两位妹妹受惊了,这一大早的。”如妃愧疚而笑,眼里冷峻之色不减。
“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等也该告辞了。”淳嫔知晓如妃是下逐客令,便起身跪安:“发生此等不幸之事,盼望娘娘放宽心,身子要紧。”
初贵人还有些惊魂未定,同样为妃,在自己的永和宫里,就从未见过庄妃这么大的阵仗。这么看来,得宠与否,在紫禁城的生活果然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初贵人不明白,何以如妃就舍得把自己嫡亲的女儿交给旁人来抚育,仅仅是为了笼络庄妃么?
倒是真的舍得!初贵人打从心底钦佩眼前这风姿绰约的女子,究竟填满她的心,是权利是欲念,还是征服一切的决绝。总归那是自己,一生一世也参不透的东西。“臣妾告退。”
待到众人离去,如玥才卸下了强支撑在脸上的笑意。紧绷着理智的神经一松懈,整个人便觉得被撕裂一样,疼得无言以对。
“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您真的相信那鲁天的话么?要不奴婢再去请石御医来,复验一次?”沛双难掩悲伤,声调哽咽难平。朝夕相处在身边的人,怎么会这样突然就去了。
“芩儿。”如玥有气无力:“给本宫问问紫春,这一个月以来,有谁送过东西去袭儿那儿!”
紫春就跪在当场,本来听得鲁御医之言,心里轻松了不少,可这会儿再看如妃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已经怕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娘娘奴婢真的不知情啊。姑姑是掌事姑姑,成日里经手的东西那么多。总有人送东西来,许也不是给姑姑的。”
“你仔细想清楚。”芩儿虎着脸,声音清冽:“最近这一个越来,可有什么物件儿,送进咱们宫里来,直接交在了袭儿姑姑手中。没有再转手旁人的!”
“这……”紫春想不起什么,恍惚间好像又记起了什么。“姑姑似乎收到过一信笺,就是这月初的事儿。成日里姑姑得了赏赐和好物件都会分给奴婢们,唯有那一次,随信送来了些东西,姑姑没让奴婢们看。”
如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能让袭儿心甘情愿去死的,除了先皇后和自己,也唯有那个人了。
轻轻走近了袭儿身边,如玥伸手抚了抚她冰凉的脸颊,与沛双对了一眼。
“乐喜儿,将这丫头带下去。”沛双知道如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自己的心里也着实不那么好受。“小姐,您要节哀。”
“你不想我难过,却又不得不对先皇后尽忠,才选择以这样一个方式了解了自己的性命是不是?袭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他都已经不信任你了,你为何还要搭上自己这条性命?”如玥的指尖,传来的唯有冰冷刺骨的寒凉。
“是爵爷?”沛双简直不敢想:“那他为什么要逼姑姑去死啊?姑姑是最得宠衷心于先皇后的人了!”
芩儿看了如妃的脸色,便知事情远远不会是镇宁所为这样简单。“袭儿姑姑之所以服用慢性的毒药,也是希望娘娘您不要怀疑是旁人存心毒害,而大动干戈。正如鲁御医所言,没人能长时间的投毒,除了袭儿本人。”
“到死袭儿心里也是为着我的。”如玥的泪水,早已冰凉了,仿佛从滑落眼底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是冰冷的了!
“小姐,沛双不明白。到底是谁逼死了袭儿姑姑。又为何非要姑姑死不可啊?”
“何事慌慌张张的。”芩儿眼尖,看着乐喜儿行色匆匆而来,知晓必是有出了岔子。
“主子,不好了,御花园出事儿了。庄妃娘娘活活打死了一个小宫婢。”乐喜儿一时间话也没说清楚。
“为何?”如玥轻轻盖上白布,袭儿的容颜便是看不见了。
“那宫婢照看小公主不得利,似摔了着了。庄妃娘娘心疼,下了重手。”乐喜儿挠了挠头,急得不行:“这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毕竟小公主无碍。可偏是凑巧让媚贵人撞见了,当即就惊了心,似也惊着龙胎了。这下子,可真是不妙了。”
“小公主可要紧么?”芩儿知道如妃最忧心什么,紧着就问:“可请了御医来瞧?”
“长春宫这样声势浩大的,当值的御医都请了去。不过主子您别担心,小公主不过是学步不稳才跌倒,没什么要紧的。”乐喜儿难受道:“却是恩贵人连同宸常在向皇上告了御状,说雨点小雷声大,正是冲着媚贵人的龙胎去的。奴才担心,皇上万一要是信了……”
“娘娘吉祥。”乐喜儿话音未落,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就带着怀抱笑薇的常娘走了进来:“奴才奉命将小公主送回永寿宫照顾。”
沛双见常娘怀里的笑薇并未有什么异样,心里才宁静了些:“奉命?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奴才欑子,是长春宫的内侍,专职伺候媚贵人。自然是奉了我家贵人之命。”欑子没敢抬头,声音却总算平静。
如玥没有说话,只从常娘怀里接过笑薇,对乐喜儿吩咐了一声:“好好将袭儿姑姑安葬,这一桩事儿只好稍后再处置。”
欑子鬼祟的斜眼,余光偷偷打量着如妃艳冠群芳的容颜。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如妃,果真如同传闻一样,美到令人倾心。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佳人,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了。”
要走,却也没那么容易,欑子才想要站起身子,就听如玥一串骊珠似的声音响彻耳畔。
“媚贵人不是受了惊么,还这样有心的为本宫打算,当真是不易。这会儿可好了些么?”如玥怀里抱着笑薇,挂在脸上的微笑亲切了很多!
“回娘娘的话,媚贵人惊了心,胎动不适。回宫前却一再嘱咐奴才把小公主好好送回永寿宫来。这会儿,奴才还未来得及回长春宫复命,并不清楚如今的情形。”欑子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只是对着这样一位妃主,他实在无法从容。
“你先下去,知会你家贵人,本宫随后就到。”如玥轻柔的贴在笑薇红彤彤的脸蛋儿上:“常娘,抱小公主去睡会儿。”
欑子应声退了下去,离开永寿宫许久,才敢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一溜烟的飞奔回长春宫去了。
“后宫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永远没有平静的时候。”如玥来不及伤心,有得强撑着精神去应付这一场风波。“芩儿,你好好安排袭儿的后事。待我回来,再行打算。”
沛双还是觉得不安心,袭儿姑姑的事,她始终怕牵累了镇宁。虽然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可她付出的真情如何能收的回?
第一百四十七章:逆风
“皇上息怒啊!此事不过是巧合罢了,当真不能怪庄妃娘娘。”媚贵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腹部剧烈的痛楚,折磨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的冷汗与热泪混合,早已分不清是悲伤多些还是刻骨的痛楚。
庄妃麻木的跪在皇帝下首,脸色平静。早已没有那种纯真的期望,自然不会奢望皇上能信自己是无辜。
皇帝端身正坐,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庄妃,耳边却是媚贵人虚弱无力的哀求。“您千万不要怪罪庄妃娘娘,都是臣妾不好。皇上,痛失孩儿,并非臣妾所愿,求皇上万万要放宽了心啊!”
“皇上。”如玥迈着大步,卷了一股热风,火急火燎的走进来。“媚贵人如何了?”
庄妃听着是如妃来了,才稍微往旁边缩了缩身子。
如玥这才注意到,庄妃发迹散开,黑缎泄地,鬓上的金簪子就扔在皇帝的龙靴边,上面圆润的珍珠,被碾碎成粉末。“皇上,究竟何事?”
皇帝微微抬起头,伸手一指,冰冷的声音极为不悦:“你问问她吧!让她自己说!”
庄妃漠然苦笑,轻哼了一声,才道:“臣妾无心之失,皇上您若不信,发落了臣妾也就是了。何必要劳烦如妃问这一回。”
“住口!”如玥知道庄妃其不顺,脱簪待罪,这是多大的羞辱啊。想来那簪子,是皇上亲手拔下来,又踩在了脚下的。
前些日子,皇上待庄妃还是那样的好,那样的温存,可不过一场误会,这些情意便瞬间烟消云散了,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太残忍了。
眼前的皇帝,如玥有些不敢认了。乌黑的眸子一如往昔,却再没有半点温热。“皇上。臣妾不信庄妃会刻意为难媚贵人,许就是无心之失。媚贵人有着身子,实在不能劳心,看她哭得这样可怜,臣妾心有不忍。但请皇上看在妹妹薄面上,宽恕了庄姐姐吧!”
“如妃娘娘才来,有所不知,我家贵人因着惊了心,龙胎不保,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成无心之失就作罢了呢!”紫佳跪在地上,怨愤难平:“即便是如妃娘娘要掌奴婢的嘴,也无妨。话总得说清楚,不就是小公主学步未稳跌倒了么,那被打死的小丫头也不是有意没去扶。庄妃娘娘至于就当场将人杖毙么?偏还是在我家贵人经过御花园的时候,事儿就怕往深里想,细细这么一想,只怕是破绽百出吧!”
“够了,住口。”媚贵人吃了的坐了起来,呵斥紫佳道:“皇上如妃面前,岂容你多口多舌,还不快给本宫滚出去。”
“贵人。”紫佳执拗的不肯,对上媚贵人委屈的眸子,她这才有些心软了。“出去。”媚贵人又是一声令下。
紫佳这才向皇帝一拜,起身退了下去。
如妃听了紫佳的话,心知这必然是媚贵人一早交代好的。否则小小的宫婢,怎么敢当着皇帝的面儿嚼庄妃的不是。先借紫佳的嘴,把自己心里的不满说出来,而后百般阻拦,再凸显大度。这样的把戏早就是宫里女子玩剩下的了。
心里鄙薄的厉害,如玥只是不动声色的于皇帝身侧坐好,长长的哀叹了一声。“皇上,臣妾并不知晓媚贵人的龙胎……世事无常,媚贵人也真是可怜了。”
皇帝冷了脸色,好半晌才缓缓道:“庄妃有心也好,无心也罢,终究是铸成大错。许是朕待你过分的好了,竟然总得你这般恣意妄为。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温存的样子。都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疼惜笑薇,却不在意旁人腹中的骨肉么?”
“皇上,笑薇并非庄妃姐姐十月怀胎所诞育的,却是她心尖儿上的肉啊。”如玥触动情肠,只为着方才皇上那一句及人之幼。“将心比心,臣妾决不信庄妃姐姐会是故意为之。还请您圣断。”
“那又如何?”皇帝冷哼了一声:“不是故意为之就没有过错了么?堂堂的妃主,动辄就乱棍打死宫婢,难道是一件光彩的事儿不成么?还是如妃你私心偏袒庄妃,认为后宫里草菅人命的事儿稀松寻常?”
怎么说着说着,皇上就冲着自己来了。如玥被这意外的一句顶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庄妃听着风头不怎么对,少不了往自己身上揽:“皇上,您说的没错。臣妾无心之失也是犯了错,与人无尤。如妃更是不知晓究竟的。恃宠而骄的是臣妾,十恶不赦的也是臣妾,既然如此,臣妾愿意承受责罚,旦请皇上不要怪罪旁人。”
如是说着,庄妃双掌伏在地上,重重的叩首一拜:“臣妾甘愿领罪。”
一口气还未消,如玥只觉得心房疼得厉害。又见庄妃这样委屈自己,心里更是不痛快。放起了身子,跪在皇上面前,还未说话。却是媚贵人噗通一声从床榻上滚下来,百般不顾全形象的爬到了自己身边。
“皇上,臣妾痛失孩儿,犹如万箭穿心。可归根结底,根本与两宫娘娘无关。若不是臣妾一早贪图御花园的景致,也不会只身前往。若是臣妾不去,就不会受惊。皇上啊,庄妃娘娘根本不知道当时臣妾在场,否则她是无论如何都会紧着臣妾与腹中的皇嗣,必然不会如此。”媚贵人哭诉连连,句句肺腑。
“臣妾知道,皇上是动了大怒的。没能保住孩儿,是臣妾无能。若是皇上一定要责罚两宫娘娘,就请您一并也发落了臣妾去吧。平日里,如妃娘娘对臣妾恩恤有加,臣妾怎么也不能恩将仇报啊。”说到动容之处,这媚贵人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生生的跪直了身子。
如玥听得有些烦躁,可庄妃却难得清醒。“媚贵人再说什么?一切的错失都是本宫的。皇上几时说过要处罚如妃了?怎么你挂在你唇边的,口口声声是两宫娘娘呢?”
媚贵人哭的梨花带雨,凄凄婉婉的样子着实令人怜惜。皇帝俯下身子,双手将她托起:“好端端的,你下来做什么。一字一句为旁人开脱罪责,你也看见了吧,她们哪里有半分领你的情呢?”
“她们?”如玥几乎脱口而出。“皇上是说臣妾铁石心肠,非但没有关怀媚贵人,反而还狗咬吕洞宾了?”原本是想跪着替庄妃求情的,可心里的火直往上蹿腾,如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皇上这般说话,是要揉碎臣妾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