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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受如此强烈，仿佛有了形体，他觉得简直可以用手触碰到它的存在。
“……下次还是换别的吧，那个冒险片或者战争片都不错。”斯特林说。
李玉涵的左眼眨巴，“好。”她低头轻笑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认为我怕鬼片吧。”
“我没有。”她端正了脑袋，说道。
“……你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
她侧了头，对男人此时的幼稚简直不敢相信……早知道就不挑自己喜欢的看了。
她叹了口气。
李青面对这种状况是怎么处置的呢？
她抬头看了对面俊朗的男人一眼，眼神突然飘突起来。
“这可不是工作啊。”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走神，斯特林说道。
是啊，李玉涵抬头看他，可那又怎么样呢？
最后还不是死了吗？
“……”李玉涵突然笑了一下，那是普通少女情动的笑容，明媚开心地，让他十分熟悉的笑容。
她突然上前抱住了斯特林。
“有人跟踪我们。”李玉涵在他耳边，如是平静阐述。
这女人快精神分裂了，斯特林想。
不是她要分就是我要分了。
“你知道，她是喜欢我的。”斯特林试探问道。
“知道。”李玉涵回答，所以我才决定依照这个设定，陪你逛了这半日。
虽然他心里也已经确定，但是李玉涵如此平静地把事实说出来，倒好像是在谈旁人的事情了。“她是爱我的，那你在收集她的灵魂，是不是意味着，你也可以爱我。”
“……”李玉涵一言不发。
“你要是不回答，那就代表是了。”
“……”李玉涵还是没有说话。
“那如果我说，我希望，希望你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跟我交往，你能答应我吗？”
“不能。”李玉涵断然拒绝。
“可是你刚才承认你是爱我的。”
“那不过是灵魂的附庸。对不起，”李玉涵说，“我不能。”
李玉涵坐在自家客厅里，手里捧着一个暖杯。
她陷入了悖论中。
她想，其实斯特林是她会喜欢的类型。无论是在云梦的初见，还是后来在凛冬城的抗敌，这个人给她的感觉，都会使她萌生好感。如果说，她李玉涵会爱上一个人，那么，斯特林具有这个可能性。并且这个可能性，相当大。
李玉涵也许是不会爱他，但是她欣赏他。
可是，再大的可能性，也只是可能而已。
李玉涵不会爱人，因为她没有完整的心。
她可以模拟任何爱的感觉，爱的方式，纯粹的，激烈的，任一种，都可以，唯独没有她自己的。
她只是一个容器。
她不能体会，自己说一句话或者做一件事，会给对方带来什么感觉。她只能凭记忆分析和判断去追求结果，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个结果、这个反应，她是不甚明了的。她不能感受这些，也不能理解这些，只是像背公式和答案一样背诵着行为和举止。
李青的心，是她所能接近的，最近的一颗。因为她们原本同出一源。
因此，她便更能理解和感悟李青对斯特林的感觉。
可是，这种深刻的理解，却是障碍了她成为李青的最重要一点。
她无法完全复制李青对斯特林的感情。
不是无法，是因为她不能让自己那样做。
因为李青的道路，是放纵、毁灭式的，是将灵魂和心变得荒芜和枯萎。李玉涵无法保证自己一旦放纵了李青的感情，能够从绝望的毁灭中走出来。而她也知道，自己只会复制，因此便绝没有走出第二条道路的可能。一旦她完全复制了李青的感情，就意味着她将完全不在乎李青的也即她自己的灵魂。
原本她可以不在乎，但一旦李玉涵也重蹈李青的覆辙，那么李青的灵魂便不再有找回来的可能，三界六道将不会再有这个灵魂。李玉涵身上存在的和重塑的，是李青的灵魂。她的任务和目的，是重塑和保护这个灵魂；她因为要收集和重塑灵魂，因此必须复制李青所有的一切，但她禁止自己复制李青最重要的感情。
只因那感情是毁灭灵魂的元凶。
她可以复制李青的行为，却不能让自己复制行为背后的感情。
可是缺失了这份感情，她便不是完全的李青。
她深深地陷入了悖论中。
“如果条件改变的话……”沙发上，李玉涵喃喃道。如果周围条件改变的话，如果斯特林爱李青……
她觉得心脏那个地方有一点刺疼，眼睛也里也有些涩，她知道这是李青的感情，这在她允许的范围内……
“那是不可能的，条件不可能改变。”李玉涵自语道，她从初认识那个人开始，就知道他有多爱欧忒耳佩，不可能改变的。
李青不在乎斯特林爱欧忒耳佩，因为只要他爱的不是她，是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只要不是她，是谁都可以，因为结局只有一个，道路也只有一条。
毁灭。
可是李玉涵却不能不在乎。她不能拿李青最后的救赎去走一条老路。
她不能。
她不能毁灭自己的灵魂。
所以，她只能行为上无限接近，而情感上背离。
她用手摸了一下眼睛，然后她发现自己手指上有水。
作者有话要说：
96
96、093 Fiancé 。。。
李玉涵成功帮斯特林击退了各种追求者，两人再一次开始出双入对，用她放出去的话讲，“真当军五局没女人了。”
但其实，现在的办公室主任蕾倩跟新总务处长梅菲尔咬耳朵说道：那些女人都没戏，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瞎起哄。
梅菲尔问她为什么，蕾倩说，看局长对李公爵的态度就知道了。
这话迅速传到了丹枫白露，添醋加油传到了雪尔薇亚耳中，然后又传到了凯萨琳夫人那里。凯萨琳夫人立刻给斯特林挂电话，东拉西扯了一堆，最后切入正题是要他带李玉涵过来吃中饭。
“能不去吗？”李玉涵有点打退堂鼓。她内心深处觉得前国王夫妇都不是简单的人，万一被识破就糟了，还有一点她觉得如果不被识破那么就会牵涉颇深，再要脱身就有些麻烦了。
“夫人都约我好几次了，我都推了，这次不能不去了。”
“你一个人去就行了，为什么我也要去。”
“电话预约里有你。”
李玉涵很是郁闷。但是郁闷归郁闷，她还是带了外套。第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斯特林在军一局门口等她，李玉涵穿着一身白色染花的风衣走出来。白雍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却没有说什么。
李玉涵觉得有点奇怪，自从她明确拒绝了白雍林，白雍林就跟她不远不近着，似乎是斯特林跟白雍林谈了什么，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居然不需要自己扫尾……李玉涵觉得对他有点抱歉，但是解释什么的都是废话，她希望这男人能够尽快忘记那次约会，继续深造儒学是他的前途。
李玉涵怀着这种奇异又复杂的心思，一边走一边想，斯特林走过来揽住她的腰，问：“怎么了？”
李玉涵摇摇头，道：“我觉得我好像忽略了一些事。”她对斯特林说：“以前我总是觉得只要是与我无关的事，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却觉得，人心中有很多微妙的东西，很多事情很复杂……”
“那是因为你已经像个正常人吧。”
李玉涵再次摇头，“我不知道，人心太复杂了，还是简单地好。”她这样地说着，上了马车。
席尔梅斯自从退位后，便住到这城外的白蔷薇庄园，以示不再干政。斯特林坐在车上看着，山中老人所在的金鼎山，就在这附近。
“在看什么？”李玉涵问他。
“在看那座山。将来，我带你去那座山上。”
李玉涵朝着金鼎山看去，只见那座山光秃秃的，稀疏间长着几棵树。虽然只是马车一跃而过的一瞬间，李玉涵仍旧说道：“那座山不详。”
“不详？”斯特林问。
“感觉特别不好。”李玉涵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像是有什么很邪恶的东西在里面。”
“不会吧。”斯特林说道，“小时候我们哥三还一起去玩呢。”
“嗯，虽然特别邪恶，”李玉涵说：“但是并没有危害，只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罢了。”随后两人一路无话，最后就到了白蔷薇庄园门口。席尔梅斯已经站在门口等待两人了。
“夫人呢？”斯特林问。
“在厅堂，”席尔梅斯，“说是要给你们煮几个拿手菜。”前国王无精打采地回答。
“……”斯特林脸绿了。
李玉涵则递过去一个包包，里面是她用吉祥草编织的抱枕。她很喜欢凯萨琳夫人，她对分辨友好的人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
“好好，凯萨琳一定喜欢，”席尔梅斯干笑着，一面令仆从把纸包收下去，一面带着他们往庄园中走，“听说李公爵烧得一手好菜。”
这肯定是梅菲尔那个大嘴巴传出去的，李玉涵笑了笑，含糊以对。
白蔷薇庄园里的大厅里，此时正是秋季，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散发着香味。厅堂里挂着各座城堡的旗帜，银色；蓝色；好不漂亮。
只是一顿简单的家宴，四个人入席后，便开始上菜了。长条状的桌子，席尔梅斯坐在首位，凯萨琳坐在他的右手边，李玉涵便坐在他的左手边，斯特林挨着李玉涵坐。
“早就想请李公爵一次，”席尔梅斯，“只是，一直有很多事，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
李玉涵淡然一笑，拿起刀叉切盘子中的面包。凯萨琳夫人虽然好客，但是她准备的食物实在糟糕，为了减少卡路里，又是低脂肪低盐又是低调味酱，连菜叶子都过水一遍就端上来了。
李玉涵虽然对食物没有要求，也不一定要求好吃，但是这种食物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几片面包很快就下肚了，然后就是又上了一碗紫色的汤，“这是八味汤，里面有胡萝卜、豌豆、紫菜、山药还有芹菜……”凯萨琳夫人热情介绍道。
李玉涵看着那碗诡异的汤，连应酬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想，八味，为什么只说了五种材料？
她撇到席尔梅斯偷偷塞什么给斯特林，目测是块肉干，便抿嘴听凯萨琳夫人继续说她的食谱养生。过了一会，凯萨琳又端上来蒸熟剥皮的西红柿，斯特林乘这个空档把肉干扔到李玉涵碗里。
“……”李玉涵默默夹起一片大卷心菜叶子，把肉干包在里面，很坦然地把卷心菜放进了斯特林的碗。
她不吃任何别人筷子夹过的东西，尤其是两个老男人塞来塞去的东西……介意。
但是这一幕看在前国王夫妻眼中却不是这个意味了，凯萨琳夫人为那片菜叶笑，席尔梅斯为那块肉块笑。要是李玉涵知道她无意的一个动作使得两位老人倍感欣慰的话，那她一定把碗捂得严严实实地，怎么也不会让斯特林把肉丢进去……
“我听说李公爵的菜烧得很好。”凯萨琳夫人说道，“我呢，我虽然喜欢烧菜，但似乎烧地不太好。”她一面腼腆地说着，一面说侍者手中端过一盘绿得发亮的汤。
那道汤上来时也绿不过席尔梅斯和斯特林的脸色。
“不是有汤了吗？你怎么又想起煮，煮这……这道了。”席尔梅斯结巴道。
“这不是李公爵也来了么。”凯萨琳夫人笑着说，“所以我就多加了一把草料。”
“呵呵，这样啊，这样……”席尔梅斯干笑着，把勺子递给斯特林，“那大家就多喝一点呵呵……”
“……”斯特林盯着那盘汤，似乎石化了。李玉涵伸手从席尔梅斯手中接过那杆勺子，浇了一勺给斯特林，又浇了一勺在自己的盘子里。“亲爱的，你还没盛呢。”凯萨琳夫人从李玉涵手中接过汤勺，毫不吝啬地给席尔梅斯来了一勺。
斯特林心想，如果将来有一天席尔梅斯心肌梗塞，那他大概是被这汤吓得。他伸手从长桌下面的暗格中掏出——这原本是玩牌放牌的地方，但是被他和席尔梅斯用来藏梅干。他看见李玉涵在喝了一口绿汤之后，皱起了眉头，就把梅干偷偷递给她。
梅干很有效，李玉涵咬了味道浓郁的梅干后，顿时觉得嘴里已经忘记味道了。
接下来上的是一盘虾饺和腊肉片。
李玉涵看看腊肉片再看看凯萨琳夫人，果断地选择了虾饺——腊肉片不但是军需储备粮还是冬天吃的东西，可现在都几乎初秋了，怎么还会有腊肉片呢？！！李玉涵几乎不敢去想这腊肉片的保质期。虾饺咬了一口，是市面上常常卖的货色，一斤虾十斤面粉的产物。她虽然对食物的味道没有多高要求，但新鲜是最低的标准。李玉涵看着猛吃虾饺和腊肉的斯特林，心里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怜悯之心。
“晚上去李公馆吧。”她对斯特林耳语，“让姆妈做好吃的。”
“好。”斯特林点头。
这种窃窃小儿女的形态落在凯萨琳夫人的眼中，使得她很是满意，因此笑吟吟问道：“也都年纪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李玉涵一愣，然后笑笑。
“快了，快了。”斯特林说。
凯萨琳夫人对这个含糊的回答不满意，道：“什么快了，我看都是空话。你别耽误人家小姑娘的青春。”
“……”
李玉涵笑道：“我干嘛一定要嫁他！再看看，不好的话，就退了。”
“你退货的话，”凯萨琳夫人笑道，“要求接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