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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昊再度把石头拽过来,拍着他的脑袋道,“我再提醒你,你的任务只是找个地方放把火转移视线,什么东西方便就烧什么,点了火自己就赶快藏起来,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了。不要一根筋想着去杀人,藏起来懂吗?就算我们杀过去了你也别出来,就你那两下子出来也没什么用。”
“什么才两下子?那是跟你们比,外面那帮混蛋我才不怕他们。”石头扬着拳头不服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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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昊拎起他的衣领,吼道:“跟你说了半天你一点都没记住,点了火就藏起来,藏起来,听不懂吗?”
石头摸了摸脑袋,再点点头,“我知道了。”
让石头一个人率先深入敌营,米良觉得危险,担忧道:“他一个人过去,会不会有事?”
“守卫的防守重心都在我们这边,也主要集中在城墙这一面,后方人不多,内部也没有人巡逻,而且他们也想不到我们有人潜进去,危险不大。”印昊道,“能胜任这个活的只有石头,他一个贼跑得快,最擅长隐藏逃匿,只要老老实实地躲好应该不会出事。”
印昊转过身,叮嘱石头,“石头,如果我们没有按时砸毁碉楼,或者出了别的意外,你就在那边藏好,凭你的本事藏几天都没问题。我们总会攻出去,你千万要记住,不要逞匹夫之勇。”
米良也对着石头再三叮嘱,对战一定会有人伤亡,米良心里怕得很。
五个月的筹备,终于到了定生死的那一天。米良看着藏着石头的空车被推出去,心情更加沉重,目光紧盯着藏人的车,一动不动,直到车子被推出去,千斤大门沉沉落下,再也看不见。
米良很担心车子如此颠簸,那帮人动作如此粗暴,石头会不会被撞晕;万一那辆车正好出了点问题,别人要打开弧形箱做检查……米良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只能在内心祈祷不要出意外。
印昊拍了拍她的肩,“不用太担心,石头没来炎荒之前经常干这种事,去过更危险的地方也没失过手。”
“我想他也会没事的。”米良转过身,和他一起朝谷内走,比起石头,其实她更担心印昊。印昊晚上要身先士卒去炸碉楼,危险程度比石头潜入敌方正营不知大了多少,她握了握他的手,“晚上你要小心,我等你回来接我。”
印昊捏了捏她的手心,看了看远处的其他男人,“我不会把你让给这帮色心大起的家伙,所以,我一定会活着。”
后面有人看到他们紧握着双手,却没人嚷出来,左右望天当没看见。
不过印昊还是松开了她的手,“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做完就赶快回屋藏起来。”
米良点了点头。
印昊朝她笑笑,指了指刚运进来的物资,大声道:“今晚提前开饭,把所有的肉都拿出来炖上,我们吃好喝好。这是我们在谷内最后的一顿,明天,我们要到外面去吃。”
“好!好!好!”
男人们声音雄浑。
三月三十的夜晚,天上没有月亮,大概天气不好,星子也没有平时多,夜色浓稠得像黑色的墨。
黑暗无法阻止炎荒男人的狂欢,禁区不远处点上了一圈火把,把中间的空地映得亮堂堂,几个男人在中间抱着自制的乐器,摇头晃脑手舞足蹈,锣鼓敲起来,胡弦拉起来,木琴弹起来,欢快的声音让人忘了这是监狱。
锣鼓声,琴弦声,叮叮当当地打击乐声,还有男人们发出的呼哨声,怪叫声,在地面乱跳发出的跺脚声……炎荒大地进入每天的沸腾时刻。
几个身着破破烂烂衣服的男人在空地中央跳起舞,抖着身子在搞怪,跳了一会,有人乱叫:“滚下去……把我们的女人拉上来……”
跳舞的男人最终被轰了下去,男人们叫得更大声,密集的鼓点声响起,在快节奏的音乐声中一个身着大红色裙子的女人来到空地中央,她身姿婀娜,抖着小蛮腰像水蛇一样快速摆动着整个身子,踏着鼓点,性感地摇动臀部和身体。她露出了光裸的胳膊,在火光下做出迷人的动作,像蝴蝶一样欢快,像流水一样自由,一瞬间就抓住了男人的心。
男人们敲击的节奏更快,她的身体像是燃烧的火焰,摇头摆臀,旋转勾手,把整个炎荒带向沸腾的顶峰。
“那个变态鬼又出来跳舞了。”碉楼之上,一个守卫对里面的同僚吼,他看着场地中间的舞蹈目不转睛,“他妈的,你看看他腰上,那个链子镶了好多紫晶。”
炎荒夜夜狂欢,近一个月天天跳舞奏乐,今天是把舞台挪到谷口的第三天,米良前两天也上过场,不过今天跳得更卖力,装扮更为华丽,腰链用磨得发亮的黄铜打底,镶嵌了闪闪的紫晶,在火光下晃得人眼花。
火把照得空地如白昼,加上米良身上闪闪的亮片,看久了这些东西再突然去看黑暗处,一时间眼睛适应不过来,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当然,碉楼上的人也无心去看他处,全都盯着跳舞的人目不转睛。
“这帮混蛋没把紫晶全交出来,竟然挂在了变态鬼的身上……”
“说不定是这两天新发掘的,你看昨天都还没有。”男人靠着墙看得眼睛都直了,“像,真他妈地像女人,还长得挺漂亮的。”
其实大多数守卫跟监狱内的囚徒们一样无聊,虽然有少数随军妓女供他们享乐,但普通男兵一个月也就只能发泄一两次,还有军纪压在头上,他们还不如里面的囚徒自由。
囚徒们夜夜狂欢,打架跳舞随心所欲;而守卫们天天盯着谷口,对着沙石望眼欲穿。所以舞台挪到谷口,简直是给碉楼上的守卫们添了一项福利。囚徒们一开始奏乐,守卫们也跟着兴奋,视线全都集中到中间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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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你不打牌了,来这里坐,这边看得更清楚。”
“太美了,肯定是个女人。”
“你脑袋坏了,从来没有往里面送过女人……”
“男人哪能跳出这么好看的舞?你看,你看,她有胸……”
“那是那帮变态男人给他塞的,你不知道去年他们要了一批女人的衣服吗?这帮男人现在被关久了,全都变态……”
“就算他是男人,我也不介意上他,太美了……”
就在他们在争论跳舞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时候,已经有人悄悄潜入到桥墩处,地道在过去的几个月被拓展得更宽,藏了十多个男人。印昊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对面的城楼发出嚷嚷声,有不大的青烟升起,他弯了弯唇。
他不需要石头放太大的火,过大反而引起怀疑,能暂时引开城楼里面大部分的人的注意力就行。
印昊紧盯着最近的紫棘草,紧了紧背上的背包,“就是现在!”
时间只有两三分钟,拼的就是快。
第五十三章
时间只有两三分钟,拼的就是快。
桥墩后的石块被掀开,印昊率先跳出地道,用最快的速度沿着几处紫棘草跳跃,眨眼间已到了第五丛紫棘草处,航破海和路伍顺着他跳过的地方紧随而至,三人协作快速搭上重型弩弓,“嗖——”地一声,粗大的箭羽带着粗绳没入右侧碉楼的木制横梁。
路伍快速拉起绳子这头缠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牢牢缠紧打了死结。印昊再度跃出,下落时已经在二三十米外,勾住绳索防止自己落到地面,再跃再跳,如是四次,到达横梁之上。
航破海和路伍速度也不慢,背着重物照样能轻松跳跃,也到达了横梁,三人再度搭弓建弩,对着左侧碉楼的横梁再放出一箭,印昊三两下把绳子绑紧,顺着绳子朝左侧碉楼跃去,虽然背了重重的炸药包,动作依然矫捷如灵猴。
右侧碉楼放炸药的任务交给了路伍,航破海把背上一部分炸药包递给他,背着剩下一部分也朝左侧碉楼而去。两人把炸药绑在规划好的地方,印昊一边整理引线一边示意航破海快走。
绳子每次只能走一个人,时间紧迫,三个人谁先走谁后走事先就商量好了,航破海连忙原路返回,那边路伍把炸药安放好,也赶紧撤退。
印昊最后撤退,城楼中的人忙着去灭火、追究责任人,碉楼上的人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歌舞,还有更多守卫在聊天唠嗑,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几百个守卫精神上都松懈下来。
等到印昊刚回到桥墩背后,回头一看,紫棘草的叶片已全部立起,刚才跳过的地方又活跃着强度接近极限的磁场。
地道里面有人朝后方汇报:炸药已顺利放好,即将点火。
空地上的音乐声还未停,但节奏已放缓,米良不紧不慢地下了场,走到黑暗处有人推她一把,“快进屋,捂着耳朵藏起来。”
米良连忙朝旁边的一座瞭望台跑去。
“轰——轰——”
震耳欲聋,天动地摇,未从歌舞中回过神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心胆俱颤,满面茫然。
“哪里来的声音?”有反应较快的守卫捂着心脏大声吼。
脚下地面开始摇晃,茶杯哗啦啦落地,碉楼倾斜,守卫眼中满是惊恐,“碉楼要倒了……碉楼要……倒……”
“轰……轰……”
巨响比炸药爆炸更大更吓人,百米碉楼从基部轰然倒地,覆盖着地鬼的空地瞬间扬起高高的沙尘,让人看不清下方具体情况。浇铸的碉楼坚固无比,碉楼上部并无太大损坏,直直地朝着地面倾倒,倒塌方向一座朝向对面城楼,一座朝向谷内监狱。
碉楼斜倒时,守卫们如西瓜一样朝低处滚,有的直接被撞死,没被撞死的也不可能再爬起来,超强磁场在地表十米范围内活跃,吸住所有在磁场活跃范围内的活人,几分钟将血肉之躯变成一堆白骨。
连声巨响,沙尘飞扬几十米,趁着对面守卫楼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地道中的男人全部跳了出来,其中两个跑向谷口千斤大门处,扭动外面的机关开启大门。剩下的拉开好几架重型强弩,朝倒向谷内的碉楼顶部射出十几支带着绳索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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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药放置的位置决定了先断哪几根基柱,也决定了碉楼倒塌的方向,碉楼纵深十三米,倒下后炎荒的男人可用这百米碉楼做桥梁,冲向对面的守卫楼。
在碉楼倒塌的一瞬间,谷内的男人已经打开了禁区大门,男人们纷纷扛着武器冲向禁区。城门外的一二十米安全地带,架起无数射程远的重型弩弓,朝着城楼后方百箭齐发;还有重型抛射机被推出来,把点燃引线的火药包、火炮统统朝对面抛去。
在狂轰乱射的掩护下,十来个男人已经顺着绳索跳到第一座碉楼上,一部分人跳过去时身上带着更结实的铁链,拴在碉楼这一头供后面的人过来;一部分人携带重型弩弓,前进到另一头再朝百米之外的另一座朝城楼方向倒塌的碉楼射出绳索。
露天地带的守卫还未从巨响中回过魂,就死在了铺天盖地袭来的箭羽和爆炸的火药中;但城楼中的部分守卫也快速反应过来,墨矩厉声下令:“放箭!”
“他们要造反冲过来,全力迎敌!”墨矩临危不乱,“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在墨矩喊这几句话时,监狱这方已经有人料到对方会放箭,大喊:“立盾牌!”
漫天箭雨如蝗虫一般射过来,而对面,坚固的盾牌护住自己的队友,间隔十几秒开一个小口把火药射过去!
不过,已经到了碉楼上的人前进步伐受阻,几人一团,用盾牌牢牢护住,慢慢地朝前行进。印昊也在其中,难就难在第二座碉楼到城楼之间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还没搭上绳索,只有几根胡沙竹。
“把飞龙全都调出来,空中支援。”墨矩指挥道,前方的地鬼空地不是那么好过的,况且他们有坚固的城楼,城楼中有无数狭小的射击口,监狱囚徒再怎么放箭也射不到里面的人,“不能让他们冲过来!一个都不能过!”
飞龙还未调出来,已经有人惊叫,“他们过来了!已经有人到了城楼。”
监狱内高高的瞭望台上,驾着两座大大的弹射装置,是炎荒好几个擅长研究的人在米良的启发下经过近三个月时间、做了无数次试验才制成,借助这个弹射装置将人弹射到几百米外的城楼后方上空,然后利用自制的黑□落伞缓缓落地。
过去的五个月,炎荒的男人夜以继日地制造武器,研究装备。拆了铁栏,卸了床板;煤炭要用来烧炉打铁,木炭要用来制造火药,炎荒的燃料不够,男人们吃了几个月半生不熟的食物;为了缝制降落伞,男人们把自己的衣服、被套全都贡献了出来。
谷子和铁头第一个被弹出,落地后从背上抽出刀,朝着城楼杀过去。
等到守卫看清楚他们到底如何过来准备防范,墨矩下令“看到带着伞花飘落的,立即射”时,监狱已经过去了十几个人,舞着刀剑气势凌人,见人杀人,见鬼杀鬼。谷子舞着双刀,砍掉旁边守卫的脑袋,朝身边的队友大喊,“先去杀城楼的人,掩护我们的人过来!”
自己人已经进入城楼后方,监狱谷口负责放箭和火药的人减缓攻势,只射出少量火药包在对面炸得轰轰作响虚张声势。谷内瞭望台上,良全见对方已经朝空中放箭,刚刚弹过去的两个人在下落途中已被射杀,忙大喝:“停止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