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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你其实很难过吧。”
宁御没回答,隔了很久才说:“关你什么事儿。”
“没否认就是承认喽!”颜寒露大仇得报般哈哈大笑,“当然关我的事儿,我姐姐不甩了你,你变成我姐夫怎么办!人家蒋绍征也是帅哥,性格就不像你那么差,这次过来还给我和妈妈带了礼物呢!”
说完担心被报复的颜寒露便落荒而逃。
其实她根本没有离开的必要,因为此时此刻的宁御没有力气同她计较,如果她再走得慢一些,说不定会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的从未有过的落寞。
伤心么?其实并不觉得。只是麻木罢了,就如尚未遇到她时一样。相似的生活日复一日,没什么值得期待和惊喜,没有人需要想念和记挂。手中的一切自出生起便拥有,努不努力都没太大改变,钱赚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除了无关紧要的人的称赞,便不过能证明还活着罢了。
这样说来,他的人生还真是失败呢。
……
从酒店出来,车窗外早已华灯初上,蒋绍征避开了闹市区,绕到了湖边,道路两旁的灯光昏暗,桂花的香气倒是浓淡适宜。
宁立夏一时缓不过神来,像一场电影刚刚落幕,愣愣地无法即刻从喧嚣热闹的故事中走出来,只顾着望向窗外发呆。
“想不想去喝粥?”蒋绍征问了第二遍。
“嗯?”
“自助餐吃不饱,你不是喜欢生滚鱼片粥吗,我知道有间店做得很好。”
“不用了,我还不想那么快变成胖子。”宁立夏丝毫提不起兴趣。
“不高兴吗?参加母亲和别人的婚礼感觉是不是很怪?”
“也不是,我早就接受了爸爸妈妈分开的事实,看到妈妈找到归宿,欣慰还来不及。只是觉得很累很没意思,婚礼是做给别人看的,宁御爸爸也未必是为了妈妈折腾。如果以后我结婚,一定不办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干吗让一大堆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倒不如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
“好啊,我没意见。”
“我说过要和你结婚了么?”
“如果你找得到比我更爱你的人,我随时让贤。”
宁立夏“哼”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据说宋雅柔得抑郁症了。”
“嗯。”
“你知道?”
“前几天听说的。”
“听你妈妈说的么?”
“不是,我妈妈并不知道。”
“难道宋雅柔的父母找过你?”
蒋绍征没有否认。
“你怎么不告诉我?”
“和我们并没关系,知道你不喜欢她,不想你听了生气。”
“真是想不通。”宁立夏撇了撇嘴,“比起宋雅柔,得抑郁症的那个明明应该是我。宋雅柔有什么好抑郁的呢,她的病根本就是衣食无忧,生生闲出来的吧?”
蒋绍征笑着答:“旁人也一样想不通你,健康漂亮收入尚可,更有个优秀的男朋友侍奉左右,还有什么可长吁短叹的。”
“切。”
正文 第49章
令宁立夏没有想到的是;隔了没几天,宋思仁会为了女儿亲自找上门来。
因为重感冒;宁立夏没去工作室,一直在床上赖到快中午才起身。同样感冒的蒋绍征难得睡过了头,从醒来到出门只用了五分钟,自然不会有时间准备早餐。
厨房空空如也;宁立夏浑身乏力;将各种材料依次倒入面包机;又煮水冲芝麻糊,许是因为感冒味觉失灵,往芝麻糊里加了一大勺白砂糖依旧尝得出淡淡的苦,只好翻出糖桂花加进去。
正往新鲜出炉的全麦面包上涂糖桂花,门铃就响了,看清立在门外的人,宁立夏怔了数秒才开门。
“找蒋绍征么?他不在。”
“我找你。”
宁立夏没问宋思仁从哪儿得知自己住在蒋绍征这里,径直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吃起了早午餐。
因为近十年来顺风顺水,已经六十岁的宋思仁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脸上永远挂着老好人式的微笑。
他并未在意宁立夏的失礼,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温和地笑了笑:“我下午还要出差,没时间客套,就简明扼要地说说来意吧。”
宁立夏斜了他一眼,恍如未闻地继续吃面包。
“我知道你费心费力地破坏雅柔和蒋绍征的婚姻是为了报复我,恭喜你达到了目的。”
“破坏他们的婚姻?”宁立夏摇头笑道,“说得好像蒋绍征和你女儿有什么似的。你女儿不过是献殷勤未遂而已。”
宋思仁并没表现出半分气恼:“是什么都好,你离开蒋绍征,我就放过你父亲。”
“你怎么放过我爸爸?证明当年的合同不是假的吗?他根本没有诈骗银行的钱对不对?”
“这个不需要你管,你只要按我的意思做。”
“真后悔没开手机把你的话录下来。”
“单凭你录下来又能怎么样?”宋思仁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不要指望蒋绍征,他的家人很反对他和你混在一起,没有蒋家的支持,他根本帮不了你。”
“如果我和蒋绍征分手你女儿的病就能好,那她得的根本就不是抑郁症,而是心理扭曲,因为是遗传自你,这病根本治不好。”
“想痊愈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可哪怕能让她感到半分欣慰,费点功夫打破你眼下所谓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仔细地观察过宁立夏的脸色,宋思仁又说,“觉得委屈觉得不平衡是不是?雅柔差两个月就要高考的时候,你爸爸给你开完家长会,看到你期中考试名次下降,心血来潮地让她每晚到你家陪你做功课练琴,她再不情不愿不也一样去了?这个世界一向这样,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得惟命是从。”
“……”宁立夏简直无言以对,“很抱歉,我不会和蒋绍征分手,所以不能给你大仇得报的满足感。还有就是,即使当年你拒绝掉我爸爸的要求他也绝不会跟你计较,因为和你的存心利用不同,那时候的他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你怎么说都好,我不和小孩子争。”宋思仁低头冷笑,“不用急着做决定,离开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除了分手,你还要配合我们把雅柔失去的面子补回来。”
宁立夏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我怎么配合?公开道歉么,没问题,到时候我就说,害尊贵漂亮的宋大小姐嫁不出去没人要,真是罪大恶极。”
虽然在言语间占了上风,宁立夏却丝毫不觉得痛快,宋雅柔不过是情绪出了问题,而她父亲却断送了一生。
送走宋思仁,宁立夏吃了几粒感冒胶囊喝完整杯热水就重新回到了床上,迷迷糊糊间听到电话响,因为头痛昏沉便没有立时去接,直到下午起床才想起来翻手机。
未接来电有五通,除了蒋绍征的,其余全部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宁立夏莫名地感到心神不宁,马上回拨过去,听完对方的话,连应答的力气也没有,在原地怔了数秒,才胡乱套了件衣服往医院赶。
颜标因为急性心肌梗塞被送到了医院,抢救时找不到家属,只得由看守所的人代为签字。
参与抢救的恰有蒋绍征的母亲,见到宁立夏,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千万别当着我同事叫我阿姨,假装不认识就好,我丢不起这个人。”
见宁立夏木然地立在原地默不作声,她再次补充:“说实话,如果你不是我儿子的女朋友,我会很同情你的遭遇,毕竟你父亲做的事儿和你无关,但是……算了,说过的话就不再重复了,免得绍征又要回来和我嚷,请你也理解一下我。我不希望他出现在这儿,我的同事全认识他。这个不算难,你父亲也有专人陪护,你应该能做到吧?”
她有气无力地回答:“能。”
见苍白着一张脸的宁立夏如此好说话,蒋夫人反倒隐隐有些过意不去,清了清嗓子说:“抢救得还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样一病可以申请保外就医,坏事反倒变好事儿。”
宁立夏心乱如麻,胡乱点了点头,便走进了病房。
颜标醒得很快,听到女儿要申请保外就医,立刻说自己很好不需要,病房里有人看守,父女俩不能单独讲话,相对无言地呆到探视时间结束,宁立夏又嘱咐了几句才起身离去。
刚走出医院大门,宁立夏就看到了正上台阶的蒋绍征。
“半个小时前才听说叔叔的事儿,你怎么不打给我?”
“出门的时候走得急,手机忘带了。”
“颜叔叔怎么样了?”
“没什么危险,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
“有没有申请保外就医?”
“给律师打过电话了,他说有希望。”见蒋绍征仍旧往医院里走,宁立夏问,“你去哪儿?”
“来都来了,总要去探望一下你爸爸。”
“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
“我有办法。”
“还是不要了!”宁立夏赶紧拉住他。
“怎么了?”她的反应让蒋绍征莫名其妙,“你遇到我妈妈了?她正好在心内科。”
宁立夏“嗯”了一声。
“她为难你了?”
“没有,你妈妈还提醒我可以申请保外就医。不过她应该也不希望你出现,谁都不想丢面子,我能理解,你现在进去,我会为难。”
蒋绍征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以前你无理取闹的时候我嫌你烦,现在才发觉太懂事了才是真的不好。”
“哪里不好?”
“我心里发酸。”
宁立夏终于笑了出来:“你那么肉麻我的牙更酸。”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不会出现宁立夏为了爸爸和蒋绍征分手的情节的3
正文 第50章
颜标只在医院住了四天就被送回了看守所。
父亲生了重病却不能日日探望亲自照顾;宁立夏自然寝食难安;隔一段便打电话给律师催问进展。
然而;事情却远不及期望中顺利。
一赶到约定的茶社,律师便说:“申请虽然递了上去;但宁小姐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被驳回的概率很大。”
“为什么?我在网上查过;心肌梗塞治疗后,如果仍有严重的合并症是符合申请条件的。”
“如果你看过条例也应该知道;罪行严重;民愤很大的嫌疑人是不准保外就医的。”
“罪行严重;民愤很大?”
“据我所知其中一个债权人一再要求严肃处理你父亲。”
“那个人是不是姓宋?”
律师点头称是:“如果认识;你不妨试着联系一下他,只要他松口;希望就能大大增加。”
“我知道了,您费心了。”
……
告别了律师,已经接近下班时间,蒋绍征一周前带队去了悉尼参加学术会议,宁立夏不想独自呆在家里,便打了通电话给卫婕,听说靳炜恰好也在异地,就直接去了她的家里。
“咖啡还是茶?”
“有酒吗?”
“不但有梅酒,还有各种蔬菜和肉。”
“不如老白干和花生米。”
卫婕向来自诩小清新,当然不肯嘬着老白干数花生米:“我去把电烧烤架翻出来,你去切肉洗菜。”
“……”
宁立夏本想找个人诉苦,哪知一踏进卫婕家的大门她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从婆婆到妈妈,丝毫没有插嘴的空隙。
直到最后一片牛里脊被放上烤架,她才想起问宁立夏找自己的目的。
宁立夏一言不发地喝到半醉,早已失去了倾述地*,便只摇了摇头。
“你是为了宁叔叔,哦不,是颜叔叔的事儿烦恼吧?要不就是为了蒋老师的家人?”卫婕回忆起了前一段的流言。
“都有吧,这两样本就是一件事。”
“要说烦你一定没我烦。”卫婕将玻璃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负债过亿,一听就知道颜叔叔过去是大人物,哪像我的父母,向亲戚朋友借一万块都未必有人搭理。”
“……”
“不怕你笑话,我的爸妈,讲的好听叫有些市井气,其实就是斤斤计较的小市民。他们平时也算恩爱,要好的时候连一只咸蛋黄也要推来推去,可一年总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上十次八次架。以你的成长环境,一定想不出,前一秒还说说笑笑的两个人后一刻就能为了上床前有没有擦干脚这样的事情打起来,是真的打!我妈妈的力气没爸爸大,急起来就操起水果刀要同归于尽,一边打还一边骂,什么脏话都往外喊,顺带咒对方爆血管,完全不顾左邻右舍能不能听见。每一次我都会被卷到里面,前天他们还叫我回去说要离婚呢,又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不过最快几个钟头,最慢一个月,两个人又和好如初,从小到大,次次如此。”
“他们闹起来不分场合,当着靳炜的面也一样,第一次被靳炜瞧见时,我窘到不行。不过也习惯了麻木了,高中时我爸爸妈妈接我下夜自习,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一支一元钱的雪糕,我妈妈咬了一口说是假的,要退,摊主不同意,先是吵后来又打了起来,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我出来的时候我爸妈正和摊主一家扯着头发打架,跟我走在一起的同学有很多认识我爸妈,我暗恋的对象又刚好经过,那一刻我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死掉。”
“他们不止一次因为短斤少两、货不对板或讨价还价时言语不和跟小贩大打出手,上个月我才因为我爸爸和卖螃蟹的吵架时用秤盘把人家的肩膀砸伤了被叫到派出所。从派出所出来时我怪他冲动,他还跟我急,说什么如果不是我爱吃,他才不会买那么贵的东西,不去买就不会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