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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驰？夏驰？他？
我没有看错吗；他来这里干什么，真是扫兴。
夏驰站在他身后有一段距离，眼神完全不似之前的轻浮傲慢，倒像有几分柔情。
什么、什么？柔情？用柔情形容一个男生已经很奇怪了，而我怎么会想到用这个词去形容他呢？可是他的眼神着实让我纳闷，远远看着前路，有些呆滞，像是若有所思，或者期待、幻想着什么。总之，一瞥之下，让方瀚中又是好笑又是迷茫。
眼前这个不是我认识的夏驰吧？管他呢，人总有脑袋不好用的时候，没准他现在就处在脑部零件瘫痪的时候。或许刚刚受什么打击了？打击？他能受什么打击，不过让他受点打击再好不过了。
越想越离谱，在他的脑中早把能想到的所有糟糕透顶的事都安到了夏驰身上，虽然只是猜测，倒是挺解气的。
解气不是说方瀚中那么小心眼儿，总记得上次被他故意推倒的事。只是听了关于夏驰的一些事迹，还有刚刚看到的他那跋扈的气息，就觉得心里愤愤不平。
等等！他……
不、不！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他眼神所注视的地方，不正是那女孩离去的方向吗？难道说，他也是追慕她而来的。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想都别想……
冥想之间，心里燃烧起了无限的恐惧。
我在害怕？天呐，我居然会觉得害怕。我从来都是一往无前的，我怕什么了。我不怕自己会有多难熬，只是怕你安静的世界从此就被搅扰了。不管你夏驰怎么招摇，但是你要是敢图谋不轨，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事情构思到这里，真是越来越复杂，捣得方瀚中方寸大乱。
他试着平静下来，沉吟了一会儿。
咳咳……是不是我多想了，校门口谁都可以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干嘛他一出现就要特殊对待呢。更何况，女孩早就走远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了。如果是刚刚跑出来，就更不可能跟她有什么关系了。嗯是了，是我想多了……
无论是不是在给自己宽心，但是找几个理由推翻刚刚的种种猜疑，总算是让内心翻江倒海般的狂乱消失了。
夏驰本是在凝视什么，脚下一动不动。但是方瀚中的心境起伏之间，早也过去了有些时间了，只见夏驰正独自走出校门。
方瀚中刚回过神来，来不及走远，更来不及将眼神挪开，宿敌的身影早已映入眼帘。
大门左侧是学生出入的通道，此时已经人迹全无。
空气像是升入了几万米高空，稀薄、寒冷。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放大了，两个人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均匀的呼吸。
眼神对视之间，像是一个冰封的世界，谁都动弹不得。
秋风席卷了一阵，树叶梭梭起舞。
“呵……”
轻微而凌厉的一声打破了世界的凝固，夏驰冷笑后转身离去。
你在笑什么呢？我并不知道你在为什么冷笑？但是你笑得太早了。不管你多么有能耐，在我面前显露，那才叫可笑。
看你能横行到几时……
晚自习间，心情烦躁。
那个夏驰，你神气什么，到时候决赛你别把脸丢大了。就你们班的整体水平，根本就不是我们班的对手。你一个人有再强大的威慑力又如何，至少在我这里别想得逞。
实在是心里的怒火熊熊，却不能再此时释放出来，让他十分抑郁。
“十班、十班，她在十班，真好。不过想见到她还真难，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盲，原来是人家根本就不来学校的。”
“她不来学校？也不是，只是一个学期才偶尔来了几次。但是也很奇怪，她怎么可以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呢？就上次她来学校的情况来看，都是专车接送的，那就不错了，她应该是有大背景的。”
一想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是如此完美，而且有可能兼有显赫的家世，就会莫名的哀伤起来。虽然在众人眼中，也许自己也闪耀着光芒，可是、可是自己那点点的微亮，怎么能和她如星辰、满月所散发的怜人光辉相提并论呀。
虽然遥不可及的感觉，让人心头怅惘，可总比想到某个让人厌恶的身影要好得多。好得多是要好多少呢，那简直就可以说一个是天上的飘然白云，另一个是沼泽中的汨汨污泥。
“天呐，我又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不过还好，今天晚上的自习没有被老师占用来考试什么的，要不然这个状态，肯定考不好。考不好的结局就是被班主任研究，我可不想啊，班主任的全方位、立体式研究可是让多少良民把藏了好久的私人小秘密都不得不抖出来呢……”
看看洪澜在干什么吧，随即往旁边瞥去。
什么！？这小子，他、他居然可以……睡得着……
投射而来的画面显然让方瀚中有些吃惊，吃惊中也带些好笑。洪澜整个头已经在倒下的书堆中沦陷了，两只手抱着头，屏气宁息间，还可以听到他嗡嗡的呼噜声。
“我服了你了，从来没看你在晚自习睡觉的。难道、难道是因为今天下午打了场球赛的原因，如果这样的话，你也太差劲了吧……”
铃声的到来，宣告了极度烦躁状态的方瀚中缓刑。
身边的同学个个蜂拥而出，一转眼后面好几排的作为都空了，唯独自己还在座位上。不、不，忽略了一个人，还有洪澜，只不过似乎世界就算此刻爆炸，也绝对影响不了他的好睡眠。
“要不出去走走吧。”他心里琢磨着，“还是出去走走，教室怪闷的。”
走到洪澜的座位前，刚想伸手去拉他起来，但一想不人心打扰兄弟的好梦，所以转身走向门外。
夜晚的风不停地吹拂，虽然已经需要用阴冷来形容，不过对方瀚中来说，倒是很受用的。吹了吹冷风，稍稍退却了心里的燥热，依着阳台的护栏，抬头望了望夜空。
“夜空真美，不过要是在海边，那就更美了。海边呐？那个傍我度过七年时光的地方，好怀念……”
“还有何意涵，她是我第一个无话不说的女孩儿。她其实有很多可爱之处的，但是为什么在她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是那么厌恶呢？也不知道上次我那么冷漠的回绝，会不会让她好难过。”
“这么久也没见她有消息来了，估计是讨厌死我了。我怎么可以伤了别人，还希望别人可以无条件原谅呢？呵呵……我太天真了吧……”
“如果仍和以前一样，我和你只是好朋友，那我会多么憧憬某年夏天再回到那个熟悉的城市，再邀你一起去吹海风，看你活蹦乱跳的身影，听你在身边喋喋不休，分享你所有的伤心、快乐……”
第23章 不安（二）
在同一片天空下，有多少人同时发出了相同的感慨。感慨时光的飞逝，感概昔日感情的流失。在一个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心中，也许想过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吧。可是在一个少年的心中，那些美好的消散，是整个世界的暗淡无光。
内心的挣扎，是由于心中对很多事情无法判断，不知道那些感觉意味着什么。可是方瀚中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吐露心声的男孩，有什么事情都会埋在心底，所以每次心头烦乱的时候，最终都会演化成无限的伤感。
“方瀚中……”一个女孩的声音叫唤着。
他往旁边瞧去，是周汝诗向自己跑了过来。
“你、你……”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吱唔了几下。
“我什么我，我有哪不对劲呢？还是不欢迎啊？还是你忽然之间变成口吃了？”周汝诗戏谑地说。
“呃、呃，不是、不是，我刚在想事情，被你突然叫一声，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呗，又没人逼你说。”
“好，那我不说了。”
“我的天呐，你真的是让我很抓狂啊……”
周汝诗看他一副不苟言笑、愣头愣脑的样子就来气。不过也习惯了，所以没有过分激动。
“这个……给你的。”她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
“什么！？”
“哎呀，你等下自己看呗。”
“好……”
周汝诗笑了笑，一脸可人。
“对了，你那个红脸兄弟呢？怎么今天让你打单啊？”
“你的葫芦哥哥？”
“什么葫芦哥哥，你找死啊。”她脸色突变，马上就是一拳，敲在方瀚中的肩头。
方瀚中也不躲，也不解释，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要靠玩笑的，而是由于平时和洪澜开玩笑习惯了，平时谈到他们两个总是葫芦兄妹的不离嘴，此刻忘记了改口罢了。
“噢对了，我忘了在你面前不能这么说的。”
“什么！？也就是说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是啊……不、不、不是，呃……呃……”他想改口，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太过分了，居然背着我乱喊绰号……”
方瀚中知道闯祸了，不知道眼前的她究竟要怎么整自己，不免担心起来。
果不其然，周汝诗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饬令他说：
“你还有那个红什么的蓝的什么的烂人，明天……不仅仅是明天……是篮球赛期间的每天，都是我的员工，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到没？”
“啊！？那我的篮球赛呢？”
“谁说不让你比赛啦，你叫你们两个打完球之后整理现场。”
“不是吧，整理现场，那么多桌椅，还有地面上的垃圾什么的，我的天呐。”
方瀚中并知道为什么周汝诗会要他整理现场，只当她是开开玩笑罢了，所以不推脱，算是默示地应承下来了。实际上周汝诗是这一次笑篮球赛现场布置和清理的学生总策划员和执行员。这也不奇怪，她交际广泛，人缘极好，学习认真，自然受到老师们的青睐，所以便将这么一件校级活动交由她一手操办。
“不要叫天叫地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别讨价还价，你今天已经逃过一次了？”
“逃了一次？我可是今天晚上才答应你的，等等……好吧，算是答应你了……”
“本来今天下午比赛后你和洪澜就应该留下来打扫的，你可跑得快，拉都拉不住。还好，还留了一个，不过应该是把他累坏了。本来安排了每个班都派出一定数量的男生，可是刚好今天安排的是一班和十二班，哪知这一头一尾两个班因为打球闹了班级矛盾，最后不欢而散。那么多桌椅可都是你的好兄弟搞定的，说真的，今天没有他的话，我就要挨骂了。”
听周汝诗这么一说，瞬间明白了好多事。
原来洪澜一个晚上都在趴着睡，不是因为打了场比赛的原因，而是把体力都奉献给了整理现场的浩瀚事业。真难为他了，每次我有困难他总是想办法为我排解，而这次遇上这么辛苦的差事，我没能留下来帮他忙，算什么兄弟呢。他平时总爱跟周汝诗吵嘴，实际上他很在乎她。不管多离谱、多繁重的事情，他总愿意为周汝诗担待，而我这个朋友，又是多么忽略他们呐……
内疚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听周汝诗的口气，这次的篮球赛是由她策划、执行各类事务的，这就完了。刚才我答应她那、那什么每天整理现场，那我岂不是要累死。而且按她的计划应该最多执勤一天就够了的，我亏大啦。
说话一朝不慎，祸害无穷，方瀚中算是长智慧了……
“你把这个给洪澜吧。”周汝诗又递过来一个与刚才类似的袋子。
“这是什么？”
“你、你……哪有这么问的，这是给别人的，你也好意思问？”
方瀚中暗暗叫苦：“完了，又说错话了。我怎么就不能准确把握说话的分寸呢，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跟女生交流，我总是那么直接……”
“算啦算啦，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这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帮我给他就可以了。”
他一听对方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如获大赦，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
“好，没问题，放心吧。”
“那好，快上课了，我先上楼去喽。”她轻盈地笑了笑，说完转身离去。
“你、你……等等……”
“什么？”周汝诗回过头来，有些疑惑。
“那个、那个……谢谢啦。”方瀚中指了指她给自己的精美袋子。
“呀！？怎么突然变得会说谢谢啦，意外啊……意外……”
这一声“谢谢”显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不过脸上闪现惊讶过后，笑得更加灿然，看得出她是很高兴方瀚中能这么表示的。
“给东西我，本来就应该说谢谢嘛。”方瀚中挠挠头说。
周汝诗听了格格地笑出声来，说：“好啦好啦，不用谢啦。就当是预付的报酬……”说完立马跑上楼去了。
周汝诗的离开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马上就要打铃了。不过方瀚中心里倒是觉得意犹未尽，像是还有些话没说完似的。思索之间，猛地想到：
“刚才忘了问她一件很重要的事了，就是关于她班上的那个女孩。哎呀、哎呀，怎么给忘了呢。不过问她？真的可以问她吗？想着要向一个女孩问另一个陌生的女孩，我还真不好意思呢。而且我要找什么理由去问呢，这也是棘手的事啊。”
“不、不，没问最好。要是问不好，她一不高兴，把这事情传开，我岂不是颜面无存了。下次吧……下次场合妥当的时候，再试探地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