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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方瀚中问。
周汝诗抬起头来,眼眶中已浸满了泪水。
说真的,在方瀚中印象中,周汝诗可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可现在她竟然在自己眼前哭了,又惊讶又难过。
“以后别跟洪澜来往了,他……”方瀚中本想说下去,周汝诗却一头栽进自己怀里,搂着手臂哭泣不止。方瀚中被周汝诗这一举动弄得茫然无措,想推开她,又实在不忍心。
“洪澜猜得一点都没错,一点都没错……”周汝诗呜咽着说,声音断断续续。
方瀚中听不大清,也不好问,只能劝她不要再哭了,可显然无济于事。
好在周围没有人看见,要不然……
当方瀚中在偏头朝走廊看过去的时候,所有思绪一下子崩裂了,天呐,苏曼迎竟然站在那里。
“苏曼迎,不、不……”方瀚中叫住她,想解释。
可是苏曼迎转身就跑下楼去了,她的泪水在风中流逝……
周汝诗没来得及擦干净眼泪,急忙追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方瀚中只觉得上天又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可是这一点都不好笑,知道吗?
“方瀚中,你干什么,快追啊……”周汝诗回头大声呼喊。
第60章 险情
可是一跑下楼去,别说苏曼迎的影子没看见,连周汝诗也不知道去了追到哪去了。
方瀚中又着急又无措,只能一头冲出,往苏曼迎回家的方向去找。
一路狂奔,眼中挤满了泪水。方瀚中意识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擦了几下却不敢停留,一路呐喊着,拼命追赶。
走入一条小巷,那是他送苏曼迎回家必经的地方。想着那些晚上的欢笑声,仿佛仍在耳畔,就不禁心头一疼。无尽的懊恨,一下子涌入心头。怎么会这样呢,她为什么会走进教学楼,她不是一天都没来上课么,我真不该找周汝诗的。周汝诗……不、不、不能怪她,她也是因为伤心过度,才会一下子感情失控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态度总是那么不明朗,才会让别人产生误会,也伤到了别人。但那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苏曼迎伤心呢,她不该承受这些的,她是无辜的啊……
天昏地暗,方瀚中甚至觉得自己不辨方向。
“跑去哪啊这是?”一个人堵在前面喊着。
方瀚中定神看去,是该死的夏驰。他竟然还敢出现,方瀚中早已火烧心头,抡着拳头就冲过。
突然有一个人拦腰抱住他,不管方瀚中怎么挣脱也不放手。方瀚中一看却是洪澜,怒不可遏,说:“你走开。”
洪澜也不管他怎么说,拉着他就往旁边跑。
“又是你,你上次害我不成,这次又来。”方瀚中狠狠地甩开洪澜。
“方瀚中,你听我的好吗?赶紧跑。夏驰下午去找苏曼迎,结果被痛骂了一顿,他现在纠集了好多社会上的人,是真的要打你啊。”洪澜在旁边激烈地恳求他。
方瀚中想着夏驰刚才的神情,也觉得不对劲。
“我被打,不合你的意么?拦我做什么?”方瀚中说。
洪澜听后,忽然高声吼道:“我以前做错了,我承认。但是我告诉你,你就是头猪,周汝诗那么在乎你,喜欢你,还要我猜么你这都不知道,你赶紧去死啊你。我要不是为了她,才不来拉你。”
方瀚中脑袋一蒙,洪澜又在旁边使劲催:“快走,还想什么。”
“想走,没门。”夏驰邀了一批人围住了他俩。
“给我打……”
方瀚中见人多势众,根本没时间多想,直奔夏驰,一纵身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给了一拳。
可方瀚中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之后不省人事了。
当方瀚中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病床上躺着了。
早上看到刘临、胡东他们来看自己,才知道那天自己的脑袋被一个小混混敲了一棍,导致脑壳破裂,流了好多血。自己在醒来之前,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方瀚中问起苏曼迎,刘临说:“她和周汝诗每天都会来。苏曼迎在你昏迷的时候,坐在旁边一直哭。”
“那她们今天还会来么?”方瀚中语气微弱。
“当然,她们一般都在下午叔叔阿姨不在的时候来。”刘临凑到耳边说。
方瀚中虽然虚弱,但是还是欣慰地点着头。
也许大脑失血过多,没过多久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听见一阵呜咽声,混乱的神经突然清醒起来,是苏曼迎。
“你醒啦。”周汝诗关切地问候他。苏曼迎也停止了哭泣,红润的大眼睛朝自己这边看着。
“你……你们来了?”方瀚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别急着说话,要休息……”苏曼迎赶紧阻止他。
方瀚中摇摇头,微微一笑。
周汝诗说出去一下,方瀚中知道什么意思,朝她看了一眼。苏曼迎不肯,苏曼迎说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方瀚中身体还虚,所以微微闭着眼。但是他觉得好幸福,因为有苏曼迎陪在自己身边。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不问情况就乱跑,你也不会弄成这样。”苏曼迎又开始哽咽起来。
方瀚中没力气说话,心想,这怎么能怪你呢,夏驰要害我,可不分今天明天呢。
“汝诗都跟我说清楚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苏曼迎握着方瀚中的手说。
方瀚中觉得那只手好温暖,自己还没来得及牵她的手,没想到第一次牵手竟然是在病床边。
以后的每一天,苏曼迎都会来,当然周汝诗总是陪着她。苏曼迎开始学方瀚中,给他讲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希望能逗他开心。方瀚中每次都忍不住会笑到咳嗽。但这不是说,苏曼迎的故事有多好,也不是苏曼迎讲得多好,而是她幼稚的朗读方式,让方瀚中哭笑不得。
周汝诗仍然会借口出去,把时间留给他们单独相处。正是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们才有机会说更多心里话,只是每次一说到这些,苏曼迎最后总是会显得格外难过。方瀚中已渐渐好转,说话虽然费力,但可以坚持,就劝她不要说得那么悲伤,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有那么多。
只是周汝诗呢,她很少说话,可是方瀚中多么想跟她说声谢谢啊。
快出院了,方瀚中提议,出院后的周末,再去一次后山。因为夏天的落日,一定很好看。
苏曼迎自然是笑着点头。
周汝诗开始不肯去,但是苏曼迎没有没脑地恳求,又加上看在方瀚中一副病态的份上,只好答应。
住院的这些日子,妈妈从来都彻夜守在自己身边。爸爸虽然忙,也经常过来看护。这让方瀚中觉得,自己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一个人,还需要奢求什么呢。
出院的那天,周汝诗和苏曼迎因为不好意思没来接,但是刘临、郝希伟、胡东可都来齐了,众人欢欢笑笑说了一阵。突然人群中闪出一人,正是洪澜。他脸部有擦伤的痕迹,左右还缠着绷带。
看到他,方瀚中五味杂陈。当然也很懊悔,自己怎么这么疏忽,这些天怎么都没有问起他。想起事发的时候,他不顾自己安慰,一心要救自己,果然还是我的好哥们儿。那些伤,估计也是当时弄到的。
“听说你出院了,跟着他们来接你。”洪澜笑着说。
方瀚中走过去拍了他的肩头,说:“你怎么样,伤要不要紧,怎么还来接我呀?”
“看你说的,我就一点皮外伤,没事。”洪澜在胸口捶了几下,证明自己还“硬朗”。
后来,在回家的路上,方瀚中跟刘临问起洪澜,才知道,那天要不是洪澜给自己挡下好几钢管,后果不堪设想,洪澜现在背上都还有淤血。方瀚中沉默不言,只觉得心好痛。
第61章 何时再见你莞尔
周末那天,方瀚中格外激动。想着可以再见苏曼迎,可以陪她一起看夕阳的美景,心里就充溢着幸福。还有,一定要跟周汝诗好好道一个歉,并说声谢谢她。
时间还早,方瀚中猛地想起洪澜,不知道他伤势怎么样,所以决定去看他。
可是走到洪澜家门口时,敲门没人应。邻居出门的时候告诉他,洪澜一家人都出去了。
离开的时候,他心里有一丝没落。这让他想起在回家乡之前夏天,他去找查亮也没有找到,之后也再也没有他消息。方瀚中不安地想,会不会也见不到洪澜了呢?但这个想法明显是可笑的,怎么会呢?大家都在一个学校,总能碰上面。
按照他和周汝诗、苏曼迎约定好的方式,“老地方”见面。
“老地方”就是那个藏在半山中可以看到江面的平地,方瀚中早早就到了。
周围的风景已经大变,上次隆冬时节的枯枝萧索,已经被眼前葱茏的植被所覆盖。听着蝉鸣于枝,看着江水悠然,世界一下子变得好安静。方瀚中置身其中,闭着眼睛呼吸,感觉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了。
“方瀚中。”叫唤声打断了宁静。
方瀚中回头一看,原来周汝诗也先到了,心想苏曼迎可真够磨蹭的,还没来。
他走近周汝诗身边,笑着数落她,怎么变得像只蜗牛。
周汝诗尴尬地笑了,方瀚中说:“看你笑的,我知道,有苏曼迎在,变蜗牛还没你的份呢。”
周汝诗没开口,一脸沉静。
方瀚中觉得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周汝诗终于艰难地说:“她走了,昨天晚上。她不敢来见你,就让我给你带这个。”她把一封信递给方瀚中。
方瀚中脑中嗡的一声轰响,手不住地颤抖,他接过信并缓缓打开,上面说:“有一个人,他会给我唱歌,他会在难过的时候给我讲故事,他带我那片桐林,陪我说心里话。有一个人,他给我过了一个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生日,那天的夜空是我见过最璀璨的,因为他捧着十六颗星星点点亮了我。有一个人,他开心的时候我也开心,他难过我也难道。他叫我蜀葵花公主,他说要为公主保驾……但是,这个人我带不走,只能让他留在记忆最深的位置里,但我会一生珍藏。我会记得他的样子,记得他的声音,记得他的一切。因为这样,我们再见的时候,我就能一眼认出他。还有,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喜欢他……”
方瀚中看完呆立在原地,周汝诗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她妈妈要离婚,他爸为了挽回,只能放弃在家乡发展,带着苏曼迎走了。”
方瀚中捂着胸口,泪水不争气地又冒了出来。
夕阳上演了,那残照的柔光,染得天空一片血红。硕大的日轮,在眼前一丝一毫地陷落,斜辉将俩人的身影不断拉长,也将思念拉长,将悲伤拉长。
“周汝诗,谢谢你。”方瀚中默默地望着碧波万顷,悄然坐在石板一侧。
晚上方爸和方妈走进方瀚中的房间,跟他说起要离开家乡的事,原来爸爸争取了工作调动的指标。本来不想给方瀚中造成动荡的,但是看见方瀚中惹了些社会上青年,担忧他的安全,所以决定申请调回去。
在这个地方,方瀚中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退路。
那一晚,他又默默流了好久的眼泪。苏曼迎,是啊,我要带走你什么呢,只是一个名字,刻在心里的名字而已吧。她说她最爱蜀葵花,可蜀葵花是什么样子,我都快忘记了。
方瀚中打开电脑,在搜索栏中键入“蜀葵花”,页面出现了很多结果。看着那些花的照片,脑中又浮现出苏曼迎笑靥如花的样子。
他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描写蜀葵花的文字,忽然一行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蜀葵花的花语是美妙的梦境。”
美妙的梦境,谁说不是呢?原来我回到家乡的一年只是进入了一个美妙的梦境。脑中闪现出他遇见的每个人,他们都是这美妙故事编织者,真的只能说再见了……
可为什么只是个梦,梦醒了就磨灭了一切,我就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么?
你是我的蜀葵花,却凋谢了。
一年辗转后,重新回到沿海的那座城,却已经再不习惯,是因为心都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吧。
高三开始了,时间那么紧张,每个人都扎进备考的奋斗中。
经过别离的人,总会成长很多。
方瀚中利用空闲时间,到原来学校找到了何意涵,跟他道了歉。把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还是好朋友,还可以一起去海边吹风。
更意外的是,查亮竟然联系上了。他已经在汽车美容城,开了一加洗车店,听说生意还不错。
洪澜、刘临他们还会偶尔互相问候,周汝诗也一样,不忘在节日发短信给自己祝福。
生活像是换了一番景象,梦醒后的真实,让人踏实也让人空虚。内心的声音告诉方瀚中,他忘不了的人,真的就忘不了……
一天,早自习后的第一节课,班主任走进来说:“今天有新同学加入我们,让我们欢迎。”
方瀚中无精打采地抬起头,恍惚见望过去,心头一紧,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会是你吗……蜀葵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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