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向老爷子”倒是点着头说:“再重申一遍,我只比你年长不到一岁。”
林轻罗难得地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你说‘再’,是什么意思?”
向云海眉眼舒展开来,抱着双臂望着远处的那棵梧桐树,说道:“没什么,一点陈年往事。”
林轻罗学着他的样子,也抱起双臂,视线却落到了自己的脚尖。良久,她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说起陈年往事……真的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呢……”
当年的夕阳,当年的言笑,当年的梧桐树,当年的两个人……统统都变成了“当年”。
“‘榆木脑袋’现在早就已经不那么‘榆木’了,我这个‘千年老三’也很多年没有做过‘老三’了,我们都没有原地踏步,这是件好事。”
林轻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嘴角牵起一丝笑容,“的确是件好事……可是回不去了。”
向云海倒是笑得轻松,说道:“这个假期应该是回不去了,下回有机会可以趁其他时间回来看看,总能回去的。”
林轻罗不清楚向云海这么说的意图,也很清楚即使她问下去也不可能从他那里获得什么答案,索性就装个糊涂。
两个人在冬日的寒风之中沉默了几分钟。几分钟后,向云海说:“走吧。”
林轻罗说:“好。”
林轻罗忽然发现,他们之间似乎在很早之前就形成了这样的一种相处方式:向云海说什么,她就会跟着他去做什么。无论在那个网络构筑的虚拟世界里她曾经多么积极主动地去维持两人之间的联系,她始终还是只能以一个跟随者的姿态,看着他在前面行走的背影,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生怕一步的踩空,就会令她掉入泥潭而万劫不复。她有时甚至觉得,一直走在前面的他或许从来不知道她的追随,也就不一定会为她的呼救而回头。
即便如此,她仍然如同上瘾一般地无法停住自己的脚步,就像是被施加了某种不知名的魔法,让她只能跟着他往前走、往前走、继续往前走,小心翼翼、一往无前。
只等待他走到路的尽头的那一刻的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
、狭路又相逢
关于相亲的那一件事,林轻罗最终还是去赴了约。
虽然她千百般地不情愿,可是终究是熬不过林妈妈的软磨硬泡。她望着林妈妈满心期待的眼神,决定本着一种让老人安心的态度,去见见那个神奇的“别人家侄子”。当然,按照相亲惯例,双方长辈总是在气氛其乐融融和谐无比的时候适时地出去散个步、逛个街的,到那个时候她再见机行事,解释清楚或是推脱不满意,总有办法远离那个“侄子”。如果对方和她一样是被逼而来,那就再好不过。
鉴于本来就没有把它当做一次正式的相亲,她干脆就脂粉未施、不经打扮地潇洒出门。虽然林妈妈为此一路上都在念叨她,她权且当那些话语是耳边风。
去了约定的地点才发现男方已经到了,因为林妈妈一进那家咖啡馆,就瞬间扫视了全场,然后朝着一个安静的角落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阿英”。
那个叫“阿英”的阿姨显然就是林妈妈的老同学,大概是保养得宜,比林妈妈看起来要年轻几岁。她招呼着林家母女过去坐,又把身边刚刚站起来的男性隆重介绍给她们:“这是我侄子,现在在木城做会计。”
林轻罗挂着一脸假笑将视线从那位阿姨脸上移到旁边那个男人脸上。
然后她那一脸的假笑就成功地僵硬了。
林妈妈拖着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变得有些不自然的女儿,在另外两人的对面坐下。那位阿姨接着说:“侄子啊,这是我同学和她女儿,她的女儿也是在木城工作的。这个姑娘姓林,叫……”
一旁的男人说:“姑姑,我们认识的。林轻罗,没想到又见面了。”
“阿英”阿姨表现出了相当强烈的惊喜感和好奇心,忍不住地问:“哎呀,居然是认识的呀?好有缘哦,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男人开口之前,林轻罗就已经抢着答道:“我们……这位是我的学长,大学时候认识的。”
这一回连林妈妈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们还真是有点小缘分啊,且不说大学毕业了都留在木城工作了,连在澈城都碰上了。”
坐在对面的阿姨很满意地点着头说着:“就是就是,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我本来还觉得该多在这里待一会儿,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的。既然你们都认识,看样子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吧。美兰,咱们出去转转,不打扰两个孩子啊,让他们好好叙叙旧。”
林妈妈闻言笑道:“阿英,你正好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走走走,咱们可别在这里讨人嫌。”
说完,两个妈妈辈的任务就亲亲热热地挽着手出门逛街去了,留下林轻罗和对面的男人无言以对。
相比较男人的镇定和冷静,林轻罗显得不淡定了很多,以至于至今还带着那个僵硬的假笑表情。男人倒也笑着,只不过似乎带了些嘲讽、还带了些轻视,让那笑容显得不那么单纯。
男人问道:“我姑姑和你妈妈都不在这里了,你不用保持微笑。要喝点什么吗,我姑姑说这里的花茶还不错。”
林轻罗愣愣地点了点头,集中精力解决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那碎了一地的都不是节操啊,那都是她悔了一地的小心肝啊。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原来相亲者也是有职业道德的。最起码得知道对方叫什么,只有收集更多的信息,才能趋利避害,寻求利益最大化。
眼下这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家里安排的理论上应该跟她八竿子都联系不上相亲对象……
天!杀!的!居!然!是!陆!天!明!
林轻罗捧着那杯所谓的“特调”而实在是尝不出究竟特别在哪里的花茶,暗自出神。
倒是对面的陆天明先开了口:“想不到,你居然落到相亲的境地,真是可叹。”
话中浓浓的火药味让林轻罗瞬间回神,条件反射似的丢了一句回去:“你不也是一样,五十步笑百步。”
陆天明倒是有些惊讶:“这才是真实的你吗?当年你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
林轻罗笑了笑,说道:“当年的你,头上可是顶着‘学长光环’的,我怎么敢挑衅?后来谈恋爱,也是敬重更多,又怎么会顶撞你?”
“果然如此。”陆天明讽刺地笑了笑:“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只是不想拂了姑姑的面子,在木城还是有几个合适的对象,随时都可以发展。你倒是应该早点找好合适的人,省得人老色衰,无人肯娶。”
林轻罗叹了一口气,“天明,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换来的是对方长长的沉默。
她抿了一口茶,斟酌了一下字句:“我承认,当时是我的问题,我有放不下的人,其实不该和你在一起。即使我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想法,我还是会在意他。不过当初我真的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慢慢喜欢上你,毕竟你对我那么好。说到底……是我亏欠了你。但是一直计较到现在,是不是太久了一点?”
“你以为我还喜欢你吗?你是不是太喜欢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林轻罗不解:“什么意思?”
陆天明笑容微冷,“我是说,不要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喜欢你。我对你没有什么旧情难舍,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如果不想谈恋爱,又装什么成全别人的圣女?既然和我在一起,居然还难忘旧情?你现在还是喜欢他吧,还跑来相亲,这种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一样,只是为了让妈妈安心,并不是真的想要来相亲。”
“那如果今天出现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男人,他碰巧对你有意,你要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
陆天明摇了摇头,“林轻罗,你办不到的。你从来都是避其锋芒,没有人逼你你是绝对不肯出头的。你多半会和那个男人试着相处着,直到再也拖不下去了,才会说出实情。伤人是肯定的,再说别人的感情,你又要怎么赔?”他的视线扫过林轻罗望向远处,“过了这么多年,我所介意的,已经不是你心有所属,不是你毫无留恋,而是你在那份感情中,并没有给我一份足够的尊重。”
林轻罗无言以对,他说的对,她无可反驳。
短信提示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林轻罗翻出手机来看,是向云海在问她回程的计划。她回他:“一会儿我打给你,现在不方便。囧死我了……”
他的回复很快:“囧?”
林轻罗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对面的陆天明,接着回道:“相亲遇到前男友,是不是够囧?”
还没等到她收起手机,向云海的短信再度跳了出来:“你去相亲了?”
她几乎感受到了陆天明那边散发出的实体化的压力,于是匆匆回了一句:“等一下再说,现在真的不方便。”然后把手机关机扔到包里,低着头乖乖地做好学生状。
良久,陆天明说道:“是那个人吧。”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林轻罗不语。
陆天明继续说道:“你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倔,也很疏离;但是在你看到屏幕的一瞬间,却变得异常的柔和放松。而且,如果不是那个人,你不会在现在这样的情状下做什么回复。”他神色冷漠,“林轻罗,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出现过那样温柔的表情,也从不会把我当做第一位的考虑对象。你对他所做的事情,是连我这个当年的正牌男友都不曾拥有的。”
林轻罗捧着冷掉的花茶,眼神飘忽不定了许久,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道歉,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不过你的道歉,我接受。”
临别之前,陆天明说道:“他值得吗?如果他值得你这么待他,就抓住机会吧。纯粹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来看,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容易。”
林轻罗点头,“谢谢,保重。”
他们在咖啡馆的门口礼貌地挥手作别,而后转身,奔向各自的前程。
走在积了雪的街道上,林轻罗有些无所适从。她把手机打开,拨通了向云海的号码,听到他的声线稳稳地传过来:“喂,轻罗?”
“嗯。”
“相亲相完了?”
“嗯。”
“碰到前男友了?”
“嗯。”
“他没为难你吧?”
“嗯。”
“你还好吗?”
“嗯。”
向云海笑着问道:“怎么光会说‘嗯’了?大冷天冻得不会说话了?”
“嗯……不,不是,是想不出来说什么。”
“怎么了?”
林轻罗苦恼地回答:“我今天突然发现,好像挺对不起他的。”
向云海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安定的力量:“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已经是过去了,计较那些并没有什么用处。怎么,今天林咨询师倒需要我来开导了?”
林轻罗点了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就说道:“嗯,我知道了。说起来,如果不来相亲,之后就不会有这么麻烦的事情了。”
“你去相亲让我很吃惊啊。”向云海语气倒是很轻松,“不过女性早点做准备是对的,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几个我们公司的青年才俊?上次见过的Frank你还记得吗,他对你的印象可是很不错啊。”
那种事不关己的轻松语气让林轻罗觉得有些冷。这种冷意从皮肤毛孔中细细渗透进血肉、骨髓,让她搞不清楚究竟是因为身冷心才冷,还是身冷心更冷。
她突然就想起了陆天明离开之前问她的那句“他值得吗”。
可是她却只能不动声色地回他:“不劳您老大驾,我还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说正事,你打算怎么回去?什么时间?”
他却说:“真是巧了,刚和你发完短信就被公司紧急召回去了。我订了最早的机票,今晚就要走,没办法和你一起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她深表遗憾:“真可惜,还以为能再偷拍张照片什么的。看来老天爷都帮你,不让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看来是啊。那就这样吧,木城见。”
“木城见。”
林轻罗挂断电话,居然觉得比打这一通电话之前还要无所适从。她站在原地,听着路边的店面正放着的老歌,那旋律一句一句传进她的耳朵,侵蚀她的坚持。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她想,或许能遇到他,便已花光了她的所有运气。她所奢望的、所祈求的,终究只能是奢望和祈求。因为她的运气已经花尽,再也没有多余的部分,可以与他携手相伴。
她终究只是一片轻纱,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没人看就没动力啊叹气……
以上。
、云深不知处
林轻罗离开木城的那一天,苏筱雅去机场给她送行。
送行的人低头不语,被送行的人心事重重,气氛有种诡异的凝重。最后还是苏筱雅给了林轻罗一个拥抱,说道:“好好照顾自己。”
林轻罗笑了,“往年都是我跟你这么说的,怎么这一回反过来了。”
苏筱雅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轻罗,我……我可能会留在澈城,不再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