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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也许正是因为年少,没有见过多少无能为力的事,没有遇过人性凶残的一面,骨子里就还一直是乐观蓬勃的,潜意识里总相信未来是好的,眼前的难关可以度过,受过的伤害可以愈合,没有什么真正值得害怕。
直到高考那几天,她实在没办法来回跑,便将林英托付给邻居照顾,然而等她从考场回来时,家中却空无一人,
邻居正在跟人打麻将,听说林英不见了,忙推卸责任:“我有每顿给她送饭,走时锁了门的,她糊涂了乱跑可怪不得我。”
她心急如焚的找,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找到林英,
林英被几个满头黄毛的年轻人围着,她头发凌乱,满身脏污,趴在地上惶然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声音说道,“看看,记住了,她是我老师,当年老子谈个恋爱,被她捅到我爸那去,老子差点被我爸打死,她还说什么是为我好,我呸!当年坏我好事,现在遭报应了吧,看看这样子,又痴呆又弱智,比乞丐都不如,老子想怎么整她就怎么整她。”
林英穿了一件衬衫,那人三两下剥了她的衣服,踩在脚底下,招手道:“爬过来,老子就把衣服给你。”
林英身上只剩下一件小背心,她缩着身体爬过去,想要拿自己的衣服,
那人却趁机摸向她的胸口,□□道:“手感不错啊,哥们儿,要不要尝尝四十岁女人的滋味?”那些人哈哈大笑,慢慢逼近林英。
南淮捡起路边的砖头疯了一样的扑上去,她的气势吓退了那些人,却也让他们留下狠话,“有本事别让她再出来,否则看你能救她几次。”
南淮跪在林英身边,颤抖着去扶她,她却在地上摸索,“我的衣服呢把衣服给我。我自己洗,不让南南洗。”
南淮哽咽着给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和口水,扶着她回家,
半夜的时候林英从梦中醒来,突然拉着她的手,怔怔的看着她,言语清楚的说道,“南南,永远别得罪人,能忍则忍。”
片刻的清醒后她重新糊涂的睡过去。
南淮却一夜没睡,她坐在林英床头,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害怕。
当年作为老师的一片苦心,却能让人记恨至今,招来报复,人心怎么会如此可怕
如果她当时没找到林英,没及时出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下一次她还能让林英免于伤害吗?
而当有一天她也真的生病被人当乞丐一样欺负时,谁会来救她?
林英好歹有她,她却是孑然一身,将来谁会在她落魄时给她温饱,谁会带她完好无损的回家?
她哭了一夜,第二天周少堂来找她的时候,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周少堂却什么都没问,只说道:“我听说了这件事,我揍了他一顿。”
周少堂脸上也有伤,显然没占多少上风。
南淮看着他,从林英生病后她第一次没有冷脸对他。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周少堂的家庭不和睦,父母在外打工多年未归不知死活,他的爷爷奶奶动辄辱骂吵架,常常顾不上管他。
有时候她觉得总是啃面包的他看着可怜,便会叫上他到家里吃饭。
两人从小学起就一直念同一所学校,又因为这缘故更加熟悉起来。
走的近了,就成了别人口中打趣的青梅竹马,可南淮只将他当朋友。
他很温和,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年少懵懂,没想过很长远,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那样不和睦的家庭环境,跟周少堂依然相处的好。
周少堂的心思她模糊的知道一些,却没在意。
春正好,岁月还长,不急于心动不需要迁就。
而后来林英生病后,她也一夜之间长大,在本该恣意飞扬的年华里独自咀嚼世态炎凉人情凉薄。
她不知道该怪谁恨谁,却再难对身边的男性有好脸色。
渐渐的,她的朋友越来越少,到最后,身边只有一个周少堂坚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周少堂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在此之前,南淮不以为意,而在此之后,他特别到她不能忽视。
自从林月病后,家中的收入只出不进,尽管南淮节约朴素,但再强大的财力都抵不住坐吃山空,更何况,南明留下的积蓄本来也不多。
积蓄不多,要用的地方却实在太多。
她的学费,林月的医药费,两人的生活费等等,没有一项是可以从开支里划掉的。
而更迫在眉睫的还有她即将上大学的事情,她曾想过辍学算了,但林月不允许。
林月清醒时曾说如果她为了她而弃学的话,她马上死给她看。
她害怕林月突然离去,心里也知道如果就此辍学,以后的路只怕更难走,可就算她真的上了大学,林月又该怎么办?
随着林月生病的年限,以往的亲朋好友慢慢习以为常,同情和惋惜也都变得淡薄,真正的相助却并没有多少。
而当林月家的实际困难越来越凸显的时候,他们连同情都不敢给与,而是如避蛇蝎,生怕南淮不懂事,会找上他们,请求财力或人力上的帮助。
所谓人情淡薄,大抵也不过如此。
南淮悟的早,受的多,但还是不习惯,还是觉得心寒。
而经历过林月被欺负的事情后,她连所谓的同情都不再奢侈,只觉得无望无助。
环顾四望,竟然只有一个其实全不相干的周少堂在身边。
周少堂那时候也处境悲惨,父母在外音讯全无,年迈的爷爷奶奶永远在埋怨争吵,气头永远出在他身上,这样的家让他不愿多待,他更多时候会选择去找南淮。
南淮那里至少平静,不管他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南淮,在那段时间里他是实实在在的伸以援手。
起初所做的也不过是些小事,但一桩桩的小事,长年累月下来,便成了撼动人心的恩情。
而终于收到大学通知单时,她为了自己和林月的未来愁眉不展在家中急的上火时,他找上门来,让她放心去上学,他要复读一年,会保证在这一年里好好照顾好林月。
那时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他尽力助她度过每一艰难的一步。
她在大学里拼命打工,租了一间房子,在大一下半年的时候将林月接了过去。
周少堂复读一年却没考上大学,他干脆离家去外面打工。
他打工的原因有为自己,也有为她:她的学费都不是小数目,林月的医药费一直在增加,而在外面的花销更是比不得在老家……光靠她的兼职,根本是九牛一毛。
他二话不说义无反顾的开始供养她与林月,而后来最艰难的两年,林月开始出现各种并发症,直到林月去世,他都没有在她面前露出任何不耐任何嫌弃的意思。
她和林月是别人眼中的拖累,他却竭尽所能的照顾着她们,在她最落魄最黑暗的时光里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庇护。
他明白她所受的伤害,也慢慢明白她的害怕,在她心灰意冷孤单无助的时候,是他一次次用实际行动表明在这个世上终还是有人疼她爱她,不会离弃她。
她一直活在孤苦无依的绝境里,是他在慢慢将她救赎,赋予她众叛亲离后唯一的温暖。
这种温暖在多年的岁月沉淀里,慢慢转变成不可多得的信任。
他的爷爷奶奶去世后,他也孓然一身了,他难过之余,却是握着她的手,心酸又温和的说,“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不会丢下你,你也不准离开我。”
是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他们知根知底,他们相依为命,他们不离不弃。
这是他许下的诺言,慢慢重新在她心里筑起一道城墙,城墙虽薄,却是她所有的信任与依赖了。
南淮的声音很轻,还带着高烧后的嘶哑,可她的话语一直没有停,她平静的讲着这些事,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讲这些事的不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年轻女人,而是一个迟暮老人,用一种认命般的淡然回忆过往。
过去很疼,但都过去了,未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憧憬期许了。
苏清让一直安静聆听着,手中的烟已被他无意识的揉搓的不成样子。
南淮终于停下来,这好像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的回首那几年时光。
当时一路走来的时候总觉得时间无限长,好像看不到尽头,而现在讲起来的时候,却只不过几十分钟就能说完,真是让人唏嘘。
而她讲完后,房内一时陷入寂静,苏清让看着她的眼神变幻莫测,眼中闪过很多种情绪,
她一时也分不清他现在心思如何,也不想去分辨,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以前问我为什么变了很多,为什么不反抗别人的欺凌,为什么拼命赚钱,这就是原因。”
“至于你说少堂不适合我,想必现在你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对。”
苏清让沉默了许多,他心里翻涌太多情绪,让他心口发胀。
南淮经历的那七年他是第一次细致听说,他知道她那几年也许过的不好,但听到她平平淡淡说出来的时候,心里不能不掀起巨大波澜。
她最狼狈最凄惨最需要陪伴的那段时光,他却一无所知。
虽然这怪不了他,可他心里并不好受。
他很想伸手抱抱她。
手中的烟支已不成形,里面的烟丝被揉搓出来,淡淡的烟草味萦绕鼻端,他微微回神,“并不是只有他适合你。”
南淮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苦涩弧度,“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当爸爸背叛妈妈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坚固不可催的感情,连亲情都可以不堪一击,其别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始终如一。只是,少堂与我一起长大,相伴多年的感情总比旁人的要牢固几分。”
“可他现在变了。”苏清让沉声道。
南淮移开目光,片刻沉默后开口道,“即便这样,我也相信他。”
苏清让将碎烟扔进垃圾桶内,“你就这么笃定?”
南淮嗯了一声,静静看他,“如果你是我,你会更愿意相信谁呢?”
一个是守候不离同样孤苦的青梅竹马,一个名声风流玩世不恭的富家之子,答案不言而喻。
尤其是在刚听完她与周少堂的故事,苏清让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南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叹息了一声,“少堂是个好人,我了解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总会顾着从小到大的情分,不会丢下我不管。说到底,我就是个自私的女人,他既然重新构建了我的信任,便是我以后的救命稻草,我会牢牢握住,而我能回报的便是他所说的相依为命,他不弃,我不离。”
苏清让说不出话来,心里不可抑制的生出对周少堂的嫉妒来。
他错失的那几年,周少堂用他的方式赢得了南淮的信任,他在南淮心中的分量如一块巨石。
他苏清让目前望尘莫及,以后只怕也很难移开。
太多的情绪在心口回转,他抿唇皱眉,良久才不甘心的问道,“那你爱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她说了很多周少堂的好,言辞间亦存着浓浓感激,却没有任何关于爱周少堂的只言片语。
南淮一怔,微微垂下眼眸,“我跟他之间不仅仅是爱情。”
苏清让执拗的再问一遍:“你只告诉我,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正是如今横亘在她与周少堂之间的沟壑,两人知道症结所在,却都没有明说。
一个是不敢,一个是不愿,现在却被苏清让给挑破。
南淮思绪翻飞,最终选择直视苏清让:“这不需要你管,无论怎样 ,我会与少堂共度一生,。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她从来都不是个擅长说狠话的人,可有些话不能不说,她狠心继续道,“从家中发生变故以后,生存和安定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其别的都不那么重要。爱情这个东西,说实话我不再相信,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的爱情。你之前追问我到底什么是你给不了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相濡以沫,始终如一。这两样有很多人能做到,也有很多人不能做到,苏清让,你属于哪种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说出的话却将他打入地狱。
他脸色变了一变,想要开口,却被她制止,“少堂现在是变了,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本性依然纯良,这几年即使我们分隔两地,即使我们……但他从来没有胡来,始终只有我一个。这足以证明他是个专情之人,他现在的情况我不是不忧心,可是我很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不会背叛与离弃我。我生平最恨最怕的便是背叛与离弃。”
“退一步讲,少堂若是有一天也真的不再是当初的少堂,真的会背叛离弃我,但这种机率,与你比起来,实在是低的多。同样是冒险,谁都不愿意冒大的风险。”
“再则,少堂这些年的付出,即使一切是他自愿,但与他的关系里受益者是我,说到底,总有利用他做救命稻草的嫌疑,只是,我的心也不是铁打,我对他也有感情,这份感情不管是哪种成分居多,我都会托付给他一人。而他现在的转变,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我不能辜负他以往的付出和陪伴,更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人弃他不顾。”
“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离开他。”
“谢谢你的喜欢,也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只是,以后,你不必再这样。”
她的声音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