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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春季,宝平都会想尽办法避开别人甚至是自己父母的视线,为陆奇玥干着力所能及的农活儿。转眼间苗儿长高了,开始抽出麦穗儿,陆奇玥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
她一有时间便到自己那块儿希望的麦地里忙乎,仿佛看到满地的希望在成长着并慢慢走向成熟。今夜是个满月,整片麦地都笼罩在清凉的月光之中,陆奇玥决定迟回一会儿家,乘着月色和夜晚的微凉将剩下的农活儿干完。
她挥动着锄头,全然没有觉察到身后一个黑色影子正渐渐靠近。
陆奇玥觉得有些口渴,拿出碗从罐子里倒了些水刚要喝下,猛然间她的嘴被身伸过来的手臂紧紧捂住。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被那人粗暴地按倒在地,她发现那个人竟然是福叔。
福叔喘着粗气凑到陆奇玥耳边低声道:“柱子媳妇儿!别怕!是我!可想死我了!只要你从了我,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好不好?”
陆奇玥拼尽全力挣脱了福叔的手,大声喊道:“救命啊!”
福叔慌忙拿出一块儿帕子塞进了陆奇玥的嘴里,陆奇玥的手乱挥着,在福叔干瘪的老脸上留下几条血道子。
“什么人?”宝平的一声呵斥传来。
福叔一惊心想被人发现了,忙爬起来飞也似的逃了开去。宝平追在他身后,抡起锄头砸了过去,正中福叔的屁股,只听得一声惨叫。也真难为他那么大岁数居然也从宝平的猛追下逃之夭夭。
宝平将衣衫不整的陆奇玥扶了起来说道:“以后天黑就回家去,万事小心些!”
陆奇玥咬着牙哭道:“这世道······这世道真是让人没法活呀!没法活······”
宝平看着凄苦之极的陆奇玥道:“别哭坏了身子,没法活也得活下去,你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让你家里的那一老一小怎么过?他们全指着你活呢!”
陆奇玥止住了哭泣,宝平扛起她的农具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阿婆担心地站在门外眺望,看到了陆奇玥同宝平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面前。她的唇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什么,折返回院子里,宝平识相地离开了。
陆奇玥吃过了阿婆留给她的剩饭,坐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着狗蛋儿的衣服。阿婆轻拍着熟睡中的狗蛋儿道:“你还年轻,能找就再找一个,只是把狗蛋儿留给俺就行了。”
陆奇玥责怪道:“娘!你说什么呢?不要瞎猜什么?”她今晚受了气,阿婆的话又让她心烦不堪,口气不禁冲了一些。
阿婆不敢再说什么,翻了个身睡去了。陆奇玥看着点点的灯芯,疯狂地想念着柱子。
福叔脸上的疤痕成了人们取笑的笑柄。
“嘿嘿!不知道又是钻了谁的被窝?”
“活该!”
福叔心里对陆奇玥和半路杀出的宝平恨的牙痒痒,但今天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陆奇玥,替贾老爷催要债款。
福叔走到陆奇玥家破烂的大门前,便不敢在走进里面,扯了嗓子喊道:“柱子媳妇儿听好了,贾老爷说了,你欠他的钱也有些时日了,该算一算了。”
福叔话音刚落陆奇玥操起一根烧火棍子跑了出来骂道:“你个流氓老混蛋!我今天打死你!”
福叔大吃一惊没想到陆奇玥竟然泼辣至此,急忙往后躲,边躲边喊道:“你······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婆子!”
“给老娘站住!”
“哎呀!杀人了!”福叔后背挨了几棍子。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人们终于明白福叔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于是越发的来了兴致,兵荒马乱找这么点儿乐子不容易。
“小玥!快停手!”阿婆忙夺下陆奇玥手中的棍子,三岁的狗蛋儿看得有趣,站一旁直给自己的母亲拍巴掌。
福叔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骂道:“好!好你个疯婆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今天是贾老爷叫我来的,有什么你去贾府说去。今天的事,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不光欠贾老爷的债你得还上,我这身上的伤你也得给个说法。”
“呸!”陆奇玥冲他唾了口唾沫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你同大伙儿说说你那脸是怎么回子事?”
阿婆忙劝道:“他叔,她年纪小不懂事欠的债俺们一定还,这不还不到年底吗?再宽限些时日吧。”
福叔本来被陆奇玥逼到了尴尬境地,忽听阿婆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威风道:“不行!这债一天也不能拖了!你媳妇又打了我,这口气老子顺不下去!”
陆奇玥气得脸色发白,甩开阿婆的胳膊,抓起地上的烧火棍打将过去喊道:“老娘这就让你顺顺气,你个老流氓!”
“你,你别过来!”
福叔忙跑到一边,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贾老爷走进了院子,陆奇玥举着的烧火棍停在了半空,福叔连滚带爬地跪在贾老爷面前哭喊道:“老爷!老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呀!我这是给您当差才惹的这一身骚啊!”
贾老爷沉着脸骂道:“起来,混帐东西!”
福叔站起来立在一旁。
贾老爷看着陆奇玥吩咐下人道:“统统带到府里来,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第一四六章 衣冠禽兽
更新时间:2012216 21:54:18 字数:3115
贾老爷的宅子在川坝的北面,里里外外几十间屋子,彰显着它的富贵与霸气。
一行人进了贾府的正院,贾老爷坐在了厅堂正中的太师椅上,看着下面诚惶诚恐的福叔和冷眼旁观的陆奇玥。
“说说吧!怎么回事?”
福叔忙又跪下来捂着脸上的伤哭着说道:“老爷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老爷吩咐我的事,我一刻也不敢推脱,刚一进柱子媳妇儿家就被乱棍打了出来。俗语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子呢,她这眼里哪里还有您啊?”
陆奇玥只是冷笑。
贾老爷道:“柱子家的,这好似是你的不对了。”
陆奇玥索性不遮着什么羞丑了道:“贾老爷,您问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福叔心思一转扯了个谎话道:“老爷!昨天我去镇上办事,从马车上摔下来,擦破了点儿皮,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的关系嘛!”
陆奇玥气得大骂道:“你装什么蒜?昨天晚上你去我地里干了些什么?你那脸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福叔指着陆奇玥道:“这就奇了怪了!谁知道你和那个宝平在你家地里每天干些什么?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可别乱扣屎盆子!”
“你!”陆奇玥咬着牙,猛地扑了过去喊道:“姑奶奶今天和你拼了!”
福叔慌忙躲到了贾老爷身后。
贾老爷用力拍着桌子喊道:“好啦!闹够了没有?”
贾老爷对陆奇玥说道:“你看看你这成什么体统?柱子家的,这件事也说不清楚,你一个女人家还是算了吧。终归闹大了对你也不好,我看这样子吧!福叔!”
“哎,老爷!”福叔低着头听吩咐。
“你也算个男人,这件事就算了吧!”
“算倒是算了,可我这一身伤!”福叔的脸苦得能挤出水来。
贾老爷思索了一阵道:“也罢!我替柱子媳妇儿陪你点儿钱就是了,就算柱子媳妇儿借我的。回头你去柜上支些钱买伤药去。”
福叔一听喜上眉梢,忙笑着躬身点头而去。贾老爷又支走其他下人,厅堂里只剩下他和陆奇玥二人。陆奇玥垂着头,脸色惨白,嘴唇紧紧抿着。
贾老爷笑着慢慢走到陆奇玥的身边道:“我这么处理,你好像不满意吧!”
陆奇玥冷笑道:“多谢老爷主持公道!”
贾老爷柔声道:“福叔呢跟了我很多年了,是什么人我也清楚,但是毕竟是族中子弟,给他点儿面子,倒是你······”
贾老爷枯柴似的手轻轻搭在了陆奇玥的肩膀上,陆奇玥的肩膀像是被烫伤似的抖动了一下。
“你们一家投奔我而来,甚至可怜,又是远亲按说不该算计的这么清楚。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家大业大,那么多张嘴都等着要吃要喝呢。近几年也是时日不济,进的少出的多,你家从来川坝到现在也欠了我不少······”
贾老爷缓和了语气道:“哎!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地里的活计也不是你能干得了的。要不这样,”他看着陆奇玥,“我房里正缺人手,你来我这里干活儿,每月好吃好喝有工钱,而且你们欠我的钱一笔勾销怎样?”
贾老爷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陆奇玥颤抖的手,被陆奇玥甩开。
陆奇玥咬着牙说道:“贾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你再宽限些时日,夏末秋收时一定将你的钱还上。”
贾老爷没曾想陆奇玥的骨头这么硬,正了正神色踱回到太师椅边慢慢说道:“好吧!在与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还不上你们就自便吧,我这庄子上也是人多地少呢!”
陆奇玥忍着要掉出来的眼泪,慢慢走出贾府。她走回家里,赌气似的扛着锄头直冲向自己的那片薄地。锄头在空中翻飞着,随之翻飞的还有她的眼泪。终于她坐倒在地里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下来就这么难?
宝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泪雨滂沱,宝平劝道:“别哭了,哭坏了身子!”
陆奇玥止了哭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老天如此的惩罚?”
宝平抬起头看着灰濛濛的天说道:“老天爷不开眼,得自己想办法活下去!贾老爷和福叔就是两个畜生,你们一家真不该来这里。”
陆奇玥苦笑:“不来这里,又能去哪里?”
“为啥不回你娘家呢?”
“娘家?”陆奇玥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心里一阵刺痛,“说了也许你不相信,我娘家在南京城。”
“南京?”宝平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好像在听一个神话故事,这个女人要么就是一个落难的仙女,要么就是一个疯子。
陆奇玥继续说道:“是的,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也很遥远!而且再也回不去了,被鬼子占了。”
宝平劝道:“总有一天,你会回去的。”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陆奇玥伤感地说。
宝平道:“别说这种话!这里是一些糙米你背回去应急用。”
陆奇玥连忙道:“不,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已经很多了,我都无法报答了。”
宝平将袋子塞进陆奇玥怀里道:“这个世道穷人再不互相帮着,怎么活呢?你拿着吧,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俺吧!”
闷热的盛夏很快来临,村边的小河里到处都是光着屁股的小孩子。狗蛋儿在阿婆的庇护下光着小脚丫趟着浅浅的水,在里面玩耍。午后的天气闷热之极,快要下雨的样子。阿婆要带着狗蛋儿回家,谁知小家伙早已喜欢上这个玩儿水的游戏,哭嚷着就不离开。阿婆执拗不过他,只得陪他在河边呆着。不曾想一个炸雷响起,大雨瓢泼而至,祖孙两人赶回家时已是浑身湿透。
当晚狗蛋儿便发起了高烧,一连几天高烧不退。阿婆急得一个劲儿的哭,陆奇玥想尽了一切土办法都不见效,她甚至去村里的土地庙磕头烧纸情况仍是不见好转。陆奇玥明白狗蛋儿必须得看医生了,但是她现在身无分文,哪里有钱请大夫啊。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陆奇玥对阿婆道:“娘!我再去借点儿钱,狗蛋儿的病不能再拖了。”
阿婆抹着泪道:“这年头找谁借啊?贾老爷······”
“别提他”陆奇玥打断了阿婆的话,“我去想办法。”
陆奇玥心情忐忑地走到宝平家的还算整齐的土坯墙外面,听到了院子里的说话声,但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传进了陆奇玥的耳朵。
“她婶子!你家保平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全村的人都在议论他们俩。”
宝平娘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像是鬼迷了心窍,也不瞒你说,家里的粮食都快要让他拿干净了,都接济了那个女人。为了这,俺和他爹没少劝他。要是是个正经人家的闺女,咱也给他们瞅个日子办了,可怎么也是个寡妇,哎!”
“那是,婶子也别难过,宝平这孩子心肠好,俺们都知道的,要怪就怪那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些······”
陆奇玥捂着唇,压抑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做贼似的逃离了这个地方。她绕到了河边,真想就此淹死自己算了。她颓丧地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日头渐渐西移,在河面上洒下粼粼的红色波光,自言自语道:“什么都做过了,姨太太就不能做了吗?”
陆奇玥将头埋进冰冷的河水里洗了把脸,整了整头发,冲着河面发了会儿呆,猛地站立起来朝贾府走去。
福叔看到陆奇玥站在了贾府的门口嬉笑着道:“呦,柱子媳妇儿,又来借钱呐,呵呵。”
陆奇玥没有心情理会这个二流子,径直朝贾府的院子里走去。
福叔伸手拦住道:“这是贾府,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陆奇玥瞪着福叔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