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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剑波悲愤地说:“师座!我想日军会为我们今天的这个决定拍手叫好的。”
陆剑波挑衅似地拍了拍手,梁以石暴怒地走过去揪住陆剑波的领子,大吼道:“别以为老子不敢枪毙你!我看你是一条好汉,今天就放过你,滚回你的原部队去,从小兵做起,滚!”
半个小时后,陆剑波和连中和完成了自由落体式的降职,离开之前,连中和抱着他的大炮,哭得天昏地暗。
陆剑波回到了原来的连队,依然是个没人敢惹的兵油子,偶尔在打仗的间隙吹那支一直带在身边的玉屏箫。他总是在吹箫的时候流眼泪,泪水顺着他古怪狰狞的脸滑落,分外的惊心动魄。
一些和他熟透了的兵骂他:“你吹就吹吧,流着哪门子的猫尿?”
陆剑波不理他们,他们就像混沌肮脏的空气,推着挤着,多么可怜!被大人物们搅拌着,然后慢慢散去······
陆剑波感到从所未有的沮丧,他甚至从活着的人身上嗅到死亡的气息,他又流泪了。
此后除了“刀王”,陆剑波又得了一个“娘们儿”的称号。
进入十一月下旬,陆剑波所在的十九团已是换了三茬子人,战死的人很多,补充进来的也很多,唯独不变的是陆剑波还活着,而且又升了连长。
三十三师开始撤出防线向南京方向集结,陆剑波所在的十九团也开始撤出,一路上道路泥泞,看不出什么队形,也没有军容,不管是官还是兵,脸上都写着求生的本能,无意识地奔跑着。
追击,屠杀,本能,逃跑,追击,屠杀,本能,逃跑······循环往复,陆剑波觉得自己是一只羊,无序,无向,铺天盖地的恐惧······
日军便是疯狂,贪婪,嗜杀成性的猎狗,双方都疯了!
陆剑波身边跟随着十几个弟兄,早和大队人马走散,他们一路上吃野菜喝污水,终于在句容找到了一座还算完整的民房。主人已不知去向,他们在院子里生了火,粮食不知被藏到什么地方,附近的池塘里泡着一匹死马。陆剑波没能阻止那些饥饿的士兵,他们蜂拥而上,从死马身上割下肉来,顾不得臭气熏天,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当天晚上,除了陆剑波其余人均呕吐不已,瘫在了地上,哪里还走得动。陆剑波大骂:“他妈的,你们这些不要命的吃货!”
无奈之下,陆剑波去镇上转悠,看有没有药铺还开着。镇上的游兵散勇多如牛毛,药铺早被抢光。他情急之下,抓住一个准备逃跑的药铺伙计,拔出枪吓他一吓,总算搞到一包不知名的草药。
陆剑波揣着药急忙往回赶,刚走到民房附近,便听到日军叽哩哇啦的吼喝声。他心里骂道:“这帮王八羔子追得这么快!”
他趴在一处隐蔽的土坡后,定睛向外一看,顿时浑身的血液凝固了。几十个日军,估计是先头探路的,押着自己留在民房的十几个生病的弟兄,走出民房。日军用枪托将十几个中国军人砸倒在地上,那十几个人本来就病着,那里还有力气,被这么一砸顿时滚作一团,引得日军大笑。
陆剑波嗓子发干,拉紧了枪栓。
一个日军走了过来,怪叫着砍下了第一个中国士兵的头颅,其他的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日军很快又砍倒两个。陆剑波的手抖成了一团,他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们,他如果上去顶多为鬼子再添一个寻乐的物件儿。他不怕死,他怕的是思念,对李晨冉的思念,除了晨冉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再见她一面。
“啊!”又一声惨叫传来。
突然剩下的中国军人都已不再哭泣,不再求饶,而是一个个端坐着,看着远方,唱起了陆剑波再熟悉不过的那首军歌。那是陆剑波在南苑学的一首军歌,休息时便领着弟兄们唱。
坐在地上的十几个中国士兵,嘶哑着嗓子,看着前方·····
“上起刺刀来
兄弟们散开
这是我们的国土
我们不挂免战牌
这地方是我们的
我们不能让出来
我们不要人家一寸土
也不许人踏上我们的地界
我们愿守上峰的命令
可是我们不能无缘无故被调开
君命有所不受
将在外
守土抗战
谁说不应该
碰着我们
我们就只有跟你干
告诉你中国军人不尽是奴才
上起刺刀来
兄弟们散开
这是我们的国土
我们不挂免战牌
上起刺刀来
兄弟们散开······”
哒哒哒······机枪扫射的声音,歌声很快消失了,日军走远了。
陆剑波头抵着肮脏的潮湿的泥土,轻声唱着,“上起刺刀来,兄弟们散开······”
风轻轻地刮过,陆剑波低声地啜泣,犹如油锅在煎熬他的心肝五脏,让他抓狂。草药,还有草药,陆剑波撕开外皮抓起一把,揉进嘴里,使劲儿地嚼,不断地塞,使劲儿地嚼······
苦,疯狂,麻木,饥饿,羞愧,软弱······陆剑波趴在泥土里,喊着:“晨冉!晨冉!我想见你。”
第十七章 情牵沪上
更新时间:2011831 18:38:01 字数:3423
华亭路口的豪华英国公寓里,陆奇玥抱着汤婆子,烟花烫的卷发随意地耷拉在肩头上,她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心里说不出的寂寞难耐。她来到上海找陈翰渊,已经有半年的光景,可是仍然一无所获。
八月十三日以来,日军的飞机开始对上海进行不间断的轰炸,所幸陆奇玥住在英租界,没什么大碍。即便如此,每当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她便紧关门窗,躲在卧室里,然后开始祈祷:“翰渊!你千万不要出事!······”
等爆炸过后,陆奇玥好像冬眠结束的小笨熊,潜出住所,开始找寻她的爱人陈翰渊。
这几天局势更加紧张,报纸上说日军已经占领上海向南京逼近,陆奇玥心乱如麻,她找不到陈翰渊,她不知道自己再这么找下去,是不是很傻。但她不敢放弃,深怕自己离开上海,而陈翰渊却在上海的某一个角落等着她去寻找。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陆家三太太的声音传来。
陆奇玥以为自己听错了,敲门声这时急促起来,她打开门,外面站着风尘仆仆的母亲和管家何叔。
“哎呀!可让我找到了你!孩子快和妈走!”三太太一看见陆奇玥便拉着她的手,不再放开。
陆奇玥尴尬地说:“妈!您先进来,这么心急火燎的。”
三太太走进家门抱怨地说:“还不是为了你,去上海就去上海吧,连个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失踪了。幸亏你父亲在上海认识英租界的萨里曼警官,才打听到你。现在好了,总算找到了,快收拾一下,何叔在外面准备好了车等着呢!”
陆奇玥现在多么想回家,这几日的炮火连天让她每日里做噩梦,但她还是固执地拒绝说:“妈!我不能走。”
“为什么?”三太太惊讶地问。
“我要找一个人,”陆奇玥低下了头。
三太太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缓缓地说:“玥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对那个姓陈的有情,妈是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可是不值得知道吗,不值得。他根本就没将你放在心上,你这又是何苦呢?”
陆奇玥心里一阵刺痛,哭着说:“妈!我知道的,但我还是忘不了他,妈!我一定得找到他,否则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幸福的。”
“你怎么就这么顽固呢?”三太太气急,大声说道:“你父亲说日军很快就会打到南京,你要是再不和我走,怕是永远会留在这里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谁来照顾你。”
正当母女二人争执不下,萨里曼警官找到了她们,表情凝重地说:“陆太太,陆小姐,有一个坏消息,你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上海去南京的船非常紧张,过几天怕是要被日军切断。这里是去南京的船票,两个小时后就开船,上帝保佑!讨厌的日本人不要切断这条航线。”
三太太接过船票感激地说:“谢谢,萨里曼先生!承您照顾。”
萨利满笑着说:“不必客气,陆先生和我多年的老朋友了!”
三太太也不管女儿是否反对,拉起陆奇玥的手说:“不管怎么说,你今天必须和我走,东西也不必收拾了。”
“妈!”陆奇玥挣脱了母亲的手,说:“妈!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走,况且这里是英租界很安全,还有萨里曼叔叔在这里照应,您回去吧!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三太太忍无可忍举起手掌要打在女儿的脸上,停在半空下不去手。从小到大女儿是自己的宝,放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尝说过一句重话,更不用说打了。
三太太收回手臂,哭倒在沙发上,说道:“你先前闹一闹也就罢了,现下要人命的时候,你还是······呜呜······我白生了你吗?”
陆奇玥跪在母亲面前,哀求道:“妈!我错了!但是我求求妈,让我留在这里,没有他我不知怎么活下去。”
“真是造孽呀!”三太太绝望了。
送走了母亲,陆奇玥又来到外滩,她记不清是第几次来这里碰运气找寻陈翰渊。此时的外滩充斥了很多的拎着大包小包的青年学生,还有行色匆匆的记着。陆奇玥不禁好奇,拉住了一位经过她身边的扎辫子的女生问:“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大包小包的,去干什么呀?”
女学生很惊讶地说:“怎么?你还不晓得呀?四行仓库仍然有我们的军队驻守,日军攻了几天都没有攻下来!报纸上还登了英雄的谢团长和八百壮士的故事呢!”
陆奇玥恍然大悟,但她对政治从来不感兴趣,所以不知道这么轰轰烈烈的事件。
女学生显然有些着急,说:“不和你聊了,我得去四行仓库给英雄们送慰问品呢!”说着拍拍手中的东西,跑开了。
陆奇玥心想要是翰渊知道这样的事,准会带着学生去慰问前线的英雄们。她突然打了个激灵,对呀!干嘛不去看看呢!
陆奇玥就像一只被无形的线牵着的风筝,随着人群飘向四行仓库的方向。与四行仓库隔岸而对的码头上挤满了人,人人争相把手中的东西往国军派来的小船上扔,以至于船上的士兵手忙脚乱,秩序一时显得有些混乱。
这时站出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说道:“大家听我说!我知道大家都想表达自己的一份心意,但是我们也不能给国军兄弟添乱,大家听我的安排,一个一个来······”
陆奇玥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心里喊着:“翰渊!翰渊!······”
一会儿人群散尽,维持完秩序的陈翰渊,突然看到陆奇玥站在自己面前大感意外。他对这个学生一直没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是上次她阴谋陷害李晨冉,陈翰渊对她生出许多失望来。此时却看到她身形消瘦,神情悲苦地朝自己走来。
陈翰渊刚要打个招呼说些什么,陆奇玥突然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弄得陈翰渊既莫名其妙又尴尬万分,哎!这样的一个学生真让他吃不消。他对陆奇玥说:“好了,好了,你别哭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奇玥哀怨的看着陈翰渊不说话,陈翰渊看到旁边有一家咖啡店,装饰的很雅致,客人也很少,对陆奇玥说:“要不去那家咖啡店,你慢慢和我说。”
陆奇玥点了点头,二人在咖啡店里坐好,陈翰渊看到陆奇玥还是眼泪汪汪的,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掏出手帕递了过去。谁曾想陆奇玥接过手帕,哭得更厉害了,引起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陈翰渊尴尬地问:“陆奇玥同学,你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好半天,陆奇玥才抑制住哭泣,呜咽着问:“你这几日究竟去了哪里?我天天找你,找也找不到,我还以为你······呜呜······”
陈翰渊心下里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在上海?找自己做什么?但又不便发问,只得说:“你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还是赶快回南京去,你父母一定很着急。”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陆奇玥破涕为笑地说。
陈翰渊心里有些着恼,陆奇玥也太过任性,怎么可以这样强人所难,为所欲为,于是压住了火气劝说道:“奇玥同学,你也不小了,不要再任性下去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不要为了我这不相干的人冒什么风险。”
陆奇玥苦笑着说:“不相干吗?”她叹了口气,抑制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到现在你还不懂我对你的情吗?不相干?我会放下尊严跪在我的情敌李晨冉面前求她告诉我你的下落。不相干?不相干我会连命都不要,冒着炸弹的碎片走遍整个上海,寻找你的踪迹。不想干?不相干我会这么不知廉耻地追着求着向你表白吗?你当我是什么样的人?翰渊!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听着陆奇玥撕心裂肺的哭泣和表白,陈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