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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陆剑忠慢慢忍着痛坐起身来,“去吧!我也想在河里放一盏灯,给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就由你代劳吧,不然他们会生气的,说他们的长官真不够义气。”
李可馨含着泪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这就替你去!”她说着又将陆剑忠的被角掖好,拿着灯随同医院里其他暂时没有任务的护士们加入了狂欢的人群。她们和一群青年学生高声唱着,从《松花江上》到《黄埔军歌》到《毕业歌》,李可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回到了她曾经战斗过的北平。大家边唱边跳起了圆圈舞,最后走到河滩边。此时各种寄托哀思的纸灯一漾一漾得铺满了河面,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欢呼的人群安静了下来,静穆中夹杂着低低的啜泣。李可馨蹲下身来,捧着纸灯轻轻伸出胳膊怕惊扰了无数飞舞的灵魂。她缓缓散开双手,纸灯摇曳着,向不远处的灯群靠拢,飘走······
李可馨心里默念着:“陆大哥的那些兄弟们,你们一路走好······”
“妈!大伯!大伯母!······”她擦掉夺眶而出的眼泪,“你们一路走好······”
李可馨蹲在河边低泣着,突然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肩头,她心里一惊忙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身着灰色长袍,头戴礼帽的男人站在她面前。那人将压低的礼帽向上抬起,笑意中带着七分激动说道:“你还好吗?”
“苏······”李可馨惊呼出来,苏启光忙打手势让她禁声。
苏启光将李可馨带到僻静处说:“组织上派人去了几次南京找你,都以为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刚才我都不敢去认你。”
李可馨将离开南京以来的经历说了个大概,苏启光问:“今后怎么打算?”他又似是而非地笑着说:“其实那姓陆的待你也挺好!”
李可馨红着脸有些生气地说:“刚见面你就开这种玩笑,以后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对不起,只是看到你还活着感到高兴,”苏启光收敛了笑意。
李可馨说道:“我好不容易和你们碰面,可不想再和组织断了联系。”
苏启光道:“那好,明天下午还是这个地方,我带你见汪书记。”
回到医院,天色已经发白,李可馨洗漱了一下,开始给陆剑忠换药。她一想到可以回到自己的组织里,不禁哼起了歌儿。
陆剑忠笑着问:“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说来听听。”
李可馨拿盘子的手抖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掩饰道:“我······我昨天遇到了熟人。”
陆剑忠看着她的神情猛然想到了什么,轻轻地说:“哦!应该感到高兴的。”说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下午李可馨请假出来见到了汪书记,得到自己下一步的任务是随同苏启光撤向苏北。汪书记说徐州不是久留之地,日军马上还是会攻下这里,他们尽早做好敌后抗战的准备。
李可馨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汪书记说:“明天,总之越快越好,你回去收拾一下。国军医院那里最好还是编一个过得去的话,搪塞一下不至于令人起疑。”
李可馨满怀心事回到了医院,想着怎么和陆剑忠告别,这几天发生那么多的事,自己真的能做到全身而退吗?她隐隐觉得陆剑忠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太多的东西,可是这又能怎样?还是彼此思念着吧!
“可馨!你快去看看吧!”一个护士看到她进来,冲过来大声喊道:“陆师长被带走了。”
“什么?”李可馨急忙跑到陆剑忠的病房,里面的病床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堆凌乱的被褥。她找到院长想问个究竟,院长关了门,低声说道:“陆师长今天早上被宪兵带走,说是触犯军纪,有可能被审判。”
“不可能!怎么可能?”李可馨摇着头喃喃说道:“他明明是个抗日的英雄······他······”李可馨知道和院长多说无益,冲出了医院。
李可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似个泼妇一般冲到军部大门前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抓他?陆剑忠陆师长是冤枉的,冤枉的啊!求你们放了他!”
卫兵们拉开枪栓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快滚!别怪老子不客气!”
“住手!”张德江突然走过来,卫兵举起的枪托停在了半空,没有砸下来。张德江已经代理七十一师师长之职,看到他的军衔,卫兵哪里还敢造次。
张德江将李可馨带到一家茶馆,捡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人坐定后,张德江低着头说道:“师座被撤了职,上面有个叫王笑天的不要脸的王八蛋向军部告黑状,说师座擅自提前进入台儿庄战场,违抗军令。结果本应给与的嘉奖变成了军部的审判,幸好赵耀宗军长和余震清师长他二人力保,才得以从轻处罚。到头来,我······这个做兄弟的却帮不上什么忙,还······占了他的位子,我真他妈不是东西······”他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可馨听到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坏,松下一口气来反而劝说张德江道:“你也别往心里去,有时候做什么不做什么由不得我们。”
张德江抬起头心情好了一点儿,说道:“军部以后对师座可能会另有安排,他现下被关在单独的一间房子里,他们也不敢将师座怎么样。李小姐,其实说句你别见怪的话,在兄弟们眼里,你早就是我们的嫂子了,师座对你的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和师座再见上一面,明天你再来这里,我来安排。”
陆剑忠像一只迷茫而又困惑的受伤的狮子,在还算整洁的屋子里来回蹒跚地挪着沉重的脚步,每走一步伤口和心里的痛便增一分,将他撕扯得血淋淋的。
“陆大哥!”李可馨的声音传来,陆剑忠停住步子。门口传来说话声,一会儿门被打开,李可馨快步奔了进来。
陆剑忠看到后,踉跄地冲李可馨走去,被她扶住,哭道:“陆大哥!你还带着伤!他们······”
“你怎么来了?”陆剑忠紧张地问,他可不想可馨也卷进来,“这里太危险,你快走!”
李可馨紧紧抓住陆剑忠的臂膀,说道:“我来看看你!”
陆剑忠神情黯然,低下头说:“一个监下之囚,有什么可看,你还是快走,莫让他们撞见。”
李可馨知道自己身份特殊,陆剑忠害怕连累自己,她不知道怎样开口告诉他自己要走的事。
陆剑忠看着李可馨,又看了看窗外低声说:“我知道,你什么也不要说,我知道你要离开这里······路上保重!”
“对不起!”李可馨难过地哭起来,此人总是为她想的周全,将她最难启齿的话说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就像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
陆剑忠拭去她脸上的泪,笑着柔声说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有你的路,只是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李可馨只是哭着,她害怕陆剑忠对她的好,她欠了他太多太多······
陆剑忠看着窗户外有些不耐烦的卫兵,将双手放在李可馨的肩上,说道:“别哭了!可馨!一切随缘吧,我会一直想着你,想着我们的下一次重逢。”
李可馨将一条黄色围巾拿出来,替陆剑忠细细围好,说道:“这个你丢在医院里了,戴好,注意身体。”
陆剑忠转过身去,低下头,克制着自己不再看她。
李可馨走到门边时轻声说道:“我的地址是苏北,我保证不会搬家,而且我会一直想你。”
门又重新被重重地关上,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缓缓落在陆剑忠满是创口的手上,溅起一朵晶亮的莲花。
第二十七章 误入魔窟
更新时间:2011910 17:35:21 字数:2499
上海虹口依然延续着它固有的繁华和香艳,好像战争从来没有发生过,它只是悲伤洪水中的一片孤岛。
肯特医生带着李晨冉匆匆走到一幢偏旧的公寓前,他按响了门铃,门打开了,陈翰渊看到了肯特医生身后的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看到了那张越显苍白的脸。
“陈!谢谢上帝让我们找到了你。我把你要找的人带来了,”肯特医生说。
“谢谢!太谢谢了!”陈翰渊嘴里说着话,可是仍看着瘦瘦小小的李晨冉。
肯特医生同情地看着李晨冉对陈翰渊说道:“陈!我要走了,我想我得回去,再呆下去我会疯掉的。上帝诅咒该死的日本鬼子!”
肯特医生转身拍了拍李晨冉的肩头,快步走开了。
风有些冷,李晨冉的身体瑟瑟发抖,陈翰渊将李晨冉拉入自己的怀里,轻声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李晨冉抵在陈翰渊的肩头,低声地啜泣。
陈翰渊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不会让你绝望的地方,一个你想活下来,而且想活得更好的地方,那个地方在咱们中国的西北,那里有好大的一片黄土地······”
香港维多利亚港湾的海水安静地徜徉着,像极了陆奇月的心情。自从见到陈翰渊,她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尽管陈翰渊和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但这已经足够了。她甜蜜地安排着自己和那个人的一切,为陈翰渊在香港商报馆谋了一份好差事。从此以后公主和王子会在这个幸福的港湾度过余生。
陆奇玥没有将这个计划提前告诉陈翰渊,她暗自想恋人之间往往需要一些小小的惊喜。她想象着一个月没有看到陈翰渊了,突然带着这样的喜讯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怎样的表情?陆奇玥小巧的嘴角边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内心的愉悦一直扬上了眉眼。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一个陆奇玥在香港临时招募的跟班,匆忙走到她身边问道。
陆奇玥的美妙想象被打断了,嗔怪地看着跟班说道:“怎么这么冒失?等陈先生来了这里是要笑你的。”
“是!是!”跟班忙哈着腰,点头不已。
“别忘了将我订好的房子叫人再收拾一下,装饰得要雅致些,不要搞得太俗气,可记得了?”
“记得,记得,小姐放心,包管一切办得妥帖。”
陆奇玥满意地笑了,将两张钞票递到他手中,说:“这是小费,将我的箱子拿到船上去!”
汽笛鸣响,船驶离了维多利亚港湾,驶入了深海向上海方向而去······
下午一点多钟,船在外滩靠岸,下船后陆奇玥迫不及待地朝法租界赶去,到了陈翰渊的住所,她付了车钱,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正待要敲门,又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又加大劲儿敲了下去。
“不要敲了好不啦,前两天已经搬走了,喏,这是陈先生留给你的信,侬自己看吧!”旁边走出来的女房东将信塞到陆奇玥的怀里。
正午的太阳毒辣辣地晒在陆奇玥的身上,她却一阵阵发抖,好久才颤抖着将信抓在手里打开,印入眼帘的是陈翰渊潇洒的笔迹,写道:
“奇玥你好!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对陆某的帮助和牵挂,我不胜感激。但是奇玥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还有你自己的只属于你的幸福,很遗憾这些我都给不了你。你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有交集。忘了我吧!祝你幸福!
陈奉”
“翰渊!翰渊!你怎么如此狠心!”陆奇玥捧着信大哭,如丧考妣。
她突然站了起来,发疯般地敲着门,拍着门,踹着门,骂道:“滚出来!陈翰渊!你快滚出来!你干什么编这样残忍的笑话?”
陆奇玥又低下身来趴在门上低声恳求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骂你了,你能不能开开门?我再也不烦你了!我不逼着你去香港了,求求你开开门好不好?你开开门好不好······”陆奇玥晕了过去。
看到陆奇玥倒在门口,女房东出于无奈,只得打开陈翰渊的房门,将她拖进去休息。夜深了陆奇玥醒来后头痛欲裂,她绝望地看着黑沉沉的夜,阵阵冷风从打开的窗户袭来,让她感到说不尽的凄凉。
她摇晃着站起来,翻开空落落的柜子,居然发现几瓶洋酒被陈翰渊孤独的遗弃在那里,那是陆奇玥送给他的。陆奇玥扯出一丝苦苦的笑容,打开瓶盖灌进了嘴里。辛辣刺鼻的酒意顶上脑门,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两瓶酒下肚,陆奇玥早已酩酊大醉,她摇晃着出了屋子,糊里糊涂地走到了虹口日战区。街上黑漆漆的一片,偶尔几盏路灯诡异的光芒射到陆奇玥光怪陆离的脸上。她一路大声唱着,唱得太过动情,就哭起来。
这时拐角阴影处走来一个佝偻猥亵的男人,哼着小曲儿,打着酒咯,径直撞到陆奇玥的身上。陆奇玥被撞倒在地,那人也是打了个趔趄,摔在了一边,大骂道:“眼睛长脚板上了吗?他妈的!撞得老子好疼。”
陆奇玥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