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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誉?你的名誉值几个钱?”
“你以为你是谁?”
“你的名誉能让孩子们起死回生吗?”
“我们凭什么信任你?”
“你们是私立幼儿园,一切都以赚钱为目的,谁知道你们给了当官的多少好处?”
……
他明明未做任何亏心事,现场几个家长和记者的不断质疑更是无中生有,但也许是现场几位市委领导的在场添加几许压力,更多的也许是他并不愿意拿出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的东西,总之,他的额头开始冒汗,心竟是有些慌了。
他求助地看向张董,发现张董正同旁边的公安局局长赵曙光耳语着,并未理会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下去!下去!强烈要求关掉不良幼儿机构!”
“再容忍你们继续办学,就是在谋杀生命!”
“‘向阳花’滚出麦城!”
“所有视生命为草芥的教育机构,不得好死!”
“滚出去!”
“滚出去!”
……
呼声越来越高,先是几个幼儿家长带头高呼,继而包括记者在内的所有人士均跟着开口怒吼,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恨不得掀开整个房顶。
“‘向阳花’滚出麦城!”
“‘向阳花’滚出麦城!”
“‘向阳花’滚出麦城!”
“‘向阳花’滚出麦城!”
场面越发不可收拾。
“都他妈的给我住嘴!”
现场突然响起一个细尖的女声,这声音虽然未通过话筒,却有着远比对着话筒说的话的音量更大、更为震耳。
“蒋总,我不明白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大家看这个!”
是关嘉嘉。
不知何时,她站到了主席台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金属U盘。
“各位,你们不是想公开、想透明、想知道真相吗?这是我调出来的我们幼儿园门口摄像头的当天视频资料,现在我就放给你们看!”
她打开会议室最右角落里高高独立的主席台上放着的超薄笔记本,插上U盘,打开投影仪,等待机器启动的过程中,回身对台上坐着的领导们说:“对不起了诸位领导,没能经过你们的同意我就这样做了。我不知道今天的具体流程是什么样的,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在这个谣言满天飞、百口难辨、信任额度十分低下的社会,我想这是目前平息民怒、还我们清白的最佳处理方式。”
说完,她并不理会台上几位领导的态度,她本来就是通知他们一声,而不是等他们首肯的。
从幼儿园小朋友从校车里下车,到温沈锐挡在最前面踢出最关键的一脚,乔磊、戴川、蒋晓光合力将那杀红了眼的人按倒在地……10分钟前还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10分钟后已有人世事两端,阴阳两隔。
现场寂若无人,安静得叫人害怕。
“蒋总,我放完了,你继续。”
她关了电脑,眼睛喷着火,挑衅得看向台下的人群,愤怒的目光,扫射全场,见适才嘴巴里恨不得装着炮弹统一发射完毕的人们此刻默不做声,这才缓慢而沉重地迈着步子从后门撤了。
在关嘉嘉放视频的整个过程中,蒋晓光始终背对着投影仪,肩膀不停晃动。
整件事情,已经在他脑海里上演过上千次、上万次。
他尚未做好准备还原当天全部场景的准备,仅仅是听到声音,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淌个不停,嘴巴因为莫大的痛苦和悲伤颤抖着,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再讲不出一句话。
张董拍拍他的肩膀,拿过话筒,语重心长——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家长,各位领导,各位先生、女士,如你们看到的,我前面的座签,我是幼儿园的执行总裁。刚才我的这位同事,在面对大家几乎是一边倒的质疑声中,并未拿出视频资料,是他不知道视频资料的存在吗?不是的。我想,是他清楚这视频太过血腥和暴力,他担心该事件牵涉到的家长和家属看过后,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心理阴影,因此才没有主动提供给大家观看。事实上,我本人也不赞成这样做。”
适才叫嚣着“‘向阳花’滚出麦城”的人们此刻低着头,不发一言。
“这次轰动全国的事件,要说责任,我们肯定也有。但今天,不想说太多,我提个建议。第一、希望以后每所幼儿园,不,甚至包括小学、中学,都有着有与银行一样的警卫级别,配备专业保安,甚至是退伍军人、民警。其次,得经过市领导的同意,我希望我们的研发人员,能够尽早研制出一个比较好的、实施性强的方案和技术手段,可以让学校、幼儿园通过高科技手段,直接连线公安部门,有任何风吹草动,特殊、意外情况,公安部门可直接行动。”
以市长为首的领导们赞许地点点头。
张董的神情突然格外悲伤,他站起来,“最后,我希望,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可以再次起立,为我们‘向阳花’教育机构的真正创始人,温沈锐先生——再次默哀。他从来不是什么媒体报道的路人甲、路人乙,他的真正身份,是‘向阳花’的创始人。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不想公布身份,多年来一直是我替他出面,打理一切,实则整个教育机构的真正负责人,一直是温沈锐先生本人。”
什么?!
也就是说,在本次事件中,多次从杀人魔手里救下学生,为学生、为老师挡菜刀的…… 居然,居然是幼儿园的创始人?
“几年前,我和他相识于网络,后来成为忘年交……他不愿多说,我也不多提。若不是出了这次的事件,他的真实身份,将会永远隐藏下去。但不论如何,此刻,请允许我代表所有教职工,向他致以最沉痛的悼念。”
他面向西方,郑重地鞠躬三次。
不止在场的媒体、家长,连蒋晓光也蒙了。
……
他并不记得那天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等到清醒的时候,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关嘉嘉盯着他,神色紧张,“蒋总,你好些了吗?”
他如梦初醒。
不知道要对她说谢谢,还是批评她擅自做主。
“喝杯咖啡镇镇神。”她把原本放在桌上的咖啡往前挪了挪。
他确实需要这东西。
伸手接过,半杯咖啡进了肚,这才觉得舒服些。
“刚才哪儿来的那么大勇气?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是什么场合,哪儿由得你胡来?”他又气又急,还不能骂得太严重。
“蒋总,你不会是被那杀人魔吓坏了胆,从此后成了一个尿兮兮的人了吧?”
嗬,这小丫头骗子,真是什么都敢说。
“还有呢?”
“我觉得您今天表现得太怂了,简直跟我平时接触的您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人。”
“所以啊,我们这种老头子,你们还是离远点儿好。”
“……”
当当当。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我可以进来吗?”
真真切切邵小尉的声音。
除了那杯咖啡,此刻能救他性命的,唯有她。
“请进。”
邵小尉素颜素衣穿着平底鞋出现在他面前。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同事,关嘉嘉。关嘉嘉,这是我女朋友,邵小尉。”
关嘉嘉惊得跳起来,看看邵小尉,又看看蒋晓光,“不不不,刚才的介绍不算,我是蒋总的追求者,”她想了想,换了一个词,“追求未遂者。”
“啊?”邵小尉鲜少见到这么直接的人,不由得一愣。
“不过,刚才突然觉得,也许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关嘉嘉撇着嘴,“他这样的老男孩,果然还是更适合你这样的老女孩。我呢,也突然觉得,之前一直追求我的周少亮好像突然高大、伟岸许多。”
这这这,剧情为什么如此突变?
老女孩?邵小尉没反应过来,“她在说谁?”
蒋晓光突然觉得很头疼。
“你们两个腻歪吧,我闪了。”她像看老古董一样看了他俩一眼,不可思议地耸耸肩,唱着rap晃动着身体离开了。
“今天好些吗?”
——两人异口同声。
“还好。”
——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
蒋晓光笑笑,“你怎么来了?”
“就是有点心慌,所以过来看看你。发布会怎么样?有人刁难你吗?”
“还好。”蒋晓光不愿多说,“都过去了。”
“那就好。你这样说,我就踏实了。”
“别琼好些吗?”
“医生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她根本没什么事。下午陪了她一会,连话都很少说。”
邵小尉的视线落在蒋晓光办公桌上放置的电动流水喷泉上,那里观音大士正坐喷泉中心,潺潺流水至上而下。
这是发生了那天的事情后,她特意买来给他镇风水、保平安的。
她惊呼,“你看,彩虹!”
蒋晓光并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折下一根观音大士玉净瓶里插着的柳枝,不经意间绕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环,此刻邵小尉的小圆脸正笑盈盈看着她,不由得心一动。
把柳枝圆环轻轻地套在她手上,蒋晓光问:“小尉,虽然我们相识没多久,可我一直觉得,像是认识了你半生。关嘉嘉觉得我是被这件事吓破了胆儿,可是我明白你,正如你明白我,当亲眼目睹身边熟悉的人被人杀害,那一时刻才意识到,人类在世间万物中,原来是如此渺小,生命的脆弱,如此地不堪一击。当时心灵受到的冲击,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述。”
邵小尉的笑容渐渐收敛。
“我喜欢我现在从事的行业,我爱这里的孩子们,也爱你。如果我说,此后的生命,只献给这所幼儿园,还有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
她似乎没听清。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我现在从事的行业,我爱这里的孩子们,也爱你。如果我说,此后的生命,只献给这所幼儿园,还有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对不起,”她说,“晓光,对不起,我不愿意。”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居然被拒绝了。
“你还是忘不了戴川?”他绝望地看着她,“我始终比不上戴川,是不是?”
他果然太自信了。
一见钟情怎敌得了青梅竹马?
她和戴川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同其他人觉得这对冤家不可能真的彻底散伙完全相反,他倒是认为缘分真的散尽了。
他觉得,感情是这世界上,最经不得折腾的事物,它远比人类想象得要脆弱许多。你跨越了漫长的岁月长河,不知道要做出多少努力累积什么样的缘分终于走向她,终于能够取得她的信任慢慢亲近她,继而确信自己对她深爱无疑的同时,还要默默祈祷上苍——刚好她没有男朋友,也有着同样的深情和热情,你遇见的正是痴如狂地爱着你的单身的她。
只剩携手珍惜眼前人,笃定走好每一步,是不是?
可偏偏有人不肯这样做。
不回她的微信,不承诺说过的话,争吵时不懂让步继续说着绝情的话,为了面子、自尊无情地疏离她,不见面不联络冷暴力全都对着她,做着伤害她的事情,一步步推远她……直至推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杳无音讯。
依然无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
某一天突然良心发现,终于想起来找她——
亲爱的,我爱你呀!
你在哪儿?
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吗?
我其实最爱的,一直是你呀。
……
滚蛋,边玩儿去!
要有着怎样低的情商,如同流浪狗一样摇着尾巴贱兮兮凑上去,说:“亲爱的,你回来了吗?你终于找我了吗?我一直待在原地等着你啊。”
爱情不是演苦情戏好么!
从始至终,真正相爱的人,拼的永远是谁对谁更好。
——且这种“好”,是当事人以为的好。
而不是付出者认为的好。
如果是付出者认为的好——同情感绑架、勒索没什么区别。
这个道理,蒋晓光用了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明白。
可是,邵小尉,你懂吗?
他心生寒意,像陌生人般凝视着邵小尉的脸。
邵小尉也在凝视着他,相识相恋的过程在脑海里反复闪现,她的眼神,像是要穿透他整个人,照亮他整颗心。
“很久之前,我在网上看过一位爱情心理医师说过这样的一段话。她说,如果可以,她很想致90后的父母:鼓励你家儿女早点谈恋爱,晚点结婚。十七八岁开始恋爱,在情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失恋几次,到了30岁可以知道——第一,要不要结婚。第二、该跟什么人结婚?不要象80后的父母,25岁以前不许谈恋爱,28岁从来没恋爱过却要逼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勉强完成了离婚的可能性也很大。”
戴川带着钻戒来找她,是同她有一样的决绝心态,知道大势已去,他们再不会有那样见面的机会,再不会有可能重新做一回恋人,索性怀着鱼死网破的心,做最后一次挣扎。
可是他俩都知道的,鱼已死,网已破。
再回不到最初。
“我们认识的早,恋爱的也早,可是在本该热恋的最美好时光,我们却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来证明,原来,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期间的代价有多惨重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只庆幸,我终于明白,我该跟什么人结婚,我要不要结婚。”
她的手抚过蒋晓光瘦削的脸,“所以当你说,此后的生命,你只献给这所幼儿园,以及我。我当然要拒绝。”她嗔怪道,“把我放在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