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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相齐眉-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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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娘……”乐安可不依了,“我哪有?明明每天都给您请安的好吧?”
明恩公主不过四十不到,脸上光滑得没有一丝皱纹,此时眉眼含笑,更多了几分慈祥之意,“好好好,我冤枉你了。”
“乐安是个能干的,家里的那些事怎么能难倒她,让她连您都忘了呢?”舒然也笑道。
“你们就护着她。”明恩公主回头,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孩儿,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却有着一股沉静安宁的气息,当然……她做的那些事表明,她可不像外表那么温婉可欺。
再看看她旁边的王盈秀、蒋月,还有那以前没听说过的杨静姝,都是各有长处,蒋月虽说行为放肆了些,但却也是赤子纯心,待人真诚。
“你们……”明恩公主刚要说话,却有嬷嬷匆匆上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明恩公主脸色微冷,唇角却是含笑:“让她进来吧。”
嬷嬷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一位严妆妇人走了过来,她来到凉亭内,见满座都是些姑娘,便对明恩公主笑道:“哟,这是哪几家小姐呢,可真标志!”
舒然认得,这就是乐安的二婶,苏氏,这次的说亲就是她牵线的,只是如今这样了,她少不得着急上火。
现在想必是来解释、求情的吧。
明恩公主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只顾着和几人说话,“我记得王家老夫人有腿疾?”
“是的,”王盈秀点头说道,“祖母年轻时落了水,落下了寒疾,一到阴雨天就犯疼。”
明恩点头,对乐安说道:“我前几日得了些西域药酒,你给王小姐送几坛去,也许会有用。”
“是。”
“小女替祖母谢过公主。”王盈秀开心地道,西域药酒所产不多,每年进贡给大晋的,都被皇帝分赏了,他家父亲也只在前年得过一坛,疗效却是相当好!
苏氏有些尴尬,没想到大嫂居然会当着小辈,尤其还是外人的面落自己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能甩手离开。
“大嫂,您看,我有些事和您……”
“放肆!”苏氏还未说完,明恩公主就喝断了她,厉声责问身旁的嬷嬷,“嬷嬷,出来这几年,宫里的规矩全忘了?本公主说话,居然还让人在一旁插嘴?”
那嬷嬷连忙跪下,讨饶:“公主恕罪,是奴婢忘了规矩。”
“算了,饶你这次,”明恩公主摆摆手,“只是以后给我把这规矩立好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在本公主面前说话。”
“是。”
苏氏只觉得浑身冰凉,她岂不知这是在说她?当下嘴唇哆嗦,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此生也算顺风顺水,嫂子虽是公主,却也对她和蔼,如今怎么……
“嫂子……”
“闭嘴!”明恩公主今日第二次喊出了这句话,脸上怒气明显,“让你叫嫂子,那是给侯爷脸面,否则我堂堂嫡亲公主,何必跟你处妯娌?”
“如今,我不想跟你脸面了,那你在我跟前就连撒欢的猫儿都不如,明白吗?”谁说公主不毒舌?明恩公主这话可是够狠!尤其是对苏氏这样顺遂惯了的人来说,脸面被人狠狠踩在脚底下,那可比要了她的命还厉害!
可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当今皇帝都还得给些脸面呢,她给了苏氏几分颜色,就让人忘了她公主的身份,瞪鼻子上脸了!
苏宁为何会知道两家有意说亲?若不是苏氏她们说漏了嘴,她怎么知道?
她都还没同意呢,她们就敢胡乱说?还真当她没脾气了!
“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明恩公主站起来,拉了乐安,又对舒然几人说道,“走,我带你们去侯府转转,看看我新养的猫儿,它可淘气了。”
“好啊。”舒然等自然遵从,这里没有她们说不的份,更轮不到她们来插嘴说什么。
“乐安啊,你以后要记住,得分清什么人能给脸,别让人得寸进尺了。”明恩公主不忘教导女儿。
“女儿明白。”
她们走后,苏氏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过去。
“二夫人、二夫人!”

苏氏昏过去的时候,程望之正从大哥靖海侯的书房里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原本是桩好亲事,亲上加亲不说,那哥儿也是上进的,公主原本也有些心动了,只是还未明确答复。这也想得通,谁家嫁女儿不是挑了又挑,想了又想?
苏家可能也察觉了公主有这个意思,便有些得意忘形,说漏了嘴。这原本没什么,可谁知道却被那么个蠢丫头捅了出来!
她以为公主会为了遮面子而把郡主下嫁?
呸!人家是公主,动动手指都能让人苦不堪言,哪会受人威胁?
如今他来向大哥赔罪,可他母亲是老侯爷继室,原本就与大哥不亲,如今……
瞧大哥的意思,这婚事是不成了。
“罢了罢了,就当苏家没这福气。”想来大哥也会把这事压下去,苏家陪个罪,也就好了。
这时下人却来报,他家夫人昏倒了,程望之连忙赶了过去。
他打错了算盘,靖海侯不打算把这事压下去。

“什么?”程怀远书房内,舒云礼猛地站起来,惊问道。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坐了下去,“你、你们要把事情闹大,往太子身上泼?”
刚刚程怀远对他说的话,着实有些惊到他了。
“云礼,”程怀远起身,拍拍好友的肩膀,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我知道,这事原本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只是……我们真的需要舒家的相助,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了。”
舒云礼摇摇头,他们的结识,不就是希望以后彼此有所助力么?只是这助力先是由他来给罢了。
“你知道,我之前从不参与党争,如今虽然与肃王结亲,可以后到底怎样,还没有个定数,这往太子身上泼水……”舒云礼皱起眉头,“可不是件易事。”
程怀远点点头,“你放心,我们只需要你帮忙撕开一个口子,太子这些年来,得了不少好评,不可能这点脏水现在伤不到他,却也能泼一身臭味了。”
太子这些年,又是孝顺皇帝,尊敬臣子,又是微服私访,了解民意,赢得了不少口碑。
“况且……苏家原来送进东宫的一个夫人,前几日被太子请封为侧妃,如今苏家已经是□□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恰好拿他们开刀。”
这一回即便伤不到太子,苏家也够喝一壶的!
“怀远,你……”舒云礼想了想,还是字斟句酌地问道,“恕我多嘴,你们……是选定了……”
“云礼,”程怀远打断他,走到窗前,看看外面的春景,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们是不是投靠了哪个王爷,所以才给太子泼水,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程怀远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程家没有投靠任何人,只是……我们家与太子,本就是个死局,彼此都不会让对方好过,所以……要么他下台,程家存,要么他上台,程家灭。”
舒云礼一惊,这……程家怎么会与太子有如此死结?按理说不是应该很亲厚吗?明恩公主是皇帝嫡亲妹妹,太子又是皇帝嫡长子……
“云礼,恕我不能告诉你原因,日后……或许有机会吧。”程怀远说道,“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舒云礼一笑,“阿远,不说我们的友谊,你也该知道,我们舒家……已经与肃王绑在一起了,也就不怕得罪太子了,反正在他眼里,我们就是肃王党了,只是……”舒云礼不得不点出来,“你与我合作,不怕被人认为是肃王一党?”
程怀远一笑,不放在心上,“是不是又如何?只要不是太子上位,我程家都能安安稳稳的。”
除了太子,程家又没与别的王爷、皇子结仇。
“那好,你与我仔细说说,要我做些什么。”
“好,可不能只说你的,整个计划你都得知道,这样咱们才好配合。”


☆、热闹

永乾三月,正在大家忙着为万寿节准备贺礼的时候,明恩公主着正装,高举诉状,跪在了太后娘娘的寿康宫门前。
状告苏家仗着太子势力,藐视宗室,侮辱宗室名声,害得乐安郡主终日以泪洗面,差点悬梁绝命。
同时,靖海侯和世子程怀远,跪在了百官朝议的宣政殿,状告苏家目无法纪,为一己私怨而陷害朝廷亲封郡主,无视君王。
事情昨天才发生,苏阁老昨晚上才知道,可还没来得及有什么部署,这靖海侯府的反击就来了!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让他不得不先磕头喊冤。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皇帝不得不下旨彻查。
彻查的第二日,吏部舒云礼上折,呈上苏家卖官买官、贪污受贿的种种证据,每一桩单独来看,算不得多大的事,可这一桩桩摆在一起,那可就有些心惊了。
第三日,礼部舒群,呈上舒家家宅种种违规越距事迹。神机营舒云智,奏言苏家掌管军粮时,克扣军饷。
如此一来,大家才明白,靖海侯府、舒家是杆上苏家了!
苏家背后是太子,舒家又是肃王的人,这……靖海侯府呢?
无论怎么想,都任由人家忙活去,火烧不到自己家里就行。
一通通罪状列上去,皇帝大怒,下令大理寺彻查,苏家除了苏阁老,其余人皆被困在苏府,不得出入。

永宁侯府,舒云礼书房,舒家兄妹坐在一起,商议着这次的事情。
“想来,这一出也和了皇上心意,否则不会这么痛快彻查。”舒然拿着小刀,一边削水果,一边说道,“苏家有个阁老,皇宫里又有个苏婉嫔,东宫里有个侧妃,再加上苏阁老那些门人子弟,也算是位高权重了。”
位高权重,皇帝当然得敲打一下,但却又不能自己挑头,而靖海侯府和舒家这回,也恰好合了圣意。
“嗯,”舒云礼接过舒然递过来的竹签,挑了一半水果,说道,“会敲打,但也不会多么伤筋动骨,毕竟他还需要苏家。”
舒云信一直乖乖在旁边听着,哥哥姐姐们议事,他总会认真听,听他们如何分析、决策,再回去自己思考,有不懂的,就去问哥哥姐姐,或者李先生。
此时听大哥这样说,他皱着小眉毛,难得插嘴,问道:“哥哥,皇上是不是想护着太子呢?”
舒云礼听了大笑,一把把他架到身边坐着,“云信聪明,说说看为什么这么想?”
云信习惯性地偏头,想了想道:“皇上只查了苏家。”
“哦?”
“你看啊,”舒云信指指自己,“我想要吃糖,得先得到姐姐的允许,然后姐姐才会教人去买了来给我,而苏家要做那么大的事情,肯定得请示太子了,如今皇上只查苏家,不说太子,不就是想护着他吗?”
“哈哈哈,”舒云智大笑,伸出大手使劲揉了舒云信的小发髻,“看来你不会变成个酸儒了。”
“啊……”舒云信赶忙逃离魔爪,跑到舒然身边求助,舒然帮她理好头发,笑道:“这么大了,还吃糖?”
舒云信也有些害羞,他也不想啊……可是忍不住嘛……
“云信说的没错,只是,皇上也是在警告我们,就此打住。”舒云礼说道。
在皇帝心中,制衡才是最关键的。
“真是憋屈,苏家还得蹦哒!”舒云智骂道,其余的罪状真假皆有,可苏家克扣军饷是实打实的!如今就几个子侄罢官降职,难解他心头之恨啊!
舒云礼也有些遗憾,可是他们兄弟几个,还有靖海侯世子,虽说在官场站住了脚,可到底根基不够,浸淫不深,不足以撼动什么。
“先这样吧,以后再说。”舒群拍拍舒云智肩膀。
“要是能闹大点多好,如今是伤了太子的臂膀,但却未动其自身,可惜啊……”舒然叹道,“要是能有一场大的……”
她忽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瞬间光亮起来,激动不已。
“阿然,怎么了?”舒云礼担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舒然站起来说道,“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啊。”
当下不等众人反应,提着裙脚就跑了出去。
“这还真是……越大越不稳重了。”舒云礼一叹。
“哎……”舒云信也跟着叹息。

舒然打算写信给肃王,她没办法把水搅浑,拖太子下水,可他可以啊!舒然就不信,他真的对那个位子没意思,要不然他建烟波浩渺楼干嘛?安安心心当他的王爷得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赞同她的想法,行动又来得及么?
“不管了,反正我提了意见,已经尽到责任了,其他的我管你?”舒然折好信,自言自语,“若连这点眼力、能力都没有,那我就得好好打算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了,跟一个猪队友过日子可不顺心哦。”
舒然没想到的是,当她的信刚刚拿到肃王手里时,江南就出事了。
而看信的肃王,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算不得温暖的弧度,“不错。”
一旁的解连环翘着二郎腿,语气调侃:“呀呀呀,夫妻俩想到一处了啊,按时间来算,她写这封信的时候,也就是你布置此事的时候,这还真是……”他朝赵宁川挤眉弄眼,“呀哈哈,还真是心有灵犀,夫唱妇随,夫妻同心、其力断金……”
“啪!”赵宁川将信封甩在他脸上,不耐烦地道,“聒噪。”
他站起身往前走去,却又想起什么,回身从解连环脸上取下信封,放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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