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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早不记得这些了,但听着却觉得温暖,贞娘确实是个温婉又慧黠的人,看着温和无害,实则也是不肯吃亏的,只是她心底良善,从不害人而已,想着前几日她回门时,自己因着病,也没时和她好好说说话,十五以后,自己怕是就要出远门了,想要再见就难了,一时就很想再见贞娘一面,这会子冷华庭还没回,她又惦记他今天上朝的情况,心里便有些忧,秀姑看着便道:“听说少奶奶要去南方,准备带几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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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被问得一怔,回了神笑道:“还没想好呢,您又正病着,四儿的伤也没好,丰儿是要带的,她如今服侍相公也顺手了,带去能帮我省些事,满儿木了些,但实诚,就留在院子里看家吧。说起来,还真不知道再带谁去的好,凤喜太稚嫩了些,出去也怕是掌不住事,您看青玉怎么样,她的伤倒是不重。”
锦娘将屋里稍有头脸的丫头便都说了个遍,眉头皱着,真觉得人到用时方觉少。
“心机太重,还是别带了吧,要不你带了那个烟儿走吧,如今二太太也去了,三少爷应该会好生待她姐姐的,只是都有四五个月了吧,该出怀了,她若是升了位,娘家也有人照应着,烟儿就没什么牵挂,你又是救过她的,应该是个忠心的,我看着她也伶俐,很不错呢。”秀姑听了便建议道。
锦娘微皱了皱眉,对秀姑道:“我再看看,明儿二婶子就要出殡了,我且先带了她去趟东府,观察观察再说。”
秀姑听着也觉得对,便没说什么,那边柳绿一直半闭子眼睛趴在榻上,锦娘看她一直没吱声,便问道:“你的伤势好些了没,那日板子下得应该不是很重,我让冷谦知会过那行刑之人的。”
绿柳听了便微微睁开眼,嘴角抽搐着笑了笑道:“奴婢知道的,少奶奶不用惦记奴婢。”
锦娘看她笑得勉强,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便道:“过几日我便要与相出远门了,原是想将认义兄的事情早些办了的,只是秀姑和你都伤着,便着干脆从南方回来了,再办……”
“少奶奶说什么啊,喜贵怎么可能高攀少奶奶,这是万万不成的,当初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这个。”秀姑一听便皱了眉道,“这会坏了规矩的,做下人的,对主子忠心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少奶奶你一直对我母子就不错,不要再弄那些个了,我可不想让人说我挟恩图报。”秀姑听了就正色地说道。
绿柳一听,脸色便黯了下来,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锦娘听着便对秀姑道:“你说什么呢,这事王妃都应下了,相公也同意,喜贵原就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只是认个义兄而已,将来你的孙子就不是奴藉了,也要以参加科举考试,若是个争气的,保不齐就给你考个状元啥的回来呢。”
秀姑听了眼里倒是露出几丝向往之色,却仍是道:“少奶奶只需让喜贵和绿柳脱了奴籍便成,至于我嘛,还是想守在少奶奶这边,将来喜贵有了儿子,我也不带,我就等着少奶奶你肚子几时争气了,我好带小少爷呢。”
锦娘听了脸色便是微微一红,娇嗔地说道:“我还小呢,哪里那么快就有了,呀,您好生歇着,我去四儿屋里看看去。”
锦娘就怕秀姑提起这档子事,她更怕真的就怀了孕,这个年龄实在不适合怀孕生子啊,这半年,虽说个头儿还长了,身板儿也比先前丰满了些,但仍是瘦弱,怕是经不起那怀孕生子那一关呢。
秀姑看着就叹了口气道:“都嫁了快半年了,刘医正又说你那病也好了,少爷又没屋里人,天天腻在一起,怎么就没怀上呢。”
锦娘逃一般的出了秀姑的屋,四儿到底年轻些,冷谦又成天介的找着好药给她涂,那伤口倒是愈合得很快,她正半靠在床上望着窗口发呆,见锦娘进来,忙要起身行礼,锦娘忙快步走过去道:“躺着吧,你可是伤员呢,别一会子弄疼了你,阿谦又要怪我了。”
四儿一听脸就红了,嗔了锦娘一眼,身子往床里挪了挪,“少奶奶,奴婢听他说,你们要去南边?”
锦娘听了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歪了头,挑着眉道:“是哦,到时,阿谦也要跟着去哦,可怜的四儿,你可怎么办啊,伤没好,我不能狠心带着受伤的你走啊,唉,更不忍心劳燕分飞啊。”
四儿知道锦娘又在打趣自己,无奈地嘟了嘴,却是羞涩地低了头,两眼也不知看向哪里,声音细小得快要让人听不见:“他……他那天说要娶奴婢呢,奴婢……”
锦娘一时没听得仔细,坐到她身边,俯近她道:“你说什么,阿谦要娶谁?不会是凤喜吧。”
“他敢娶别人,哼。”原本羞不自胜的四儿明知锦娘在胡说,却还是止不住心里的醋意,拔高了声音道。
锦娘听便掩嘴笑了起来,大声道:“哦,我听错了啊,原来阿谦是要娶我们的四儿姑娘啊,那感情好啊,明儿就给你们先订个亲,那婚事嘛,就等阿谦自南边回来了,再办,四儿姑娘,你看成不?”
四儿听得一喜,不大的杏眼里羞中带喜,垂了头,声音又轻如蚊蝇:“奴婢……一切都听少奶奶作主。”
锦娘听了没有形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心里却有几分担忧,冷谦家世并不差,也是简亲王这一支的,隔了好几辈,只能算远亲了,但仍是皇亲贵族啊,冷谦虽是很少回家,但成亲可是大事,总要问过家里的长辈吧,四儿身份太差,冷谦家里定然是不会同意的,何况冷谦自己又是个六品官员,娶一个奴婢为妻,怕是也要遭世人耻笑……四儿的情路怕还很坎坷啊。
自四儿那里回来,正好看到烟儿在擦洗家什,她见锦娘进来,忙停下手中一活给锦娘行礼。
锦娘便深深地看烟儿一眼道:“烟儿,二太太走了,你可回去看过?你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烟儿听了神色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姐姐如今仍住在原来的屋子里,三少爷自二太太死后便一直在守灵,姐姐有时去看他,他根本就不理睬姐姐,姐姐只能伤心地在屋里哭,少奶奶,三少爷他……对二太太的死太过悲伤了,奴婢怕他会想不开啊。”
“烟儿,你是担心你姐姐,还是担心三少爷?”锦娘听了便装作随意地问道。
烟儿被问得脸一红,头便低了下来,眼里却滑过一丝痛楚,吱唔着道:“奴婢……奴婢自然是关心姐姐的……”说着,又抬起头,两眼略带乞求地看着锦娘道:“少奶奶,三少爷真的很可怜,以前二太太虽然严厉,但毕竟是三少爷的娘,她还是很关心三少爷的,如今二太太死了,二老爷又总是忙着外面的事情……”
“明儿二太太出殡,你就过去看看吧,若是实在放不下,我把你调回东府,服侍三少爷去可好?”锦娘听她说得真切,也明白她的心理,少女怀春总是情,烟儿必然是对冷华轩动了情,若是如此自己再留她在身边反而不妥,毕竟自己与东府结下的梁子太深,她现在也难以揣度冷华轩的心思,若他知道二太太的死与自己是有关的,保不齐心中生恨……还是将烟儿送过去的好。
“不,二少奶奶,烟儿不过去了,烟儿已经离开了东府,就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求二少奶奶,不要让奴婢再回去,姐姐她……她再过几个月就该生了。”烟儿听了立即惊惶地抬头,连连求道。
锦娘听了这话不由叹息,烟儿这丫头心地并不坏,虽是喜欢冷华轩,但她还是顾着她姐姐,虽说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多了去了,但她是怕姐姐伤心吧,所以,想过去照顾冷华轩,又强忍着……”
“无事的,你过到那边去,月例啥的还是在这边拿好了,我也挺担心三弟的,你是个能干的,过去了,我和二少爷也放心一些,明儿你就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了你去吧,哪天在那边做得不舒心了,你再回来就是。”锦娘听着便笑笑说道。
烟儿眼里就泛出泪来,眼底闪过一丝痛色,点了点头,行了礼,继续做事去了。
锦娘回到屋里,冷华庭还没有回来,她便歪在榻上看一本《大锦游志》,她对南方的地理环境,气侯条件都不熟悉,想看看这里的南边,是否也与前世的江南一样,会不会也有苏杭这样的如人间天堂之地,自穿到这里来后,一直就被关在这深宅大院里头,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世界了,她还真感到欢心雀跃,一想到可以活阔天空地任意遨游,她就忍不住心情激动澎湃。
张妈妈进来看到少奶奶一脸的激动,不由笑道,“少奶奶这是有什么喜事呢,看这高兴的。”
锦娘放下书,两眼亮晶的看着张妈妈,“妈妈,南边是不是有很多风景宜人的地方啊,我好想去看啊,那边有西湖没,有没有雷锋塔,有没有断桥啊?”
张妈妈听得莫名其妙,她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些地名,不由微皱了眉道:“奴婢也没出过远门呢,少奶奶说的这些地方,奴婢一概不知,奴婢家的那位应该是知道,一会子奴婢回去问问他,回来再告诉少奶奶您?”
锦娘听了便笑了,拉了张妈妈往身边坐,亲腻地靠在张妈妈身边道:“这回你就跟我一起出趟远门吧,少爷不是要带上你家里的那位么,正好,有你们老两口跟着,我和少爷也放心,我们年轻,好些事情都不懂呢,你可得教教我。”
少奶奶的亲腻和信赖让张妈妈心里暖暖的,又很骄傲,这样的主仆关系正是自己期盼多年了的,终于临了老,遇到了少奶奶这个好主子,激动之余,眼里有点泛酸,看少奶奶的头靠在自己肩头,她也拭着如秀姑那般抬了手,揽住少奶奶的肩,由衷地笑道:“好的,奴婢就跟少奶奶一起去,奴婢一定会将少奶奶身边的事情打理井井有条的,少奶奶您就放心地去玩,去办差吧。”
说到这个,锦娘又想起该带谁一起去,坐直了身子正色地看着张妈妈道:“你是一定要跟着的,可还得带两个,一个服侍少爷,另一个给你打下手,服侍少爷的自然是丰儿就好,可我身边的那个……四儿伤没好,若她好了自然是最好的……”
张妈妈听了也是凝了眉,正想要说什么,就听外面有人报,说是青玉来了。
锦娘一阵诧异,看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也有些莫名,随口说道:“不是在养伤么?怎么这会子来了,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求少奶奶吧。”
锦娘听了便让人传青玉进来,青玉微皱着眉,眼带忧色地进来了,她先恭敬地给锦娘行了一礼,又对张妈妈福了福,“少奶奶,奴婢是来报道的,大夫说,奴婢身子已无大碍了,奴婢想着少奶奶屋里缺人手,也就在床上躺不住,所以就回来了。”
锦娘看她脸色确实红润,说话气息也足,的确像康复了的样子,便笑道:“你还是多歇几日吧,年节过完了,屋里也不是很忙,不在这几日的差事,你养好了身子,以后多的是时候办差了。”
张妈妈也随口附合道:“是啊,少奶奶体恤你,你就多歇几日吧,正好,你是伤在年节里的,家里也没回的,这几日若觉着身子爽利了,不如回家看看你老子娘去,她们怕是也正担心着你呢,你回去让他们看了,也能放个心不是。”
“嗯,正是这意思,就放你三天假吧,回去瞧瞧你父母兄弟去。”锦娘听了也说道,随手拿起榻边的一个荷包递去:“这里有五两银子,你拿回去孝敬你爹娘吧,嗯,我再赏你一个钗子,那日多亏你舍命相救,还一直没说声谢的呢。”
青玉一听锦娘这话,脸上便带了丝坚绝:“看少奶奶说的,那是奴婢的本份,应该做的,奴婢只觉得太无用了,没本事,若奴婢也学一点武功啥的,以后就能真正保护少奶奶了。”
锦娘听着便笑了起来,戏说道:“那感情好,哪天我请个护卫来教教你,看我屋里也能培养一个女武状元不。”
青玉被锦娘说得脸都红了,垂了头,接过锦娘手里的赏赐,又道了谢,才转身出去了。
锦娘就问张妈妈:“你看她成不?”
张妈妈眉头微皱,眼底却是带着丝忧色,斟酌着说道:“青玉这丫头倒是奴婶打小儿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看着还好,就是后来有几年在陈姨娘屋里服侍着,见得少,总感觉有些变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好,她会做事,比凤喜几个能干,也稳重,就是有点看不透,不知道心思如何,按说她这回能舍命求您,奴婢还觉得很意外呢,不过,伤好得可真快呢……”
锦娘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头一想,可能青玉走运一些,受的伤也没那么重吧,反正出门还有几天,也不急在这一时,再看看四儿的伤口愈合情况再说吧。
主仆两又聊了些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