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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听了便将忠叔手里的药瓶全都拿了过去,找了几个水性好,又不怕死的,向水底潜去。
锦娘看着就有一丝不忍,忙问忠林叔:“这药有解么?”
“放心吧,少奶奶,有解的,这几个人只要动迅速,快速回船,奴才还是能将他们治好的。”忠林叔安慰道。
锦娘这才放了心,对冷华庭的果断也很佩服,危急时刻,太过妇人之仁确实是成不了大事,此法也是最快捷,最安全的了,何况此河如此之大,水一流,那药物便会散开,时间一长,便会冲淡,也害不了多少人。
船身仍在晃动,但幅度不大,锦娘心想,此时的炸药怕也是像大炮竹一样,爆破力不大,而这船身过大,又包了铁皮,想要爆穿,怕是要用好些个才行,所以冷华庭才说时间尚够吧。
不多时,那几个水兵便浮上岸来了,立即有要去拉他们,忠林叔夫喊,别碰,让他们自行上来即可。
那几名水兵立即走开,水里的水兵艰难地爬了上来,还好,穿着水靠,身上中毒并不严重,那双祼露在外面的手却已然长满了水泡,并正在溃烂,忠林叔忙吩咐人去取清水,自己又拿出另一瓶药剂来,帮那几人医治。
不多久,河面上便传来一阵刺鼻的臭气,一股腐肉之味让人闹之作呕,锦娘忙掊住口鼻向河面看去,很快便见到有人浮出了水面,正是贼人,而且,那贼人竟是连水靠都没穿,全身都在溃烂,样子非常赫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锦娘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用帕子捂着嘴,冷华庭见了忙将她的头捂进自己的怀里,自己看着水面,果然,没多久,又有一两个贼人自水底浮了出来,也是全身溃烂,但人还是活的,正吃力地划着水向船边而来。
冷华庭便问忠林叔:“那些人还有救吗?”
忠林叔看着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才道:“回少爷,中毒太深,不太可能了,而且,他们身上的败水,会感染到别人,若弄上船来,会污染到船身。”
冷华庭听了便秀眉紧蹙,凝了眼看着水面,不多时,水面上开始翻起一层死鱼,白哗哗的一大片,加上又有几个贼人浮了上来,臭气愈发的浓了,很多人开始呕吐起来,冷华庭无奈地对水军统领道:“速速开船。”
船行速度加快,那几名勇敢的水兵被忠林叔医治过后,身上的水泡渐消,被抬到舱中休养去了。
四儿也被冷谦抱在胸前,躲在他怀里没敢伸头,青玉早在第一个中毒贼人浮上来的时候便开始吐,吐得连苦胆水都快要呕出,整个人失了力气,软软地趴在船边,众人却无暇顾及到她。
一旁的冷逊看不过眼,走了过去,轻轻将她扶起道:“我送你去船舱吧。”
青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只听得有个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透着一丝关切,她不由湿了眼,无力地点点头,抬眸便看到冷逊那张酷似冷谦的脸,阳光洒在他刚毅英俊的脸上,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唇角一丝温暖的微笑更是让青玉心头一暖,攀着他的手,勉力地站了起来,也不敢太靠在他身上,尽量稳着身形,向后舱走去。
白晟羽被臭气薰得直想骂娘,但接二连三的剌杀阴谋让他心火直冒,那些个贼人也太猖狂了吧,当自己是泥捏的么?前些日子在那员外庄子里,若非锦娘心细如发,自己这个堂堂五尺男儿怕是遭了黑手了,想起临行前,贞娘一再的叮嘱,让他多多照顾锦娘,如今想来还真是愧疚得很啊,人没照顾多少,反而被她救了,没面子啊,没面子,今天又来了这档子事,可不能这么就了了。
他紧盯着水面上那几具尸体,发现他们的服饰上都有一个标记,心里一震,对那水军统领道:“可备得有小船,我要下去查看清楚。”
水军统领听得一怔,水面又臭又脏,大家巴不得快点远离了此处才好,白大人倒还要下水去看,“大人,快些走吧,那水已经污了,没得会让您也染上了可不得了。”
白晟羽坚决道:“无事,你派两名水军给我划般,我只是查看查看再上来。”
水军统领还想劝,冷华庭对他挥挥手道:“让白大人去吧,阿谦,你也跟着一起,穿着水靠,带着忠林叔的解药,看看也成,总这么着确实窝囊。”
水军统领无奈,只得放了绳,将备用救生小船移出,冷谦和白晟羽纵身落在了小船之上。
锦娘这会子还坐在冷华庭身上,懒懒的,没什么力气,方才冷华庭塞给她一块香片,她用袖子捂着,感觉好多了,没其他人那样难受,但就是提不起劲来,这会子见四儿恹恹地站在不远处,便自冷华庭身上滑了下来,走向四儿,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闻闻,会舒服一些的。”
四儿感激地接过,闻着果然好受了不少,但她一副心思全在冷谦身上,大船仍在行驶,离小船越来越远了,她一颗心就揪了起来,自己离那污水远了好多,都难受得很,他却要那么过……若是不小心碰到水了,会不会……
“不放心啊,阿谦要知道了会生气哦,说你不相信他呢。”锦娘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小船。
四儿回过神,脸色微窘,低了头,娇声道:“少奶奶,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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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好,去看看青玉吧,她吐得太厉害了,方才好险,若是没有她,你怕是掉河里去了。”锦娘微笑地打断她。
四儿听了又忧心地看了眼河面,有点不放心,但少奶奶都说了,她也不能不走,只好福了福,转身就走。
“她是存了那个小心思,不过,方才看来,她像是又想通了,只要她心存良善就好,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的。”锦娘在四儿背后轻轻地说道。
四儿听得一怔,身子微僵,回过头来看着锦娘道:“嗯,我省得的,我……相信阿谦。”
说着,再不迟疑,快步走了。
锦娘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便叹了口气,冷谦是个真汉子,一个将繁文缛节,俗世里的臭现矩踩在脚底下的真男人,四儿能遇到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青玉……希望她能有个好结果啊,这两个丫头都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但愿她也能如四儿一样忠心无二,那么,她的将来,自己一定会尽上一份心的。
“进舱吧,外头冷,方才不还懒懒的么?怎地还站着发愣?”冷华庭推着轮椅过来,一扯她的衣襟说道。
“那你呢,也和我一起回舱里吗?”锦娘歪了头问他,一个人回舱实在闷,就算这甲板上臭味难闻,她也愿意在这呆着,主要是愿意与他一起呆着。
“我想岸上定然还有贼人,有人下水放炸药,肯定就有人在岸上观察成效,这事,怕是不止要害你我而已。”冷华庭看了一眼平静的河面,冷静地说道。
锦娘听了便知道他此刻定然是不会回舱,但又不放心自己在甲板上,怕又会有突如其来的危险,到时,他会照应不到,所以,希望自己能到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去。
“相公,你说得对,我想,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个世道是公平的,作恶太多,总会要遭报应的。”锦娘安慰他道,“我回舱里了,相公你小心一点。”
冷华庭让丰儿护着锦娘回到舱内,自己仍等在甲板上,白晟羽和冷谦还没有上来,他不由凝了眸,望着远处快要成了一个小黑点的小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丰儿扶着锦娘到了舱内,锦娘恹恹的,看到床就想扑,身子一沾床边就躺倒了,丰儿心疼地说道:“您啊,这几天越发的懒怠了,怕也是晕船,不太服水土呢,一会到了岸上,得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开两剂补药才是。”
锦娘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便与周公下棋去了。
丰儿见了便摇了摇头,将被子给她盖严实些,自己拿起块绣帕绣了起来。
四儿和阿谦两人的事情,丰儿很是羡慕,那样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啊,唉,阿谦虽说没有少爷知情趣,但他对四儿的心可真没话说,又是个敢做敢当的,四儿怕是真要飞上枝头去了,自己与四儿同来……却没有她那个命啊,不过,也许是老天眷顾四儿吧,自小就没了双亲,若非跟着少奶奶这样的主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际遇……以后自己也要对少奶奶更忠心才是,也许,少奶奶也会帮自己也寻一门好亲呢?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黑影一闪,她吓得就要扑到床边去护锦娘,但可怜她不过是十几岁的一个小姑娘,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人还没到,后颈上就挨了一记,眼一黑,来不及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锦娘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感觉有双温柔的大手在抚摸着她的脸颊,她有点痒,她懒怠地翻了个身,小嘴嘟囊着:“相公,别闹了。”
那手便在脸上僵停了一下,缓缓移开,紧接着便听见一声叹气,有人在她耳边说道:“你太没良心了,几次救你,你却当我奸人,我真想做奸人,将你掳走就好。”
锦娘听着就想睁开眼,又觉得自己仿佛在作梦,那人只是在梦里与她说话而已……
又感觉有人轻轻帮好盖好被她踢翻的被子,迷迷登登地,她又继续睡着了。
直至天黑时,她才醒来,骤然想起梦中之事,猛地爬了起来,就看见丰儿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忙去推她,推了好半晌,丰儿才悠悠地醒转,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突然大惊地叫道:“少奶奶,有奸人!”
锦娘听得莫名,环顾舱内,除了她们两个再无一人,不由戳了丰儿的脑子道:“你是梦到奸人了吧,快醒醒啊,哎呀,好饿啊,丰儿,去看看少爷在哪里,我要吃饭啊。”说着,就打了个欠,身子又往床里缩。
感觉枕头处有些异样,伸手一摸,竟是一个信封,锦娘心里立即警铃大起,梦里的情景模糊得很,但她却真切地感受到,有人坐在自己身边,那人扶摸了自己的脸,那是何人?意欲何为?
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一笔龙飞凤舞的行草,那字体道劲有力,飞扬洒脱,偏笔尾勾连,透着股孩子气。
“前途仍有风险,改水为陆,不要在江华上岸。”
不过就是十七个小字,却用了个大大的信封装着,看得锦娘一头雾水,问丰儿,“此地离江华还有多远?”
丰儿听得一脸莫名,窘着脸道:“少奶奶,奴婢可是一辈子也没出过府,更没离开过京里,这还是头一遭呢,您都不知道的事儿,奴婢怎么知道嘛。”
锦娘听了哂然一笑,也是,自己都不知道,丰儿怎么会知道,她连字都不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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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去找少爷吧,少爷一定会知道的。”锦娘起了身,丰儿忙过来服侍她穿衣,感觉脖子处很是酸痛,不由摸了摸,心有余悸地说道:“少奶奶,这送信之人好像没有恶意呢,只是打晕了奴婢,也没伤害少奶奶您,天啊,若真是有坏人,方才可就真的险了。”
锦娘一听这话又犹豫了起来,若是告诉冷华庭有人突然闯到自己的寝舱里来了,怕是会气得爆跳如雷呢,定然会又忧心,“丰儿,一会子可别说有人到了我的床边了啊,省得少爷又气着了,咱们就说这信是在寝舱外捡的就是。”
丰儿听了也觉得对,帮锦娘收拾妥当后,便拉着她一起出来了舱,这船大得很,除了几间寝舱,还有一个小小的厅堂,作花厅用。
冷华庭此时正坐在花厅里,阴戾地盯着地上两个被绑的汉子。
冷谦和白晟羽早已回来,只是都换了一身劲装,看来,像是刚经过了一场打斗。
“你们两个是黑鲨帮的?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帮派,竟然敢谋害皇差,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啊。”冷华庭冷冷地说道。
地上两人被绑得像个粽子似的,被扔在地上,眼里露出恐惧哀求之色,哆嗦着回道:“大……大人,小的只是奉帮主之命行事,小人不知道大人是皇差啊,早知道,就是吃了熊心狗子胆,也不敢啊。”
“三姐夫,你那能将皮肉化成血水的药呢,给他们俩洒一点,不然,他们两个不会说实话。”冷华庭听了也不反驳,冷笑着对白晟羽道。
白晟羽立即又拿出先前曾拿出来过的小瓶子,揭了盖,放在那两人鼻间晃了晃。
一股白烟自那上瓶里悠悠地冒出来,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两人立即面如死灰,挣扎着就要躲开,“大人,大人,小的说的句句是实啊,大人。”
“你们十人,两个在岸上,八个潜在河底,还弄了那么多的炸药,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何况,本官船上有旗,织造使几个大字你们应该看得清清楚楚吧,船上都是官兵,你再说不知道,那便是当本大人是傻子了?”冷华庭声音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