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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千言万语;他竟不知先说哪一句的好,只化作一声炽热的叹息;落于她耳边:“樱菲,对不起。”
她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他感觉到她弱不胜衣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
她也是喜悦的吧。
“樱菲,原谅我,好不好。”他的唇温柔地扫过她的额头,眉间,脸颊,直到她的唇。
这是珍藏于内心深处的味道。嗯,想是许久未曾尝了,竟有些陌生与疏离。。。。。。
“樱菲,我好想你。”浅浅的红晕染上了姬东雨白玉无瑕的面庞。他极欢喜,极安适。这一刻,他觉得他十余年间的所有隐忍、等待、阴谋、杀戮,都是极值当的。
只有一件,思及便是撕心裂肺的痛。他瞒了她两年,如今,不得不告诉她了。他面上光彩如水退散,埋首于她胸前,声音苦涩:“樱菲,我对不起你,我把我们的儿子弄丢了。”
预想中的愤怒并没有出现,她的胳膊缓缓环抱住了他,唇轻轻落在他的额头。
樱菲,你原谅我?姬东雨受宠若惊地抬起头,迎向她的主动。
她的衣襟解开了。
而姬东雨迷离的双目突然清明。他粗暴地撕开了她的衣服。
脖颈之上,胸口之上,白腻平滑。而那里,原本应该有一道划伤,一道箭伤。那是他给她的伤。
他捏住眼前人的脸,略一用力,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人皮面具之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的剑瞬间横在了这人脖子之上:“樱菲在哪里?谁指使你的?”
“是我。”平静而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姬东雨怔了一怔,扑过去开了门。
门外,苏柯缓缓跪倒。
“这是怎么回事?樱菲呢?”姬东雨皱眉问道:“可是她还不愿见孤?难不成你让她跑出去了?”
苏柯沉默了些许,抬头与姬东雨四目相视,目光坚定:“殿下忘了,慕樱菲已经死了,两年前慕樱菲就已经死了。”
姬东雨的身形晃了晃:“你说什么?是她让你这么说给孤的吗?”
“不,这是事实。两年前慕樱菲已经死了,死于毒药牵机之下。”苏柯不慌不忙道。
“什么毒药牵机!”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姬东雨的脑海,可是他不肯相信:“那是假死之药黄粱梦,孤亲自试了的!”
“是,是我换成了牵机。”苏柯语气平淡,一如在说任何一件不值一提的琐事。“是我把药换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借你的手,杀了那个女人。”
“你说什么!”姬东雨只觉头晕目眩。
“三年前我曾向你禀告慕樱菲的身世。我隐瞒了一件,丧于她手下的亡魂还有郑国幕少府卿夫妇二人,也就是我的姐姐和姐夫。我是姐姐养大的,从来只知姐姐不知父母。这样的血仇,我不能不报的。”苏柯微微笑了:“你那样宠爱她,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行此欺瞒利用之策。”
“小柯!”姬东雨攫着他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提起:“小柯,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说的每个字都是假的!”
苏柯依旧是笑:“这两年,你所收到她的书信,全都是我写的。你每次来这里所见到的,是我令人易容假扮的她。”
“苏柯你怎么会!不,我不相信!”姬东雨捧住头,踉跄后退。
苏柯依旧波澜不惊:“要我带你去看她的尸体吗?只是这么长时间了,怕也只剩一具骷髅了。”
不见天日的地窖之中,一口连油漆都未上的简陋棺材积满了灰尘与蛛丝。姬东雨抄起一边放着的斧头,疯狂的劈向棺盖。三两下,棺盖便支离破碎,露出一具尚未完全腐化的尸身。
姬东雨沉沉地看着,许久他伸手把那尸身抱到怀中,紧紧地抱着,仿佛要把它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直镇定的苏柯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不见。
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苏柯突然听到点点水滴之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运足目力,地窖昏暗的光线中,苏柯看到那尸身枯干如野草的长发上,有血红的液体渗出,在那下方的石板上,凝聚成蜿蜒一滩。
苏柯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是姬东雨在吐血。
“你杀了我,给她偿命吧。”苏柯跪倒在姬东雨面前,双手奉上自己的佩剑。
姬东雨一动不动。往日里,他是那样一个魅力四射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向周围的人传递着温暖与勇气。而现在,距离他那么近,苏柯感觉不到一点属于活人的气息。
“杀了我啊!”苏柯把剑送到他手边。他感觉到这些年深扎在自己心中,坚硬如铁的信念与执着,开始点点崩溃。
姬东雨略略抬起头,他的一半面庞呈现在苏柯面前。
那是怎样的面庞,属于初生稚儿的脆弱与属于百岁老者的苍茫交错纵横。
那是怎样的神色,是千层重楼的轰然倒塌,是万丈沉渊的沉沦永葬。
苏柯一溃千里。
“你杀了我。杀了我给她一命换一命就是了。这天底下还有无数的女子,你要什么样的不能有!她是死了,那又如何!这些年为你而死的人的人多了去了!你身上承担着他们对于这人世间的留恋和对未来的希冀,你即将是这大郑的皇帝,以后还要成为这天下之主!你怎可为着一个女人摆出这死气沉沉的样子!你振作起来啊!振作起来!”
“苏柯。”许是吐了血的缘故,姬东雨的声音涩哑尖锐:“你说她的所有信件都是你伪造的,就是说,从我冷落她开始到她死了,我要你传给她的话还有信,你从未传过,是不是?”
“没错,一个字也未曾。”苏柯闭上了眼睛,他此时再不忍看姬东雨的神色。只听姬东雨道:“那我,还真是个再混帐也没有的东西。”
他抱着那尸身蹒跚向地窖外走去:“樱菲,我们回家。。。。。。”
昼夜交替,冷暖缠绵。
东宫寝殿的门一直未曾开启,苏柯亦一直跪于殿外,未曾起身。文显则一直在试图劝解殿内的姬东雨。
在他嗓子已经嘶哑的快说不出话之时,终于听到了姬东雨的声音:“你进来吧。”
这间寝殿原是为了迎接慕樱菲的归来,按着姬东雨的吩咐收拾成了他们新婚时的样子。如今,在这满室的鲜活明媚的映衬下,那隔了生死的两个人的模样映入文显目中时,从不知软弱为何物的他瞬间泪下。
“文兄,樱菲她死了,她在两年前就死了。你看,这是她的尸体,”姬东雨只温柔地看着那具尸身,道:“可是为什么即便这样,我也觉得这不是真的呢?”
文显啪地打开扇子遮住脸,许久才道:“殿下,请让太子妃入土为安吧。”
“如何能安。”姬东雨仰起脸:“我把那毒药灌给她时,她该是怎样的恨与怕。黄泉路上,她又该是怎样的孤单。”
“她那样信我,把自己的全部托付给我。我都做了什么?我利用她,把她置于险地,我把阿暖都弄丢了。。。。。。我狂妄自大,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其实我胆小如鼠,我怎能把她的安危性命全付与他人。。。。。。”
“我错了,文显。一开始就错了。你警告过我,我原本就不该将她搅进来的。她是三月江南的樱花,不该长于北国的风雪之中。。。。。。可是这个错,永不能挽回了。”
“殿下,事已至此,臣不敢劝殿下节哀顺变,只请殿下顾念在世之人,保重自身。”文显觉得此时任何话语都是无力的。
“我素来不信鬼神,因此殉情那种无无意义的事情我不会做。这搭上了樱菲性命,还有别的许多人性命得来的江山,我也必视如瑰宝,好好待之,你放心就是。”姬东雨目光空茫,声音飘乎:“至于苏柯,你告诉他。他于社稷有功,我不会杀他。只是他谋算主公,是为不忠,欺瞒朋友,是为不义。从此以后,君臣之义不存,兄弟之义永绝,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文显低声应了声是。
姬东雨向来言出必行。葬了慕樱菲以后,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忙碌国事的郑国东宫。
可是彼时北宫家已除,他原不需要像从前一般每日里埋首卷宗,除了两个时辰休息外,没有丝毫闲暇。
半年后,郑国老皇帝禅位于姬东雨。改年号启瑞。
登基之日,占据了皇后之位的是一块牌位。
郑国的文武们吃惊地发现,年轻的皇帝每日里处理政务的速度与数量令人咂舌。言官们欣喜的发现,他们得了一个根本找不出缺点的完美皇帝。而内官们则忧愁:皇帝每日里除了政务还是政务,太不知道保养身子了。这尚不到三十许,额上眼角已是皱纹重生。宗室们惴惴不安,皇帝还这样年轻,却在宗室里寻找资质优异的孩子接入内廷抚养,是为何用意?
夜深人静,内官在迷迷糊糊打盹之时,突然听到皇帝咳了一声:“要再快一些啊。”
内官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见皇帝又咳了起来,忙把备着的药汤送上来。他偷偷看了一下皇帝的脸色:那是不应当出现在这个岁数的年轻人脸上的灰败与虚弱。
启瑞三年,郑国国泰民安,一派繁荣。元旦,在文武百官一片吉祥瑞语中,皇帝突然下令,征讨南朝越国。
启瑞五年二月,郑国大军被越国名将溪子奇阻于大江天险。僵持月余,在一次交锋之时,一神秘青衣男子只身杀入越国战阵,挨着乱箭贯体,取下溪子奇首级。郑军得破天险。战后,郑军主帅风扬亲敛那男子尸骸葬于江边,却未曾立碑。
战报传入郑宫,皇帝一言未发。当天晚上却是一夜未眠,第二日便卧榻不起。左相文显的坐镇下,这个消息被严密地封锁了起来。
启瑞五年三月,郑军兵临越都城下。越皇不战而降。
捷报传入向城后,左相文显公开了秘而不发的皇帝丧讯。
姬东雨殁于捷报到来之前三天。
彼时阳光晴好,岁月温柔。五年前移栽的樱花树已是枝叶旺盛,一朵朵花骨朵鼓涨了,却还未绽开。
“只需两三天,这花就好开了。你看,只要风雪息了,江南的樱花在北国也是一样的繁盛。”樱花树下,文显笑着与姬东雨道。
姬东雨卧于榻上,笑着摇摇头:“风扬的战报这两天也差不多该到了吧?我怕是都不能看到了。”
文显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姬东雨又笑道:“终究我没负你们,下完了这一场天下最大的棋。如今,我要陪她去了。我很欢喜。”
那一年春天的气候极奇怪,阳春三月突然大寒,郑宫的樱花未开而败。
、黄泉归来
鬼门关前;他最后遥望一眼云霭沉沉的郑国大地;转身踏上那荒芜到极点又炽烈到极点的火照黄泉路。
平地而起的阴风引发灵魂深处的颤栗。风中更有死寂绝望的力量;把在生时的十分喜悦毁灭殆尽,而一分恨意则腾腾吹成了十分。一路走;仇恨如雪球越滚越大;压的那本属虚无的亡魂举步维艰。彼岸花香乘风而起;纠缠着亡魂们,诡异而魅惑地劝说着;放下吧,放下人世间的所有仇恨牵挂;归于那至上的宁静。新丧的魂魄尚沾染着人间烟火的仇恨牵挂是彼岸花们最好的食物,它们摇曳着纤长如爪的花丝;贪婪地吞噬着亡魂们在它们的游说下抛弃的仇恨牵挂,通体愈发妖艳了几分。待走完黄泉路,到达奈何桥边,亡魂们属于人的喜怒哀乐消失殆尽,剩下的,是属于鬼的幽怨混沌。
樱菲,当你走过这条路时,该是怎样的恨着我,你,定是决然抛弃掉我带给你的痛,毫不留恋地饮下孟婆汤前往往生了吧?对彼岸花的纠缠不理不睬的他想着,我要怎样才能再见到你,嗯,黑白无常说,不喝孟婆汤不轮回转世的话,须得在忘川河中沉沦千年。这千年沉沦,是否能再等来你的一次回眸呢?
他毅然纵身跳入忘川。
表面平静无波的忘川之中有无数鬼魂,哭声动天。滞留于此的鬼魂无法享受人间祭祀,只能以彼此为食。但意志坚定如他,硬生生在这方水域开拓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一日,一向平静的奈何桥上传来喧哗,他随着众鬼一起浮出水面围观,原是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子拉了孟婆在大声咆哮,十殿阎君都出来了几位温言相劝着。那男子头上长角,遍体有光,气息非人非鬼,有知晓的老鬼告诉他这是妖,且是有道行的大妖。
他冷眼旁观着,时不时趁乱起个哄,不防那妖突然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我的兄弟啊可算找着你了!”那妖一把把他拉出水面就是一个熊抱:“老哥哥找你找的好苦啊!”又怒指了孟婆诸人:“你们不是说没见着么?老子的兄弟不就在这儿?是谁把他弄到了忘川里去?你们就是存心想害死我兄弟是不是?”
这妖越说越怒,头上的角渐渐亮起,发出灼灼的光,见了这光阎君们忙不迭的退避。无法躲避被这光照到的他痛的发出了一声惨叫。那妖赶紧把光熄了,自责道:“我忘了你现在也见不得这光。就且饶过他们,咱们赶紧回去让惊鸿姑娘给你归体。。。。。。”
他无奈地问:“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与阁下素不相识啊。”
那妖倏地睁圆了大大的眼睛:“你怎么了?我是你犀照澄老兄啊。”
“哦,犀照澄。”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犀照澄也随着他神色的变化开心的笑了,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