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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很不痛快的表情,像嘴里塞满不合口味的菜一样,用含混的声音说道。
但对此,我很难保持平静。
“习惯了……跟踪狂?”
“是啊。从很早以前就有。”她泰然自若地告诉我。
“并且,是同一个人?”
“大概吧。”
“那你……像这样,找身边的人商量过吗?”
“没有。而且这次我也有充足的理由不告诉你,不用担心。
“我会郁闷的。”她不耐烦地说道。既然她已经把话说道这了,我只好罢手。
走下通往地铁站台的台阶的同时,我稍稍修正了话题的走向。
“跟踪狂果然也会跟到大学里来吗?”
“谁知道呢……”
她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了我的话题,视线离开脚下,看向前方的地面。
“不过,也可能有好几个。”
“团伙?”
“好几个。”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好像在强调自己的措辞准确无误,对于我修正后的表达方式不予承认。
“总觉得,好像不止一个人在纠缠我。最近,方式有些变化。不,好像是几个人轮流……隐隐有这么种感觉。”
“你往下走三阶,别踩到我的影子。”她补充一句命令。“哈哈。”我笑着敷衍她,只往下走了一阶。她抬眼等着我,并没有大加谴责。
“跟踪狂团伙……还真是,新鲜。不,倒也没有。不过如果对方有好几个人的话,凭我一个人恐怕保护不好你。”
“危急时刻你不会细胞分裂什么的?”
“嗯……要是有好几个我,恐怕你会神经衰弱吧。”
“原来你也知道啊!”
她肘击了我的腹部一下,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她似乎变得聪明了,这感觉还不坏。不过我刚刚的确担心过是不是又会被她痛骂一顿。
走到了台阶下,她站在面前的第四站台上。对面的站台上,等车的人们稀稀落落的,其中也有公司职员穿着的人;而在我们这边,除了我们俩之外只有两个人。不过也不奇怪,因为我们要乘坐电车是开往这条线路尽头的。
终于,随着金属摩擦发出的令人不快的声音,电车滑行进站。先上车的她并没有在空空如也的车厢里坐下,而是站定抓紧了吊环。
“两个人并排坐是禁止的。”
她用眼光威慑着我,解释了这一行为的意义。
“哦。”
“在电车里要跟你背对背站,这是规则。”
“这是哪来的规定啊?”
“你跟我之间的。”
“哦,原来是只在我们俩之间通用的规则啊。不错嘛。”
“嗯嗯。”
她露出了异常灿烂的微笑表示赞同。于是我们俩亲切地背对背握紧了吊环。
我的眼睛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情形就好像鸡翅店里那一幕的延长。
咦,但是制订只在恋人之间通用的规则不是禁止的吗?不过既然她不否定,也罢。电车起动了,缓缓地加速,与我们的这一天共同驶向终点。
两分多钟的时间在无言之中静静流逝。车窗里反映出的是毫无变化的一片漆黑,那是隧道墙壁的颜色。我面对着车窗,些微的困意袭来,眼皮变得沉重。今天午休时间是跟她一起度过的,大概是没有午睡的缘故吧。
由于不知道她要在哪站下车,我决定提前向她提出邀请。
“后天是周六,一起出去怎么样?”
车内晃得很厉害,没人握住的吊环随着车身东摇西摆。她的后脑轻轻擦过我的背。我切实地感到她就在我身后。还好我没兴奋地说出来。
在我等待她回应的时间里,电车平稳了下来,然后广播了下一站的站名,在那一站停车,又发车……如此往复循环两站的路程之后,在即将到达第三站的时候,
“那个,如果套用我的价值观,是约会的意思。”
“我也是这个意思,一拍即合。”终于等来了迫不及待的答复,我忍不住激动地叫出来。
“回答是No。”
“我还以为应该是Yes呢。”
她用力戳了一下我的背。我感觉到,打中我的那只手很小。
电车又停下了,她大概也没有在这一站下车。唉,虽说有规定,不过不能回头还是很痛苦。但是,由于注意力一点都没有分配到视觉上,相应地,我对声音变得异常敏锐。
背后有翻弄背包的声音。然后,我听到了纸或者其他物体摩擦的声音。没人登乘的车厢关上了门,电车重新起动。透过面前车窗里的映像,我看到身后的人随着电车的始发而身体大幅度地向左侧倾斜,随即又慌忙地抓紧了吊环的样子。
“失误啊,我居然没写‘禁止约会’。”
她发出一声叹息。哦,原来她在查看那张纸。
“规定的太仔细了,居然把根本问题疏忽掉了。那话怎么说来着,佛光照远……什么的?真够笨的。“
“那,约会……可以是吗?”我为摘掉问号的瞬间做好了举手庆贺的准备。
她没有回答,而是把活页纸从肩上伸了过来。这正是那张记载着规定的纸。我接过来,自上而下过目一遍。
“以预定约会为前提,你考虑一下除了那张纸上禁止的项目以外还可以做什么。”
她低声说道。继昨天之后,她又给我布置一道作业题。
让我来想想看吧。伴随着心脏的悸动而来的兴奋情绪使我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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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spaghetti。”
“一般都叫pasta吧。”
“spaghetti。”
“……spaghetti。”
(注:pasta意大利通心粉,spaghetti意大利细面条。)
他真是个识趣的人,也可以说很会迎合别人。
于是我们到电影院附近的意大利餐馆去吃意大利面。
我点了茄子青菜番茄酱面(菜单上写着“推荐”)。
我讨厌吃茄子,不过由于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弱点,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这种食物。他也点了跟我一样的菜。我们已经是穿情侣装的关系了吗?不对,是吃情侣餐。
“你常来这吗?”
来这家点是他引的路。他无忧无虑地笑着说:“第一次。”
“平时我在自己家住,吃饭全仰仗家里。”
“啊,跟我一样。我一边在鞋店打工一边在家里当寄生虫。”
感觉有些用词不当。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疑。
“同类啊。”
“嗯。”
我尝试把食指指尖贴在一起,但是完美地失败了,原因是我的指甲太长。
“高中的时候一直在画画,所以根本没有打工的经验。”
“咦,这一点也一样。我也有这种感觉。”
食指怎么也对不上,渐渐地,胃里也开始变得焦躁。
“哦,你果然画过画啊。”
“嗯……没错,画过。不过现在完全不想画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我做了最小程度的辩解。对于绘画,我的心中还有依恋与后悔,但却不再有欲望,所以我不会付诸行动。不过这样也好。
从今往后,我必须坚决避免在自我满足与毫无意义的行为上浪费时间。而把那些节省下来的时间用于像现在这样与俊哥一起吃饭更加有意义。
他一边喝着倒在杯中的水,一边微笑地看着我的脸。杯子里的冰块发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
“我真想看看你的画。”
“这个是强人所难,我一点都不想给你看。”
我也喝了一口水。这里水比家里的自来水更有人工处理过的痕迹,味道相当平淡。想必是离车站很近,大都会浓度比较高的缘故吧。上次来这种地方还是上高中的时候,那时的我根本没留意过餐馆中水的味道这种小细节。
“是嘛,真遗憾。”
他表现出极度轻微的失落,我看不出他有一微米的情绪下降。
“听起来你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嗯,因为我还没打算放弃。”
他以严肃的态度,超脱地抛出了这句宣言。我感觉不到他没有丝毫的不快,只是多少有些缺乏感情。
拘泥于那种东西,分明对任何人的人生都没有益处。
意大利面连同面包和沙拉一起端了上来。我决定狼吞虎咽地吃上一顿。
“大吃一顿。”
“与效果音相反,你吃蔬菜的时候还真是细嚼慢咽呢。“
干嘛要用这种钦佩的口气啊,你这爱欺负人的天然呆。
“那是因为没有蛋黄酱,吃起来不舒服。”
我四下里找了找,桌子上没有装蛋黄酱的容器。话说回来,基本上每家店里都没有。
岂有此理,都是卡路里的错。
“你是喜欢蛋黄酱酱的类型?”
“‘爱丘比’的类型。”
我放弃了寻找,用叉子扎向生菜叶。
正当我与沙拉的决斗如火如荼地进行之时,他十分享受地把柔软的羊角面包赛进了嘴里。
但是,我先吃的可是沙拉啊,很费力的——我知道就算摆出这个事实也绝不会有好报的。当一个人与别人开始进行同一项作业的时候,他如果觉得自己的工作更加辛苦,就会开始期待之后在适当的时机里会迎来正面的报偿以抵消负面的辛劳。但是,这种幸运往往是不会降临的。
如果不想受到损失,从一开始就要时刻注意防止陷入被动。肤浅地相信以后还能够恢复如初这种想法是要坚决杜绝的。因为,把自己关在家里的经历使得现在的我,对于未来,心中只有不安。
我一边想着,一边将洒上了奇酸无比浇汁的蔬菜大口塞进嘴里。在心情的对比度也逐渐变得晦暗的氛围中,这顿久违了的免费的晚餐继续进行着。
之后我们不疼不痒地聊着天,翻开放在桌上的菜单对着上面菜品的照片品头论足一番,令人愉快的时光一点点过去。店里的客人快要走光了的时候,我们俩起身离开。
他去前台结账,我一个人先走到店外。相比来的时候,晚风的触感变得更加浓厚。在风轻抚过的肌肤上,产生了一种水滴凝结的错觉。虽然气温微冷,这夜晚仍然让人神清气爽。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他从店里出来,宣布今天就此解散。
“啊?”我故意表现出了反感。说实话,其实我一点也没有不满。
“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想该各回各家了吧。”
“也对哈。嗯,好吧。”
想来我也很难舍得开口道别,正好借此机会。
我再次与他面对面,说道:“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哪里哪里,你陪我踢球,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哪里哪里……”我们俩谦让地笑起来,把相互之间的给予与索取衬成了美好的事物。
“啊,最后……”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电脑死机了一样,虽然依然照常呼吸着空气,感受着声音和热量,却无法正确地执行机能。
“还有事……”我试探地催促了他一下。“嗯。”他回答了我,但却没有下文。
过了一会儿,当身后的自动门开启并有客人走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他挺直了身体,眼睛并没有看着我而是出神地望着面前的世界。
“可以请你来帮我画画吗?”
他那紧贴在心口上的指尖轻轻地敲了一下,视线变得游离。那一瞬间,他屏住了呼吸。
“只要有空的时候来就好。就算是借别人的手,我还是想画画。”
他说这一句话好像是为了突出强调自己。
至于话里包含的意思是什么,我没能读懂。
他那与其他人全然不同的、色彩鲜明的个人感情,正强烈地动摇着。
“我,能信任的人很少。但是你开朗大方,有种不可思议的人格魅力。而且绘画的造诣好像也很深……”
他好像继续对我说着些什么,但我的大脑根本没有处理,直接扔在了一边。
现在我光料理自己的事就已经手忙脚乱了。
绘画——我所画的作品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那么,如果是帮别人画画呢?
别人的画作,而我只是在其中帮个忙。以这种形式参与到绘画中——
我的迷恋,将去向何方?
我不想画画,
亦或是,
不想画自己的画——
究竟是哪一个。
☆、第三章 日常的命运
好难,这样下去就只能去逛大街了。
要是重复着喝茶——到处走——喝茶——没有目的地逛街——喝茶……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让她喜笑颜开,那名为爱情的调味料是必不可少。不过从前提开始就已经崩溃了,因为我必须自信满满地交给她一份写着约会禁止事项的作业。
我打了一个哈欠,看着活页纸。墙上的挂钟已经指示着交作业的明天的到来,现在已经成为了今日。我已经很久没有熬夜到子时以后了。
平时我都是十一点前后就睡觉,连准备大学入学考试的时候都没有熬过夜。本来,人就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清醒的。连在去大学的电车上都是和睡魔作伴,不过只有睡魔和我作伴本身也挺有问题的。
但现在有她在我身边,除了她以外我可以抛弃任何东西。
“唔——”我把脚搭在桌子上,自言自语起来。今天我也手握着那把小刀和她在一起。
首先面对面用餐是不行的,两个人一起去特定的娱乐设施也是不行的,禁止逛街买东西,要是规定了这三点,约会就极度困难了。
喝茶是没有问题的吧,应该。白天都一起在学校里面喝过茶了,之后就是慢慢地一起走,没有目的地,在街上徘徊,就好像要找个栖身之所的旅人一般。大街上的咖啡店倒是如同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