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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种观点回顾一下她的言行举止……唔,这个解释也许太牵强凑巧了。
“那今后也好好相处吧。”
我全身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上升,伸出右手。她盯着我寻求握手的那只手,惊讶道,“……今后?”
“我喜欢你,请再和我交往!”
“不要。”
“真是爽快的回答。”
“你知道什么叫节操吗?”
“不知道,所以你才在这里。”
一开始就希望把宝贝握在手里的人不知何时就会被人说成贪得无厌,所以厚脸皮也是很重要的。
“我说哎……”她颤抖的嘴唇表示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呼”叹着气,她伸出了右手。
渴望已久的那只小手握住了我。
汗水从头皮喷涌而出,我浑身被欢喜包围。
“太好了!”
“诶?”
“总算和你手牵手了!”
我举起被握住的手,寻求旁人的祝福。
“什……啊!”她被握住的手和脸颊染得通红,内心动摇地睁圆了眼睛,叫出一些不知所措的词。我的手抬得抬高,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她用手杵着床边,差点摔了一下,死死盯着我。
我和她的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近了。
“松手。”
“我不。”
“我生气了。”
“平时你就生气的。”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差不多任何时候都在生气。”
“你明知如此为什么不好好改改。”
“对不起。”我道了歉,摇了摇手,晃晃悠悠的。
“喂,你这个初中……不,小学生!小心我打你哟!”
她的手柔软地让人无法想象,幸福朝指尖汇集。
值得纪念的事情,就要好好闹一闹。印象越深刻,回忆就越不容易褪色。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变成我的回忆。
也许有一天握着她手的幸福也会消失。
但这都是为了有一天在死亡之前能回顾幸福的时刻。
我的小规模幸福,现在就在这里。
无论那幸福是什么,都让今日如夏天的祭典一样开心热闹。
因为我和她在一起,总算在这里走出了第一步。
下一步目标是拿到她的手机号吧。
她用手肘顶了一下我的侧脸,不一会儿,
似乎对这骚动感到了一丝疲倦,沉默中的她仿佛有一些紧绷的东西开始瓦解。
“哈哈,哈哈哈。”
然后变成了笑容。
把原是被孤立象征的三白眼也藏了起来。
破颜一笑以后,她重生为对我不再戒备的她。
接着,她一如既往,用一句话总结了对我的“理解”。
“你真是纯真而愚蠢,让人羡慕。”
☆、终章 我的小规模鬼籍
“前几天捡到五千日元。”
他一边用手指卷起披萨上垂下的奶酪一边说道。
高不高兴仿佛并不主要,有没有趣似乎才是重点。
“哇,厉害啊。得做多少好事才能捡到钱?”
“虽说是捡到了钱,不过是在自己家里。”
“啥?”
看到我惊讶的表情,他很满足似的微笑着。
“捡到的还是旧版纸币。想必是曾祖父那辈人落下的东西。”
说着,他大口吃起披萨来。真是,每次看到他吃得香喷喷的样子,我都忍俊不禁。
“那张纸币上印的是圣德太子。”
“是限量版的吧?”我见过的最旧的纸币也不过是印着新渡户先生的。
“因而我想,我活到现在的所有经历,或许就是这样一件件小事累积起来的吧。”
“哦?”
“或许某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所作所为,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帮了我的忙,决定了我的前途。这一定与人生的意义之类难以理解的命题紧密相关吧。”
我喝了口水送下卡在喉咙里的沙拉,赞同道:“是哎——”
他擦了擦沾着披萨酱汁的手指,以一句“所以……”开头,紧接着说道: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成为这样的角色。可能的话……身边的……不,没什么。”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含含糊糊,把话咽在嘴里。
“唉,别吊胃口嘛,接着说呀。”
我稍稍向前探身追问道。“这个嘛……”他变得吞吞吐吐,但眼睛始终没有逃避我的目光。
“我想说,要是能为你做点什么就好了……”
“哈哈,谢谢。”
当我对他的心意表示感谢时,不知为何,他叹了口气,望向远方。
我与他最后一次一起出去吃饭的记忆,到此伴着噪音中断了。
在葬礼进行中,我走出会场,沐浴着户外的阳光,回想起过去。
我脑中的录像带播放完了,记忆似乎到此为止。
仿佛有个声音问我是否需要倒带,我摇了摇头,含糊地回答了一句“算了吧”。
出入他家的人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身上散发出线香的气味。我站在庭院的一头望着他们,方才知道他原来有这么多朋友。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很失礼,但不得不说我很惊讶。
在学校里见到他的时候,他通常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拄着脸出神,从不主动跟别人搭话,很无聊的样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但是每当我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都会喜笑颜开。因而以我私下的理解,他或许就是喜欢独坐静思的性格。而如今我已经知道其中还有其他原因,因为他已经来找我聊过了。
在他的家里,他的家人们哭作一团。家人故去,这是理所当然的。由于很少有机会见到朋友的家人,见到他的家人今天还是第一次。之前听说他有个今年刚上大学的妹妹,可爱极了。他说她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装得很乖”罢了。而今天她放声大哭,既不顾害羞也不讲体面。看来对于妹妹来说,他终究不算是“外人”啊——虽然与自己无关,我还是觉得有些欣慰。我是不是太不严肃了呢。
庭院里开着白色的花,花瓣在午间温和的风中摇曳着。将近五月,天气温暖。对于葬礼而言,今天的天气晴朗得可憎。
我仰望天空,阳光射入眼中,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整个世界变得轮廓模糊,白茫茫一片。他去哪了呢?一直以来的疑问,如今又有了另一层含义。
与他见面的时候,他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就像猫一样。
他最后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也是,离开座位,不知所踪,等我叫来救护车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了。而且后来我几次拉着丈夫去他家道歉,不知为何,他每次都不在。正当我为他担心的时候,突然到来的消息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你也来了啊。”
刚要进门的青年停下脚步,对我打了声招呼。在灼眼的光线中,他的身影渐渐显现出原貌,唤醒了我的记忆。
“你是,”对了,“种岛,对吧?”
“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原来你也来了啊。”
种岛是他大学里的朋友,穿着一身大概只在入学典礼时穿过一次的全新的西装,很不习惯的样子,脸上生硬地露出逢迎的笑,好像因地点、状况和面对的人而感到无所适从。我想我大概也跟种岛笑得一样生硬。
“嗯,有朋友通知了我。”
“你先生呢?”
“他,来不了。”因犯伤害罪正在拘留。
他造访我家的那天,丈夫在十字街头挥舞刀具行凶,造成一人受伤。不过那人在手臂中刀之后自己步行离开了现场,从未表示自己是受害者。拜那人所赐,丈夫被追究的罪责大大减轻。
然而受害者是谁,我在回想起他的伤口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当时的我内心何其混乱,如今冷静下来之后仍然难以言表。那是一种漩涡在脑中相互碰撞的感觉。
“想必还是不带你先生来会让他比较高兴。”
“哈哈哈……”真不知道该笑到什么程度才好。
“发现了?他是多么多么多么地喜欢你。”
种岛看着我的脸试探地问道。
“他表白了。两周以前。”
“是嘛。”他有些勉强地笑了起来。我的笑脸远远比不上他。
“然后,你拒绝了?”
“很彻底。让他死了这条心。”
“哎呀……他这个人,好算没有自杀呢。咦,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从不想着自杀来着。”
种岛回想起了什么,轻挠脸颊,径自微笑起来。
我环顾庭院,自言自语:“线香的气味飘出来了。”
“但是你究竟怎么想?对他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吗?”
他好像中学男生背地里谈论心仪的女生一样;把话题抛了过来。
“呵呵呵”,我逢迎地笑着,有些为难,但还是将自己的想法直言相告。
“我们是好朋友。”
“真残酷。啊,不过还好不是过去式。”
种岛踢开庭院里的小石子。
小石子弹跳着翻滚着,消失在杂草丛中。
“那我打个比方啊。”
种岛盯着邻家的窗户开口说道。
“嗯。”
“假如你知道他活不过一个月,表白的答复还会是做普通朋友吗?”
“……这题太难了。”
“是吗?”
“但答复仍然是做普通朋友。”
“哦,是啊。”种岛有些伤感地低语道,仿佛自己的表白遭到拒绝一样,一脸无奈的表情。
潮湿的空气飘荡着,与温暖的阳光很不相称。
“但是,如果……”
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不由自主地从我的口中冒了出来。
“嗯?”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知道他的寿命只剩下一个月了……我想我会喜欢上他的。”
“……你这人,真够残忍。”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不过听别人这么说还是第一次。”
我并没有夸张,真的是这样想的。以我的性格,一定会将自己的幸福凌驾于别人的幸福之上。
我从不否认自己的残忍。
比方说,假如我面对在丈夫与他两者之中只能救活一个的状况。
毫无疑问,我会选择丈夫。对此,我敢于直言不讳。我就是这种人。
“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呢?”
“谁知道呢。听他讲了好多,不过都忘了。优点实在太多。”
“哈哈……”
我忽然觉得无颜与庭院里的花相对,于是转过身来。
……的确,我很残忍。
在他表白之后,我对他说过“你以后还会喜欢上别人的”。如今十分后悔。
听到这句话时他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连想都不敢想。
眼前人来人往,尽是陌生的面孔。
他们为他而来,被他留下的东西所吸引。
“他生前这样说过……”
“嗯?”
“能留下些什么,活着才有意义。”
刚刚的记忆虽已不真切了,但仍然萦绕在我心头。
他以留下些什么的方式找到了人生价值。在我心中,他一时间重获新生。
“他会给我这个失恋对象留下些什么吗?”
“岂止,我觉得有些东西是他专为你留下的。”
“那是,什么呢?”
“嗯……”种岛很认真地沉思起来。
我也本想开动脑筋思考一番,直想到头脑发热。然而不觉陷入一种自己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错觉之中,热量一点点顺着小孔溜走了。
或许用“失落”这个词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再贴切不过了。
最终,种岛抬起头,一个简单的词语脱口而出。
“……爱?”
“……是吧?”
“别说的那么严肃嘛。”
我害羞地转过脸。
“这东西就算留下也是个累赘啊,对双方都是。”
种岛依然挠着脸,以冷峻而体贴态度说道。
我本想以一句“没那回事”圆场,但最终硬是咽了回去,感觉有些缺氧。
在其影响下,我身体前倾,于是就把它当成是道别的行礼。
“我该走了。”
“这就回去吗?”
“丈夫给他添过麻烦,我待在这心里也不舒服。”
他手臂上的伤口依然在,而且再也不会愈合。
“一言难尽?”
“嗯,就算是吧。一言难尽。”
“哦。”
种岛像对着阳光时一样眯缝起眼睛,用尖锐的眼光看着我。
“那我也回去了。”
“你不是刚来吗?”
“算了。现在哭还为时尚早。”
“葬礼也太早了。”说着,种岛快步走出他家。
我目送他的背影,回想起他曾愉快地评价道:“除了讨厌猫以外,种岛是个意气相投的朋友。”
我跟种岛在他家门口分别,走向相反的方向。
当我们各自走出一步之后,我听到了种岛的声音。“对了。”
我转身,动作异常迅速,或许是预料到了。
种岛没有转过身来。
尽管如此,他的声音仿佛就在我的近处,好似在我身旁。
“要问我为什么已经来了却决定不进去参加葬礼……”
种岛接下来说的那句代替道别的话语,
仿佛与另一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化作一条没有轮廓的信息,
伴随着阳光一样的苍白,融入我的身体。
“因为我总感觉,他的命运还没有终结。”
突然特别想走路。
不知为何,非常想变得疲惫。
因而离开他的家之后,我没有打车,而是不停地走着。起初仿佛被人追赶着似的,快步走着;而后速度渐渐减慢,走到十字路口时,我已经有些喘了。
明明已经是绿灯,而我依然驻足不前,因而停在最前面的那辆车的司机很是不解。我双手拄着膝盖,注视前方。当人们几乎全部通过人行横道的时候,绿灯开始闪烁。
我正想调整好呼吸,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起来。对于我的行动,连我自己都很惊讶。我的思考与行动完全相反,身体就像正被人当做口香糖嚼着一样,感到极不舒服。正当我意识到停下来就会被车撞到,想要跑起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