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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准许俄国人在两城市建立仓库、住宅和各建一处公墓,并同意俄商在俄国领事管辖下每年留居八个半月(春、夏、秋三季)以销售其商品。如果一个商人不能在规定期间售完其货物,可以留至销完货物时为止,然后由领事将他遣送回俄国,但清朝对这种商人不派兵护送,除非他随行时带有至少十头骆驼驮运的货物。条约规定俄商进入清境得出示俄国当局颁发的执照,这样就加强了俄国政府对本国商人的控制。伊犁和塔尔巴哈台的俄商只有从领事那里取得执照,才能离开市场和不再受领事的监督。两国都禁止商人使用赊欠方式贸易。
固勒扎条约使中国边境市场的传统稍微现代化了,外来人可以在贸易季节来到这些市场,但不得长期居留。驻扎俄国领事的措施是一个创举,但他对俄国臣民的管制则不是新措施;而禁止信用交易之举也不是独出心裁,在沿海条约之前,这种方式在广州已不断遭到禁止,虽然没有收效。总之,固勒扎条约无疑因有了南京条约的先例而便利其签订,但其条款仍是按照边境控制的老传统拟订的。
准噶尔远离中国本土的商品制造中心,相对地说,离俄国较近;因此,俄国人迅速发展了他们在伊犁和塔尔巴哈台的贸易,并于1852年在这两个地方建立了仓库;他们在1854年建设了维尔内城(今阿拉木图)这一俄国与新疆贸易的重要枢纽。由于圣彼得堡禁止鸦片、黄金、白银、钞票、火药武器、火药和伏特加酒向中国出口,所以主要以俄国的牲畜、纺织品、金属器具、珠宝、皮革和皮毛去换取中国的土布和茶叶。从伊犁和塔尔巴哈台向俄国的出口货中,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上半期,90%以上是茶叶,主要是供俄属亚洲居民饮用的廉价砖茶。通过新疆边境向俄国出口的其他中国货有纺织品和粗毛织品,有趣的是,还有阿尔泰山区的皮毛。
俄国人的日益增多,可不是准噶尔的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因为在1855年,由于一些不能确切说明的原因,有几百名“游民”掠夺并焚毁了塔尔巴哈台的俄国仓库。新疆当局被认为是破坏仓库的纵容者。俄国在塔尔巴哈台的贸易因而中断,在伊犁的贸易也有所减少。俄国人要求赔偿损失,于是在1856年派了一名信基督教的哈萨克军官瓦里哈诺夫前往伊犁,谈判重开俄国贸易之事。贸易随即恢复,但赔偿问题仍悬而未决,于是就暂时放到正在中国沿海进行的中俄条约谈判中去考虑。但清朝最终被迫承认他们负有责任。根据1858年9月9日(俄历8月28日)中、俄在塔尔巴哈台(楚呼楚)缔结的议定赔偿条约的条件,清朝同意重建俄国的仓库,以550箱茶叶(价值305,000卢布)赔偿俄国的损失。①俄国政府对固勒扎条约真正感到失望的只有一件事,这就是清政府不愿意开放喀什噶尔给俄国进行贸易。据说,俄国政府自喀德琳二世执政(1762—1796年)以来,“经常注意与喀什噶尔 建立政治的和商业的关系”,①但六城地区一直被叛乱所困扰,所以清朝不愿意俄国人在那里扩大他们的影响。但1854年克里米亚战争的爆发,又给俄国想与喀什噶尔建立贸易关系的愿望增添了新的因素,因为战争加剧了英俄的对抗。由于英国人日益发展的海上贸易,特别是在茶叶方面,所以俄国更加希望能够掌握大陆商业的竞争优势。圣彼得堡尤其担心英国的贸易会从印度通过新疆渗入中国本土的心脏地区。1854年俄国人加强了他们对俄清边境地区的哈萨克人和柯勒克孜人的控制,同时勘探了清朝的边境和记下了通向喀什噶尔的商队路线。1855年,那个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为西伯利亚当局考察准噶尔形势的詹库洛夫启程进入六城地区和浩罕。
1858年俄国人把瓦里哈诺夫派回新疆,这一次他伪装成商人前往喀什噶尔。他成功地留在那里几乎达半年之久(1858年10月至1859年3月中旬),同时又成功地访问了叶尔羌。回国后,他在1861年发表了一篇内容广泛而详尽的报道《关于六城的情况》②,从而为俄国研究东突厥斯坦的学术奠定了基础。现在的哈萨克科学院历史、考古和人种学研究所以他的名字命名,表示对他的纪念。
到1860年缔结中俄北京条约时,喀什噶尔最后被开放与俄国通商。克里米亚战争已经结束,但英俄的对抗却有增无已。
① 即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译者
① 瓦里哈诺夫:《全集》,第1册第602、673页;第3册第294—298、425、513、585页。
① 瓦里哈诺夫:《全集》,第1册第553页;第2册第419—420页。穆尔克罗夫特和特雷贝克:《1819—1825年在印度斯坦喜马拉雅山诸邦及旁遮普等地的旅行记》,第1册第383—392页。
② 涅瑟尔罗德致卡普采维奇函,载瓦里哈诺夫的《全集》,第3册第428页;财政部致西西伯利亚总督函,载瓦里哈诺夫的《全集》,第3册第295页;穆尔克罗夫特:《旅行记》,第1册第372页。
① 库兹涅佐夫:《十九世纪上半叶清政府在新疆的经济政策》,第112页(我无法自己去查阅泽姆良尼津的文章);戴维斯编:《英属印度西北边境诸国贸易和资源的报告》,第65—66、68页;沃森:《中国鞑靼里亚与和阗纪要》,载《孟加拉亚洲学会杂志》,第4卷第48期(1835年12月),第656、658页;沃森:《中亚浩罕(古费尔干纳)的乌兹别克地区纪要》,载《孟加拉亚洲学会杂志》,第3卷第32期(1834年8月)第377页;麦库洛克编《商业航海词典》,第597页。中国人也提供了材料,如《中国人马天时(音)提供的一条自吐鲁番至喀什噶尔的路线》,载《俄罗斯档案》,第10期(1914年)。
① 斯拉德科夫斯基:《商业经济关系史》,第212—215页;阿特金森:《黑龙江上下游地区游记以及俄国人在印度和中国边境区的收获》,第159页(所引段落);库兹涅佐夫:《经济政策》,第159页(材料来自泽姆良尼津);纳罗契尼茨基:《1860—1895年资本主义列强在远东的殖民政策》,第113—114页。
① 库兹涅佐夫:《经济政策》,第114—116页。
① 纳罗契尼茨基:《殖民政策》,第131页;斯拉德科夫斯基:《商业经济关系史》,第230—233、270—274页;奎斯特德:《扩张》,第111页。
① 苏霍扎尼特致西西伯利亚总督函,载马尔古兰:《瓦里哈诺夫的生平事迹》,此文收于瓦里哈诺夫的《全集》,第1册第63页。
② 收于瓦里哈诺夫的《全集》,第2册第265—412页。
东北满洲的丧失
清王朝继续半心半意地决定保持满洲边境的满族特点,但汉 族移民仍不断涌进(吉林的人口在1800至1850年期间翻了一番);因此政府考虑到满洲的资源,就制订了一项满洲移民政策。在1812年,决定把贫困的满洲旗人重新从北京移回吉林和黑龙江南部的军垦区。1842年,政府开始贯彻这一决定,专门为满洲移民准备了耕地,并准许他们免税五年。不管从哪一方面说,这一措施对加强边境的满族特点都无效果。汉人移民开垦着土地。汉族商人到处经商,有的经过批准,有的则没有。一些创业者在那里从事鸦片贸易和兴办象堡垒那样坚固的高粮酿酒厂等事业,给十九世纪的满洲提供了寻欢作乐的机会。快到该世纪下半期时,汉族的绅士阶级开始在满洲边境社会发展起来。①汉人大批涌进吉林和黑龙江;他们在未设防的领土上定居下来;他们买进了旗人和分散的部落民的可耕地;他们与土著竞相狩猎和捕鱼;他们也大力发展贸易——所有这些情况到了十九世纪第二个二十五年时造成了本地满洲居民的负债和贫困。即使如此,边境的中国化在速度和广度上都不足以免使最北部的部落区和滨海领土落入俄国人之手。在十九世纪中期,仍只有分散的清朝臣民居住在黑龙江右岸,居住在左岸的人数则更少。②在整个十八世纪中,俄国已经稳步地加强了它在西伯利亚东部的地位。俄国的探险家们在1737和1738年已经对黑龙江进行了两次勘探。西伯利亚史学者缪勒曾在1741年建议,利用黑龙江航线作为向堪察加提供给养的手段是可取的。五年以后,白令的助手奇里科夫曾力促在黑龙江河口建立一个港口。1753年伊尔库次克行政长官米亚特列夫重申了上述两个建议的内容。喀德琳二世认为获取黑龙江的想法很吸引人,但是1787和1797年的 两次海上航行则引起了一种错误的意见,即黑龙江的河口是不能通航的。在十九世纪初期,另外两个俄国人曾调查了直至阿尔巴津的河流区,俄美贸易公司也表示了它对黑龙江潜力的兴趣,①但是戈洛夫金的出使没有取得通航权,而封·克鲁森斯腾的航行又进一步证实了黑龙江不能通行的错误观念。
可能在1819年又有人提出了黑龙江的问题,当时俄国政府又派季姆科夫斯基护送第十届传教士团前往北京;季姆科夫斯基想去购买地图和地图说明,“以便更好地执行我国政府的意图”。季姆科夫斯基所发表的记载中只提到与理藩院的一些次要谈判,但他的职责之一可能是了解取得黑龙江通航权的可能性。②根据俄国在1824和1825年与英国和美国签订的条约,俄国人必须断然放弃在北美进一步南下扩张。因此,圣彼得堡开始以更大的兴趣注意黑龙江以北的清朝领土,于是在1832年,拉季任斯基上校奉命去确定哥尔比察河下游边界标界的确切位置。1840年,俄国外交部试图通过在北京的传教士团与清朝谈判黑龙江的问题,但是北京则坚持尼布楚条约已经了结此事的立场。
吉林和黑龙江的将军很少注意满洲边地的发展事务,而清廷的政策依然反对汉人前来移居,这使得满洲北部基本上无人守护。只有日本政府注意到了俄国在东西伯利亚行动的必然后果,因为它早在1809年已派一个名叫间宫林藏的代理人去确定俄国人不但在库页岛,而且在黑龙江流域的影响和渗透的程度。③横跨西伯利亚的大陆运输所花的费用和时间,使俄国的恰克图贸易在与西欧及美国向广州的海运进行竞争时处于不利地位,但俄国政府由于相信黑龙江不通海,所以很少去注意改进与中国的商业关系。但南京条约改变了俄国政府的态度,因为欧美的竞争者这时可以比过去更迅速更廉价地运载他们的货物,而且做生意也方便得多了。相反,在恰克图搞贸易则既慢且费。在十九世纪的第二个二十五年期间,恰克图的贸易总额大致保持稳定,每年约一千三四百万卢布,但俄国人的利润却受到了大陆远程运输费用的限制。例如,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从恰克图通过陆路运往莫斯科,每普特茶叶运费达六卢布或更多一些,而它从广州运往伦敦的海运运费只相当于三十至四十戈比。结果,欧洲货和美国货逐渐在恰克图市场上销声匿迹。中国与欧俄之间横穿大陆的贸易也受到了损失。中国在恰克图的最大宗出口货是茶叶。中国进口的俄国毛织品和棉织品的数量日增,因为这些商品甚至在华南也容易找到市场。另一方面,中国进口皮毛的数量却下降了。由于运费的关系,恰克图贸易愈来愈限制在中国和俄属西伯利亚之间的交易方面。①对于西伯利亚来说,对华贸易的潜力似乎特别重要。西伯利亚日益增长的人口和日益扩大的经济,需要发展相应的对外贸易来推动该地区的开发,而发展西伯利亚贸易和工业潜力的关键就是黑龙江。俄罗斯帝国科学院的封·米登道夫在1844年勘探了黑龙江流域。1846年,俄国人偷偷地侦察了黑龙江河口,但没有结果;1847年俄国政府又直接与清廷接触,要求再增加三个贸易地。清廷拒绝这一要求,同时又轻率地重申它的旧政策,即反对汉人移居北满。
到1847至1851年期间,由于俄国制品几乎有一半要向中国 出口,所以圣彼得堡必须认真对待对华贸易。1848年,俄国政府试图再以俄美贸易公司的一艘轮船孟什科夫公爵号在中国沿海试一下运气,它载运皮毛驶进上海,要求准许贸易。清政府拒绝了它,并打发它离去。两年以后,它又来上海,重提同样的要求,仍遭拒绝。但1853年另一艘俄国轮船访问上海时做成了一笔生意,以阿拉斯加皮毛换取给养和茶叶。①在此期间,积极肯干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进一步推动了对黑龙江的勘探工作,他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西伯利亚的经济发展,一方面是为了军事的安全,因为他和与他抱同样想法的人都关心俄属远东在英国驻太平洋海军舰队面前所处的脆弱的地位。两个英国人希尔和奥斯汀在1846和1848年的出现更增加了穆拉维约夫的担心,这两人表面上是进行地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