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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装在像美国装照会那样的封套中送交清当局的。
在1858年天津谈判期间,关于黑龙江和滨海领土的要求,手段高明的普提雅廷想方设法把其他三国使节完全蒙在鼓里。而清当局希望使西方人互相对立,就分别与他们谈判,这样无意中方便了普提雅廷的计谋。结果,他们给了普提雅廷充当调解人这一角色的机会。
在此期间,穆拉维约夫通过大司祭鲍乃迪通知清帝,声称他这时是唯一负责黑龙江问题的人,普提雅廷的新职务只是协助调解中国和西方盟国之间的争端。清帝由于不知道英、法联军对俄国的领土要求毫不知情,并且急于使有关这些要求的谈判得不到他所认为的英、法炮舰的支持,就委派奕山会见穆拉维约夫和解决边界问题;这个奕山曾在1851年谈判过固勒扎条约,这时是 黑龙江将军。
1858年5月23日(俄历11日)奕山和穆拉维约夫的谈判刚在瑷珲进行,后者就提出如下要求:取得黑龙江以北和乌苏里江以东的土地;居住在这些地方的清朝臣民重新移居;俄国人在边境河流航行和贸易不受限制(但欧洲人则不可以不受限制)。奕山不同意,他坚持住在北岸的清朝臣民有永远在那里居住的权利,并且继续受清朝的管辖。穆拉维约夫在这一点上作了让步,但他不愿意再事拖延,而以军事行动相威胁。
形势对奕山来说是绝望的。俄国人已完全掌握了黑龙江的北岸。当时半个中国爆发了叛乱,广州和大沽炮台又被英法联军所攻占,据说他们正在帮助太平军,而且此时又直接威胁着北京,因此奕山不敢承担引起另一场战争之责。此外,奕山和北京的官员都不知道俄国人要求的领土有多大,兴安岭离乌苏里江有多远,尚有哪些内容在尼布楚条约中尚未确定。清帝曾要过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报告到后来才上达,而且里面的措词非常含糊。在1858年,在清朝看来,东北满洲的价值无非是一块供应宫廷皮毛的狩猎禁地罢了。
奕山同意了穆拉维约夫的要求,在1858年5月28日(俄历16日)签订了瑷珲条约,条约有满、蒙、俄三种文本。乌苏里江以东的滨海领土依然归俄、清共有,直到两个帝国能够划分一条边界为止。黑龙江左岸的清朝居民将留居原地(主要在结雅河以南),“归满清政府管辖”。奕山在呈递给清帝的奏折中,把条约看作是一项批准俄国人移民和贸易的临时权宜之计,并不是割让清帝国的领土。北京显然也是这样理解的。由于清帝仍感到英法联军在支持俄国的要求,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在6月14日(俄历2日)同意了这个条约,并且请俄国政府试图说服英法两国降低它们的要求。7月20日(俄历8日)奕山为了稳妥起见,又促使穆拉维约夫签订一份正式的附加协定,重申北岸的清朝臣民将 不迁移。
同时,普提雅廷在鲍乃迪的出谋划策下已在天津进行谈判,企图迫使清廷割让黑龙江领土,并提出由俄国供应步枪、大炮和军事教官作为报偿。他向英、法、美三国隐瞒领土要求所取得的成就简直可以说是不同凡响的。有一次,清政府的谈判者明确地向美国人提起过俄国人的这些要求,并请美国代表列卫廉向普提雅廷说情,但列卫廉多少有点同情俄国在东亚的扩张,所以没有充分重视中国人告诉他的事。列卫廉从没有料到普提雅廷竟会在他鼻子底下为黑龙江领土的要求施加压力,所以他从未对英国人和法国人提出过清方谈判者提出的请求。后来,清方代表把普提雅廷希望确定俄国边界之事告诉了英国的译员李泰国,并说普提雅廷希望此事在黑龙江进行,甚至希望在天津不要提起此事,但李泰国似乎还没有懂得普提雅廷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英国人和法国人在天津已知道俄国正在要求领土和黑龙江的航行权的话,他们也会要求同样的最惠国待遇来加强清方的地位。普提雅廷知道这一点,并且他比其西方同事更了解中国人的办事方式,因此这时完全改变了腔调,降低了他对黑龙江的要求,并协助清方去抵制英国人。1858年6月13日(俄历1日)他签订的中俄天津条约规定,要为互相来往提供方便,开辟条约口岸供俄国人贸易,并且订定“中国和俄国将从前未经定明边界,由两国派出信任大员秉公查勘,务将边界清理补入此次和约之内”。条约没有提到黑龙江。普提雅廷不知道早在两个星期前签订的瑷珲条约已经确定了大部分东部的中俄边界。①根据天津条约,普提雅廷实现了促使戈洛夫金在1805年出使的大部分目的。俄国这时在中国沿海有了商业特权,以此可以抵销西欧和美国的海运在与俄国的西伯利亚贸易竞争时所占的优势。
6月15日(俄历3日),清政府要求普提雅廷向其他列强就它们所提的要求替清王朝说情。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很自然的选择,因为满洲人感到他们直接了解俄国人,而清廷上层有关西欧人的情报在经华南的汉族官僚之手时已被歪曲;对于这些官僚,北京政府正渐趋怀疑。普提雅廷也确实向其他列强说了情(这是为了加强俄国在中国的地位),但他没有告诉清方他是在说情。他在敦促英法联军降低其要求时的主要论点是,各地叛乱正方兴未艾,欧洲人的压力可能会使王朝垮台。当然,俄国并不希望英国能达到进入中国所有主要河流的要求,因为这样就会把黑龙江也包括在内,而外国外交人员驻在北京也会加强英国对清政府的影响而不利于俄国。可是额尔金仍坚持要求在北京驻外交官和在内地贸易,并且扬言要进攻,通过这种威胁,他在6月26日订立了他所要求的天津条约。普提雅廷继续活动,当他听到英国的新政府已经指令额尔金不要进攻北京或把清王朝搞垮时,他立即劝清廷废除对英条约中两条有争议的条款,并重新提出俄方以前提过的关于给中国提供武器和教官的建议。清廷接受了武器,并且还同意接纳少数教官来教授使用武器和重新设计沿海的炮台。
为了批准瑷珲条约和天津条约,俄国外交部派了一名参赞前往北京,此人是丕亚罗幅斯奇,他曾在瑷珲担任过穆拉雅约夫的满文译员,但外交部没有任命他为大使,而让他担任传教士团的团长,地位高于鲍乃迪,结果丕亚罗幅斯奇发现谈判非常困难。俄国政府感到紧迫,需要在英国人、法国人和美国人来到北京批准他们的条约之前赶快划定最东部的俄清边界,于是任命年轻的伊格纳捷耶夫伯爵为驻北京的“政治代表”以接替丕亚罗幅斯奇。伊格纳捷耶夫于3月份经陆路启程来华。
在此期间,穆拉维约夫已经在乌苏里江进行勘察和移民。关于这件事的报告纷至沓来,使北京政府大为震惊,于是它开始更 加深入地考虑俄国的问题了。理藩院立刻写信给俄国,声称清帝乐于接受船运的枪支,但要求在库伦卸货。清廷可能想补救他们的沿海防御。在与穆拉维约夫和丕亚罗幅斯奇谈判时,清政府批准了天津条约,但又对穆拉维约夫侵犯乌苏里江畔清方领土的行动提出抗议。但当北京最后弄清楚了俄国人不但要继续在黑龙江航行,而且要随心所欲地上溯松花江,还要渗入乌苏里江流域时,就决定不批准瑷珲条约。另一项关于不准外国的外交使节根据平等原则驻于北京的决定,触发了1859年6月25日大沽口的敌对行动,当时僧格林沁的军队击沉了四艘英国炮舰。这使那些误认为俄国人也参与了大沽口攻击的北京决策者们又鼓起勇气来反对俄国的要求。两天以后,伊格纳捷耶夫抵达北京接替丕亚罗幅斯奇,但未能取得任何进展,虽然他的地位较高。
因大沽事件而满怀信心的清帝在满洲问题上转而采取了强硬路线,他免去奕山之职,想试一试新的途径来加强王朝的地位。但老一套的思想方法仍禁止汉人向那里移民,却不知移民正是可能挽救乌苏里江以东土地的一个行动。当黑龙江和吉林当局提议把汉族农民移居到宁古塔、三姓、绥芬河和乌苏里江等地区以阻止俄国进一步渗透时,政府断然加以拒绝。它只是决定动员人参挖掘者和当地的部落民来防卫滨海地区,并知照穆拉维约夫,它将坚持尼布楚条约划定的边界。穆拉维约夫没有为其所动,彼得堡则通知他,如果必要,可使用军队占领整个乌苏里江和滨海地区。①当伊格纳捷耶夫停止了在北京的谈判,奉圣彼得堡之命与在上海的英、法、美三国的使节会合时,他希望学普提雅廷的手法行事。但这时英国人知道了瑷珲条约,并怀疑僧格林沁在大沽的胜利有俄国人起过的作用。伊格纳捷耶夫的策略是试图说服英法 联军,声称只有把清政府痛击一顿才能迫使它屈服。做到了这一步,他就要向清方毛遂自荐地充当调解人,然后以英、法的炮舰要挟中国来获得俄国所希望的各种特许权。为了这一目的,他与俄国传教士团通信,从它那里得到消息,然后把这些关于北京形势的第一手知识告诉额尔金和葛罗,以减轻他们的疑心。通过他的内线情报,伊格纳捷耶夫首先知道清帝与他的大部分宫廷官员已经逃往热河。他把这些消息告诉了额尔金和葛罗,因而深得他们的信任,以致连他们从圆明园中缴获的涉及俄国的外交文件也转给了他,这对伊格纳捷耶夫来说是一笔财富,因为四箱外交文件道出了丕亚罗幅斯奇在瑷珲条约和天津条约以外所提的全部额外条件。英国人在让出文件时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当英法联军仍在北京城外时,伊格纳捷耶夫却进了城,住在传教士团的所在地。在这里,心急如焚的清当局立刻请他替中国进行调停。他答应调停,但条件是恭亲王应送他一份请他调停的书面请求,对他无所隐瞒,以及答应他前一年提出的一切要求。恭亲王只能照办。10月18日(俄历6日),恭亲王送给伊格纳捷耶夫一份请他调停的书面请求。
这位俄国外交家事实上很少出力帮助英法联军去获取它们的条约,也不去帮助清廷降低联军提出的要求。但就在额尔金和葛罗的鼻尖底下,伊格纳捷耶夫却从恭亲王那里索取到了他所要求的特许权,因为恭亲王相信了他的话,即额尔金和葛罗是支持俄国的要求的。当联军在11月6日撤走时,伊格纳捷耶夫甚至还威胁着要把英法军队召回。总之,伊格纳捷耶夫基本上做了普提雅廷曾经做过的事。在中国国内发生叛乱时,他凭借英法军事进攻的明显支持而参加到谈判中来,使自己充当调解人,却迫使清政府割让俄军已经大部分占领的满洲领土,不让其英、法共同谈判者知道这些要求,并且使清方代表相信联军的战舰和军队支持他的领土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恭亲王也从伊格纳捷耶夫那里取得了几点让步。伊格纳捷耶夫同意作出让步的是,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清朝臣民继续在原地生活,照常渔猎,但他们不是象瑷珲条约所规定的那样处于清政府的管辖之下。
中俄北京条约在1860年11月14日(俄历2日)签订,它给了俄国在瑷珲条约中寻求的东西,批准并扩大了天津条约,而且把从满洲至新疆的整个清帝国北部边疆向俄国的政治和商务势力开放。经一致同意,清、俄两国的特派边境大员将在1861年4月份开始划定满洲的新边界,但新疆的划界日期则有待进一步确定。该条约准许沿整个满洲的中俄边界可以不受限制地进行免税的物物交易。在喀什噶尔,初步准许俄国人进行贸易,其条件与在伊犁和塔尔巴哈台者同。俄国可以在库伦和喀什噶尔设立领事馆,它们有充分的外交平等权和对俄国臣民的治外法权。清帝国在俄国也具有同样的特权。有关边境事务的通信联系可在恰克图同库伦的当局之间以及在阿穆尔区和滨海省的军事总督同黑龙江将军和吉林将军之间进行,双方通信都根据平等的原则;如遇重大事务,东西伯利亚总督可直接递文给清朝军机处或理藩院。最后,在这些有关中俄陆地共同边境的领土、外交和商务协定中,不适用中国与其他海上强国签订的条约中的最惠国条款。恭亲王和伊格纳捷耶夫在同一天在条约议定书上签了字,以表示清帝批准了条约和伊格纳捷耶夫对条约的承认。
清帝国丧失了最东北的广袤而宝贵的土地,因为清政府没有看到这些土地的价值,并且依然坚持把汉人限制在中国本土这一过时的政策。但这是一个宝贵的教训。一个愈来愈着眼于全中国的清政府汲取了这个教训,于是大开方便之门,让汉族移民进入帝国的其他边境。以后的中国亚洲腹地的历史是一个汉族移居、中国化以及原来的非中国人的社会并入大中国的历史。
即使面对着这样的损失,仍不应否认清政府的成就。尽管有 着国内的叛乱和欧洲人的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