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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个班长就是愣了一下然后不乐了。那些纠察都是愣了一下然后都不乐了,动作表情跟班长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我还不知道说什么那个班长就说话了。“看不出来啊这个小兵还不简单嘛!你多跟你这个小女——老乡学着点啊!这要不是女兵,我觉得当特种兵比你强!”他大笑。然后纠察弟兄们就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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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59)
“切!”小影白他们一眼,掉脸:“走!”
我就嘿嘿乐着跟着。
“等等!”
小影就站住,回头,模仿那个班长的天津腔:“嘛事儿?”
那个班长一乐:“就这样出去?不被哨兵扣住才怪!——你有新迷彩服吗?”
我摇头,我没有,因为新的我只有一套,还来不及多发,我只有旧的制式的迷彩作训服还有常服。平时我们菜鸟训练就两套迷彩作训服换着穿,一看是制式迷彩的小队伍就知道是菜鸟队,就是换了新的也是菜鸟队,一眼认得出来不光是我的列兵军衔扎眼,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我换常服出去吧。”我就说。
“那还不给你抓了?”那个班长说,“你又不是干部,俩小列兵跟山里忽悠,换了谁当班你过得去检查哨?”
我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班长想想:“这么着吧!你们俩等会儿——小孙!”
“到!”一个纠察立正。
“你跑步!到我柜子里面拿一套迷彩服来,柜子最下面是新的,我看他跟我身材差不多!”
“是!”那个纠察转身就跑,白色钢盔毛料军装大牛皮靴子腰带上的警棍忽悠忽悠跟长在侧面的尾巴一样。
小影不说话了,她也知道好歹。那个班长就挥手:“那边等会吧。”
我们就跟纠察们站到花圃边上。那个班长就挥挥手,战士们就自由点站开,但是还是个队伍的形状,不然干部见了又得说话,哎呀呀你们干什么呢,现在还没下操呢,然后一堆事情就来了。部队的鸟规矩你都想不出来怎么那么多。
我傻乎乎的满身流着泥浆子穿着全是泥浆子的胶鞋跟那儿站着,不知道怎么办是好,面前不仅全是士官还基本上都是二级士官——部队的纠察不是老兵的话比较难办事情,我们的干部和一些技术士官在军校进修学习的时候,都打过不识趣的军校警通连的纠察,我们一个乐子就是训练完坐在篮球场上听干部和老技术士官讲当年锤军校小白脸纠察的故事。要是军校谱子大级别高就不敢白天锤,晚上几个来进修的弟兄花圃里面一潜伏,迷彩服迷彩脸谁都看不出来,那几个小白脸纠察一过花圃子或者一过哪个草坪的路灯下面,马上就被典型的捕俘动作按倒,拖到路灯以外黑暗角落开锤,喊都喊不出来,因为喉咙被一招制敌锁好,我们当时进修的好多军官士官都是战场下来的,他们打完就跑比兔子还快。据说狗头高中队有一次在军校进修干了一件这样的鸟事,开会的时候来晚了,但是领导还没有来,那个小纠察就不让他从椅子上面跨越过去到前面的方阵,必须走通道,这个狗头高中队是知道自己错的,也没说什么就走通道,但是这个小纠察随后说了一句什么语言过激了点,可能对我们狗头大队的名字有点不干不净的内容,当即被狗头高中队现场暴锤,其他的纠察包括警通连长都不敢上来拦,都是老高老高算了算了,何必呢,小孩子不懂事,回头给你赔礼,打得差不多就得了别打那么狠。要知道在场的几千学员干部包括本科的地方高中小菜鸟各个野战部队过来培训的干部老鸟也有军校自己的教官队长教研室主任,还有几个教授是将军或者文职的将军,但是打了就打了,现场没人说什么。要不说狗头高中队怎么不是傻子呢,军校领导的车子在礼堂门口一停马上就不锤了,要知道军校校长和政委可都是副大区级别,狗头高中队再鸟鸟得过副大区的干部吗?于是就不锤了,坐好开会。领导进来以前一切都跟没发生过一样。当然这个事情不算完,狗头高中队一样要关禁闭还要写检查还要当众给那个兵赔礼道歉,结果警通连一集合,狗头高中队还没有说话,那个小兵已经叔叔叔叔我错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搞得狗头高中队这个事情都不敢跟别人说,因为锤了这么个人说出来太丢人了,还是我们一起去的几个士官说的。
——但是狗头大队的纠察不是一般人,纠察们练别的特战科目练得少,但是有两点别的单位一般比不了,就是对锤功夫高手枪打得好。手枪打得好是警卫工作的需要,对锤功夫高就是对付我们弟兄的需要,当然警卫工作也需要。而且都是老资格的士官,绝对是大鸟不是小鸟,不然这纠察工作怎么作?
所以我当时就害怕,确实害怕,被他们锤真的是白锤——纠察找个碴子收拾你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是现在不锤我以后有的是时间,院子就这么大,你能天天跟着干部?找个理由就收拾你还报告说你态度不好,打了你还没处告状,除非你真的跟警通中队的中队长熟悉得不得了是老乡,那也顶多是赔礼道歉——我说过了级别越高越不好使,你就是找大队长也屁用不顶,大队长能操心你个小兵挨锤的那点子淡事吗?他说得出口吗?
所以我在狗头大队的经验就是哪怕你锤班长也不要锤纠察,当然班长我也不敢锤,就是这么一说,以显示后果的严重性。
我就那么提心吊胆地站着,但是小影满不在乎——她后来告诉我,在军区总院那帮子女兵上街都不戴帽子,因为好像跟傻冒一样,纠察也从来没管过,我说了女兵在军队有特殊地位;在总院各种军人条例更是没有人遵守,都不遵守你遵守不是傻冒是什么?军队机关单位一般就是这样,兵比干部鸟。
然后那个班长就想跟小影多说几句话,这个很正常很正常,换了我也这样,职权还有这个条件就更这样。你在大山关半年试试?何况这帮子老士官明显不是关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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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60)
但是小影就不爱搭理她,她就是这个鸟性格,你得罪了她她能一直就不搭理你,怎么做工作都没有用处,直到她自己想通了就跟没事人一样该说就说该笑就笑了——我的体会就是这个。于是就问什么答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你问哪儿人就说哪儿人,你问哪单位的就说哪单位的,你再问什么就说什么。
那个班长一直脾气特好,不过我相信他平时脾气一定没有这么好,不然纠察的班长怎么当的?我们不把房子给拆了?——但是,在一个这样的野战部队,突然闯进来的女兵,就是有这个待遇,上到大队长,下到纠察,没人说她半个不字。
因为她是什么?是一个年轻的女兵。就这么简单。其余的纠察不敢那么频繁跟小影说话,就是一个我们省份的班长拉了两句老乡关系,他们班长不乐意了,就不敢多说了。
小影就那么站着,左顾右盼觉得特别没劲,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一点不如省会的游乐场好玩,也没有省会的大商场值得逛逛,对于女孩哪怕女兵特种大队就是这个地位,她要是激动得不行不行的我倒不敢要她了——那不是母老虎是什么?女孩就得有个女孩样,女兵首先是女孩,要喜欢漂亮衣服要喜欢偷偷化妆(当然小影想化就公然化妆,军区总院没那么多鸟规定,但是她不化妆,除了在学校的时候演出主持节目就一直没化过),要喜欢听张信哲(当时没有别的就是他刚刚进来,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是小影喜欢我就听过几个),喜欢一切女孩喜欢的东西,然后才是个女兵——我的理论就是这样,军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军人,不然天生就是山里的命那么还有什么牺牲可以说呢?!这么没劲地扯淡扯了一会,那个纠察跑步过来了。不仅是新的迷彩服还是新的帽子新的彩色臂章胸条。就差一个新的军衔和新靴子了——不过这个我都有干净的,我们泥潭子滚的时候这些都不戴不穿的。班长就挥挥手:“去吧。”
小影就走。我赶紧说:“谢谢!”
班长笑,去吧去吧注意点儿别随便找个山头就说话,有些弟兄在潜伏训练,你们要是一屁股坐在他们身上头上亲热,他们根本就不会起来,就等着看呢——到某山某山去,那里没有训练场,都是荒山,风景也不错,好了赶紧去吧,时间紧张,训练你不觉得,但是一会你就知道了,去吧去吧。我就赶紧去。
追着嘎巴嘎巴的小影。班长跟那些纠察乐了好一会,才整队喊着番号走了。从此我再没有见过那个班长。一直到今天,他的那些东西还在我的背囊里面。岁月如逝,很多小事沉淀出来以后,也许能够真的知道,在山里的军人们,那些青春年华的小伙子们,他们失去的都有些什么。
不一定是你说得出来的东西。
3。你的生日,让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2)
我坐在我的电脑前想起了发生在去年夏天的一件往事。很多故事发生在夏天,好像这个季节比较容易滋生爱情这种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夏天男孩女孩们都比较火热吗?跟天气一样动不动就40度?生活还在继续,孩子还在成长,于是爱情就不断地发生,虽然最后都是一个不再相信爱情的结果,但是爱呀恨呀还是在绵延不断——因为,总是有男孩女孩是情窦初开的。
去年夏天我就遇到了这么一次爱情的危险。还是那个和小影长的很像的女孩。
那一夜她死活缠着我不让我睡觉,而我是下午刚刚接待过另外一个女孩朋友,你们就可以想象我是多么疲惫了。虽然我身体底子好,但是也挡不住这样啊?我真的是困得不行了,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办法——我跟她着不起急来,因为她才21岁,还是音乐学院四年级的学生,一个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更关键的是她长得太像小影了,我在错觉中总是会搞混,心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颤抖但是不敢说,一说就要说那些更早的往事,我真的没有这个勇气去触碰这些。
所以我只能跟她耗着,说话看电视玩扑克甚至是下象棋——我玩这些一向不灵,好像是没有这根脑筋的缘故吧?眼皮打架恨不得一头栽在床上干脆栽死,但是还是不行,她不睡觉我也别想睡觉——我后来不留女孩过夜也有这个考虑,虽然只是很小的成分,但是我的理论就是感觉归感觉,但是你天天住在一块就有的腻歪了——我相信结婚的朋友一定有类似的感触,所以我立志单身,当然也是被逼得,或者直接说我就是咎由自取。
我不可能再跟什么女孩结婚的。我没有勇气去触碰自己当初对小影的誓言。一下都不敢。
然后我们就这么忽悠到了12点,零点新闻刚刚开始她突然说,哎你闭上眼睛——她曾经叫过我一次老公,但是我的脸色不对马上就换了,其实我是喜欢她叫我老公的,因为她真的很像小影,但是我就不好意思说,她也就不敢叫了。——现在想想我那是个什么操性?何德何能啊?跟一个那么单纯的女孩臭摆架子。
但是很多事情你明白已经晚了。我明白的时候就是被机场武警按倒在通道口的时候。她脖子上飘着那只迷彩色的蝴蝶一下子飘到了大不列颠。我不知道她在大不列颠街上走的时候是不是还系着那只蝴蝶。
我想,应该不会。很多事情,不光是我,我估计很多人都不敢再触碰。
譬如爱情。好了,还说12点的时候一到我不得不闭上眼睛。然后她就把灯关上了,我就纳闷干吗啊?然后我就听见打火机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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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61)
“你睁开眼睛。”她轻柔地说,这种轻柔跟我很多年前听见的一模一样。
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这句话。我在那一瞬间真的是蒙了,以为是做梦。在我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泪水已经出来了。泪花模糊中,我看到了小影俏丽温柔的笑脸,她在对我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有那种鸟样子,是的,极其温柔,像姐姐,又像情人。
“小影……”我的嘴唇翕动一下。
“什么?”小影诧异地问我。
我醒了过来,泪水也停止了,只是已经流出来的滑落下来。然后我看见我们之间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小心型的生日蛋糕。一根蜡烛,在默默地燃烧自己。
“你怎么了?你哭了?”她小心地问我,不是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