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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北的枪声平息了,代表着两种可能:突围成功或全体阵亡。夏少校坚信是前一种可能,但他现在还不能为自己考虑,还要再坚持一会儿,等李强和虎子他们跑远了再做打算。
三十分钟应该足够了!
遭受重大伤亡之后, 鬼子们也开始改变了战术,不再一味地穷追死打,而是分兵把守各主要路口,然后派出十人为一小组,进行逐屋搜索,准备将夏少校逼出来干掉,够狠!
夏少校不能把鬼子往村北引,面对鬼子步步蚕食的战术,他的迂回空间越来越少,不久就被围困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内,不能自由活动了。
但他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优势:黑暗。
鬼子的搜索小队逐渐逼近夏少校的藏身处,先投掷手雷,随后破门进屋搜索,有时候最笨的方法反倒最有效。坐以待毙可不是夏少校的性格,他选择了和鬼子面对面交锋,跟他们混战在一起或许能找到突围的机会。
生死关头,雪藏已久的大花口撸子也出现在夏少校手中,他无畏无惧地向鬼子冲去……
火药的残渣从枪口喷出,形成短促的火舌,在黑夜中连续爆闪,其燃气推动手枪套筒后坐,抛壳上弹,往复循环。夏少校手持双抢,边跑边射,两种不同口径的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争先恐后地钻入小鬼子的身体,有的直接穿出,有的却撒欢似的打起滚来。
五米、四米、三米……夏少校踏着鬼子的尸体冲进院中,“大威力”已然空枪挂机了,大花口撸子仅剩三发子弹,鬼子倒了八个,还有两名躲在屋内,早就被吓傻了,以至于夏少校闯进去时,两人竟忘记了反抗,握着枪身似筛糠。夏少校毫不留情地连开两枪,他们肯定杀了不少无辜的村民,绝不能留,哪怕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鬼子的援兵来得很快,夏少校刚刚换好弹匣,不能被堵在屋里,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果断地出屋迎敌,一颗美式手雷紧攥在掌心,保险销早已拔掉,手指压住翻转式击针,等待最佳的投掷时机。
脚步临近,松开手指,击针弹飞,延时两秒,扔!
夏少校快速卧倒,爆炸产生的气流从身体上方急速掠过,弹片破空声极为尖锐。进攻型手雷的杀伤半径约为十米,鬼子已经逼近,他冒险没有扔远,自己也身处杀伤范围之内,万幸毫发无损。
手雷主要是靠弹片杀伤敌方人员,在开阔地使用才能充分发挥威力,村路窄狭弯曲,大大影响了手雷的威力,估计给鬼子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反击转瞬即至。夏少校决定先发制人,让鬼子冲进来就危险了。
二十二 痛击(7)
他刚要起身,却突然摸到一挺“歪把子”机枪,心想这下可够小鬼子们喝一壶的了!可他还没来得及端起“歪把子”,身旁不远处便传来重物落地声,是鬼子的手雷,不止一颗。
若是换作常人的思维,肯定会选择退入屋内躲避,但夏少校却立刻冲向院门,快跑到门前时突然来个鱼跃前扑,闪电般滚入院外的土路上。就在他飞身前扑的刹那,第一颗手雷起爆了,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强大的气浪把他加速送出院门,左腿立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挂彩了。
进屋躲避固然安全,但这样一来就会被鬼子堵死了,冲出来方能有一线生机。又有两颗手雷接连起爆,不过威胁已经不大了。夏少校躺在土路上,感觉头有点晕,试着抬了抬腿,还能动,但是却很疼很吃力。
鬼子们没想到夏少校敢冒死冲出来,还以为是被炸飞的尸体呢,谁也没在意,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朝院中冲去。
夏少校是趴在地上开枪的,头晕和腿伤令他的射击准度下降了一半,两支手枪的子弹全部射光时,还有三名鬼子没倒,但他的位置却暴露了。
夏少校以最快的速度更换弹匣。双方相距不到三米,一名鬼子的反应奇快,猛然前跨两步,举起带刺刀的步枪猛扎夏少校的背部。生死瞬间,套筒复位声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那名鬼子仰头便倒,刺刀尖已经刺破外衣了,真遗憾!
如果不是受伤影响了命中率,夏少校完全可以干掉最后两名鬼子,可他连开两枪只撂倒了一个,手上的“大威力”被另一个鬼子给踢掉了。
腰间还有一把短猎刀,惟一可用的武器,夏少校伸手去摸。手指搭上刀柄的同时,鬼子的刺刀宛如暗影中的冰棱般急刺而来,挨上准没命。夏少校强忍左腿的伤痛,奋力翻滚身体躲避鬼子的刺刀。
一刀、两刀、三刀……
人滚至墙根,已无路可退!
刺刀闪着凶厉的寒芒当胸刺来,夏少校猛地一偏身,刀刃贴肋而过,深深地扎进土墙里。鬼子全力回拔刺刀,夏少校趁机攥住枪身,借力扑人鬼子怀中,用额头重重地撞击他的鼻子,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鬼子鼻血长流,却依旧凶悍无比,双手死死掐住夏少校的脖子,力量大得惊人。夏少校左腿使不上劲,无法尽全力对抗,呼吸渐渐困难起来。鬼子翻身压住夏少校,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双手上,那张狰狞的面孔也慢慢靠近,似乎要亲眼看着夏少校被活活掐死。
危急时刻,夏少校放弃硬掰鬼子的手腕,突然伸手蒙住鬼子的面门,挺直大拇指狠狠地插入鬼子的右眼,硬生生将他的眼珠子抠了出来,真狠!鬼子顿时松开双手,捂眼惨叫,发疯似的在地上翻滚。夏少校随即拔出短猎刀,迅速刺穿了鬼子的心脏。
夏少校背靠土墙大口喘息,脖颈间有一圈清晰的手指印,差一点就被掐死了。腿伤不轻,突围已经不可能了,他掏出打火机点亮,搜寻被踢掉的“大威力”,只希望能在战死前多杀些鬼子。“大威力”就掉在他身边不远处,伸手取回,换上一个新弹匣,插到武装带上。
他摸出烟盒取烟点燃,一点红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必再考虑躲藏,战死是惟一的选择!
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夏少校很是纳闷,心说难道是李强他们又杀回来救自己了?如果真是那样可就太愚蠢了!但是响枪的方向是村南,而且渐趋激烈,鬼子的迫击炮又开始呼啸了。
二十二 痛击(8)
脚步声再度响起,夏少校吐掉烟头,右手拔出“大威力”,左手握住美式手雷,大拇指套入保险销的铁环中,说什么也不能被鬼子活捉!
李二贵没熬到天亮就咽气了,柳素娥的眼泪早已哭干,呆呆地守着丈夫的尸体不言不语。老村长清楚他们夫妻俩的感情非常好,担心她一时想不开会自杀,便专门派了两名妇女照顾她,不离左右。这里是游击队在山中的一个落脚点,能容纳几十人的小山洞,因为不敢生火,洞内外的温度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冻得人手脚僵麻。
虎子站了一夜的岗,天明才被人换下,此时正靠在洞内休息。山村方向的枪声响到后半夜才停,也不知夏少校是生是死,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他强迫自己闭目养神,准备恢复一*力就回去找夏少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次谁也别想阻止他。
李强和老村长正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村民们暂时不能回家了,只能先到附近的村子避避风头。游击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李强必须尽快和县委联系上,汇报有内奸的存在,不然整个上阳县委都处在危险当中。
半小时后,又冷又饿的人们开始准备出上路了,李二贵的尸体无法带走,只好先草草掩埋在洞中,日后再择地安葬。柳素娥却死活也不肯走,说要留下来陪李二贵,老村长苦劝了半天也没有用,双方僵住了。
李强本想命人强行带走柳素娥,可有怕她会激烈反抗,一时还狠不下心来。尴尬的时刻,还是虎子办事利索,径直走到柳素娥面前,抬手扇了她两记不轻不重的耳光,然后扛起被打愣的柳素娥快步走出洞外,问题解决了。
反应过来的柳素娥拼命挣扎,双手不停地捶打虎子的后背,尽情发泄自己心中的悲苦,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虎子把她交给老村长,随后头也不回地就要重返山村,谁劝也不行。他可不是柳素娥,一身精狠的打人功夫,谁敢上前强迫他呀!
夏少校慢慢地睁开眼睛,阳光刺目,天亮了。他发现自己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左腿也不似昨夜那么疼了。他第一反应是去摸枪,没在身上,立即掀被坐起,看到左腿已经被包扎过了,惊讶间扭头四顾,随身武器全摆在窗台上,一件也不少。
昨夜,他没等到鬼子出现就因腿部失血而昏迷了过去,对此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门帘扬起,一名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从外面走进来,穿一身灰色棉军装,扎着牛皮武装带,斜挎盒子炮,臂章上清晰地写着两个黑体字:八路。
“你醒了,老乡!”看到夏少校坐了起来,小伙子露出憨厚的笑容,“别害怕,俺们是八路军,鬼子已经被打跑了。”
夏少校想说话,却感觉喉咙像着了火般难受,嘴唇干裂得厉害,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小伙子急忙倒了一碗水递给他,“你先喝点水,老乡,俺去叫俺们营长!”
说完,转身离开。
夏少校喝干了满满一碗水,嘴唇恢复了润泽,但脸色还很苍白,失去的血需要加强营养才能补回来。他一直就渴望和八路军接触一下,没成想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见了面,大恩不言谢,看以后的实际行动吧!
八路军的营长很年轻,姓刘,最多二十五六岁,性格直爽,说话简练,一看就知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人。夏少校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对方的坦诚让他感到很亲切,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
二十二 痛击(9)
救他的这支八路军隶属于一二九师三八六旅,其旅长陈赓是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还曾在战场上救过蒋介石的命,是个智勇双全的虎将。
“原来你就是‘太行神枪’呀!”刘营长双目一亮,“怪不得我们发现你时,周围躺着二十多具鬼子的尸体,枪枪命中要害,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浪得虚名罢了,”夏少校摇头苦笑,“如果不是贵军及时赶到,‘太行神枪’就要变成一具死尸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刘营长连忙摆手道,“你的绰号连我们总部首长都知道,还说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你的枪法呢!”
“我这绰号可比不上你们总部首长的名声响亮,”夏少校由衷地说道,“一个‘百团大战’就干掉两万多小鬼子,痛痛快快地为咱中国人出了恶气,长了志气!”
两人谈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当夏少校问起村中还有没有幸存者时,刘营长的神色黯然,说除了他之外再无活着的人,村北口好像发生过非常激烈的战斗,留下了近两百具尸体,大部分都是游击队员,现场惨不忍睹。
夏少校当即要求去看尸体,想确定李强和虎子等人是否冲了出去。刘营长担心他的腿上不宜剧烈活动,可夏少校坚持要去,他无奈之下命人找来一副担架,抬着夏少校来到村北。
八路军的战士们已经将尸体清理好了,正准备挖坑掩埋。夏少校仔仔细细地查看了所有的尸体,没发现李强和虎子,老村长与李二贵夫妇也不在其中,内心稍安。但是这支年前刚组建起来的游击队几乎被全歼了,他默数了一下尸体,光游击队员就有一百二十多人,再加上村内牺牲的二十人,突围出去的顶多有十个人。
真是太惨了!
满地的弹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可以想像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虎子捡起一枚弹壳,捏在手指间看了看,是夏少校“大威力”使用的九毫米子弹。他从昨天傍晚两人分手的地方一路搜寻到这里,线索中断了,夏少校生死不明。
村北口遗留的尸体都被掩埋了,绝对不会是小鬼子干的,难解的疑问。按理说鬼子们应该把自己人的尸体带走,但只是简单地搬到路旁堆放在一起,而且身上还有被搜查过的痕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匆忙撤离了,来不及带走尸体。
虎子几乎搜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夏少校的踪迹,究竟是成功突围还是被鬼子给活捉了?他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以夏少校的性格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他背包里的那两颗美式手雷就是给自己准备的。
现场有几处爆炸过的痕迹,可是找不到散碎的尸骨,甚至连衣物的碎片也没有,难倒真的被鬼子活捉了?虎子蹲下身开始分辨地上的脚印,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夏少校教过他不少追踪的技巧,辨认和分析脚印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项。
地面上的脚印很多也很乱,相互交错在一起,增加了分辨难度。但虎子很快就看出有两种脚印最多,一种是鬼子的军靴,一种是山里人穿的布鞋,两种鞋底的纹路完全不同,不难分辨。他顺着脚印一直追到村南口,两种脚印开始变得泾渭分明起来,军靴一路朝南奔向上阳县城,而布鞋则转向东北方向的大山深处,分道扬镳了。
到底追哪一路呢?虎子犹豫不决。
仅凭地上的脚印无法判断双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