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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就叫鬼子把沟炸平啊?”马立成在段剑锋身边直叨叨。
“吵吵个啥!你当我愿意呐?”段剑锋盯着壕沟缺口,一块土坷垃在手里捏成了末。鬼子几个重火力点正罩住工兵作业范围,冲上去打就是送羊入虎口。
“他娘的!这破枪又够不着,要有几杆三零步枪,鬼子的工兵敢这么狂!”马立成一屁股坐地上在那运气。
“你说啥枪?”段剑锋心里一动。
“老美的三零步……”马立成话没说完,段剑锋已经没影了。
段剑锋在防炮坑里叫通了林承煕的电话,林承煕被师部调下了一线。
“老林!帮我整杆枪!现在就要——!”段剑锋对着电话吼,耳膜嗡嗡地响。鬼子又开始打炮了。
“什么枪?”林承煕听见电话那头炮火隆隆,就没和段剑锋扯淡。
“三零步枪——!”
“那玩意多久没见着了,我团里没有,师里估计也难找。”
“史迪威和杜聿明今天不是到同古视察了!你找他们要!”史迪威是美国人,任盟军中缅印战区参谋长,并担任缅甸战役总指挥。段剑锋打的小算盘,这样一个牛气哄哄的美国将军,找把步枪还不是麻饼下茶。
“操!”林承煕在电话那头骂。他一个团长,直接问总指挥和副司令要东西,不知道越了多少级了,还好杜聿明还兼着第5军军长,也算是骑兵团的直接上级。
骂归骂,撂了电话林承煕就骑了马满城转,去堵几个长官。
马到城南阵地的时候,林承煕远远就看见一大群卫兵跟着史迪威和军长,戴安澜也在里边。
林承煕从马上下来,走到一堆人边上,几个长官正聊着,他也不敢打断。
“戴师长,你是个好师长。你们是我的好部队,中国军队是很好的部队!我要带着你们去收复仰光,还要同你们一道进入东京,那将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我要用事实向世人证明:中国军人不但不亚于任何盟国军人,而且会胜过他们。那时我就死而无憾了!”
史迪威梳着短发,耳朵上方的一圈头皮刮得发青,瘦削的刀条脸上架副眼镜,此时眼镜里的蓝眼睛,竟有泪光闪动。林承煕听史迪威的中国话说得别扭,总感觉有点怪腔怪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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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远征(36)
“总指挥谬赞了。”戴安澜不卑不亢地回答。
杜聿明脸上掠过满意的神情,看见了立在后边的林承煕。
“什么事?”杜聿明冲林承煕招了一下手。
林承煕上去冲几个长官敬个军礼,附到杜聿明耳边低语一句。
“费里斯少校,请问你们在第五军的联络官里有没有携带春田式步枪的?”杜聿明问边上的美国军官。
“我私人收藏了一把。”费里斯热衷于枪械收藏改装,这把春田式M1903被他拆除了准星和标尺,加装了6倍光学瞄准镜,是他带到中国准备打猎用的。
“可否将它作为礼物送给我?”杜聿明倒不客气。
鄂克春阵地上,日军已经组织了几次冲锋。反坦克壕被工兵堆平了几米,日军迫不及待地从缺口往前涌,步兵倒是过去了,坦克过不去,炸进沟里的都是松土。一辆坦克陷在松土里挪不动窝,失去坦克掩护的步兵在阵地前躺了一地。冲了几次,日军缩回到坦克壕南边,又开始组织工兵往沟里填土,也不知道从哪弄的压路机,这边刚填平,那边压路机就开上去来回碾。段剑锋正抓心挠肺时,一辆三轮摩托送到了三零步枪,还配了几箱子弹。
枪保养得很好,钢蓝泛着幽幽的油光。马立成抱着三零狙击枪不撒手,手在枪身上来回抚摩。
“你当摸女人的腚呐!还不给老子打!”段剑锋指向压路机上的司机,“先把这个干了!”
马立成趴上战壕,两眼一睁一闭,原来只有枣子大小的鬼子,在瞄准镜里也有拳头大小了。马立成定定神,瞄准镜套上压路机上的鬼子,悠悠地吸进一口气,扳机扣下。枪声一响,压路机的反光镜四溅飞散,把鬼子司机吓得一哆嗦,混身上下找枪眼。
“我日你娘,你什么准头!?”段剑锋鼻子气歪了,那边鬼子一排炮弹又砸在战壕上。
“嘿嘿……新枪上手,还有点生,我再试试。”马立成没舍得把枪递给岳昆仑,一拉大栓,又瞄上了鬼子的一个工兵。
公道一点儿地说,马立成的枪法还是有点准头的,虽然和岳昆仑没法比,可响个五六枪也能撂倒两三个鬼子。鬼子工兵那两天让马立成练了活靶,虽不敢大摇大摆地破坏反坦克壕,可爆破还在继续,鬼子还在不断尝试突破鄂克春阵地。
16
馨涵:见信平安。自二十日日寇首次对鄂克春阵地进攻未果后,两天内日寇飞机轮番轰炸阵地,重炮将阵地翻了几遍,步骑兵则对阵地发起猛烈进攻。进攻像一轮又一轮的潮水,这一轮刚打退,后一轮又跟上,无休无止,像要拼光最后一人。面对日寇的飞机、重炮、战车,国军战士们将进攻日寇放近后贴身厮杀,景况极其英勇惨烈,吾深受震撼鼓舞,亦奋勇杀敌,敌寇一次次被击退。战士们极其疲惫,白天要与日寇战斗,夜晚则修复加固工事,天亮前才在战壕里抱枪假寐片刻……就此搁笔,防空警报又起,将要投入战斗!
周简手启三月二十二日同古
防空警报尖利地拉响,周简把硬皮簿放进包里,这边和弟兄们一起自战壕里仰头,云层里响起一片巨大的马达声。一双双眼袋青黑、血丝密布的眼睛望向那片云层,有人的脸上流露出惊恐。二十多架零式战机自云层里扑出,机关炮闪出的火光刺痛人眼。
“隐蔽——!”有人在大声地呼喊,士兵们缩着脑袋蹿进防炮坑,有那手脚慢的被机关炮打成了几截。
“日他娘!鬼子玩命了,今天出动这么多架飞机!”田永贵蹦达着拍打身上的肉屑泥巴,衣裳后摆还起了烟,边上的弟兄帮他拍灭了。
“都检查一下身上的弹药,有不够的互相匀匀。”马立成看鬼子这架势,今天是打算全力出击。
大伙正清点身上的子弹、手榴弹,段剑锋猫着腰仄进来,一溜弹道追着他的屁股溅到坑顶。段剑锋一身脏污破烂的士兵装,一柄飘着红绸的大刀插在背后,布军帽斜扣在头上。段剑锋在一线从不穿绿军呢,一是不想吃鬼子狙击手的枪子,二是他从骨子里就不想和弟兄们区分开来,弟兄们在哪和鬼子肉搏,哪就有段剑锋左突右冲的剽悍身形。段剑锋也很少戴钢盔,他说德国佬的钢盔扣脑门上就像个乌亀头,大刀片子一挥起来,扣着那玩意也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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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远征(37)
“连长。”弟兄们稀稀拉拉地喊人,没人起来敬礼,他们早就习惯不管段剑锋叫长官。
“都他娘的给我记住喽!除了狙击手,一律上好刺刀,和鬼子拼刺的时候不关保险,能开枪就开枪!”段剑锋这两天就照着“百米战术”打,鬼子的飞行员和炮兵只能干瞪眼。
“连长,师里还不给运炮上来啊?鬼子的铁甲车可越来越多了!”连里的哨牙问。
“没炮就不打鬼子了!?”段剑锋牛眼一瞪,转身往下一个防炮坑跑。其实段剑锋心里也急,拿弟兄们的血肉之躯去挡坦克,哪回他的心都跟刀扎一样。为炮的事,他几次在电话里跟郑庭笈粗着脖子喊,有什么法子,师里大部分辎重都还没运到同古。
“排长,你说鬼子和咱对刺刀的时候为啥退子弹?”牛牯问边上的马立成。
“说是他们有啥讲究,好像是个‘武士道’啥的。”马立成拿着块布擦枪,干擦,这样不伤枪,他对这事也犯迷糊。
“啥‘武士道’?我看鬼子一个个都是驴操出来的,全是驴脑子!”田永贵从不和鬼子正面对刺刀,一是鬼子突刺凶悍,实在弄不过;二是枪子比刺刀快。田永贵有把西班牙造大腰鼓,一到白刃战的时候,田永贵就把大腰鼓捏手上,抽冷子开枪。几年下来,死在田永贵冷枪下的鬼子不在少数。
“鬼子打起仗来鬼得很,只要能打赢,啥丧尽天良的事不敢干!和咱对刺刀就‘武士道’了?这里头还是有咱不明白的道道。”杨玉成捏着旱烟锅说,一张沟壑纵横的黑红脸膛在烟雾里隐没。
“昆仑哥,你说为个啥?”狗蛋脸上写着佩服,早不敢以老兵自居了。岳昆仑摇摇头,目光移向周简,好几个兵都望向周简,这种弯弯绕的事情,在连里大概也只有周简知道。
“根据日军《步兵操典》的要求,士兵在进行白刃战前必须退完枪膛里的子弹。至于为什么退子弹,这要从日军的三八大盖说起。三八大盖初速高、弹道稳定,这也造成了创口缺陷,子弹在身上一穿两孔,穿出后还能射人,后挨枪的比前一个受伤还要重。据日军军部统计,拼刺实战中士兵开枪,误伤的自己人比被敌人杀伤得要多,加上对士兵拼刺能力的信任,所以规定白刃战前退弹。国军的《步兵操典》对冲锋准备的规定是:关保险、落标尺、上刺刀,但我们的刺刀钢口没有日军的好,枪身也没有三八式修长,硬拼刺刀我们吃亏,所以在实际作战中不关保险,能开枪就开枪。”
周简一通分析,弟兄们眼都直了,嘴里“啧啧”地赞,原来这里头有这么多道道。如果和鬼子刺刀见红的时候不开枪,还真是有点悬。大部分弟兄是抓丁来的农民,握枪像握锄头,拼刺就像挖地,鬼子对拼刺的训练却下了狠力,士兵的营养也好,突刺的时候爆发力惊人。他们亲眼见过,鬼子三个老兵品字形站位,能顶住七八个弟兄的围攻。
说到用刀,岳昆仑睃大刀一眼。大刀坐在坑道一角,也不搭话,一下一下地往六环刀的刀把上缠绳。缠绳是避免刀把被血浸透了打滑,绳是细麻绳,透着油亮的酱红色,也不知道吸了多少鬼子的血。岳昆仑伸手摸摸后面的刀把,那把东洋刀他总随身带着,在后背斜插,反手就能抽出。这把刀岳昆仑觉得顺手——刀把长,可以双手抓握,很得劲,刀身比其他东洋刀短了一截,和弟兄们使的大刀片子差不多长度。“一寸短,一寸险。”爷爷和自己这样说过,咏春拳本就是贴身短打,这刀适合自己。岳昆仑正胡乱琢磨,观察哨传来了警报。
“鬼子上来了——!”哨兵的声音里有恐惧。
岳昆仑和几个弟兄趴上观察口看了一眼,心里凛了一下。阵地前沿鬼子三十多辆坦克一字排开,数不清的步兵排成散兵线跟随左右。
三月二十三日,日军集合两个联队的兵力向缺乏反战车武器的鄂克春阵地猛扑,想一举击溃国军阻击阵地。二十多架飞机在鄂克春上空来回轰炸扫射,二十多门大口径野炮把鄂克春轰成一片断壁残垣,几十辆坦克铺天盖地而来,隆隆的履带声似乎想碾碎阻挡在前边的一切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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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远征(38)
598团静静地潜伏在掩体里,一颗颗炸弹或近或远地爆开,他们已经丧失了听力,只感觉身下的大地一阵阵地抖动。近点,再近点,所有的人都在盯着逐渐接近的鬼子,在等待鬼子进入射程。他们不知道如何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如此多的钢铁巨兽,他们面对鬼子吹枯拉朽的飞机大炮也感到恐惧,但他们此刻没有自己,他们早将自己的身躯交给了男人的责任,他们早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战友的信任。一双双眼睛晶亮地望向前方,一扎扎集束手榴弹提在手里。来吧!让我的身躯和坦克一起毁灭;来吧!在轰天的爆炸里有我们中华男儿的荣光。
尽管日军白天填,国军晚上挖,反坦克壕还是被开出了一道四五米宽的缺口,鬼子的坦克群不能全面展开,只能一辆辆鱼贯而过。大沟北面的土堆过高,第一辆坦克车头整个翘了起来,暴露出装甲防护薄弱的底部。阵地上唯一的一架平射炮轰然开火,一发炮弹准准地打在坦克的腹部,坦克爆出一团火光。日军几十辆坦克被堵了路,干脆和十几门92步兵炮一起,沿着大沟排开,炮管平平地指了过来。密集的炮弹平射在掩体上,随着一声声巨响,一个个土木掩体被轰碎,人体零件裹着泥土木屑在空中飞舞。几轮炮击过后,鬼子的步兵贴着炮火延伸从大沟缺口往阵地方向冲锋。一线守军依然不动,他们是敢于和鬼子刺刀见红的队伍,只要坦克过不来,鬼子进了百米他们就贴上去肉搏。阵地纵深的迫击炮此时齐声开火,一发发榴弹砸进鬼子的冲锋队伍里,一炸一圈血肉。榴弹落在坦克上爆开,铁甲发出当当的声音。迫击炮虽然虽然炸不开坦克,可巨大的冲击力足以震晕坦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