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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
张昊本来以为自己会度过一个无聊的夜晚。见面的同学是他和明亮的大学同学,但这个同学只上了两年就提前退学了。几年不见,这个才不惊人貌不出众的家伙发了财了。发了财以后他很喜欢和当年住过一个宿舍的同学见见面什么的,也不喝酒,只喝咖啡。
这个老同学让张昊和陈明亮很难办,他要是特别讨人厌就好了,但他不那么讨厌,当然,他也不讨人喜欢。每天晚上花几百块钱喝咖啡,而他们是体育系毕业的。
简直可笑至极。
今天下午这个老同学在电话里跟张昊说有晚上有“惊喜”,张昊并不相信。他觉得那是他约他出去的诱饵而已。
两个,或者几个男人在一起喝咖啡忆旧,这可真是让人难受的事儿。
张昊本想拉着陈明亮一起的,多一张嘴多些话题,气氛还能好点儿,但陈明亮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我给明亮打过电话,他手机没开。”同学跟张昊说,谁都知道他和陈明亮是铁杆儿搭档。
“他这不刚和柳颖分手嘛,他妈总给他打电话,他嫌烦,最近经常关机。”
“谈恋爱闹别扭是常有的事儿了,怎么闹得连婚都不结了?都多大了,还耍孩子脾气?!”
“这事儿不怨明亮,都是柳颖的错儿。整天在这样的地方弹琴,林子大了什么样儿的鸟没有?不定有多少鸟在她的那棵破柳树上筑过窝呢,分了更好。真要是结了婚,就像一口臭豆腐突然塞到嘴里,咽也难受不咽也难受,那不更遭罪?”
同学意味深长地笑了,他跟张昊说了“惊喜”的事儿。
张昊抬头朝弹钢琴的男生看了一眼,“真的假的?”
同学责备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昊的眼睛在灯光下面闪烁着。
一个服务生从他们身边经过,同学叫住了他。
“朗朗怎么还没来啊?”
服务生解释:“她的演奏时间是每晚八点到十点。”
“谢谢。”
“不客气。”服务生微微鞠了一躬走开了。
“怎么样?要不要探险?”
张昊犹犹豫豫地望着同学,暧昧地笑笑。
陈明亮啊陈明亮,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张昊在心里感慨。
女神
这个晚上过得真让人难以形容。
张昊有些云里雾里的,她身上的香味儿在人离开后反倒变得真实起来,不是普通女孩子那种熏得人恨不能晕过去的香味儿,而是……怎么说呢?张昊很为自己的想像力苦恼。
当张昊看见陈明亮屁股下面垫着报纸,手里握着啤酒,倚着自己的宿舍门时,他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他跑到陈明亮身边时,踩到几个喝空的啤酒罐,声音在走廊里响成一片。从某个门后面传来骂声,“大半夜的,想死啊”
张昊边开门边压低声音问陈明亮,“晚上打好几个电话找不着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闲着没事儿就过来了呗。”
陈明亮本来以为能和吴芳聊天打发打发时间的,她长得不好看,也并不善解人意,她的相亲之路看来还很漫长。
“我今天晚上可是干了一件从来没干过的事儿,太刺激了。”张昊有些兴奋,“我见到一个特神的女孩儿……”
陈明亮一头栽倒在张昊的床上。他喝了多少酒自己也记不得了。头晕。
张昊以为他睡着了,过去搡了他一把,“哎……”
陈明亮不耐烦地,“听着呢,你今天晚上见到了一个女神。”
“女神?”张昊扑哧笑了,“还神女呢。”
朗朗
张昊有些描述不清那个叫朗朗的女孩子。
她在“贵都”酒店弹钢琴。她年纪很轻,但不是小女孩了。她的头发中分后披下来,上面缀饰了数不清的小小串珠,灯光打在她头发上,那些串珠发出耀目的光彩。她穿了一件银色的裙子,腰身收得很紧,流露出动人的线条。手臂裸露着,手腕处也带着和头发上的串珠相映成趣的饰物。
她是一个有光泽的女孩子,不是光彩照人,而是白银在夜里闪光的那种光泽。细致的,温婉的,柔软的。
在钢琴上面,放着一个很大的、可以称做是玻璃鱼缸类的东西,里面塞满了各种面额的钱。有一银色的小夹子是格外放置的。张昊走过去在小夹子里放上两张百元钞票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的眼波像电流一样击中了他。
朗朗的身影被一束光打着,白色的肤色、银色的衣服仿佛有着正被流水洇过去的感觉。
她弹奏的曲子是《水边的阿狄丽雅》。
以前柳颖也总是弹这类曲子。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面弹着……对了,不能不提她的手指,以前以为柳颖的手指就是人间最美的手指,现在才知道天外有天,她的手指很有魔力,是十个精灵的组合体。
在咖啡馆里喝咖啡时,张昊把她的手指握着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没有女朋友就好了。
张昊以为陈明亮会把话头儿接过去,但他没有。
他已经睡着了。
“这只猪……”张昊在陈明亮的身上踢了一脚。
最好的绿茶
陈明亮又把吴芳约出来见面。他到约定地点时,她已经到了,捧着一本书在看。他发现她身上有一种时下女孩子身上很少见的优雅。和柳颖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柳颖是靓丽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光彩熠熠,吴芳不是。吴芳仿佛暗处的一株植物,常常被人忽略,但如果注目的话,她也能让人欣喜。
陈明亮走过去。
“对不起,来晚了。”
吴芳把书放在一边,“没关系。”
陈明亮看了一眼桌上的绿茶,招手叫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
“你的那个朋友,她爸爸知道她妈妈是给死人化妆的以后,怎么样了?”
“你说找我有特别重要的事儿,”吴芳正襟危坐地看着他,“就是这个?!”
陈明亮嬉皮笑脸地,“对啊。”
“你正经点儿行不行啊?”
“我怎么不正经了?”
“这是重要的事儿吗?”
“当然重要了,这两天我吃不香睡不好,光想着你讲的这事儿了,它已经干扰了我正常的生活,你说重不重要?”
吴芳板起了脸,连表情也变得有棱有角的,“我知道你刚刚失恋心情不好,但我没有时间天天陪你开玩笑……”
“你怎么没有时间,”他的讥讽未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了,“你天天相亲,时间充裕得很呢。”
吴芳冷眼看着陈明亮。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你说你与其跟那些人干巴巴地坐着,还不如跟我聊聊天讲讲故事呢,是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晚上有课。”
“哎,反正都出来了,就别把脸绷得跟鼓似的了。”
吴芳不说话。
陈明亮冲服务员,“赶紧给我们这位小姐上茶,上最好的绿茶。”
“我已经有茶了。”
“那就添水,赶紧给我们这位小姐最好的绿茶添上水。”
吴芳笑了。
明天还在这里见面好不好
“……我见过她爸几次,那会儿我还上初中呢,他的脸色很特别,很难形容……白菜帮子见过吧?就是那种感觉,白里透着绿,皮肤好像透明似的。头发特别长,很乱。说话阴阳怪气儿的。我有一次去我这个朋友家,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妈把菜端到桌子上,她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妈,问她妈,‘里面放毒药了吗?’当时吓了我一大跳,心想怎么做菜还放毒药呢?她妈也不说话,低着头。她爸又说:‘少在我面前板着死人脸,我倒了八辈子霉了娶了你这个丧门星,天天带着死人味儿回家不说,还天天板着死人脸给我看。’然后用筷子使劲儿敲盘子边,‘到底放没放毒药?放没放毒药?!’她妈低声说没放。她爸扬手就把菜拂到地上去了,‘不放毒药让我吃个屁?!’刚说完这句话,表情转眼就变了,马上就能哭出来似的,手这么拍着桌子,声音嘶哑地说:‘我求求你,发点儿善心给我来盘毒药吧。除了毒药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当时完全傻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后来在上学的路上,我朋友跟我说,她爸是精神病,我立刻就相信了。”
陈明亮听得入了神,“他是精神病吗?”
“不是。他是故意那样儿的,折磨人让他有快感。”
“够变态的。”
“她爸总说自己瞎了眼睛娶了她妈什么什么的,其实,她妈才冤呢。她妈妈是个特别漂亮、特别温柔的女人,手长得也特别好看。我也是上大学以后才知道她妈妈是给死人化妆的,可我觉得那也无所谓啊。”
“你和你朋友的爸爸角度不同,”陈明亮笑了,“人家是夫妻,有些事情比较敏感。”
吴芳盯着陈明亮。
“你这种目光可不好啊,好像我多么多么那个似的。”
“我最看不起这种男人,自己没本事,找女人撒气。他不光打老婆,喝醉酒以后连孩子也打呢。”吴芳伸着胳膊给陈明亮比划,“有的时候,这胳膊上面的淤伤袖子都遮不住。”
陈明亮的注意力从故事中间跳了出来,他很认真地看着吴芳的胳膊,“你可真瘦啊,不过,皮肤挺好的。”
吴芳一下子把手收回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陈明亮笑了:“又怎么了?”
吴芳没说话,她的脸红了。
“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女人害羞了。”陈明亮感慨了一句。
“你又来了……”吴芳叹了口气,她看陈明亮的目光就仿佛他是什么什么病的晚期患者似的。她把书往包里装,“我时间差不多了,要回学校了。”
“你又……”陈明亮又妥协地把语气放低了,“明天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好不好?”
吴芳横了他一眼,“你别得寸进尺……”
陈明亮笑了,他强忍着才没把玩笑话说出口,得什么寸进什么尺了?
吴芳好像读懂了他的微妙心理,瞪了他一眼。
他想起她是读比较文学的,她应该学心理学才对。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只能到学校去找你了。”陈明亮说。
吴芳的动作慢下来,看着陈明亮。
陈明亮提出自己感到困惑的问题。
“你为什么相亲?”
“因为我要结婚。”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
吴芳没说话。
“因为你很寂寞,就像我一样。”陈明亮笑了,“所以说,我们这样喝杯咖啡聊聊天不是很好吗?”
吴芳看着陈明亮:“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猜出来了,你是个无赖。”
“别说得那么肯定,一锤定音。”陈明亮笑了,“其实我这个人,怎么说呢?就像你这杯苦丁茶,一遍根本冲不出味儿来,得续水,越泡滋味儿越好,颜色越绿。”
吴芳被他的比喻弄得哑然失笑,“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这哪是贴金,只是想让你更深地了解了解我。”
“我早就了解你了。”她淡淡地说。
“那就让我了解了解你。”
吴芳的笑容变得微妙了,把包背上,“再见。”
“那明天就算说好了,不见不散啊。”陈明亮跟着吴芳嘱咐。
“明天不行,后天吧。”
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陈明亮不相信张昊的话。
“开始时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张昊说。
陈明亮朝弹钢琴的朗朗看。他们所在的角落只能看见她的一个侧面。
朗朗换了一种发式,但发间仍然很多饰物。衣服也换过。
她弹琴的样子似乎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张昊用胳膊捅了陈明亮一下,“要不要试试?”
陈明亮看了张昊一眼。他的心怦怦跳起来。
一个男人好像成心和他们做对似的,从他们身前经过一直走到朗朗那边,从鱼缸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夹子,把两张钞票放进去,把夹子放到钢琴上。
朗朗抬头看了他一眼。
张昊一直盯着他看,叹了口气,“完了,你今晚没机会了。”
陈明亮抬头看了一眼走回来的男人。
“这种事情就得当机立断,不能犹豫。”张昊很不高兴。
“那就下次吧。”
张昊有些失望,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陈明亮望着朗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这特性我也有。天底下所有的美女,我全都似曾相识。”张昊笑着拍拍陈明亮,“我们不愧是兄弟啊。”
陈明亮笑了:“滚蛋。”
“看见她你明白了吧,柳颖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
陈明亮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张昊见状,很识相地转了话题,“不提了不提了,你跟那个研究生研究得怎么样了?”
“你怎么跟更年期的女人似的,NFDA1里吧嗦的。”
张昊一时气结,“狗咬吕洞宾。”
水边的阿狄丽雅
《水边的阿狄丽雅》终于响起来了。
张昊和陈明亮都不说话了,专心听她弹奏。
这支曲子听起来很神秘,在音符讲述的故事里,阿狄丽雅在水边撩起的不是水波,而是轻纱。
一曲终了。灯光熄掉。朗朗站起身朝外走去。
一个男人尾随着走出去。
陈明亮有些难过。这感觉很奇怪,怎么会对一个陌生女孩子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我知道女人撒谎时是什么样儿
吴芳在讲朋友的故事。
“上初中那会儿,她跟谁都不大说话。她有个外号叫小笼包,因为有一次语文老师开玩笑,说她小小的年纪,脸天天皱得跟包子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