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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倬言甚至连成名枪法都系数教会了她。
……
怒意陡升,手中酒杯应声而裂,碎片扎入手中,鲜血淋漓。
赵翎笑道:“陛下好眼力!今日,倒是一眼认出了飞花逐影。但陛下真的看清楚了吗?陛下就只认出这是飞花逐影吗?”
“什么意思?”
“陛下觉得,此套枪法,比八年前,如何?”
八年前?
萧倬云陡然一惊,刚刚,他只注意了是飞花逐影,因此满腔的怒意。此刻回想起来,这一招一式,竟与八年前初见赵翎那日,一模一样!
萧倬云猛抬头看她,瞳孔猛缩。
她在说什么?她八年前就会?八年前,她就会萧倬言的飞花逐影!
萧倬言早就认识赵翎?在他第一次见到赵翎之前,萧倬言就已经认识了赵翎。
赵翎大笑,清泪滴滴划落:“我是该笑陛下今日眼力太好,还是该笑陛下八年前眼力太差?八年前,您怎么就没认出来呢?”如果认出来了,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陛下,您总以为是我和靖王背叛了您,但您可曾想过,是您,拆散了我跟言哥哥?”
赵翎摇曳而来,自顾自地拿起桌上清酒,一饮而尽。
她微微笑道:“十一年前,我才十六岁,那是我此生最好的年华。您想不到吧,我也是在梅林中认识言哥哥的。他一个人就那样靠在梅树之下,眉心微蹙、忧郁清冷。我好奇、更无聊,我不明白这大好的光阴,他一个人忧伤个什么劲儿?我捉弄他、欺负他,他越是躲我我越是使坏。那年,我是该有多骄纵啊,我命家丁去暴揍他,自己坐在梅树看热闹。结果,把他惹毛了,一枪挑了数十人,将我从树上揪下来扔到地上。我这才发现,他手臂上还带着伤。他就那样冷冷道:‘小丫头,别让我在梅林再看到你’。”
赵翎神色凄迷,那句话却学得惟妙惟肖,分明就是萧倬言的语气。
萧倬云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刻骨的相思,让她把当年旧事学得这般分明。
“可他不让我去梅林,我就不去么?那又不是他的地盘!我依旧天天去,偶尔也能碰到他。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一个武艺超群又有故事的男孩,对我来说太新奇了。我想知道,他为何蹙眉,因何受伤?真真好笑,他明明被我烦得不行,却又不敢打我。后来我才知道,我跟着的这个清秀男孩,竟是靖安军前锋营主将卓言,是那个被传为嗜血恶魔的‘鬼面修罗’。可我觉得,他整天被我欺负,明明一点都不可怕啊?”
萧倬云此刻方明白,十六岁的赵翎与十七岁的萧倬言,到底生出了怎样一段情?
赵翎抬手拂过落花:“许是被我欺负久了,明知躲不过,他也就不再躲着我了,还老老实实教我骑马、射箭、舞枪,甚至陪我逛街。可他总是很忙,常年不在金陵,军令一来,人就不见了踪影,能陪着我的时间实在有限。可只有他在金陵,他就一定会来找我,受伤也好、生病也罢,风雨无阻,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他回来了。”
“我们相交两年多,直到他成为炽焰主帅。那天,他告诉我,他喜欢我,要娶我为妻。您可知我有多开心?我像个疯子一样瞎跑……可是,我的婚姻,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父亲留我到十八岁而不嫁,父亲在等,等夺嫡中胜出的皇子,像我这样的女子从来就是巩固宗亲地位的筹码……他叫我别怕,他一定有办法娶到我……我却从不知道,他的方法会这般决绝。”
“月氏犯境,他主动请缨!他让我等他两年,两年内,他定会灭了月氏,用军功恳请皇上赐婚。可是,月氏与大渝交战数十年啊,两年灭月氏,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实现。可我就是愿意信他,等他。”
“那年,在梅林之中,他手中按剑一身战甲,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着战甲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他不仅是我的言哥哥,还是大渝的三军统帅。他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脸,他说‘等我回来’。走得那般决然,连头也不回……”
“每次,我想他的时候,我都会来梅林,他教会我的飞花逐影也越来越纯熟……”赵翎回眸看了皇帝一眼。
萧倬云心中震动,八年前,他在梅林见到赵翎,不过是因为她在思念旧人。
赵翎又笑了:“没错,陛下就是在那时候见到我的……陛下只知道我鲜衣怒马,在梅林之中呼啸往来,您却从没有去想想,像我这样养在深闺中的宗亲嫡女,为何会学枪法?即便真要习武,学的也该是剑法,可我手中为何是军中长枪?又是什么人教会了我枪法?陛下啊……当年……您是不肯细想,还是不愿细想呢?”
“我一直等着他,等着他实现他的承诺!他答应过我的所有事,无论多难,都会做到。我等了一年多,越等,心里就越害怕,我怕他出事,我怕他为了尽快灭掉月氏急功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当时,我后悔万分,我恨我自己,我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私情,害他赌上性命。”
赵翎晃到廊下,持杯苦笑:“我还没等到他回来,却等到了先皇要把我赐予怀王为侧妃的消息。父亲是宗亲之首,我本不会为人做侧室。可父亲告诉我,‘皇上恐怕已选定怀王为储君,所以才要给怀王加上最后的筹码’。”
赵翎神色忽而凌厉:“可这些夺嫡、争储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等他回来!我只要他活着回来!我答应他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服下断肠草,我让自己生病,甚至一病不起……最好,先皇能就此取消婚约,即便不行也能拖延婚期,让我嫁不了……”
赵翎语带煞气、那般决绝。
萧倬云一把握紧她冰冷的手指,惊道:“当年那场大病几乎毁掉你的身体!竟然……竟然是你自己服毒?”
赵翎抽出手,凄然笑道:“那又怎样?即便我病成那样,先皇还是要将我嫁与你。我终于明白,我是死是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国公府与怀王府必须联姻。”
“我一次又一次地服下断肠草,拖了整整半年之久……我甚至想过,如果我真的等不到他回来,我就加重份量,服毒自尽。”
萧倬云怒道:“赵翎!”你何必这般决绝。
☆、如花笑靥
“陛下,您说,是不是老天可怜我?我居然等到了他回来!他真的灭了月氏,带着无可比拟的军功回来了。那夜,他一身薄甲未除就潜入府中看我,身上都有淡淡的血腥味呢。”
“他说他回来娶我了……可一切都晚了,圣旨已下,我就要成为他三哥的侧妃了。”
“他让我别慌,他告诉我,他会去求皇帝陛下,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来换一个我!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陛下不会答应的。皇帝根本不在乎我是谁,只需要安国公嫡女嫁与他选中的储君,只需要我成为怀王殿下登顶的踏脚石。”
萧倬云叹道:“是七弟最终放弃你了么?”
赵翎笑了笑,这回,笑容却充斥着蜜色的回忆:“他沉默了一会儿。可我已经满足了,他没有战死沙场,我能够再见他一面,也算此生无憾了……可后来,他刮我的鼻子、冲着我笑呢,他说:‘傻丫头,我答应了娶你,就一定会娶你!’您知道么,我当时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愿意放弃他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所有所有,就为了和我私奔……他让我收拾好东西,在风陵渡口等他。”
“他说,他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临行之前,他必须去向三哥辞行。他还说,他已经对不起三哥了,他不想瞒着他的三哥,他会禀明一切然后带我走……”
萧倬云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那年,在梅林之中,他第一眼看见她,就爱上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女子。
他本以为,自己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为了那至尊之位,这辈子不一定能娶到她。
不曾想,父皇的一道圣旨给了他天大的惊喜,父皇把那个艳若春花的女子赐给了他。
那夜,他拽着刚从月氏归来的七弟,滔滔不绝。
他像个傻子一样,讲述着他与那女子相遇的过程,讲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痴。
他记得是那么清晰,他的喜悦是那么明显。
他告诉七弟,那女子将是他的一生挚爱,他要与她相携到老。
那夜,七弟匆匆而来,似乎曾有话要说。
可当时自己太兴奋了,完全沉浸在即将迎娶赵翎的喜悦之中,急于与七弟分享自己的那份雀跃之情。
他怎么就忘了。
那夜,七弟笑得那么敷衍,眼神就那样暗淡下去、瞬间寂灭。
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赵翎接着道:“那夜,风陵渡口的雪可真大啊,白茫茫一片,我就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等着他,一直等啊等……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呢,心里暖烘烘的、满心喜悦地等他过来。只差一步……呵呵……仅一步之遥啊……我就要自由了,我就要我最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了。”
“那夜,我等了好久好久,我以为他反悔了不来了,可到底看到了那抹玄色身影。我一点都不害臊、满心欢喜地冲过去抱住他,我说:‘言哥哥,我们走吧,我们再也不回来了’。您猜,他说什么?”
赵翎抬手打翻石桌上所有的酒盏,透亮的清酒溅了一地,眼神凄绝:“他怎么能那么残忍?他怎么能言而无信?他怎么能出尔反尔?既然做不到,当初又何必给我希望……他告诉我,他舍不得了,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今时今日的地位,舍不得他用性命换回来的东西!他抓着我的手,抓得我生疼,最终却是一把推开。我坐倒在雪地里……他就那样不要我了……他说,让我当他已经死了,死在月氏国的战场之上!”
萧倬云长叹:“七弟,不是眷念权位之人……”
赵翎凄然道:“是啊,他不是这种人!可我当时满心恨他怨他。我怎么就信了呢?”
往事像一颗颗珠子一样,被赵翎一席话串了起来,萧倬云隐约有些明白了,他的七弟为何会放弃赵翎。
于公,赵翎是怀王夺嫡必不可少的一步棋,他萧倬云经营多年,绝不会为任何人轻易放弃。
于私,赵翎是他三哥最爱的女人。
萧倬云曾经疑惑,七弟当年为何会那般毅然决然地挂冠而去、离开金陵,甚至都来不及参加他的纳妃之礼。
七弟走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他就那样迫不及待地匆匆而去,在南楚之地放逐自己。若不是到了夺嫡的最后关口,他需要他回来帮他,他都可能永远不回来了。
萧倬云曾经以为,是父皇的苛待让他寒了心,可父皇苛待他多年,即便寒心也断不至如此。
今日,他方明白,七弟哪里是因为父皇,分明是为了赵翎。
当年,他在怀王府迎娶赵翎,让必定会参加婚礼的萧倬言如何自处?
他真能亲眼看着她披上嫁衣,嫁与他人么?
萧倬云也同时明白了,萧倬言灭月氏国一战,为何会打得那般惨烈决然、不留余地,甚至多次冒险一搏、以少胜多,那不像他的作风。之后,灭楚灭秦之战,他都打得稳妥许多,甚至会刻意减少伤亡。
萧倬云更加明白了,当年,一贯嚣张的靖王殿下为何会对赵翎处处忍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与她计较”,甚至不惜在猎场上自伤一箭。
萧倬云叹道:“既然你喜欢七弟,当初在宫中,你又为何百般折辱于他?如今想来,那不会是为了国舅。”
赵翎苦笑:“是啊,我真是个坏女人。我明明是最怕他受伤的,却狠得下心将一盏滚烫的热茶全泼在他伤口上……”
萧倬云也苦笑了:“原来,你真的是故意的。”
“我恨他啊……恨他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无论我怎么做,在他眼中都是透明的,他再也看不见我……我折磨他、羞辱他,哪怕他能给我一个厌恶的眼神都好……可是没有呢,他从来都不看我……原来,我的言哥哥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言哥哥死了,可靖王凭什么能好好的活着?”赵翎忽然抱着酒壶,咕噜噜地灌起酒来,神色凌厉,烈酒却化为滴滴清泪:“陛下啊!我是不是个恶毒的女人?在猎场上,我……我差点儿一箭杀了他……他终于看到我了。可我吓坏了,我怎么能这么阴狠、这么恶毒?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怎么能亲手伤了他!”
萧倬云终于意识到,赵翎此刻太不正常了,她嫁与他多年,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萧倬云叹息道:“小翎,事到如今你已是皇妃,你与靖王是再无可能了,你让朕怎么办呢?”
赵翎咳嗽着笑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嘴里却汩汩地溢出血来。
萧倬云一把扶住她歪倒下去的身子,惊道:“你怎么了?快!快传御医!”
赵翎扯住那明黄色的耀眼龙袍:“陛……陛下……不用了,来不及了……今日,我终于能说出来了,我真开心……”
“你别说话,你会没事的,朕不准你有事!”萧倬云瞬间惊慌失措。
“陛下……来之前,我已经服下了足够的断肠草,这次谁也救不了我了……我……我活着……也不会爱上您……那就永远是您心中一根刺……会扎着您……也会……也会扎伤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