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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倬云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道:“好!好!好!你说得全都在理!我现在就着令礼部给你重入宗籍、恢复玉碟。以你灭月氏一族的功绩,这也是父皇早该赏你的!你就给我等着,老老实实为父皇守灵一个月,尽人子之孝!来人……”
萧倬言膝行数步,拉住萧倬云急道:“三哥,你疯啦!大局刚定,朝局未稳,军中人心动荡,五哥和淑妃娘娘对你位子虎视眈眈。父没,三年不改父道!您刚刚即位就去更改父皇当年的旨意,您让那些御史们怎么想,您让满朝臣工们怎么想,这会让皇族亲贵们生出什么样的揣测?您这是无风起浪、不智之举,是送到政敌手中现成的把柄!更何况……还有违孝道。”
最后一句,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萧倬云到底还是听见了,七弟疾言厉色、骂他骂得倒是顺口,最后一句反倒没底气了,几乎被气笑了,“哼,你还懂得有违孝道。这会儿脑子清楚了,不一口一个陛下了?”
萧倬言低头服软:“三哥,言儿错了。一切都听三哥的安排。”
“好。”萧倬云拖着步子坐到龙椅之上。
萧倬言抬眼看去,高高在上的身影与残疾的左脚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身有足疾,兄弟之中又有哪个是三哥的对手,三哥又何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这么多年?
“第一件事,你尽快重掌炽焰军,以你的威望掌控10万炽焰军我不担心。但我要你三日之内,荡平整个大渝军中的反对势力,包括金陵城内被五弟控制的皇城禁卫军。做得到么?”
“两日!”萧倬言跪在地上,说出来的话却是嚣张十足。
“臭小子,还是那么嚣张!”萧倬云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交流方式。这是个艰巨的任务,但对萧倬言来说却并非不可能完成。七弟从不轻易许诺,但只要他答应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第二件事,明日我会召集所有皇族子弟在长宁殿为父皇守灵一个月,这也是大渝历来的规矩。守灵的规矩你懂,斋戒沐浴,以清粥为食,每日跪灵诵经必须达到十个时辰,且一月之内不得轻出。”
以往虽也有这些规矩,但因为太过严苛,皇子们大都走走过场,很少有人真正遵守。萧倬云正色道:“这次,我要做足了规矩!你也按皇子例给我进去,该怎么做你明白的!”
萧倬言轻笑:“三哥放心。长宁殿中许进不许出!”绝不会有任何消息走漏出去。当然,新任的皇帝要随时出入处理朝政,自然没法像皇子们一样严格遵守守灵的规矩。
萧倬云把还跪在地上的七弟拉起来:“你也别把你那群哥哥们逼得太狠,关起来不准出去,让他们不能跟外界互通消息就足够了。只是……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也是皇子,但毕竟……”
萧倬言接口道:“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萧倬云迟疑了一下,“到底是又要委屈你了。”
萧倬言笑笑,“我是三哥带大的,这么点儿小事,三哥还怕我应付不来?那也太小瞧您自己了。”
萧倬云并没有笑正色道:“七弟你等着,总有一日我定会恢复你的身份!还你一个名正言顺。”
“不必了,我不在乎!”萧倬言断然拒绝。
☆、十年父子
诸位皇子皇孙被关在长宁殿已经两天了。
每日跪地不起、磕头诵经,能够休息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这些皇子们哪里受过这些苦。最初两日,还能出去走动走动,寻个去处歇个半晌、偷个懒儿。
可自从萧倬言那个煞星进来之后,宫门被新来的禁军把守,许进不许出,形同软禁。
五皇子恭王多次试图闯出大殿,均被门口的禁军挡了回来,美其名曰按照圣上旨意让大家全了孝礼,不至抱撼终身。
恭王明白,他若一个月不能出去,外面群龙无首,他的势力将被新帝连根拔起,他将再无与萧倬云抗衡的能力。
一日之前,恭王心腹——禁军统领韦和突然被罢免,一个时辰后,禁军副将以上官员系数被换。
偏生新任禁军统领是原炽焰军前锋营大将钟离,也是被誉为大渝第一勇士的“钟石头”,在军中威望高、能镇得住禁卫军官兵,脾气却又臭又硬跟石头一样,谁的帐也不买。
当然,只要是从炽焰军中出来的人,有一个人的话必定管用。那就是炽焰军主帅“鬼面修罗”。
因此,恭王萧倬铭看着低眉顺眼跪在角落里一脸无辜的萧倬言就格外不顺眼,明眼人都知道,他美其名曰行孝道,实际上是来监视这些皇子们的。他才是这个大殿的话事者。
“喂,你是哪里来的奴才?”萧倬铭几步过去,明知故问主动挑衅。
“回恭王殿下,跪经时辰未到,恭王殿下在殿中走来走去于礼不合。”萧倬言看都懒得看他。
“哼,这里是皇子皇孙们行孝的地方,你又不是萧氏皇族,你混进来算怎么回事?”
萧倬言瞥他一眼,懒得说话。
大皇子纪王偷偷拉了拉恭王,“五弟,大家都知道,七弟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七弟一尽人子之礼也是应该的。”
纪王一向胆子小,生母地位低下是宫奴出身,也因此从未被人纳入竞争对手之列,得以明哲保身。他看惯了宫中的起起落落,深刻明白此刻随着怀王在夺嫡之战的最终胜出,再也不会有人刻意打压萧倬言,他的锋芒将无人可挡,他将成为整个大渝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他现在没有皇子的身份,他也牢牢控制着整个大渝的军队,这是他长达9年的军中生涯建立起来的权势和威望,谁都夺不走。
纪王不禁感叹,当年萧倬云腿瘸了,不能再在军中建功立业,大家都以为一个瘸子夺嫡无望了,他最可以依仗的军方势力也将与他无缘。可谁都没想到,他步步为营,从一个军战之将转战朝堂之上,更为可怕的是,他养出了一个萧倬言、一个只忠于他却比他更为出色的“战神”,萧倬言化名卓言,一步步替他牢牢掌控了大渝军队。只是不知道,9年前他把12岁的萧倬言带入靖边军的时候,是不是就料到了今日。
“哦,纪王这话不对吧。先帝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儿子?这长宁殿中何时能容得下不相干的人?”曾经权倾后宫的淑妃——现在的淑太妃缓缓而来,这是大殿外禁卫军拦不住的人。
“听说这里许进不许出,本宫今天不仅进来了,还要带着恭王殿下一起从这里走出去。”淑太妃拉着恭王就往外走,殿外禁军横枪阻拦。
淑太妃突然发难,抽出腰间宝剑,直指侍卫的头颅:“此乃先帝所赐明阳剑,你们都该认得这是先帝佩剑,持剑者可先斩后奏。我倒想看看,哪个敢拦我?”
“是啊,我们这些皇子皇孙又不是犯人,凭什么软禁我们?”四皇子未曾封王,一直依附于恭王,立即附和。
禁军不敢动手也不敢放行,眼看就要血溅当场,白白成为剑下亡魂。
一名禁军手中的长枪忽然被人夺走,长枪挑过,大家都没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唰”的一声,淑太妃手中宝剑已被迫还入剑鞘。
萧倬言当风而立、横枪拦路。
“你敢跟我动手?”
“微臣不敢,只是长宁殿乃先帝停灵之地,不宜见血光。淑太妃可以走,但恭王殿下守灵之期未完,绝不能踏出长宁殿半步。太妃若是杀了侍卫、强行将恭王殿下带出去,恭王殿下守灵不恭、亵渎圣地、不忠不孝的名声怕是要背定了。”
萧倬言横枪侧身,冷冷道:“更何况——你们还不一定出得去!”最后一句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今天就硬闯了。明阳剑在此,你若敢动手就是欺君!”
萧倬言侧目轻笑:“卓言是个粗人,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只知道各位皇子留在殿中守灵是大渝的祖宗规矩,也是圣上的旨意。太妃若执意要带殿下出去,就是抗旨不尊。”
淑太妃迟疑了。本来明阳剑一出,萧倬言若是在明阳剑下伤了恭王,它日她自可治他欺君之罪。可是,萧倬言是什么样的人物她清楚,万一他真肯为了萧倬云一句话而拼上性命,索性豁出去伤了恭王该怎么办?更何况,以萧倬言今日的势力,就算他此刻杀了恭王,她都没有把握能让他偿命。心中陡然一惊,萧倬云该不会真的授意他借故斩草除根吧?
“我就不信,你真敢伤我。”
“太妃大可试试。”萧倬言上前一步,神色冷冽。
淑太妃退缩了。复冷笑道:“既然是皇子皇孙为先帝守灵的地方,你又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待在此处?不知道卓将军跟萧氏皇族有什么关系,又或者卓将军是先帝在外面的野种,还是卓将军也想攀攀皇家的高枝?”
此言一出,大殿中有人窃笑、有人私语、有人愤怒、有人叹气……在场大部分人都明知,十多年前,萧倬言曾是堂堂正正的皇后嫡子,如果不是当年那场宫廷清洗,他作为唯一的嫡子,甚至可能成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只是此刻他已没了皇子身份,淑太妃就尽捡难听的说。
“淑太妃说笑了。卓言自然不是萧氏皇族。今日卓言在此只是奉圣上之命以身相代,代替圣上行孝子之礼。圣上本想日日守在先帝灵前,但大渝百废待兴,皇上必须以国事为重,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圣上总要找个人替他时刻跪灵才能安心,不像恭王殿下可以走来走去。淑太妃不会对圣上的孝心也有意见吧。”
萧倬言句句在理,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下堵了所有人的嘴。
淑太妃无功而返,恨恨而去。
自淑太妃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萧倬言始终阴沉着脸,殿中再无人敢招惹他。
萧倬言也并不苛待这些皇子皇孙们。虽然按规矩大殿之中每日只供应清粥为食,但时常有家眷仆从通过禁军递各种吃食进来,只要不做得太过分,萧倬言也暗中示意放行。
按照规矩,皇子们每日要跪灵十个时辰,只有两个时辰可以休息。即使只是跪在蒲团之上,几日下来,大部分人也都熬不住了,纷纷在殿中寻了去处休息。只要他们不出长宁殿,萧倬言也并不管他们。
对几位尚未成年的皇子皇孙,他反而格外照顾。七日之后,几位未成年皇子皇孙的食盒里多了各式各样的素食,不再是寡淡的清粥。每日跪个两三个时辰后,萧倬言也会劝他们去休息。
七日之后,硬挺着做足规矩的只有恭王萧倬铭、九皇子萧倬雨和萧倬言自己了。九皇子素来重孝道倒是可以理解,恭王是跟他硬耗上了,想要分个高下,这倒是出乎萧倬言的意料之外,看来这人能与三哥一较高下还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那日,萧倬言望着灵堂发呆,一时无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小时候。
那个男人也曾抱着他转圈,也曾把他抛到空中玩耍,也曾抱着他骑马射箭,也曾在睡前亲他,也曾故意用胡子扎他……他教他读书写字、下棋画画,甚至陪着他荡秋千、放风筝、捉蛐蛐。萧倬言模糊地想起,那个男人曾是个溺爱儿子的父亲,他也曾经是个被溺爱的孩子。
忽然间就想通了。
他毕竟真的爱了他十年,现在他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恨是放不下的呢?
其实,没有爱又怎么会有恨,自己又何尝真正恨过他,每一次征战归来,他都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赞许肯定、而不是淡漠,他从军中侍卫走到今天的位置,又何尝不是希望他的眼睛里能再次看到他。
父皇。您临死之前可曾想到过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时隔十一年后,萧倬言深深叩首,第一次在心里叫出了“父皇”二字。
☆、城楼留书
十多日之后,恭王终于也撑不住了。
二十日后,九皇子也是撑不下去多休息了几个时辰。
只有萧倬言对自己的处境安之若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心甘情愿地为那个人做足了孝礼。他安慰自己,就当时还他前十年的养育之恩吧。
那日深夜,三更鼓响,终于熬到了休息时间,各皇子皇孙累得七歪八倒早已经歇下。
萧倬言走到角落处坐下,背靠着朱漆盘龙柱小憩。他还不能休息,他在等报信的禁军。按照时间来算,南楚的谍报今晚就能到,月氏灭国之后楚国成了渝国最大的敌人,边境之上纷争不断。渝国皇权更替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信楚国一点动作都没有。
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小小身影摸黑过来,轻轻拽他衣角,一个稚气的童声:“七哥哥,你醒醒。”
“十三殿下,您有事吗?”
来人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看,正是十岁的十三皇子萧倬然。
“七哥哥,你叫我然儿就好了。我娘说了你就是我哥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萧倬然警觉地向四周望望,偷偷摸摸从怀里摸出一个苹果、几块桂花糕,“七哥哥,这是我娘托相熟的侍卫带进来的,我偷偷攒下来,早想找机会给你了。这么多天了,你一直只喝粥,又不怎么睡觉,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借着烛火,萧倬言捻起那小孩子才爱吃的桂花糕看了看,又见萧倬然一脸真诚的关切,一时莞尔。
不料萧倬然道:“七哥哥,你笑起来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