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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维蹙眉道:“杀手是楚国人,关燕国什么事?”
“属下也不清楚,据说是在杀手身上搜到了燕国的信物。大渝国君以此为借口,已经兵发燕国了。”
“什么?”苏维神色凛然:“谁带兵?多少人?”
“渝国国君命令西边七万长林军直入燕国,主帅沐清,现在估计已经到了雁门关外。此外,金陵城内已是风声鹤唳,修罗军在城内全力搜捕各国探子,属下等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主上,您必须速速回去。”
苏维回头,久久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一门之隔,却足以隔断他们的一生。她和燕七还能相知相守么?
苏维低眉,神色黯淡。是你我缘分已尽么?燕渝开战,你我会不会战场相见?你若已辞官,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别再回头,可好?我若杀了你炽焰军中的兄弟,你可会恨我?
苏维站在门前,把手放在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之上,仿若有千斤巨石压在手上。
前一日,我还下定决心要照顾你一辈子、爱护你一生一世。
后一日,我们就有可能成为敌人么?
不,不会。你我之间永远都不会是敌人!
我会为我们挣一个未来。
苏维决然地推开房门,微笑着走到萧倬言面前。
萧倬言抬手理了理她的发梢,神色依旧那般温和,率先开口道:“你要走了么?”
“嗯。”苏维点头。
萧倬言喉头酸涩,千言万语堵在一起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余下两个字:“保重!”
“等我回来”,苏维猛地抓住他冰凉消瘦的手指,“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萧倬言沉默。看苏维的神色,她此去定是有事关生死的大事要办。
他不知道自己还等不等得到苏维,等不等得到她回来的时候。
是他错了。
他本是将死之人,却心存妄念,贪图那些不该属于他的美好和温暖。
他指尖微动,他想抬手抚摸苏维那张仰望着、期盼着的小脸,最后却什么都没做。
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炽焰军士
苏维离开不久,搜山的士兵就已然搜到了孙老头家。
十余名士兵闯进小院之中,兵戈相向,即刻便要拿人。
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士兵将孙老头按倒在地,大吼:“有人举报你们家藏了两名伤者,我们怀疑是燕国刺客,即刻交人出来。”
两岁孩童吓得哇哇大哭,萧倬言推门而出,抱起孩子安抚了好一阵儿,微微蹙眉。
十余士兵即刻形成合围之势。
来人竟是炽焰服饰,只是不知是哪位营主旗下。
靖王萧倬言在军中常年以半张鬼面覆面,是神一样的存在也是谜一样的存在,十余万炽焰军士,并非每个人都能认得出他。更何况他此刻一身平民装扮,更难让人把他与靖王联系起来。
萧倬言放下小童,冷冷道:“炽焰哪位营主旗下?”
路腮胡子吼道:“哪儿那么多废话?我们怀疑你是敌国奸细,跟我们走一趟,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萧倬言慢悠悠地在地上捡了段柴禾,抬手掩口,低低咳嗽了几声,然后,不紧不慢地量了量柴禾的长短,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众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干嘛。
刹那间,他袍袖微动,出手疾如闪电。络腮胡子被两尺来长的柴禾拦腰击中,直飞出院子,后背狠狠撞在栅栏之上,院子里的栅栏噼里啪啦垮了一半。
萧倬言此刻心情本就不好,偏偏这伙人撞到枪口上,若不是看在炽焰军的份儿上,他一棍子就能将他的肋骨打断。
眼见同伴吃亏,周围士兵猛扑过去。
萧倬言手持木柴,几乎一招放倒一人,满院子瞬时倒了一地。
他扶起孙老头,自己还咳嗽连连,却突然冷厉回头,怒视头目模样的人,眼神如冰:“我问你哪个营的!听不见么?”
小头目心中一凛,此人气度不凡,武艺卓绝,仅一个眼神就能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压迫感,明显是见惯杀伐的上位者。他看走眼了。
小头目拱手自报家门:“炽焰军、前锋营、青木旗、吴山千夫长帐下,百夫长安阙,我等奉皇命缉拿燕国奸细,敢问阁下是何人?”
“吴山我不认得,前锋营青木旗旗主还是付流萤么?叫孙小雨滚过来见我。”
安阙吓了一跳,此人一口叫破青木旗主的名字,还让前锋营主将“滚”过来见他。该不会是……
他不是那么好彩吧。整个炽焰军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人物,被他撞上了?还不知死活地打了一架?
安阙迟疑道:“先生身份未明,恕我等不能让先生离去,还请先生在此稍后片刻。”安阙火速派人禀告给千夫长吴山。
孙老头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劝萧倬言别惹麻烦。
萧倬言神色柔和,声音低哑温暖:“别害怕,我保证不会有事。”那神态就像是孝顺儿子在安慰父亲,与刚才的冷厉杀伐判若两人。
萧倬言不认得千夫长吴山,吴山却认得萧倬言。他在轩辕台一战,远远见过鬼面修罗的真面目。
只一个照面,吴山翻身落马,尚未站稳,直接单膝点地。
一句“靖王殿下”尚未出口,萧倬言抬手阻止。他回头看了孙老头一眼,直接命令道:“带我去见孙小雨。这里的东西被你的手下砸坏了,修好,三倍赔偿。扰民该怎么罚,军中自有规矩,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其实,孙家小院被毁掉的只有栅栏,还是萧倬言自己砸的,萧倬言全栽在安阙头上。
吴山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叫苦。本来,找到失踪多日的靖王殿下是多大的功劳,现在被几个二愣子全搞砸了,还动手跟殿下打了一架。真是不知死活。
萧倬言向孙老头告辞,当先而行。他心中不悦,一路沉默。
吴山跟在后面,心中忐忑。他狠狠拍了安阙一巴掌,指着他小声恨恨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安阙几分委屈,嗫嚅道:“当初都分好了,前锋营的任务是抓刺客。找殿下是魑魅营、赤羽营和鬼机营的事儿。”
吴山又拍他一掌,低声道:“你是猪脑子吗?殿下失踪数日,你就没想过在抓刺客的时候会撞到殿下?你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蠢死的。”
安阙偷偷比个手势。二十棍子?
吴山比出一个“四”。四十棍子。
安阙愁眉苦脸,连连摆手讨价还价,四十棍子还不要了老命?
吴山又比出一个“三”,三十棍子,不能再少了。他压低声音道:“你以为你冲撞的是什么人?若是殿下直接罚你,兴许还会轻点儿。现在殿下摆明了不管,你觉得孙将军能放过你?”
二人在萧倬言身后比划来比划去。
萧倬言忽然回头道:“商量好了没?”
安阙“咚”的一声跪地上。
吴山吓得立刻跪下:“末将不敢搞鬼。”
“不打自招,你这脑子也比他聪明不到哪儿去。”萧倬言朝队伍后面那一瘸一拐的“络腮胡子”努努嘴,沉着脸冲安阙道:“你和他,一人二十。或者,你自己四十。自己选。”
吴山暗暗叫苦,殿下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连他们比划的数字都清楚。
和属下分担罪责,或者自己一人扛了,炽焰军中,最常见的选择题。只是……四十棍子实在太狠厉了,且靖王殿下言出必行。
安阙咬牙咬了半响,断然道:“我自己。”
萧倬言冷哼一声:“还算条汉子。想办法把孙老头哄好,他为你求一句情,减十棍子。此事到吴山为止,不用报给孙小雨了。”
吴山心头大喜,哄孙老头求四句情还不容易么,又拍了安阙一巴掌:“还愣着干嘛,还不多谢殿下开恩?”
萧倬言转身而去,冷冷道:“别高兴的太早。不许威逼,不许利诱,不许求他。要他自己想起来为他求情。”
吴山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不威逼、不利诱还好说,可又不许求他,那孙老头怎么可能想得到,他可以为安阙求情呢?”
萧倬言心中暗道,你们当着孙老头的面打,他自然会求情,要是连这都想不到,那蠢死了也活该。
☆、50奇耻大辱
未央宫,甘泉殿。
萧倬云乍见失踪多日、生死难测的萧倬言活着回来,从御案旁几步冲下来,因腿脚不便,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一把扶住下拜的萧倬言,惊喜道:“七……靖王,你没事吧?”
萧倬言低头跪下、行了全礼,“陛下,微臣回来了。”
一句话,两人登时无言。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萧倬云凝视他半响。多日不见,似乎又清减了几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憔悴清冷?
萧倬言掩口低低咳嗽两声,随即叩首告罪,礼数周全。
萧倬云想问一句“怎么了”?关心的话却已然说不出口。
自那场牢狱之灾后,靖王就时常称病不朝。他从未亲自去看过他,现在再来表现关心,会不会太假?或许靖王是真的病了。或许他内心深处也希望靖王就此一直病下去。此刻,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萧倬言生死未卜之际,他希望他还活着。可当萧倬言真的活着站在他面前,他又只能压制他委屈他,为了皇权必然要牺牲他。
萧倬言有时也会想,如果他就此死了,会不会更好?他若死于敌军之手,渝国隐患即刻解除。他就只是陛下的弟弟,而不再是权倾天下的臣子。陛下也只会念着他的好,不会再防备猜忌。
萧倬言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萧倬云一瘸一拐冷静地坐回御案之后:“你是想告诉我,刺杀你的不是燕国人?”
陛下知道?既然知道,何以满城告示、掘地三尺,誓拿燕国刺客,又何以发兵雁门关?萧倬言即刻便明白了。陛下是故意栽到燕国头上,一统中原只差最后一步,陛下怎么可能放弃?有如此大好借口又为何不用?若他真的死了,渝国上下一定同仇敌忾,为了给他报仇,沐清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萧倬言忍了半响,一句话到底没有憋住:“此事毕竟是楚国做下的。燕国素来与世无争,且并未做出任何对不起渝国之事。”
萧倬云怒道:“靖王殿下为人仁义,是在指责朕不仁不义么?”
“微臣不敢。”
萧倬言心中苦笑,仁义?鬼面修罗是仁慈重义之人么?为了陛下的宏图大业,为了渝国的开疆拓土,他双手沾满血腥,手底下冤魂无数,就连结义兄弟也能一刀杀了。他什么事情没做过,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此刻再谈仁义岂不显得可笑之极。他本就是陛下手中利刃,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陛下。
萧倬云又冷笑道:“你此刻便可去告诉你的那些旧部,朕撒了弥天大谎,利用了你。时至今日,朕也管不了你了。”
萧倬言跪下再道:“微臣不敢。”
萧倬云颓然靠在椅背上,心中忽觉悲凉。
从前,他对萧倬言发怒、冷笑、斥责、讽刺……其实,并非每次都是真的生气,可萧倬言总会慌张万分,吓得六神无主,解释的话也是支支吾吾、难以成句。
可如今,萧倬言不再解释,他会跪下叩首口称“不敢”,可声音如此冷静理智,不见丝毫慌乱。他不再因为他的一嗔一怒而惶恐万分。其实,他从前又岂是真的怕他,仅仅是因为在乎而已。
萧倬云长叹一声:“你不愿再叫朕一声三哥,也是朕咎由自取。”
萧倬言长跪于地,郑重道:“陛下!君臣有别,以前是微臣僭越了。但微臣恳请陛下放心,萧倬言即便不是陛下的亲弟弟,但依旧是大渝的战将。陛下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起来吧,你刚从虎口脱险有伤在身,别一直跪着了。”
“陛下,可还愿意信任微臣?”
“朕信。”
“陛下若还信任微臣,恳求陛下听臣一句,与燕国一战,渝国不占天时地利,沐清此行恐难取胜。”
“此事朕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
“还请陛下小心梅妃娘娘。”
“朕不明白你为何一直针对她,但朕会小心的。”
萧倬言起身告辞。
萧倬云忽然道:“皇陵之中只有贵妃的衣冠冢,我将她……葬于梅林,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萧倬言整个人像突然被冻住一样,停下脚步,声音喑哑:“多谢陛下。”
三月之后,炎炎夏日。八百里加急战报传入金陵。
长林军陷于沙漠之中,主帅沐清被燕军生擒。
燕国在大胜之后,却发来国书求和,言辞客气,言明刺杀靖王一事非燕国所为,且愿意交还主帅沐清,望两国就此缔结停战协议。
大渝皇帝萧倬云拒绝了燕国的求和,命十万炽焰军开拔驰援,韩烈为帅。
靖王反战未果,请战又被拒。
半年后,炽焰军兵败沙丘平台。混战之中,韩烈被燕军主帅玉罗刹一枪挑下马,回手一鞭,卷入燕军战阵之中不知所踪。
幸亏军师卫铮见机的快,方才保住炽焰军大部分兵力,不致惨败。
消息传回金陵,举国震惊。
渝国遭遇了开国以来最严重的两次羞辱,两任主帅被生擒,常胜军炽焰军阴沟里翻船,于军方而言,奇耻大辱,一时抬不起头来。
燕国发来国书,这回口气强硬,大骂渝国皇帝“妄自尊大、侵人国土,以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燕国十万雄师将以血肉之躯戍边驻防,死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