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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三话未说完,眼前一花,身边身影一晃,苏维已然落在其中一座木桥之上。
机关霎时启动,咔咔作响,整座木桥瞬间急坠而下。
燕七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重重一击、眼前昏黑,浑身血液冰凉。他飞扑过去死死抱住站立不稳的苏维。两人紧紧相拥随着木桥一起下落。
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木桥下落数十丈突然停住,卡在半空之中,机关之声渐停,桥的另一端一阵儿“轰轰”声,岩壁之上石门洞开,露出一个通往对面山峰的入口。
燕十三吓得一头冷汗,在峰顶大喊:“赌对了!”算你们命不该绝!
燕七闭着眼睛深深吸气,死死抱着苏维不肯放手,身体竟然微微发抖。
他从未试过如此害怕。
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看着苏维落下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似乎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巨大恐惧像猛烈来袭的海浪一样将他彻底掀翻,整个身心被冰寒刺骨瞬间没顶。
苏维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他在发抖,他怎么怕成这样,是怕她出事么?
苏维轻拍他的背部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燕七慢慢放开苏维,抬手一巴掌狠狠抽过去:“你不要命了么!”
清脆的耳光声在山谷中回荡。
静谧无声。
苏维被他打懵了,捂住半边脸,傻愣愣看着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又凭什么这么生气?
在密林,在蛇窟,在绝壁,一路之上,他不是一直在这么干么?
这回,她只不过是抢在他前面做了这件事,她只不过是不想再让他独自涉险。
刚刚从山顶爬下来的燕十三吓了一跳。燕七居然打了苏维,打了这个一心一意为他的女人,他是脑子坏掉了么?
看苏维委屈的模样,燕七有些不忍,转身背对着她断然道:“我们回去吧!不要再往前走了。”
燕十三指着洞口怒道:“你发什么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顺着这个洞口过去,就能见到谷主、就能救你性命,你现在跟我说回去!”
燕七神色冰冷,周身似乎都散发着肃杀之气。他冷冷道:“性命是我自己的,一切由我来决定!回去!”
晏青还想再劝,抬眼看见燕七冰冷的眼神,瞬间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山谷之中,安静异常。鸟雀叽喳,山风袭袭。
燕七整个人像根冰棍一样杵在那里,周身阴风阵阵。
燕十三有些头大了,他怎么忘了,他不仅仅是燕七还曾经是萧倬言。
萧倬言一旦决定的事情,还没人能阻止得了。
萧倬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他涉险,又怎么可能允许他最爱的女人为他做这种事?
苏维这次为他豁出性命,怕是戳到了他的底线。
苏维愣愣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转身往洞口而去,头也不回。
不管你怎么决定,我必须救你。
燕十三灵机一动,在她背后夸张地大叫:“姑奶奶,你一个人去哪儿啊?万一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燕十三和晏青即刻跟上,往洞口而去。
木桥之上,只剩下燕七孤零零一人。
燕七一愣。
苏维!苏维这个死女人!她怎么能丢下他,掉头就走,一个人继续往前闯?
燕七认命地跟上。
他拿她,从来就没有办法。
苏维见燕七跟了上来,顶着五个指头印子冷冷道:“你不是要回去么?你走啊!不用你跟着我!”
“你没事吧。”燕七伸出手试图去触摸她脸上的印子,被苏维抬手狠狠打开。
苏维怒道:“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走开!”
“对不起!”
苏维狠狠瞪他一眼。
从洞口拾阶而上,眼前豁然已是另一座山峰的峰顶。
燕十三与苏维一路上有说有笑。燕七始终落后一步跟着。晏大夫摸着胡子摇了摇头。
燕七忽觉胸口剧痛难耐,口中一阵儿腥甜,怕是跳下去的那会儿,肺腑间的内伤被震到了。他放缓脚步,避开众人的目光,用巾帕捂住嘴唇,压抑着低低的咳嗽。
苏维忽然道:“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燕十三把石头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垫上帕子,才扶着她坐下,那谄媚殷勤的模样,惨不忍睹。
苏维嘀咕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声音恰好能让燕七听见。
燕十三嘻嘻笑道:“是啊,有些人就是不明白‘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知道自己会担心害怕,就从来不想想,他做的那些浑事,别人也会担惊受怕。”
“尽会欺负人。”苏维愤愤。
燕十三附和道:“就是。就是。这种人不知好歹,不要也罢。”
燕七低头沉默。
燕十三从晏青手上接过药膏,故意提高声音道:“瞧你脸上都肿了,我帮你上药可好?”
上药?也太暧昧了吧,是不是玩得有点儿大?苏维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好啊……嘶……还真的有点儿疼呢。”
燕十三果断沾了药膏,抬手就要往苏维脸上擦。
眼前一花,手中药盒已被人接了过去。
燕七单膝点地,半跪于苏维面前,将冰冰凉凉的药膏一点儿一点儿敷在她脸上:“对不起。我……”
燕十三在旁边闲闲道:“别说你不是故意的,我们都看见了,你就是故意的,那叫一个心黑手狠……”
燕七不理他,低头握住苏维的手,几乎有几分哀恳道:“小维,我是真的害怕,我怕你会出事!我的确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浑人,也确实自私得很,我承担不了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有些事,我可以做,你绝对不可以!你就当心疼我一次好不好,别再吓我了。”
燕十三愤愤握拳。他怎么能这么无赖呢?还能把这种无赖的话说得理直气壮,这不是摆明车马欺负人么!装可怜就能欺负苏维么?偏偏那傻丫头好像就吃他这一套。
见他低头服软地哀求她,苏维有些心软:“那你也尽量别吓我,好不好?你欺负我,也不能欺负得太过分啊!”
“好!”燕七抬手抚摸她的脸颊:“还疼么?下次我要是再犯浑,你不用客气,狠狠打回来便是。”
啪!——苏维笑嘻嘻轻煽他一巴掌:“是这样么?”
燕七淡笑,侧头低咳了一声,偏偏一口鲜血激涌而上,没能忍住,霎时喷溅而出。
“你怎么了?”苏维大惊失色。
燕七惊慌道:“没事,没事,不关你的事……”又赶紧解释,“是攀绝壁时受的伤,因为气血被封,我没法运功疗伤才会这样的,等见到谷主、拿掉金针,我就会没事的。”
苏维抱住他的腰,将头靠进他怀中低声道:“等见到谷主一切都会好的对不对?你的伤会好、毒也会好,你就会没事了。”
“嗯!”燕七轻拍苏维的背。在亲身感受过之后,他方明白,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担心,原来是这么痛苦的。原来,他让他的小维受了那么多委屈。
☆、毒圣素问
晏青上前轻轻叩门:“神医门宴青拜见师祖。”连续喊了数声,没人搭理,抬手推门,门竟然是开的。
苏维快步上前闯了进去。燕七的状况不太好,她等不及了,非把这位神神秘秘的毒医灵谷谷主揪出来不可。
背后掌风袭来,来人出手如电,苏维脚下微移试图躲避,背后的手掌如蛆附骨怎么也甩不掉,脊背汗毛倒竖,寒凉阵阵。好厉害的功夫!苏维大惊,心知自己必然伤于掌下,背上忽然一暖,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燕七从身后搂住她,穴道被封无法运功相抗,后背硬生生挨了一掌。
“咳……”燕七唇边还挂着一缕血迹,心中却是怒火上涌,来人突然出手差点儿伤了苏维,犯他大忌,回头冷笑道:“背后伤人,宵小所为!”
那人满头银丝、须发成霜,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擅闯灵谷者,死!”
燕七目光冷冷,眸中闪过难以言喻的强势:“毒医灵谷也不过如此!我们既已进来了,是生是死还轮不到你做主!”
“臭小子,你穴道被制,老夫不占你便宜!”言语间,银发老头抬掌拍向他,试图将他体内金针逼出。
燕七一个错身,老头拍了个空,随后一掌击在案上,体内金针悉数激射而出,他自行将金针逼了出来。银发老头武功不弱,穴道被制的情况下,恐怕难以取胜。
“臭小子,功夫不弱!”
燕七再不客气,二人双掌相击,银发老头被一掌拍飞,身子直直撞破窗户,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不滑稽。
燕七后退一步,侧头咳出一口鲜血。若不是他有伤在身,老头儿根本就伤不了他。
苏维赶紧扶住他,眸中雾气氤氲,惊痛万分。
燕七按住她,冲她笑笑:“我没事,他不是我的对手。”
银发老头灰溜溜爬起来,拍拍屁股,发现自己并未受伤,心中顿时明白是对方手下留情:“臭小子,好霸道的功夫!说吧,来灵谷是求医还是寻毒?”
晏青即刻上前道:“在下宴青,特来求见毒圣和医仙二位前辈。”
世人知道灵谷的很少,知道灵谷谷主是毒圣和医仙的就更少了,银发老头回头看他:“你还知道毒圣和医仙?你是何人?”
“晏青师从药王谷,家师正是鬼手药王。”
银发老人奇道:“小榛子是你师父?”鬼手药王原名秦榛,来人叫他“小榛子”辈分明显在他之上。
晏青即刻躬身道:“敢问前辈是?……”
银发老人忽然冲屋里大喊:“灵枢儿,快快出来,让你的师侄拜见拜见。”
屋内传来一名年轻女子银铃般的声音:“爷爷,我还在忙啊,要玩你自己玩去。”
银发老人回过头,脸上的温和可亲瞬间变成严肃冰冷:“老夫正是毒圣素问,医仙十几年前就死了!”
晏青忙跪下道:“拜见师祖。”
苏维抛下燕七,冲出来“噗通”一声跪地上:“求前辈救救我家相公。”
素问神色倨傲:“既然你们有本事入得了灵谷,求得老夫出手,那就死不了了”,手中金丝激射而出,直奔屋内,在燕七的手腕上绕了个圈:“内伤颇重,瘴毒几乎已清,蛇毒也没什么大碍……千日劫?”
素问本来一幅漫不经心地模样,却在诊断出千日劫之后神色大变,大惊道:“他中千日劫多久了?”
燕十三接口道:“两年半,如今还剩三个月即满千日之期!”
素问断然道:“不可能!如果已有两年半,他不可能至今还活着!”
燕十三疑惑万分:“前辈您什么意思?”
“中千日劫之人,生不如死,没人能熬这么久!”
燕七极为不喜欢这位毒圣素问,负手而出讽刺道:“怎么?素谷主的牛皮吹大了,这会儿圆不回来了?谷主过于危言耸听了吧,如今我确实还活着。”
“你们懂个屁!人对疼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当痛苦超过一定程度人就会昏迷,但千日劫不一样,它直接作用于神经,即便是昏迷也能让人生生疼醒,所有的迷药、镇定药都对它无用。”素问忽然又醒悟道:“你们用金针封穴,是为了压制千日劫发作?”
晏青点头称“是”。
“蠢材!亏你还出自药王谷。金针封穴对身体伤害极大,无益于饮鸩止渴。他下次毒发的时候只会更难熬,虽然这小子实在欠揍,但你们也不用活活折磨死他。”
晏青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他何尝不知道金针封穴是错的,可萧倬言总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才不得已用了这法子。这次燕七也一样,如果不压制住毒发,他们或许根本走不到此地。
听了素问的话,苏维心如刀割,哀求道:“前辈,求您救救他。”
燕七微微蹙眉。
求人,他做不出来!他亦不愿见到苏维为了他去苦苦哀求别人。
“千日劫,老夫没办法!”素问负手而立。
燕七试图拉苏维起身:“小维,别求他。庸才一个!”
素问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怒道:“你敢骂老夫是庸才!”转身冲进屋子,满地暴走,悉悉索索拿了一堆绳索出来,冲着晏青道:“把他捆起来,扔屋里去!”
“师祖!”
燕十三道:“前辈,他并非有意冒犯。”
……
素问道:“金针已解,他伤病交加即刻便会毒发。不捆起来,砸了我的屋子怎么办?”
燕七冷哼一声:“素谷主未免也太小瞧看他人了。”
晏青嘀咕道:“是啊,师祖,燕公子毒发的时候还挺安静的,不会乱来的。”
话音未落,燕七站立不稳,侧头呕出一口鲜血,浑身青筋暴起,像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快扶他进去。”
苏维和燕十三扶他进了厢房,燕七突然将苏维推了出去,反手插上房门,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坐在地上。
“燕七!”苏维惊痛。
燕七强撑着道:“小维……你答应过我的。”
素问在门外叫道:“她不能进去,我要进去,这里是我家。”
燕十三开门放素问进来,或许这老头儿会有办法。
其实素问只是好奇,好奇一个中了千日劫的人是怎么撑过两年的,他见过太多因为忍耐不了痛苦,在他眼前自杀的人。发现燕七并没有满地打滚、拼命哀嚎,素问奇道:“真的不用绑起来?”
“应该不用吧。”此刻燕十三也没有把握了,他们从未想过在燕七毒发的时候应该把他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