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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用吧。”此刻燕十三也没有把握了,他们从未想过在燕七毒发的时候应该把他绑起来,以前都是他自己熬过去的。
素问看着他瑟瑟发抖,冷汗瞬间将衣衫浸透,疑惑道:“就只是这样么?你确定他中的是千日劫?”
燕十三斜睨他一眼,觉得这位素谷主比他还不着调儿,不是你刚刚诊断出来的么?
素问忍不住又去切燕七的脉搏。看他脸色惨白、一头冷汗,似乎像是千日劫;但他不哭、不闹、不哀嚎,只是安安静静的浑身发抖,这份自制力也太耸人听闻了吧,别诊断错了才是。
燕七抬手挡开。这死老头子句句话都在吓唬苏维,害她担心。他讨厌这个老头子。
素问也被激起了脾气,一把抓过去,五指紧扣他命门。
燕七咬牙道:“卑鄙!趁人之危!”
素问像见了鬼一样,回头问燕十三:“他……他……他千日劫发作还有力气骂人?”
燕十三无奈道:“前辈,您到底有没有办法治他,或者能缓解他的痛苦。”
素问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
燕十三即刻决定轰人,萧倬言的痛苦从来不会给人观赏,他的自尊也绝不容践踏,即便他是燕七也依然如是。
燕十三冷冽道:“那就请前辈即刻出去!我这位朋友怕是不想在此刻见到您。”
素问讪讪无趣,被轰出去的时候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我建议你们还是杀了他吧,免得他活在世上白白受折磨。”
☆、永不相弃
秋风乍起,黄叶翻飞。山巅之上,空气寒凉,带着几分心旷神怡。
毒医灵谷之中,只有两位主人,一位是年过八旬的毒圣素问,另一位是他的孙女灵枢。
毒圣和医仙本为神仙眷侣,医仙于十年前去世,一身本事悉数传给了小孙女灵枢。因此,论使毒,素问堪称鼻祖,论行医,则是灵枢更胜一筹。
燕七伤病交加,熬过千日劫之后,很快就被素问丢给了灵枢,素问大大咧咧道:“灵枢儿,你不是老嫌没人给你练练手么,爷爷给你找了个疑难杂症,正好用来试药。”
那位叫做灵枢的青衫女子木簪广袖、发带翩然飞舞,人却是恬淡安宁。
在诊病之际,她命燕七脱了半边衣袖,顿时被他左肩上鳞次栉比的累累伤痕吓了一跳,捂着嘴巴一声惊呼:“燕大哥,你肩上怎的会有这么多旧伤?”
吓到小姑娘了,燕七颇有几分歉意道:“我也不记得了。”
灵枢让他试着抬了几次,又数次行针,终于觉得情况不太乐观,有几分泄气:“燕大哥肩上旧伤太多,又一直未曾好好调理,恐怕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从今以后若能好好调养,花个三年五载,或许能像普通人一样行动如常。还有,你身上的寒疾只能慢慢养着,没办法彻底治愈,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住着,或许会好受些……”
灵枢的声音越说越低,淡淡瞥他一眼,心中几分黯然。其实,说这些已经毫无疑义,内伤可治,毒伤能医,肩上旧疾、身上寒痛,她没有办法,千日劫,她更没有办法……
他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好与不好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燕七似乎对自己的伤痛并不太在意,一一理好衣衫淡笑道:“这些日子辛苦灵枢姑娘了,姑娘不愧为医仙传人,若不是姑娘妙手,我的内伤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灵枢微微叹气,抬头就见苏维站在燕七身后、眉心深蹙,又忍不住安慰道:“苏姐姐,你别太担心了!”
燕七即刻回头,一脸担忧地观察苏维的表情。
苏维微笑道:“我不担心,他都会好的。”
随着燕七伤势渐好,燕七、燕十三、苏维、灵枢,四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常常坐在院子里品茶。其中,以燕七的茶艺最为出众。
灵枢总是静静坐着,凝视着燕七手腕轻转、动作优雅地烹制一壶清茶。茶香四溢、缭绕不绝。
燕七眼睑微垂,细长而浓密的睫毛投映出细碎阴影,映衬得他大病初愈的脸颊越发苍白透明。一阵儿寒风袭过,他将修长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低低咳嗽几声。然后,他会握住苏维的手,露出一个温润恬淡的笑容。
灵枢愣愣看着,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么多旧伤,多到她不忍目睹、不敢想象,他又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会养成现在这般隐忍温和的性子?那可是千日劫啊,他是怎样安安静静地熬过去的?他还能微笑着面对生死,时刻照顾着身边人的感受。
燕七将一杯清茶推给对面的灵枢,淡淡道:“这些日子多谢灵枢姑娘了。”
灵枢手中茶盖轻转,微微低头、默默饮茶。燕七与苏维本是一对璧人,奈何天意弄人,总有生离死别的一日。
燕七一一将茶分好,刚刚端起自己的杯子,忽觉耳边风声乍起。
他不慌不忙抬袖掩口,将杯中清茶饮尽,茶杯翻转,恰好扣在三尺剑锋之上。
“素谷主,您这偷袭的毛病怎么也改不了啊?”
素问剑花翻转,连下数招才从如影随形的茶杯里挣脱出来:“臭小子,你现在内伤已愈,咱们再来打过。”
燕七淡笑:“好!那素谷主就准备再输一次吧。”
燕七起身折枝为剑,在漫天黄叶之中翩然飞舞。素问手中剑锋咄咄逼人却处处被封,燕七出手极慢,却总是后发制人、潇洒写意,手中树枝并不与剑锋硬碰硬,只袭击素问的手腕、关节、咽喉……
苏维默默看着,看着眼前被氤氲雾气一点一点模糊掉的画面,多年前,她与萧倬言初见,他也曾这般衣袂翩然、一剑动四方,他这般意气风发的样子,到底还能看多久?
她猛得眨眨眼睛,抬头看向一蓝如洗的天空。
“飞花逐影?落英缤纷?寒衣拂雪?”素问接连叫破燕七三处凌厉的杀招,人却已被迫到墙角。燕七手中树枝轻点他咽喉,侧目而笑:“你输了!”
素问停下手中之剑,急急问道:“青衫隐士是你什么人?”
燕七微微一愣。
燕十三插口道:“是他师父!”
素问大喜:“你就是他那个惊才绝艳、整日里赞不绝口的徒弟?难怪我打不过你。”
……
素问又道:“燕大侠与我有恩,就连灵谷的箭阵、生死劫都是他建造的。”
燕十三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难怪,我说谁这么歹毒呢?”
“你是何人,何以辱及恩公?”
燕十三摸摸鼻子,颇有几分尴尬。
素问上下打量他一番,狐疑道,“你也姓燕,长得也有几分像,武功又差,你莫非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苏维百般凄苦之中,忍不住莞尔。燕七见她真心笑了,对素问的观感总算好了几分。
燕十三一时吃瘪,冲着燕七愤愤道:“我有那么不成器么?死老头就知道偏心你!”
素问低头沉思一会儿,又连续叹了好几口气,像是有什么事情极难决断。
晏青一旁问道:“师祖可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素问凝视着燕七,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你即是燕大侠的徒弟,那你娶了灵枢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莫名其妙。这位素谷主莫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燕七握住苏维的手笑道:“素谷主莫要说笑,燕七已有妻子了。”
灵枢着急道:“爷爷,您糊涂了么?”
素问忽然抬头,神色凝重:“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若娶了灵枢,答应照顾她一辈子,我就能救活你!”
……
燕十三和宴青大惊。素谷主有办法救他!
苏维手中一紧。他能活着,他有希望活着。
燕七内心隐隐不安,有些歉然地看了灵枢一眼,然后紧紧扣住苏维的手心一步上前道:“素谷主的条件恕我不能答应。燕七已有妻子,绝不会再娶旁人。”
“不!”苏维忽然道,“我与你并未真正成亲,还不是你的妻子……”
燕七低头打断她:“小维,你最近忙糊涂了。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向谷主辞行,离开这里吧。”
苏维甩开他的手:“是你糊涂了!素谷主有办法救你。”
燕七瞬间沉了脸色:“小维,你怎么就不明白,人一辈子不可能什么都得到,太贪心就会失去所有!燕七这辈子有你相陪就足够了。你我二人乐则同乐、忧则同忧、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此生此世,永不相弃!又何必执着于生死?”
素问也有几分火大,他的宝贝孙女许给一个病秧子,难道还委屈了他不成?
灵枢早已羞得无地自容,跑回了房间。
素问怒道:“既如此,灵谷不再欢迎你们,你们即刻下山吧!”
“告辞!”燕七毫不犹豫,拉上苏维转身就走。
晏青阻止不得,只好跟上,回头见燕十三还一幅低头沉思的模样,杵在原地不动,疑惑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你们走吧,我想多留几日。”
燕七心知他留下来是为了再度劝说素问,忍不住道:“师兄,生死有命,有些事情你又何必强求!”
燕十三笑道:“你要走是你的事,我想留下是我的事,我管不了你,你也别来管我。”
☆、相濡以沫
朝郾城行驶的官道之上,一辆青篷马车缓缓而行。
车内,三人一直沉默着,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晏青终于要被这种冷战的气氛给逼疯了,抬脚走了出去:“你们先聊会儿,我去帮车夫赶车。”
苏维与燕七一直对视着,都有几分怒气,且互不相让。
最终,还是燕七败下阵来,低头道:“小维,你别那么生气好不好?”
苏维扭过头不理他。
燕七挪了挪身子,从对面坐到她身边,低声道:“你要是真的很生气只管打我、骂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打你骂你有用么?能让你一直活着么?我们千辛万苦才到了灵谷,你说放弃就放弃,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燕七去拉她的手,被苏维一把甩开。
燕七侧头看她表情,颇有几分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啊。”
苏维见他一幅赔小心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神色缓和了几分。
燕七又赶紧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我知道自己挺犯浑的,可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只要不把我推给别人,随便你怎样对我都成。”
“你……”
燕七见她心软,趁机蹲在她跟前,紧紧抓住一双小手:“小维,有些夫妻活了一辈子,真正相爱的时间也不过数日,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苏维心中一紧,赶紧打断他:“三个月太短了,不够用,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燕七好奇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你陪我逛街,买好多漂亮衣服送我,做饭给我吃,煮茶给我喝,为我烧洗澡水,天亮了陪我看日出,天黑了陪我数星星,为我月下舞剑,为我林间抚琴,为我画像描眉……”
“好!”燕七笑着摸摸她的脸:“傻丫头,这有什么难的?三个月有九十天,一天有十二个时辰,从现在开始,我们一件一件开始做好不好,一千多个时辰足够我们做很多很多事情了。”
“那我们现在先做什么?”
“回家!”
三人往郾城而去,晏青不放心燕七的身体,执意要跟他们回郾城郊外的那座农家小院。
回家的路上,燕七让晏门主先行回去,自己真的带着苏维逛街去了。
一路上,苏维挑挑拣拣,买了好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笑得好不开心。眼见路上有卖糖葫芦的,苏维拿了两串在燕七眼前晃来晃去:“你确定你不吃?”
燕七抬手擦擦她小花猫似的脸:“小孩子的玩意,你也吃得这么开心。”
苏维把糖葫芦凑都他嘴边,“你尝一口试试,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听我的!”
燕七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笑着咬了一口,奇怪道,“糖葫芦不是甜了么,怎么这么酸?”
苏维一愣,“你小时候没吃过糖葫芦么?”
“可能吃过吧,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你还想买什么?”
苏维看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我逛累了,今天先回家吧。”
二人一路嬉闹着回家。
苏维笑道:“回家你做饭给我吃。”
燕七挠挠头,有几分尴尬:“我好像不太会啊,你教我好不好?”
“那我今日就教你,你可要好好学,等你学会了,以后天天做饭给我吃。”
燕七笑笑,未曾接话。
一回到家,苏维高高兴兴去厨房忙活,却迟迟不见燕七从房里出来。
她去敲燕七的房门,却发现门被栓死了。
晏青一把拉住她:“你别去打搅他,他不想你看见。”
苏维惊道:“他的伤不是已经好了么,为什么千日劫还会发作?”
晏青叹了口气:“苏姑娘,越接近大限之日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差,千日劫或许会频繁发作,你要有心理准备才是。”
第二日清晨燕七才清醒过来,强撑着起身时,忽觉右手剧痛难忍,这才发现右手食指扭曲到一边,被自己生生拗断了,千日劫发作的时候并不觉得,此刻方才觉出痛来。
燕七慢慢挪下床,浑身衣衫被冷汗浸湿,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冰得骨头缝里一跳一跳的痛。地上的一滩血迹格外刺眼,他蹲下身子,寻了一方巾帕将血迹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将帕子藏在床底下,准备等有机会的时候再把它丢出去。
收拾好屋子和自己,他才打开房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