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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明辉双手抱拳,冲着八贤王的方向,朗声开口,“回八贤王。天作前几日得皇上旨意,如今去了外地办事,未能赶回。此时皇上也是知情的。”
纳兰明辉话音落下,八贤王身边的小太监急忙说道,“回八贤王,皇上龙体抱恙的时候见过丞相一面。这事太后也知道的。”
贤王点点头,没再多问其他,继续闭目养神。
须臾时光,大殿外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凌乱脚步声,暂时打破了之前的安静。所有人都扭头朝大殿门口看去,就见脸色发白的耶律自强跌跌撞撞的朝大殿里面跑进来。待看到所有人都在的时候,耶律自强脸色更显苍白,小心翼翼的走到耶律宗骁身后站定,身上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整理,头上的发冠也歪歪扭扭的,脚上的鞋子竟然一只是褐色的,另一只是黑色的。邋遢本性,可见一斑。
已经有官员掩嘴偷笑,指指点点。
耶律宗骁对于耶律自强一贯是冷淡怠慢的态度,虽说是大哥,可耶律宗骁很少主动跟耶律自强打招呼。耶律自强眼前见了耶律宗骁都是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态度,好像耶律宗骁才是大皇子一般。而近日,虽说耶律自强来晚了,但是跟幕凉和袁芳芳等人接触了一段时间,耶律自强对于耶律宗骁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他已然看清楚一点,他越是对耶律宗骁讨好和恭敬,耶律宗骁越是瞧不起他。反正他是这北辽皇族最一无所有的皇子,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一颗平常心看待周遭的冷眼或者讥讽,耶律自强走入大殿,先给八贤王请安,然后是拓博堃。虽说拓博堃比他还小,但是这一声皇叔却必须要叫。
之后,耶律自强便规规矩矩的站在耶律宗骁身后,根本不搭理耶律宗骁。眼珠子都懒得抬一下。
站在前面的耶律宗骁瞳仁微微闪了一下,眼角的余光若有所思的扫了耶律自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
351 唇枪舌战
耶律自强此刻多少也有些紧张,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才竖立起来的平常心,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微昂起下巴,一副随意淡然的模样站在那里按理说,他是大皇子,耶律宗骁是三皇子,就算辽皇赐给耶律宗骁天骄府,还让他统领羽林卫,但耶律宗骁并没有其他封爵上的优势。就品级来说,他跟耶律自强都是一样的。同属皇子,不分高下!
论年龄的话,长幼有序,耶律宗骁见了耶律自强还应该尊称一声大哥才是!
耶律自强此番态度的转变,也让一些心思细腻的官员瞧出了眉目,眼神不觉在耶律宗骁和耶律自强兄弟二人脸上扫来扫去。觉察到探寻的目光越来越多的时候,耶律宗骁猛然转身,墨瞳凌厉的看向身后百官,瞳仁冰封,这一眼杀气凛然,曾经属于他的优雅高贵此刻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威胁和森寒的杀气。
一众百官具是低下头去,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再也不敢将视线在耶律宗骁和耶律自强身上定格。
随着时间推移,一声太后驾到让等候多时的众人一瞬打起了精神。
太后在苏苏的搀扶下稳稳地走进金銮殿,尽管面上还带着惯有的慈和端庄,但是太后眼底却难掩哀愁疲惫。苏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太后,只有她知道,太后好几天都未曾好好吃过东西了,这把年纪又遭遇这等事情,太后如今还能撑着赶来这里,实属不易。
路过纳兰明辉身边的时候,苏苏的视线没有像往常那般在第一时间看向纳兰明辉,而是从容的平视前方,一双眸子因为痛哭过后,还有些红肿,但苏苏却是执拗的看着前方,她想试一试,当自己心爱的那个男人近在咫尺的时候,她究竟有勇气坚持多久不看他!
当苏苏扶着太后走过纳兰明辉身边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扭头看他,但是一想起幕凉在树林里面跟她说的那些话,苏苏心中的想法就进一步坚定。若她连这一次都不能控制自己,那么将来……她还是会重走以前的老路。
扶着太后转身坐定,苏苏后退一小步站在太后身后,视线低垂着看向地面,自始至终都没与纳兰明辉的视线交织。
纳兰明辉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继而目光探寻的看向苏苏,眸中划过若有所思的光芒他见苏苏进来之后,本是自然地看着她,等着她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继而双方都是淡淡的点点头。这么多年来,在这般不方便说话的场合上,纳兰明辉一直当这一习惯已然是亘古不变。怎知今日……
苏苏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纳兰明辉摸不准苏苏的心,一瞬有些发呆走神。连太后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
“来人。给辽王和纳兰将军赐坐。”太后话音落下,拓博堃抱拳淡淡应着,“谢太后。”
纳兰明辉则是愣怔怔的站在原地,还在想苏苏的转变,根本就没听到太后说了什么,直到八贤王重重的咳了一声,纳兰明辉才回过神来,身后武将小声提醒他,“将军,太后赐坐。您还不谢恩?”
“这……”纳兰明辉瞬间一头冷汗,继而飞快的回过神来,稳了稳身心,抱拳沉声开口,“谢太后。”
太后点点头,这会子也没心思责备纳兰明辉什么,扭头看了面色发白的苏苏一眼,再看看坐在那里同样低垂着眸子的纳兰明辉,太后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这苏苏和纳兰明辉,又是闹的哪一出啊?不过不管是哪一出,太后如今都没心思管了。
太后视线飞快的扫过耶律宗骁,眼底漫过满满的担忧和不解。
担忧的是耶律崧小小年纪心思单纯暴躁,根本不是老三的对手,不解的是,辽皇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出来呢?
太后视线最后与八贤王撞上,八贤王对太后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继续闭目休息。
坐在太师椅上的拓博堃神色冰冷如霜,从太后进来之后,更是冷到了刺骨的地步。他推测当中,幕凉应该与太后一同进来的,可现在那小女人去了哪里?
辽王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冰骇。而耶律宗骁则是惘然若失的看了眼大殿门口,听说太后宣她进宫,可现在她人呢?刚才被八贤王急匆匆的拽了过来,他本想去慈宁宫找找她的,也许并不是想跟她当面说些什么,就只是看她一眼,仿佛这颗心也能安定下来一般可今天的一切都显得诡异奇怪。八贤王平时对他的态度素来是冷淡疏离,今日却主动邀他一起进宫……而太后却在这节骨眼上宣那个女人进宫!
难道这里的人都在瞒着他做一件什么事情吗?
思及此,耶律宗骁眼底的杀气愈加的浓郁,若浪潮翻涌,随时都会掀起惊涛骇浪。
耶律宗骁眼角的余光扫视众人,这里面缺了一个纳兰幕凉,却还缺了一个人……
耶律崧!
耶律宗骁心底怪异的感觉愈发的明显。
而被拓大王和耶律宗骁心中念叨着的幕凉此刻正悠哉乐哉的坐在金銮殿龙椅后方的三层屏风之后。虽说看不到下面众人的表情,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如此高高在上听着那些人的动静,对于幕凉来说,自然是美事一桩。
这三层屏风穿堂风而过,正好掩盖了她的呼吸声,因此下面的人,就是内力过人如拓博堃,也感觉不出这屏风后面有人。
幕凉品着香茗听着热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太后郑重其事的交给她的圣旨。待会这圣旨由她宣读出来,耶律宗骁的脸色可想而知!
幕凉眯起眼睛冷冷一笑,脸上再无其他表情。
太后见人都到齐了,就差辽皇和耶律崧了,随看了眼苏苏,“你去叫老九吧。”太后口中的老九自然是耶律崧。只不过,这个称呼却是太后最后一次如此称呼耶律崧了。
满朝文武甫一听到太后派人亲自去叫耶律崧,都是一愣。这北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九殿下耶律崧素来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子,小小年纪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好色奢靡,喜怒无常,不学无术,打家劫舍。早在几年前就被辽皇扔在皇家书院任由其自生自灭了,而到了书院的耶律崧更是破罐子破摔,不见丝毫长进。
辽皇对于他,早就失望了。
如今太后可能只是念旧,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独独少了这当朝九殿下,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众人心中猜测纷纷,但大部分还是这个结论。
唯有耶律宗骁脸上的阴郁之色越加明显。
苏苏离开之后,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匆匆赶回来,这次又是擦着纳兰明辉而过,倒不是刻意忘了他,而是顾不上他了。
苏苏来到太后身边,小声在太后耳边说道,“太后,找……找不到……”
“什么?!这……再去找再去找!这个老九没胆子离开皇宫的,快去快去。”太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小声嘱咐着苏苏,距离太后最近的八贤王也察觉出什么,八贤王开始找话跟下面一些熟悉的老臣随意的聊着,以此缓解太后的紧张和焦灼。
屏风后面,幕凉神情冷静如水,始终是不动声色的听着,从容品了一口香茗,脸上的表情不动分毫。
只是时候不到罢了,耶律崧一定会出现!
苏苏再次急匆匆的走出大殿,等安排好人手四下寻找之后,苏苏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这一来一回的,竟是忘了去看纳兰明辉的脸色,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永远不能忘记的!凡事开了一个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算那伤口愈合了会留下疤痕,这疤痕会带着一辈子。但是疤痕终究是疤痕,就算留在那里,也不代表疼痛还在!
苏苏长舒口气,眼下,她不会再去想别的,先找到耶律崧那小祖宗再说。
苏苏这边已经找疯了,又是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始终没有找到耶律崧。苏苏再次回到金銮殿,已经是一脸苦色。纳兰明辉看着匆匆从自己身前走过的苏苏,心底说不出的担忧,想要开口问问苏苏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可是在这金銮殿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他和苏苏之间的故事,若他开口,反倒是成了焦点。
曾经苏苏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没考虑过她是不是需要他的帮助,反倒是现在,他的情绪险些失控。
纳兰明辉有些狼狈的遮掩了眼底的担忧,却见苏苏在跟太后说了几句话之后,再次匆匆离开,这一次,苏苏仍是没有看纳兰明辉一眼。纳兰明辉眼神闪烁一下,如今这该是他盼望着许久的结果,他该释然才对!为何,一丝释然轻松不见,反倒是很不是滋味呢?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苏苏再次回来,已经是满头大汗。在这初冬季节,苏苏穿的又单薄,却能累出这满头大汗,足可见她心底焦灼急切。
还不等苏苏去到太后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耶律宗骁上前一步拦住了苏苏,冷冷开口,“回太后。今日是父皇传召儿臣与文武百官觐见。难道因为九弟找不到,就不能开始吗?儿臣等迫切想见父皇一面,太后,儿臣想问,今日的圣旨究竟是父皇下的,还是太后所下!!”
耶律宗骁此话一出,站在他那一边的官员纷纷附和。这都等到什么时候了,为了一个耶律崧如此没有目的的等下去,莫说是耶律宗骁这边,就是其他的官员也颇有微词。
而耶律宗骁的话无疑是戳中了众人心中最大的疑惑。
既然是皇上宣召,为何不见皇上只见太后?以皇上的脾气,断不会为了一个九殿下等到现在还不露面的!这其中绝对有隐情!
耶律宗骁甫一开口,太后的脸色不由得白了一分。苏苏被耶律宗骁拦在那里,八贤王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拓博堃轻缓放下手中白玉杯子,冷冷发声,“八贤王与本王都不着急。宗骁侄儿何来的如此烦躁?若是着急了,就自己去养心殿找皇上。太后让等自然有等的道理!为人臣者,为人子女者,就是等上一天一夜,也不该有任何怨言。”
拓博堃一开口,符合耶律宗骁的官员都是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自然没人有胆子跟拓博堃叫板。
这满朝文武最没有办法的人是八贤王,而连八贤王都束手无策的辽王,谁敢惹?况且拓博堃以前的脾气是从来不多管闲事,如今他竟是主动开口了,满朝文武无不好好地掂量着辽王说话的分量,都是不敢造次。
耶律宗骁脸色如霜,旋即勾唇,似笑非笑的说道,“皇叔这话说的是!可宗骁等父皇可不是等了一天一夜,这些日子宗骁天天去见父皇,去都被人拦下了。宗骁若能见到,刚才也不会说那番话!”
耶律宗骁这番话一说出来,等于将这段日子的矛盾公布于众。让文武百官都知道,如今连三殿下都见不到皇上了,莫不是宫里头真的出了大事。
屏风后面,幕凉好心情的听着拓博堃和耶律宗骁唇枪舌战,寒瞳缓缓垂下,一袭冷风自身后刮过,下一刻,身侧的椅子上便多了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
352 都在等她
“幕凉,我不是逃避,只是刚刚才想通耶律崧在幕凉身边坐下,轻声开口幕凉扭头看了他一眼,冷淡开口,“没发现你的悟性如此高,这还没当上太子呢,就知道拿捏身份千呼万唤才出场。你这一招用好了一本万利,用不好可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