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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疏离淡漠,纵使席阑珊对于他来说,曾经也是值得他信赖的人,但那个女人却是毁在了她的自作聪明上。他拓博堃此生只允许一个人在他面前隐藏心事,那便是纳兰幕凉。
“是月得令之后迅速离开。不一会,苍月的声音再次在屋外响起,“王,席阑珊走了。”苍月只说结果,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心烦什么,心系什么,所以即便席阑珊离开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的,苍月也不会告诉拓博堃。他很清楚,自家主子绝不会在乎席阑珊是哭着走的,还是笑着走的。
“知道了,退下。”
拓博堃冷声开口,仍是伫立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景『色』。这恢弘肃穆的辽王府,入目的具是黑『色』褐『色』和灰『色』,再就是象征皇家威仪的玄金『色』。过去十几年,他以为自己一直是习惯这般严肃沉重的『色』彩的,可如今,在他心底在他眼前,一遍遍划过的都是一抹藕荷『色』的清靓身影,那般明媚跳跃的『色』彩,轻易的就将他心底笼罩多年的阴霾一并扫去,晦暗不见,有的只是她带来的明媚气息。
只是,属于她心底蒙尘的那一层,他却始终无法抹去。
拓博堃不觉烦躁的推开窗户,举目远眺,这压抑沉重的黑『色』灰『色』,让他更加怀念那一分明媚的『色』彩。虽然清冷孤傲,但就是具备冬日暖阳那般的威力,能瞬间照亮他的心,在他心中永远停驻。
拓博堃收回视线,看向书桌上静静躺着的紫『色』信封。
信封上写着娟秀的堃字,下面落款是很小的扣儿二字。拓博堃一直不知道扣儿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紫『色』的信封,他以前看过书信之后,也从来不曾问过她是如何办到的。现在想来,若是他心中真的将扣儿当做此生挚爱的话,他怎么会不在意她所做出来的异于常人的一切举动和方式呢?
他一直当扣儿在他心目中地位特别,是他无法放下的一个人。
可当他认识到纳兰幕凉之后,他才豁然清醒,他放不下的只是一份恩情,一份牵挂。与情感无关的一份情。
而对于纳兰幕凉,他开始发疯的想要了解她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小小的眼神所代表的意思,甚至是她习惯『性』会去做的一个动作,一个手势,他都会认真的琢磨上半天的时间。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暗器,只要是她想出来的,他都会觉得这是当今北辽最为奇思妙想的创意。
因为动了心,所以她做任何事情都让他觉得新鲜、好奇。
相反的,扣儿与他认识十多年,也做过很多新鲜奇怪的事情,但他从来不问,亦不会觉得好奇,更不曾有过挖空心思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
扣儿在他心中,淡如水,轻如风。存在,却不重要。他不会想要去抱着她,亲吻她,乃至对她说出心底的话,甚至是挖空心思的讨她欢心。
但是对于纳兰幕凉,他的感觉却是截然相反的。那个小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他的心掏空的一干二净,然后冷着一张脸,爱答不理的看着他。
拓博堃不觉冷嘲一笑,突然想起幕凉之前说过的话,说席阑珊是他的烂桃花……
那么若是让她知道还有一个存在了十几年的扣儿,那小女人……该说他是烂桃花一堆了!纵然他和扣儿之间没什么,也不能让她误会了。
想到扣儿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拓博堃不觉皱眉,心中有无奈,同样也有担忧。
……
与此同时,皇家书院十一班自从幕凉离开书院回到将军府后,虽说只有几天的时间,但是对于袁芳芳和耶律自强来说,却是分分秒都是煎熬。
幕凉在的时候他们害怕,不知道幕凉这无心冷情的『性』子,下一刻又会想出什么可怕的招数将这里掀个天翻地覆的,可幕凉真的不在这里了,他们一个个的又无比失落。巴不得幕凉现在赶紧回来跟他们说说话,哪怕不跟他们说话,就是欺负他们一下,他们也愿意。
听着耶律崧讲他在将军府见了幕凉的事情,袁芳芳和耶律自强都是听的又嫉妒又着急。
“我说小霸王,劳烦你下次跑出去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啊,你这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思啊!再说了,四小姐也未必愿意看着你,怎么说我也是女人,四小姐应该比较有话跟我说才是。”
袁芳芳扯了扯耶律崧的袖子,一脸酸酸的表情。
耶律崧不屑的嗤了一声,不耐烦的挥开袁芳芳的手,转身跳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你当小爷我很潇洒吗的表情。
“出去什么啊出去!我可是被书院的护卫从将军府的后门一路追赶着撵回书院的!你没听说吗?因为我这次擅自离开书院,皇叔又给我加了五年时限。加上之前的三十五年,就算我将来一次错误都不犯,我也要四十年之后才能走出这皇家书院!到时候我都五十多岁了,我个男人还好说,你这大好年华的,你不才背了七年的时间?七年出去后你才二十五岁,嫁个有钱一点的老头子是没关系的,可你要是跟小爷我来混,你自己算算,这五年五年的往上加,你耗得起吗?”
耶律崧一篇长篇大论,说的袁芳芳长吁短叹,刚想说点什么反驳回去,冷不丁看到门口一抹高洁清雅的白『色』身影走了进来,袁芳芳一愣,急忙推推身侧耶律崧和耶律自强。
210 有她在,谁的心都不重要
耶律宗骁一身白『色』长衫,儒雅隽秀,长身玉立,气质出众。
随着他脚步缓缓步入院子,原本是骄阳遍洒的小院子,无端的像是陇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云雾缭绕,如坠山中的感觉。
耶律宗骁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说不出是温和还是冷淡。
耶律崧和耶律自强也看到了他。本来应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此刻却显得异常生疏戒备。
耶律自强贵为辽皇长子,却因为散漫无能的『性』子,一直不得宠爱。早年有耶律兮然这个二皇子压着他,后来耶律兮然犯错被发配边疆,耶律宗骁横空出世,更是文才武略样样精通,更加没了耶律自强什么事。
至于耶律崧,早年丧母,一直是耶律自强的母亲俞妃将他带大,后来俞妃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疯疯癫癫的,辽皇最宠爱的两个妃子,良妃和俞妃,一个早早的撒手人寰,一个无端的疯了傻了,这才有了皇后和赵贵妃的得宠。
俞妃死的时候,耶律崧正是叛逆的年龄,辽皇难过痛苦无暇顾及耶律崧,耶律自强又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这二人一个到处惹是生非,一个连连被底下的官员利用陷害,终是前后脚的进了这皇家书院。
而耶律宗骁却是平步青云,一路封王建府,更是成了这皇家书院的副院士。身份地位与被丢弃在这里的耶律崧和耶律自强可谓是天壤之别。
耶律宗骁平日里见了二人,招呼自然会打,但神情总给二人一种平静疏离的感觉。
耶律自强也有自知之明,他这个不受宠又无能的大皇子,不被人暗害在这里就算是命大了,还求什么咸鱼翻身?至于耶律崧,本就是不受拘束单纯暴躁的『性』子,更是见不惯耶律宗骁一副深沉无波的面容,平日里更是能躲着他最好了。
“副院士。”
袁芳芳率先反应过来,福身问好。书院规矩太多,数之不尽,这要是见了院士和副院士不行礼的话,呆在这里的日子就要加上一个月。这规矩都是那冷面神拓博堃定下的。
“副院士!”
耶律宗和耶律自强也是淡淡的拱手行礼。
在这皇家书院他们的关系便不是兄弟,而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耶律自强早就习惯了这般挫折和打击的场面,表情淡淡的,只是穿着打扮却比之前利索了不少,至少袖子上领口那里不会再有一圈一圈的油渍,身上的衣服也是勤洗勤换,不会再有怪怪的味道了。
耶律崧则是一副桀骜不服的架势。刚刚镶了一口牙的他,两面面颊还有些肿,不过这不妨碍他对耶律宗骁横眉冷对。
耶律宗骁默默点头,身后跟着表情同样清淡的子前。
耶律宗骁今儿穿的是便装,头发整齐的束起来,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头顶发间,青丝如墨,白玉如雪,翩翩公子,端的是一个俊逸无双的完美之姿。
一身白衣俊逸洒脱,衣摆和袖口都绣着小朵的幽兰花,细细的金线挑丝绣出来的幽兰花,花开清雅,出尘脱俗。像极了他给人一贯的印象和感觉。这北辽的确是无人比他更适合这清幽高洁却又神秘低调的幽兰花了!
只是,人们却极容易忽视,幽兰盛放之初的一刹那,带给人的感觉是潋滟之姿。
清雅绝伦背后,隐藏的危险神秘又有几人记在脑中?
耶律宗骁举目环顾四周,这十一班的小院子显然是比以前改变了不少。因为那个女人的到来,多了蓬勃向上的生机。
他低下头,淡淡道,“如今这里住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他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袁芳芳等人一愣,继而,脸上的表情虽然各不相同,但内里似乎都明白了耶律宗骁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问的当然不会是他们这些等同于被发配边疆的问题学生。只是他们凭什么告诉他纳兰幕凉在这里的情况?
别人巴不得拍他耶律宗骁的马屁,他们三个人既然能被打到这十一班,就注定骨子里的倔强与这里其他学生不同。虽然他们对幕凉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但是对于耶律宗骁,三个人如今是难得站在统一战线上。
“哟!副院士想问什么直接问不好吗?这话问的,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不满意我们三个也在这里快一年了,不也没见着谁少了一根汗『毛』的!”
袁芳芳又拿出她青楼花魁卖弄风『骚』的那一套,挥舞着撒了半瓶子香粉的丝帕,不冷不热的嘲讽着耶律宗骁。
“副院士,我们之前没有不满意,现在也没有!这院子跟之前比,变了什么,没变什么,其实都差不多!再怎么改变,一切物体始终都是死的,只是人心一直在变而已。”
耶律自强也有感而发,终究是比袁芳芳和耶律崧多吃了几年干饭,这会子也知道含沙『射』影的说话了。
“什么人心变不变的,我只知道,这里没有幕凉美人,狗屁不是。有了幕凉美人的地方,狗屁都是香的。”
“哧!”
耶律崧话音落下,袁芳芳和耶律自强同时嗤笑出声,继而同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他话多!就他知道提起幕凉!他们其实也想幕凉,但是明知耶律宗骁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打听幕凉以前在这儿的情况来的,他们故意不说,这耶律崧跟个白痴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耶律崧还在得意的昂着头为自己刚才那番话独自喝彩呢,却听到耶律宗骁的声音沉沉响起,此刻,他的声音也如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像是陇了一层浓浓的雾气在身体四周,看不真切,猜不明白。
“本殿下只知道,没有她的地方,争斗与人心,皆在我手掌握。而有她的地方,谁的心都不重要了!”
“三殿下,我们可不是给你传话的啊,你这话注定就撂在这院子里面了,传不到幕凉耳朵里的。”耶律宗骁话音刚落,袁芳芳心直口快的说道,她当耶律宗骁是故意说这话给他们听,好让他们三个以后有机会把这话传给幕凉听,让幕凉心有所动的。
哼!他做梦去吧!当初不知道是谁不想娶人家,不想娶就罢了,堂堂将军府的嫡出长女,还给人家一个妾的身份,末了,都要拜堂成亲了,还让人家的轿子从后门进去,还要排在几个小妾后面。
虽说北辽的规矩是,只要不是正妃正妻,喜轿一缕从后门进去,但也有规矩是,若是名门望族的嫡出长女,无论什么身份,都是正门进去!就算之前将军府那帮子混蛋不给纳兰幕凉嫡出长女的身份,耶律宗骁这身份会不知道纳兰幕凉在将军府的身份是什么?分明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如今看到拓博堃也争她,波斯皇子也对他有意思,耶律宗骁这才着急了,心有不甘了是吗?
他不知道之前纳兰幕凉因为跟他的婚事,这被将军府那些蛇蝎心肠的女人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袁芳芳越想越生气,不由得抬手『摸』了『摸』放在怀里的那本小册子。这印了两万册的小册子她也有一本,这里面的内容他们三个可都是看了,要不这会能如此的排斥耶律宗骁?
袁芳芳一直觉得自家的二夫人小时候对她使些针扎手掐的招数,已经算是蛇蝎心肠的毒『妇』了,她一度将辣椒水胡椒粉混在她家二夫人的胭脂水封里面捉弄那女人,现在看来,等她日后有机会回去了,她该好好地给二夫人赔不是才对!二夫人作为后娘的所作所为比起将军府的大夫人她们,简直就是善心大发贤妻良母了!
耶律宗骁此刻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挥手,示意三人出去,他想一个人留在这里静一静。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在她呆过的地方坐一坐。
袁芳芳敷衍的福了个身,继而拉起不甘心离开的耶律崧,冷冷的瞥了耶律宗骁一眼,转身出了院子。耶律自强也是抬脚快速走出院子。
纵然他们对耶律宗骁态度冷淡,但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