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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去一身武功么?司徒晟微微垂了眸子,敛去眼底苦涩的笑,若是江予澈肯,那他绝无异议。
可是,江予澈肯不肯就此散去自己多年苦练而来的绝顶武功?
丹溪先生似是了解司徒晟的顾虑,微微一笑:“王爷可是在想澈姑娘是否舍得散功?”
司徒晟润长的眸子里微光闪烁:“阿澈一身功力已臻绝顶,如今要她一朝散去……先生,可还有其他的解毒之法?”
说完,那双凤眸盯着神色疏朗的丹溪先生。
只见那人垂袖抬眸,风华飒飒,唇角有淡薄的笑意:“若有他法,在下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姑娘受散功之苦。”
司徒晟张口欲言,身后帐微响,身后薛宓的声音传来:“子瑾,你们先进来罢,阿澈要见你们。”
司徒晟与丹溪先生对视一眼,两人皆抬步进了帐子。
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江予澈脸色苍白的裹着锦衾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几人,勉力一笑,刚想说话,一股寒气自心脏深处猛然往上,沿着经脉四处游走,登时疼得江予澈咬紧了嘴唇,冷汗津津,浑身不自觉的颤抖,抑制不住的血气冲口而出,一抹触目血迹很快就顺着下颌滴落下来,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
司徒晟吓了一跳,慌忙跨前一步,偏身坐在榻边,将江予澈拥入怀里,却不知该如何做。
丹溪先生伸出两指,探上江予澈的手腕处,又命江予澈张口吐舌,细细查看。云淡风轻的眉头随即紧蹙了起来,清冽的声音也带上了几许不安和慌乱:“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主不明则十二官危'1'。姑娘思虑过重,心血太虚,脉细无力杂乱,气海里真气四窜,原本压制住的毒素已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还请王爷先用自身内力助姑娘暂时压制‘清歌’的扩散。”
司徒晟听得他这般交代,当即运起自身精纯的内力于掌,贴着江予澈背心注入体内,引导江予澈体内乱窜的真气凝起沉向丹田,压制毒素。
可是随着司徒晟的内力不断注入,却好像石沉大海,江予澈的脸色不但没好,反而愈发灰败下去,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惊得四周众人团团乱转。
丹溪先生见状,快步走到书案前坐下,提笔开始书着方子“生地、小蓟、滑石、木通、蒲黄、藕节、淡竹叶、当归、山栀子、炙甘草”'2'。
侍女推着薛宓所坐轮椅到他身旁,探头一看,心知此方适用于损伤血络之症,养阴清热,引血归经,抿抿唇角,并未多话。
丹溪先生写好后,转手递给身侧的侍女下去煎药,自己则沉默地思考着解决之方。略一沉吟,和薛宓低语一阵,叫住慌乱的司徒晟:“王爷,唯今之计只有强行震断姑娘四肢经脉散去一身功力,才能保得住性命。”
司徒晟怔了怔:“可是……震断了四肢经脉,往后阿澈也只是……只是……”
薛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替他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往后阿澈也只是个废人了。”
丹溪先生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连命都快没了,哪还顾得上废不废人?!”
司徒晟转头看着眸子半睁半睐的江予澈面如金纸,神色涣然,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定定心神,抬掌运气便要劈向江予澈。
忽听榻上女子虚弱的声音细如蚊纳:“不……不要,子瑾……不要断……断我经脉,我……我不要……”
气息急促断续,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丹溪先生绕过书案,疾步行至榻边,眉目带上了些许的焦躁:“澈姑娘若是不肯震断经脉保全性命,那自行散去功力亦可。总之,这‘清歌’就是专为压制内家功夫之毒,只要内力还在,‘清歌’就断然无解!”
江予澈喘了口气,努力撑着自己的身子就要坐起来,可是浑身无力,眼看又重重的跌回榻上,司徒晟慌忙上前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江予澈靠着司徒晟,又喘息了几口,才慢慢开口:“要是……要是没了……这一身武功,我倒……宁愿死了……”
“阿澈别乱说!”司徒晟见她提起那个不祥的字眼,口气也不自觉又急又惊,“有没有武功有什么打紧的?我自不会让你受委屈!如今保得命才是要紧事。”
薛宓□话来,唇边含笑,笑意却没到了眼底:“小十七,子瑾待你如何你比谁都要清楚,哪怕你没了武功成了个废人他也不会不管你,而要是现在你不散功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好好想想,事到如今到底是一身武功重要还是自个儿性命重要。”
所有人都以为江予澈是舍不得这一身多年辛苦练来的绝顶武功,何况她又是龙烨熙唯一的弟子,龙烨熙行踪不定,若她散去武功,恐怕龙烨熙一脉的武功就要失传了。
谁想江予澈听完薛宓的话,强撑着逐个看了看在场的几人,努力扬起一抹苦笑:“你们……都以为我是……贪图这一身功夫吧。五姐所言我都懂,可是……若此刻我散去一身功力,子瑾……我以后就只能眼睁睁……眼睁睁看他深陷险境……而无能为力了……”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这些年来江予澈为了司徒晟这皇图霸业所付出的心血,可是现在听见她说不肯散功是怕子瑾以后没了力量护着司徒晟,心底还是猛然一悸。
最震惊的还是司徒晟,他下意识地揽紧怀里衰弱的女子,黯淡了眸光,声音也不似往时的清润淡然,带着明显压抑的激动情绪:“阿澈,我……你别管我了,若是没了你,我还要这些有何用处?”
丹溪先生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到底要不要解毒?不解的话在下可就走了。”
语罢,竟站起身来就要推着薛宓一起离开,却见薛宓摆摆手,轻声道:“再等等。”
恰好此时江予澈也抬起头来,恭恭敬敬地对丹溪先生道:“先生可否有暂时抑制这毒的方子?只是所图之事未尽,阿澈心有不甘,若是此时散去一身内力就是前功尽弃。还望先生谅解,先生能赶来替阿澈问诊,阿澈感激不尽。”
“可是……”司徒晟还想说话,却看见江予澈眼底的神色,明白她一贯的行事作风,知道自己就算万般不愿意也没法改变她的想法,只得作罢不语。
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拂着江予澈的青丝,面上虽沉静若水,可是低垂的眸底却是无能为力的自责和内疚。
丹溪先生还想板起脸来训斥几句,一只手伸过来按在他的手背上,轻柔却不容人有丝毫反驳意味。他低下头,看着薛宓那双潋滟的眸子,不由轻叹一声:“好罢,既然你不爱惜自己这条命,我也懒得多话。若不是看在阿颜的份上我也不会来这一趟,以后莫要同人提起我给你问诊,省的坏了我的行市。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清歌’对没有内力的人不起任何作用!还有,你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清歌’此毒虽是主要针对内力,但也会对宿主本身产生很多影响。”
司徒晟默默地点了下头,沉声道:“多谢先生!”
丹溪先生轻哼了一声,拂袖走回书案后坐下,提笔写起来,间或停笔皱着眉头略思考一会儿,好像很是棘手的样子。
薛宓却也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笑了一笑,转头对着江予澈温言道:“小十七,你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见,哎……五姐知道说不动你。可是命是自个儿的,自个儿都不爱惜自个儿,拿什么要求别人爱重你珍惜你呢?你还是再好好想想,以后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子瑾他恐怕宁愿你现在就散了一身武功成个废人。”
江予澈垂下眼,很快就抬眸展颜一笑,冲散了太多灰败神采,眸光粼粼仿佛星夜下暗潮涌动的湖面:“五姐,我自是……省的其中利害,你不必忧心……以前是我的错,害你吃了许多苦,之前还……还一直担心你,现在见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话入耳中,薛宓眼眶一酸,勉强弯起嘴角:“傻孩子……”
江予澈似是有些累了,依在司徒晟怀里,眸光渐渐暗淡下去,神情萎顿,喃喃着:“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可是我……我怎能……就此放手不管?!”
司徒晟拥着她,一直不停的将自身内力灌注给江予澈,护住她的心脉,虽效果不大,但也总是比之前好了很多,江予澈已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阴寒之痛游走全身无法遏制。
薛宓转开话头,不愿继续再纠结这个问题:“小十七别说话了,闭上眼睛躺躺,等会儿药来了我再唤你。”
江予澈依言闭上眼睛,却仍在继续说话:“莫说就是无解‘清歌’,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可以拦得住我要做的事情。”
司徒晟听着她的话,一时只觉又悲又喜。
'1'《素问·灵兰秘典论》
'2'《丹溪心法》小蓟饮子。原方为凉血止血之用。
重皊
丹溪先生开出来暂时压制毒性的方子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配出的,于是他就和薛宓一起留在了大营里,专心地配制药丸。
江予澈的精神仍旧不见好转,日日怏怏的。幸好有薛宓陪着她,不然恐怕会愈加萎靡。
江予澈很是好奇薛宓为何会和丹溪先生在一起。薛宓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也就将前因后果一股脑的告诉了江予澈。
先前卫晗和青词是在乾安见到了薛宓,然后薛宓就把‘蔷薇令’交给了卫晗,转交给了江予澈。
薛宓虽把馥阁交给了江予澈管理,但还是可以调动人手。司徒逸死后,司徒昊叛变,朵颜的日子水深火热。等隐居乾安之后,薛宓就派手下潜至宛宁,将朵颜接到了乾安。
而薛宓自己则是被慕容曜算计,全身经脉都被挑断。随侍的东轩眼见薛宓身子一日日衰弱下去,便不顾薛宓的阻拦,径自带着朵颜去寻了丹溪先生来为薛宓疗伤。
后来馥阁下属见江予澈的病太过凶险,不得已只好前往乾安向丹溪先生求助,薛宓便陪着丹溪先生来替江予澈诊治,而朵颜则是有事处理而无法来。
说起朵颜不能来,江予澈不免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待此间事了,自己也可以去看望朵颜,遂又安心养病。
在丹溪先生的精心调理下,江予澈的伤寒逐渐好转,武功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是不能太过耗损内力。
丹溪先生未说出口的是,江予澈太过劳心,所受之伤又从未仔细的安心静养过,只怕将来老了之后会蕴成要命之疾。不过他亦知现下也不好过早妄下评论,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先将眼前这‘清歌’压制才是该操心的事情。
不出十几日,丹溪先生便告诉司徒晟只还差一味药那暂时克制‘清歌’的药丸子就制好了。
彼时,司徒晟正握着下属刚送来的线报,眉心颦紧,神色忡忡。据影卫送上线报称,司徒昊已迫不及待攻占入了禁宫,挟持了刘太后并景帝。司徒晟后发被人制,贸然出兵只恐怕会惹得司徒昊狗急跳墙害了景帝和太后。
一听丹溪先生如是说,司徒晟原就紧蹙的眉心愈发沉了。他知道若只是一般寻常的药丹溪先生绝不会缺少。看来,这一次缺的这一味药,恐怕是不易得的了。
果然,丹溪先生细长眸光中忧虑之色浓沉:“王爷,这少的那味重皊草,只有皇宫大内里才有。”
“重皊草?”司徒晟抬眼望去,只见丹溪一向云淡风轻的眉眼里勾上了几许轻愁,“当年南诏王贡上的重皊草?”
丹溪先生几不可见的颔首:“嗯。听闻此花虽不比传说中的奇花夜殇,却也是万金难求的解毒奇花。若是可得此花,姑娘身上的毒应该可以暂时压制到在下把解药研制出来。可是这重皊草为大内所有,恐怕不好得之。”
“别说是大内之物,就算是九重天上的东西我也定会取来!”司徒晟长身而起,恭敬地朝丹溪拱手,“重皊草一事先生不必挂心,子瑾自有法子将此花取来给阿澈入药。先生大恩,没齿难忘,子瑾这厢先谢过先生。”
丹溪先生青衣落落,拱手还礼,启唇浅笑:“王爷太客气了。如此便不多言,待王爷取回重皊草再说罢。”言罢,微一拱手便掀帐出去了。
空留帐中独坐司徒晟一人,狭长眸子幽邃,手指轻弹掌中线报,神思不明。
不出司徒晟所料,未及四五日,受制于人的景帝和太后果然派人来向司徒晟求助。
司徒晟重兵把守宫门,仍旧料不到宫中会浴血冒死突围出一名死士夜奔司徒晟驻扎与城郊的大营。死士亲手将贴身中衣奉给司徒晟,中衣虽被鲜血浸透,但仍可辨出少年帝王御笔亲字,字里行间句句痛陈司徒昊狼子野心,竟妄图染指大周百年江山社稷。望司徒晟尽早出兵,清君侧,平逆贼。
主帅营帐里高烛明耀,独余来人与司徒晟。
司徒晟斜了狭长眸子扫一眼地上那名死士,眸光滟滟,瞳光深深,唇边语气凉薄直白的让人心惊:“不知皇上和太后能开出什么条件,让本王心甘情愿出兵剿杀逆贼?”
天下敢于帝王和太后讨教还价的人,恐怕也只有司徒晟一人。
可惜此时天下大半兵力在司徒晟的手里,也难怪他敢如此开口。
地上那人抬头看了看司徒晟,眼光闪了闪,微微一笑,恭敬道:“皇上既遣了微臣走这一遭,自是可以满足王爷的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