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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臣在侧-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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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奇怪,他干什么有门不走,非要走窗户,却听得他远远抛来一句:“别出门,我设了陷阱,你会迷路。”
陷阱?什么陷阱?
我走到门前,细细一看,不看还好,这一看,我自己先吓了一跳。
在来的路上,我一直趴在夜枭背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往下看,我根本不知道,木屋前面,竟然布满了倒插的竹刺。
那一整片的竹刺不断蔓延,从木屋的四周,到山崖,到峭壁,然后又是山崖,我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
它竟是半山腰上一块突出的巨石。
没有人能下来,因为他一旦跳下来,定会被竹刺刺穿。
更没有人能下去,因为我的窗外,就是万丈深渊。
或许,除了夜枭。
他刚刚恰是从窗户跳了出去。
夜枭,他的武艺,什么时候已经精进到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地步?
我正在嗟叹,却听得外面哗啦啦一阵响,原是夜枭,他一手提着一只简易的竹篮,另一手,居然举着一根极为粗壮的圆木,行走如飞地穿梭在了竹刺之间。
很显然,这竹刺与竹刺之间,还是有可以落脚的空隙的,只是我看不见,我就是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清夜枭走的五六步,余下的,就再也看不清了。
夜枭人影未至,就将圆木掷到了门口。当他的身影从半空中翩然而至,恰好落到圆木顶上的时候,我看到他双手并用,一手长枪,一手利剑,长枪穿透圆木,将之牢牢钉在地上,剑刃在圆木边缘约两寸厚的地方深深地割了进去——若非我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有人能单手贯穿这如石头一般坚硬,只比我矮两个头的坚木。
然而,夜枭在将它钉在地上,挖去它中芯的时候,连脸色都未曾有过变化,更不要说是累,或是气喘吁吁了。
他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它做成了一个木桶。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提起那硕大的木桶,就像拎着一根稻草,我简直不能想象,一个人提着那么大的一个木桶,要如何从悬崖峭壁下去,但是他一纵身便跃下了山崖,在崖边跳跃了几下,不一会儿就替我打回了一大桶的清水。
“进去吧,这水是温泉水,水温刚好,先泡进去,再吃东西。”
夜枭,他并不是在询问我,而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脱下了我的衣物,将我抱入浴桶,用丝巾开始擦拭我的身体。
我开始还极不情愿地到处躲,可夜枭,他只是擦洗我的脸,脖子还有肩膀,全没有再往下的意思。
他看着我的眼神,没有半点的邪妄与欲念,他给我脱衣服的时候,一直都闭着眼睛。
他只是在看我的脸,一点没有往下看,而且,他擦完了我露出水面的身子,就坐下来,开始削篮子里那些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果子。
我意识到,他只是在擦拭我沾了灰尘和少许血污的嘴唇,好让我干干净净的吃东西,他把我缠在金链上的头发解开,就收了手,他是夜枭,不是别人,我便坐起了身,一勺一勺地喝起了他为我做的汤。
我不知道这叫什么汤,但它的味道鲜美至极,我平时吃饭,顶多能吃一小碗,但此时此刻,我一个人,居然把蒸锅的汤都喝完了。
当我喝完了它,我才想起,夜枭还什么都没吃。
我抬起头,去看夜枭,他却已经走到了门边,看起来,像要出门。
“我去给你买几样东西,很快就回来。”夜枭背对着我,静静地道。
听到他这么说,我吃了一惊,手里的勺子,差一点掉到了地上。
“买东西?”我皱着眉,沉声对夜枭道:“那你要去多久?夜枭,现在满大街都是抓捕你我的通告,你就不怕,出去会被抓?”
开玩笑,倘若夜枭被抓回夜府,亦或被就地正法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行,我绝不放他走。
我伸长了胳膊,使劲攥住了夜枭的衣袖:“我不缺什么东西,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我挪动身体的时候,只觉身子下面湿湿哒哒的,很不自在,我心中疑惑,低头一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我立即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浴桶里的水,有些发红。
我居然来月事了。
“夜枭!”我又急又窘,本该叫夜枭立即回避的,可是我又怕自己松了手,夜枭立刻就会从我眼前消失。
所以我便红着脸,一边羞愧难当,一边仍旧紧紧攥着夜枭的衣袖,不肯松手。
“我去给你买些红糖,还有止疼药,马上回来。”夜枭依然背对着我,并没有回头,他从包裹里找出了一套衣裙,递给了我:“松手,我马上回来。”
这一回,不用他说第二遍,我马上松了手。
我冲着夜枭的背影,依旧有些担心地道:“你快去快回,千万别被人发现,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我话音刚落,夜枭的身影已然纵下了山崖,似有若无地,我听到他从半山腰回了我一句:“不会。”
夜枭一走,我立即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物,并从包裹里翻出了一条最厚的褥子,把它蜷成一团抱在了怀里。
还好,夜枭并没有让我等多久,没过多久,我听到身后“咔嗒”一声轻响。
是开门的声音,半炷香的工夫,夜枭,他已经回来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马上就回来了,快到,甚至根本没让我感觉到他曾经下过山。见到夜枭回来了,我顿时安心多了,四下仔细打量起了这间木屋。
睡床,梳妆台,灶间,衣橱一应俱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毕竟不是皇宫,没有宫中那些灌满冰水的梁柱,有些闷热。
想起宫中,我不由得想起了赵清。
我这么一走,宫里必定是鸡飞狗跳,混乱不堪,不知道赵清有没有事,会不会被夜睿趁乱抓住。
我给赵清地牢的钥匙,本是想让他躲进地牢底下的密室,但我和夜枭走得匆忙,我根本没来及将这件事情告诉赵清。
当我看到夜枭在烧我的头发,我满脑子想的就只是夜枭要离开我,而我不能没有他,没有夜枭,即便我去了西凉,也很难成事。
为了稳住夜枭,我急急忙忙就和他出了城。
可现在看来,夜枭并没有要离开我的意思,倒是赵清,被我一个人丢在宫里,不知道会不会惹上麻烦。
在离京之前,无论如何,我都想再见赵清一面。
我正在那里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夜枭,他不知何时已经端着碗煮好的红糖水,走到了我面前:“喝”
夜枭就是这样,不管对着我,还是对着我父皇,极少用恭敬的语气,他讲话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用命令的语气。
虽然我是他的主子,而他是我的手下,但他光光站在那里,就会给人一种由外至内,由上往下极为强势的压迫感。
不知道武艺高强的人是不是都会给人这种压迫感,反正我往往会在他这种威压之下,顺了他的意思。
我接过夜枭手里的红糖水,什么话也没说,就乖乖喝了下去,喝到一半的时候,我被红糖水呛了一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夜枭很快就拿走了我手里剩下的那半碗红糖水,坐到我身后,替我拍起了背,我看着被自己吐到地上的红糖水,猛然之间,心中一动,竟然有了主意。
我顾不得自己喉咙依然麻痒难当,抓着夜枭的衣袖,急匆匆地对他道:“你去医馆,一路上都没被人发现,对不对?父皇和夜睿的追兵,已经出了京,赶去封锁官道了,是不是?”
夜枭本来在替我拍背,听到我这些话,仿佛意识到了些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地望住了我:“是。”
我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又接着问了下去:“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不一定要躲在这里,躲在京城,也是一样,夜枭,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我感觉夜枭尖锐的目光瞬间射中了我,让我甚至产生了一种被万箭射穿的刺痛。
“你说的是。”夜枭松了手,不再拍打我的后背,而是收拾起了刚才被他放在床头的碗勺:“但这里比京城更安全。”
还没等夜枭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但我住不惯这里,夜枭,这里荒郊野外,什么也没有,连去趟医馆都不方便,这里还有那么多的蚊虫,你看,我胳膊上都起疙瘩了,还有,这里太热了……”
我一边说,一边掀起了袖子,把胳膊上刚刚被蚊子咬出的疙瘩凑到了夜枭面前,我还用丝巾擦了擦汗,把湿透的丝巾也摆在了夜枭眼前:“夜枭,我们不如索性躲进京城吧,我实在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儿,等到有人发现我们,我们再来这里,也不迟。”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因为心急,脸上不免有些发红,我生怕夜枭不答应,不带我回京,不由得紧紧攥住了夜枭的胳膊。
我不知道夜枭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因为他一直用十分锐利的眼光盯着我看。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夜枭,他已经杀光了出京路上所有的守卫,给父皇,还有夜睿造成了我两已经出京的假象,既如此,我们大可以大大方方躲在京城里,完全没有必要躲在这荒郊野外。
良久,当我手心的汗也湿透了夜枭的上衣,夜枭终于将胳膊从我手里拔了出来,一边继续收拾碗勺,一边淡淡地对我道:“防虫的药物,我已经替你买来了,至于说热,山底有块千年寒冰,我去把它搬上来就是。”
一听夜枭这话,我心里顿时全凉了。
他这意思,显然是不打算带我回京了。
可不回京,我怎么见赵清?我答应过他,要把他带出来的。
宫中数十年,若不是赵清时常陪着我聊天解闷,我不闷死,也早就发疯了。
“夜枭”夜枭对我的语气这般冰冷,我对夜枭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变得生硬了起来:“我不是在求你,而是在命令你,带我回京,我要住进御勾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我今晚一定要睡在御勾栏天字号客房的床上。”
御勾栏,就是当初我买夜枭回宫的地方,天字号客房底下的密道,正好通往皇宫。
我说出御勾栏这三字,就等于告诉夜枭,我要回宫见赵清。
我和夜枭就这么面对着面,足足盯了对方半柱香之久,在这期间,我一直掐着自己的胳膊,强迫自己抬起头,没有在夜枭刀锋般尖锐的凝视中,败下阵来。
最后,当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已经酸到不能支撑起脑袋的时候,夜枭猛地出手,一把拽下了我几乎已经被自己掐到麻痹的右臂。
夜枭什么话也没说,就开始用一团面粉,几只毛笔在我脸上涂涂画画。
虽然他一言未发,我却能感觉到他的怒气,透过他的指尖,透过他一直望在我脸上的冰冷黑眸,源源不断地传到了我身上。
他替我易完了容,将我往背上一背,不费吹灰之力就攀上了岩壁,在烟雾缭绕的山腰上,轻巧而又灵活地向上攀爬。
因为畏高,我一直都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夜枭将我从后背一把拉下,扔在了一张绵软而又舒适的大床上,我方才吃了一惊,张开了双眼。
夜枭,他直接把我带进御勾栏,扔进了天字号客房的大床上。
没有任何人认出我们,也没有任何人阻拦他,然而这并不是最让我吃惊的。
最叫我吃惊的,是我睁开双眼,便看到一名妖艳而又白皙的男子,当着我的面,柔若无骨地缠上了夜枭:“客官,你长得真好看,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像极了我从前在这里的一个朋友,若是客官不嫌弃,奴家今日愿意免费服侍客官……啊,客官,轻点儿……”
我简直不敢相信,夜枭,他扔下我之后,无视我的瞠目结舌,伸手便搂住了那名主动贴在他身上小倌,一边亲他,一边贴着他的耳朵道:“去哪儿?楼上还是楼下?”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娴熟地亲吻着另一名男子的男人,是八年来,夜夜守卫在我门口的夜枭!
夜枭,他不是从不近女色,更不近男色的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夜枭,看着他和另一个男人在我的门口激吻,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是御勾栏,既然是勾栏,自然只有男人,夜枭一开始为我易容,也是把我扮成了一个男人。
况且,夜枭虽是同那小倌拥吻在了一起,但我能觉察到,每次,只要那小倌一把手探进夜枭的衣襟,夜枭必定会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
我明白了,他只是想激怒我。他想留下我。
我虽然觉得夜枭同那名小倌在我面前拥吻,极为碍眼,但我摸摸自己身子底下香软蓬松的被褥,看看房间四周精致奢华的摆设,心情到底比在木屋的时候畅快得多了。
并不是因为这里有多么的奢华舒适,而是,只要夜枭一和那个男人离开这个房间,我就能溜去看赵清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心情大好,甚至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走到门口,将银票使劲塞进了那名小倌的衣襟:“拿着吧,他是我的下属,只要你好好服侍他,让他满意,我明儿还会重重打赏你。”
说来也怪,那小倌本来还和夜枭纠缠在一起,吻得不可开交,听了我这句话,他们两居然同时停下来了。
先是那名小倌,用那双水媚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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