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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血气褪去了几分,皇帝威严的撇过脸看了看奈儿,冷冷的怒哼一声,随即手上一松。那坚韧的马鞭一下落在了地上。
重新呼吸到空气,杨凌天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却是根本没有给身体任何缓和的时间,就扭过头看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在临死前听见了他最想听见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真的是奈儿来了。
她来了?她怎么会来?
她不是嫌弃自己了吗?她来了是不是代表她不在意了?
一阵温暖划过心间,就好像春日的阳光照she了进来。
“你来了?”他冷峻的脸上挂着好看的微笑,像往常每一次奈儿进他那书房时,他所说的话一般,轻轻的带着无尽的柔情,对着奈儿唤道。
奈儿心中一酸。看着杨凌天一张失血过多而没有血色的脸,还有那染红了的半个身子,眼泪就扑哧扑哧的掉了下来。
“你怎么就那么傻?”她泪眼婆娑的低喃道。
杨凌天的脸上混着几分幸福几分哀伤。木木的摇了摇头。
“哼!”皇帝怒哼一声,仿佛见不得杨凌天同奈儿这般眉来眼去,“怎么?朕这御书房里请了戏班子?”
何忠平和何强师徒两脑袋往下沉了沉。
而天一再鲁莽再心疼自己的主子,却也知此时没他说话的份。恨得吭哧着脑袋,站在奈儿身后,一声不吭。
只有奈儿同杨凌天,四目碰触之间,仿佛没有丁点缝隙,无人再能插上一丝一毫。
“杨凌天!”皇帝哪里能叫人这般无视,冲着杨凌天就是爆喝一声。
杨凌天含着笑望着奈儿。目光在那清秀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转过脸看向皇帝。
“儿臣恳请父皇将林家灭门惨案的实情告知。”他一直就跪着,只是那腰板挺得直直的,不卑不亢,不含祈求的对着皇帝恳请道。
“孽畜!”皇帝怒道,因杨凌天的话再次气血上涌,“冥顽不灵,朕今日非得亲手掐死你这个孽畜!”
一声声孽畜,就仿佛一把把粗盐一粒一粒的洒在杨凌天早已烂疮流脓的心头伤口之上。
谁都可以骂我孽畜!只有你不能啊!
没有你,会有我?我娘她会死?林家满门会死?还有那个我不知该叫她姐姐还是叫姑母的清音,她会死?!还有那个林月茹,那么小的年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她本该是皇亲国戚娇娇小姐!
到底是谁造得孽?
是你啊!
杨凌天心在滴血,脸色愈发冷峻,苍白的脸,透着狠厉,对皇帝,也对自己。
今日就算将命交代在这,我也不会退缩!
这就是命!我来此世间这一遭,怎么也要替我娘替林家满门讨个公道!
只是…
他的心头不经意间荡漾起点点涟漪,那波纹越扩越大,渐渐的那个一身紫衣,风一般柔弱的身子,却有着山一般坚定的性子的少女占满了整个内心。
情不自禁的,他又一次回首望向奈儿。
只是,自己原以为了无牵挂,哪怕舍了性命,怎么也要逼得皇帝说出真凶道出实情。
如今,却是舍不得了啊!
杨凌天望着奈儿那决绝的目光,好似下了某种决定,奈儿的心仿佛被钝刀子割一般,一抽一抽的疼。
他已经说出口了,自己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
奈儿心急如焚,却心下一动,转而四顾起来。
那群黑袍人呢?他们不是要助杨凌天登上大位?他们人呢?怎么还不来救他?
原本极度憎恨,恨不得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的黑袍人,此时却成了奈儿心目中的救世主。
荒唐!荒唐!
奈儿心头一片凄苦,一片无力,狠狠的咬着舌尖,齿颊之间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却尤不自知。
皇帝声声的骂着,愈发怒发冲冠,竟不再执鞭,伸出大手就往杨凌天颈脖之上招呼。
“皇上使不得啊。”何忠平眼见着皇帝越来越生气,竟徒手要掐死杨凌天,忙上前劝阻了起来。
不是他帮着杨凌天,只是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样的事断不能任由皇帝所为。
何强见自己师傅这般,自然顾不得旁的,手忙脚乱的跟着上前拉起了皇帝来。
然而,两个身残之人,哪里拉得过生龙活虎的皇帝?
“孽畜,你知不知错?”皇帝用力的掐着,嘴里狠狠的问着,“不知悔改的话,朕今日非得亲手掐死你,谁也救不了你!”
杨凌天一言不发,被掐得跪不稳,脸色也憋得通红通红,可就是咬着牙关不愿服软。
奈儿双眼喷火目眦俱裂,一咬牙,原本还半蹲着行着礼,立刻站直了身子。
哪怕被诛杀九族,牵连了所有人,哪怕事后杨凌天仍逃不过一死,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凌天这般惨死!
天一望向奈儿,目光里再无任何退意,寒着一张脸,只冲着奈儿点点头。
“父皇…当年,我娘也是这般死的?”杨凌天憋红的脸满是讽刺的笑道。
闷闷的虚弱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响起,竟出奇的一下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何忠平师徒二人的劝阻声停了,奈儿和天一手中暗暗运起的气散了,皇帝眼中的血色一下褪去。
像是触电一般,皇帝一下松开了掐在杨凌天脖子上的手。
“咳咳…”杨凌天干呕了起来,要把肚肠子呕出来一般,直到一口鲜血喷出,他才停了下来,尔后又是带着讥讽的笑容看着皇帝。
而皇帝同样死死的盯着杨凌天,双眼一眨不眨。
当年,她也是这般,躺在血泊之中,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仇恨、讽刺…任凭自己如何苦苦哀求,如何舍弃天子威严,她依旧一言不发的这样看着自己。
直到…
直到太医说,她没气了。
直到她死了的时候,她仍旧这般看着自己。
“朕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这般逼朕?”皇帝双眼通红,似闪着泪光,对着杨凌天咆哮了起来。
“呵呵。”杨凌天笑出了声,“儿臣只问当年林家何以满门被灭?父皇又何必大动干戈?”
眼看着杨凌天又一次要勾起皇帝的怒火,奈儿忙上前几步,一下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
“皇上,今日之事皆因臣女而起。”她颤抖着嘴唇说道,越是靠近杨凌天,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看着那刺目的鲜红色,她就越是心惊。
闻言皇帝将满是怒火的目光转向奈儿。
却是奈儿根本察觉不到皇帝对她的怒气,她满颗心全都挂在了杨凌天身上。
好在杨凌天只问了林家的事。
万幸!万幸!
“皇上,是臣女想要为林家小姐寻得家人,查到当年林家灭门惨案,总觉有几分蹊跷,这才求了大皇子帮忙细查,后听大皇子求进宫里来了,臣女生怕皇帝以为大皇子不务正业,赶忙进宫相拦,谁知道…谁知道事情竟成了这样。都是臣女的错,求皇上开恩,饶了大皇子!”说着说着,奈儿竟带起了哭腔,好像害怕到了不行。
她是害怕,她看见她身旁跪着的杨凌天已经摇摇欲坠了。
奈儿的话说完,皇帝却一言不发,目光阴郁的盯着奈儿,又扫过杨凌天。
既已说到林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杨凌天的生母林氏?
这层薄之又薄的窗纸,到底要不要捅破?
二零五章 下狱
“呵呵。”过了许久,一声带着浓烈讽刺的笑又在御书房内响起。
杨凌天的目光恍惚却又闪亮,一双狭长的双眼散发着冷冽而仇恨的异色,映衬的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说不出的悲凉。缓缓的,有鲜血顺着嘴角,顺着衣襟,顺着衣裳的褶皱,慢慢的流下,竟不知何时流满了杨凌天膝下跪着的地面。
整个人像朵盛开的正艳却即将凋零的花儿。
和她死前的一幕何其相似?
瞪圆了眼睛,皇帝心惊似的后退了一步心头刚刚的犹豫顿时一扫而空,一口先前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怒气直涌脑门,仿佛要驱赶噩梦一般,皇帝左右挥动了双手一下,随后一扬手朝着杨凌天作势就要打。
“皇上!”奈儿突然抬高了音量唤道。
皇帝扬起的手未放下,目光却转向奈儿。
“皇上。”奈儿磕了个头,强按着心头拔腿就跑的冲动,缓缓却从容的说道,“臣女原先不知林家惨案会致使皇上如此误会大皇子,如今既已知道,断不能眼睁睁得看着皇上因此动怒,还请皇上饶了大皇子不察之失,一切皆因臣女而起,请皇上责罚。况且…”说到此处,她抬眼看了看皇上,目光清冷,只极快的一瞥,又垂下头,“如若被旁人知道今日之事,定会误以为林家的事另有蹊跷,叨扰了安眠之人,臣女的罪过可就又要多添一条,真真万死难辞其咎了。”
皇帝怔愣了片刻,随即却勃然大怒。但脑中一丝理智却又令他犹豫了起来。
“皇上,苏二小姐所言极是啊。”何忠平适时的上前低声劝了起来,“一旦旁人追问起今日之事缘由还不得多问上两句?”
皇帝脸色变了又变,满眼的愤怒。
“都给朕滚!”他咆哮了起来。
奈儿等得就是皇帝这句话,根本不给皇帝反悔的机会,也根本不给杨凌天多话的时间,立刻在地面伏了下来。
“吾皇英明。万岁万万岁。”奈儿极快的赞颂了一句,尔后立刻扭过脸,挂着祈求之色看着杨凌天。
求求你,快谢恩啊!
那目光…
又是那般复杂…
仿佛回到了书房里,奈儿用着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杨凌天心中一时恍惚了起来。他想起奈儿说过的梦,他想起他从未见过一眼的母亲,想起那个挂着微笑倒在血泊里的清音,想起有过几面之缘的林月茹…
“抱歉。”他凉薄的嘴唇一开一翕,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奈儿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紧接着乱糟糟的一片混乱之中。她就听见杨凌天说道——
“儿臣只问当年林家何以满门被灭?若其中毫无内情,父皇何至于恼羞成怒?”
凉凉的声音明明冰冷刺骨,却带着滔天的怨恨。直直钻进皇帝的耳朵里。
屋内数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几双眼睛唰得一下盯着杨凌天。
见过不怕死的,可没见过赶着去死的。皇上都已经松了口,杨凌天竟然…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一片死寂。
“皇上,息怒啊!”何忠平满头是汗的带头高呼一声跪了下来,尔后原本就跪了一地的下人连声高呼了起来。
趁着众人出声,奈儿忙失魂落魄的冲着杨凌天凑了过去。
“当日我要投湖,你何苦又救我上来?”她掀了掀红唇凄凉的问道。
杨凌天心口一窒,喉中仿佛凝结了一般,说不上话来。
他听懂了奈儿的话。若是今日他的命交代于此,奈儿必定不会一人苟活。
这个外表柔弱,性子里孤傲的女子一定会随他而去。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碰触到奈儿那双同他相似的决绝的眼神,瞬间不由自主的便将话转回了肚子里。
罢了罢了,她的梦里,自己登上了大位,而她却凄惨而死,与其那般,不如让两人为了真相再搏一把吧。
心意已决,杨凌天收回望着奈儿的目光,再不犹豫,转而盯着皇帝。
“来人啊!”脑中仿佛满满的皆是那样冷冷的目光,皇帝不再看着杨凌天,扬声高喝道,尔后怒发冲冠的直指着杨凌天,“好,真是朕的好儿子,今日朕就用祖宗家法办了你。”
顿时,听懂之人皆是脸色变了变。
杨凌天又是一声讥讽至极的笑声响起。
奈儿不懂却看得清旁人的脸色,心中冰凉一片,只觉今日皆因自己没能拦住杨凌天送死。
云国皇室的祖宗家法那便是这天下间最严苛的刑罚,不是死便是生不如死,断没有从中逃出生天之徒。
这家法所创之缘由,只因皇室薄亲情,不论手足乃至父子之间多相残,罚的便是那不孝长辈、不爱兄弟、不慈晚辈之辈,行得便是最残酷的刑罚。
悉悉索索一阵混乱的声音,不过片刻,便有一队禁军过来了。
“奉朕的口谕,杨凌天对朕不敬,朕念其尚未弱冠,暂且关押至天牢,没有朕的口谕谁都不准探视。”皇帝声音洪亮,却也知分寸的将决定说出。
今日一事若闹太大,林家灭门一案必定会传扬得满城风雨。
禁军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行礼领命,随后一窝蜂似的上前将杨凌天架住了。
“慢着!”奈儿清亮的声音扬起,她留恋的望了眼杨凌天,随后对着皇帝拜了拜,“皇上,今日之事皆因臣女而起,臣女罪该万死,遂求皇上亦将臣女打入天牢,否则臣女心中愧疚难安,怕出宫之后心智不清口不择言!”
“呵呵…哈哈…”皇帝一声冷笑,渐渐转为狂笑,数声之后,才渐渐收了音,指着奈儿不屑的看着,“你这丫头当真以为朕拿你没法子?原还念你年幼又是女儿家,多有宽恕,今日竟威胁到朕的头上来了?”顿了顿,皇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却极快神色又坚定了起来,“今日就算太后替你求情,朕也要压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气焰。”
“来人,将苏奈儿也给朕打下天牢,无朕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