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扭过头,就看到席捷和衣坐在木榻下,靠着床沿,眉头微皱,不太舒服的样子。
叹口气,想要把他推醒,动了下,才发觉手腕被人紧紧握着。灵竹掀开锦被,哑然失笑。
大概是怕灵竹趁他睡着时偷偷溜走,席捷守在床前还不放心,必须抓着她的手,才能安心入梦。
此时他细长的狐狸眼眯着,鼻尖一点点,唇瓣粉嫩,带着淡淡的血色。他安静地睡着,满脸祥和,丝毫没有醒着时的霸道和残忍,仿佛只是只偷懒贪睡的狐狸而已。
心底一阵绵软,灵竹不忍心叫醒他,只好保持呆呆坐着的姿态,等他自然醒。
视线无意中掠过他的手腕,冰蓝耀华的衣袖褪到肘部,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那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之白,毫无血色,冰冷而吓人。
灵竹却不觉得可怕,反而莫名有些心疼。因为这副躯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孤苦伶仃地,等待了一千年……
腕骨突兀地凸起,仿佛一颗养在水银中的珍珠。手背上,五指骨头的痕迹清晰可见。
原来,他竟然这么瘦……
灵竹伸出手,轻轻抚上那冰凉消瘦的手背,却还是把他碰醒了。
席捷眨眨眼,一脸纯真的迷茫。
灵竹轻笑,不着痕迹地抽回手,道:“不好意思,我把你弄醒了……”
愣了会儿,席捷魅惑地笑起来,直起身凑上前,在灵竹嘴角印上一个轻吻。而后坐回地板上,讨好地眯起眼笑。“丫头,早安。”
直到他掀开帘子唤侍女过来帮忙洗漱,灵竹还是呆呆的,指尖轻轻碰触刚才被吻到的地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太突然了……完全没有防备……
但奇怪的是,自己并不很讨厌……
因为这个举动更像是宠物讨好地跟主人亲昵,而不是流云对灵族幼主的那种……
灵竹突然拍了拍脑袋,恶狠狠地对自己说:“不许再想流云了!他都已经抛弃你了,难道你还想做烂泥,没皮没脸地往上贴吗?”
席捷转身,正巧看到这一幕,便呵呵笑着揉着她的脑袋,道:“丫头,下来吧,前面就到织仙谷了。我们洗漱一番,吃些东西,步行进去。”
半中午,暖暖的太阳悬在山腰,一行人来到山谷入口,灵竹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要走着进入。
一条宽阔的溪流横亘眼前,碧波滔滔,光影荡漾,水底鹅卵石长着茂密的青苔,红色锦鲤摇着尾巴惬意游荡。
自己这边是空旷的平野,森林层叠覆盖。对岸却是连绵的山脉,随着山势起伏的青色竹楼,如同碧玉般,镶嵌在这泼墨山水画中。
小厮们架马下水,车轮走在磕磕绊绊的石子上,持续发出鸣响。高大的木轮滚滚前进,卷起激烈的水花。红鲤被吓得游至远处,偷偷摸摸地看着岸边风华绝代的三人。
羽织平日如同一只白孔雀,骄傲地美丽着,总是给人一种很疏远冷淡的感觉。今日却突然转了性,变得像三岁顽童,不等席倢的吩咐,就提起繁复的裙摆,径直跑上了竹桥。
席捷笑得宠溺,牵起灵竹的手,随后跟上。“丫头,我们也过去吧。”
娇小的绣花鞋下,用葱郁的竹竿搭成的小桥微微颤动,桥身不过两人宽,眼角一瞥就能看到两侧澄澈的溪水。灵竹小心翼翼地迈步,生怕坠入水中。
席捷走在她身后,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双手护在她腰间,随时准备扶正她歪斜的身子。
羽织在前面一跳一跳地走着,白纱飘飞在青山绿水间,美得超凡脱俗。
灵竹走得费劲,见她那么轻松愉快,便问道:“她怎么突然如此开心?”
“她是在这里长大并且修道成仙的。”席捷笑着扶住灵竹的肩膀,轻轻推着她往前走。“这里每个人都拿她当神明般供奉着,把她宠上了天,能不开心么?”
“织仙谷……名字也是这样得来的吧?”
“嗯,羽织仙子之谷,那孩子长大后自己取的。山民顺着她说好听,就把她乐得嘴角都歪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对岸。羽织乖巧地站在山路中间,一双剔透琉璃眼眨得若蝶翼扇动。
路旁茶圃间,一位老农直起腰擦汗,见到她,不可思议地擦擦眼,而后惊喜地喊道:“狐仙!狐仙回谷了!狐仙回谷了!”
底气十足又喜气洋洋的呼喊,一遍遍在山脉间回荡。茶圃里、水田里、向日葵地里、农家院子里、私塾里、锅灶间,无数山民纷纷涌了出来,如同雨后的春笋,各个面带淳朴善良的灿烂笑容。
六七岁的孩童从学堂里跑出来,牵着手在羽织身旁围成一个圈,边跳边唱道:“狐仙魂兮,灵游林兮。守我家兮,老祖尸兮。万年睡兮,帝俊生兮。子炅鸷兮,祖羲和兮。行人安兮,神赐福兮。”
他们的先生站在不远处的松树下,捋着雪白的胡须,笑得满脸祥和。
下至窝在娘亲怀里吃奶婴儿,上至拄着拐杖腿脚打颤的花甲老人,男男女女,听到声音后均迎了出来,不一会儿就站了满山,都万分激动地呼喊:“狐仙回谷喽!狐仙回谷喽!”
羽织早就笑得合不拢嘴,眼角上挑,狐狸的漂亮与娇媚尽现无余。
灵竹看着这发自真心的盛大欢迎仪式,不由得连连感慨。在临峦,提到羽织,都是一副躲避不及、生怕没命的表情。没想到在这里,却受到如此的尊崇和爱戴。
没有人会真正讨厌喜欢自己的人,也没有人会怪异地喜欢上讨厌自己的人。
这样想来,也难怪羽织会厌恶临峦城内喊她“织姬”的那些人,来到这里后,却那么地开心。
见灵竹脸色暗暗的,似乎有些累,席捷便对众人围绕中的羽织说:“我们先回去了,你跟山民热闹热闹,天黑了再回去也不迟。”
羽织哪里有空闲管这些,招招手表示知道了,转身就跟一个举着糖人的孩子哈拉起来了。
“现在要去哪儿?”灵竹问。
席捷笑得神秘而幸福,他握住灵竹的右手,侧眸道:“我们的家。”
织仙谷被层峦叠嶂的山脉隔绝,罕有人至,千年前被席捷下了结界,更是无人能闯入。谷中流水潺潺,山岩苍苍,林木茂密,鸟香花香。山民狩猎、捕鱼、种田,自给自足,生活宁静祥和,仿若世外桃源。
一片竹屋坐落在山脚下,依山傍水,环境清静优美。
三匹骏马栓在院外的松树上,小厮们正在往屋内搬运大木箱,侍女迎出来,拉开篱笆间的竹门,发出吱嘎清脆一声响。
“圣主,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
席捷点点头,转身问灵竹:“丫头,你要不要先休息?”
“我不累,而且……”灵竹四处打量了下周围,“想看看风景,这里真的很漂亮!”
席捷笑得很是爽朗,大言不惭地说:“那是当然!与你共度一生的地方,岂能平凡?”
“喂!我哪有答应过……”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唇边勾着一抹邪笑,席捷慢慢凑近,在她耳边柔声说:“就在昨晚,你亲口对我说的的……”
灵竹飞快地跳开,怕痒地挠着耳朵,抬头看到侍女们脸上都飞起一抹红晕,想来她们必定误会了什么。不过这种事越描越黑,灵竹索性不管,转身往竹屋内走去。
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席捷恢复平日里淡漠贵气的神色,吩咐道:“东西放好后,你们就都回去吧。我要在这里住一阵子,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来打扰。”
“是,圣主。”侍女跪安,准备退下,又被席捷拦住。
“圣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庄内的事暂时归傅恒管,不过……”席捷皱起眉头,背着手略略思索,迟疑地说:“告诉语嫣,让她注意傅恒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一丝异样,立刻派人送信给我!”
“是,属下退下了。”
小厮和侍女们相继走出院子,骏马嘶鸣一声,缓缓向山谷外走去。
傅恒很听话,是个很好的杀人工具。但正是因为太听话,所以才让人不禁起疑。
日光把车影拉得很长,席捷站在开满山茶花的篱笆前,看着投在地上的阴影,目光深沉而悠远。
在流云身边呆过的人……我不得不防……
、第四十七章 千年往事
席捷一回身,就看到满室灿烂红霞,流光溢彩,灼灼耀眼。心中一紧,赶紧抽身返回。
竹屋后门大敞,青色薄纱在风中飘扬。撩开青纱,就看到一片无垠红莲池塘,娇红芙蕖郁然盛放,如同火焰般焚烧大地。
灵竹站在池中木廊里,长发翻飞若舞,眸中风云变幻,旷世天下,一览无遗。
“丫头?”席捷紧张地唤了她一声,急忙走近。
楼台上,檐牙下,她鹅黄色的身影飘摇如同蒹葭。
丝竹喑哑,她闻声回望,瞳眸映着满池红莲,如同火光,烧灿了天际云霞。
她的脸上满是梦幻般的表情,清泪染湿双颊,似能湮灭当年月下,漫天烟花。
黛色蛾眉间,一团明艳的红光明灭可见,霞光渐渐隐去,一朵灿红莲花悄然绽开。
席捷愕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轻喃:“颜……”
冬日,大雪纷飞,地面上覆盖厚厚一层积雪,仿佛羽被。屋内红地毯铺满地板,正中的香鼎里燃着木炭,热气把这间屋子烘烤得温暖。
女子穿了一件银灰色大氅,雪白的绒毛缀在衣领上,衬得面色粉嫩,眉心莲花鲜艳似血。
“神祖,我来了。”昔日粉团一般的男孩已经长成了风一样的少年,俊朗高大的身材,玉一样的容颜,以前觉得太媚气的双眼也变得温柔起来。“我给您带来了花枝。”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枝梅花,献宝似的笑着。
女子见他进来露出笑容,温润无边。抬手指了指案子上的花瓶,说到:“放在那儿吧。”
少年径直走过来,熟练地换掉瓶子里已经枯萎的梅花。垂眸看到桌案宣纸上她写的字,便读了出来。“我挥手作别流云万千,可有人牵挂留恋。”然后笑着说道:“颜若,有我呢,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在你身边。”
女子吃惊地转头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少年依旧笑着,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是脉脉柔情。“颜,我爱你。”
女子忽地抽回手,反手打了他一巴掌。“混账!不知廉耻!枉我白疼你这么多年!”
少年诧异地睁大双眼,捂着右脸,不解地问道:“你说过我可以娶你的,我只是喜欢你,为什么打我?”
“七神是我用魂魄创造出来的,只有你,是用鲜血创造出来的。你身体里留着我的血,对我有那种感情,就是大逆不道,就是违逆天理!”女子气得全身发抖,声音都打颤。
“逆天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你!我不想跟他们一样叫你神祖,我只想叫你颜!”像是压抑了很多年突然爆发,少年喊完了这几句,气势突然又降了下来,柔弱而委屈地说:“我已经长大了,你知不知道?你还在拿我当小孩子看……”
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四肢痛疼到失去知觉。灵竹浑浑噩噩地站着,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正试图钻入身体里,把自己的魂魄推出躯体外。
自己的意识已经涣散,神奇的画面在眼前上映。自己仿佛存在于那个世界里,以透明的第三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的故事。
“丫头!丫头!你快醒醒!”
有人抓住自己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灵竹费劲地眯眼,想要看清站在面前的人。
画面变得飘渺起来,如同波动的水浪。故事定格,委屈得皱着脸的少年与满脸惊愕担忧的男子,两个影像摇摇晃晃,最终重叠在一起。
“小捷……。”灵竹笑了起来,面带精力透支后的疲惫。而后便脖子一仰,昏了过去。
席捷连忙抱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动作牵动伤口,忍不住嘶嘶地吸气。
低头看着刚才放在她肩上,被暴虐的灵气深深割伤的双手,席捷不禁皱眉,神色顿时复杂起来。
日落西山时,羽织抱着满怀点心,哼着小曲,快快乐乐地回来了。用肩膀撞开半掩的竹门,轻车熟路地走进房间,一股浓郁的药油味扑面而来。
扭头就看到隔壁厢房内,一盏红烛幽幽地燃烧着,席捷坐在灯影里,面色幽暗,双手缠着厚厚的绷带。
手臂一松,点心咚咚地坠落,叽里咕噜滚了满地。羽织几大步踏过去,跪到他脚边,抓起他的手就问:“怎么受伤了?只有手么?疼不疼?谁做的?”
席捷摇摇头,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她睡了……”
羽织这才看到,旁边竹榻上睡着一个人,她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不满被人惊扰了好梦。搭在锦被外的手臂上,布满深红浅紫的瘀伤,在洁白的皮肤上显得尤其刺眼。
惊讶地张大嘴,羽织问:“她这又是怎么了?”
席捷没有回答,只是用缠着白布只露出指头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眉心。
那朵红莲已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灼伤后的疤痕。
羽织惊呼一声,身子立刻绷得紧紧的。“她苏醒了?!”
“暂时还没有,只是意识紊乱而已。”席捷皱皱眉,安抚地拍拍羽织的肩膀,试图使她平静下来。“虽然试图回归的魂魄只有很淡的一丝,但力量很强,她现在还驾驭不了,所以灵力暴动。若不是即使抽离,只怕这副躯体都毁了。”
羽织软下身子,在席捷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