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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央不语,抚着茶盏微笑。
“灵母,我饱了……”面前碗里的菜垒成了一座小山,灵竹掂量下胃里还有多少空地,不得已制止灵母的搬菜攻势。
“喝完这碗汤吧,厨房熬了两个时辰,鸡骨头都酥了。”不论哪个时代,天下母亲都一样,生怕孩子吃不好,一个劲地哄着吃饭。
见灵竹面露难色,竟央开了口。“吃不下就罢了,不要撑到,七八分饱正好。”招手唤来一名端着茶盘的小厮。“喝茶漱漱口,之后我带你去拜访魂主。”
灵府大门前竖着两头石狮,牙尖爪利,筋肉强健,看起来甚是威风凛凛。朱红色的大门镶着黄铜,高高的门槛及膝。大门到下边的马路有十几层台阶,层层铺展开,看起来相当气派。灵竹站在马车旁回头,这阵势让她觉得自己是刚从专机下来接受外国首相和市民热烈欢迎的国家领导。
萩侞站在灵竹身边,细致地抚平她的衣领,耐心地嘱咐着。“春寒料峭,注意保暖,身子还弱着呢,有什么不舒服的,别硬撑,及时告诉灵父,记得了么?”
“嗯。”灵竹有点别扭,身子不由得僵硬,想想自己老妈常年风风火火,哪里这么温柔地给自己拉过衣领,一时心里酸涩,又很是羡慕这个身体的主人。
竟央被小厮扶着踏上马车,朝灵竹伸出手。“竹儿,上来吧。”等灵竹也踏上来,便对萩侞说:“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马车夫掀开车帘,等两人坐进去复又放了下来。鞭子清脆一声响,两匹健壮的棕色骏马长嘶一声,便抬腿朝前走,马车随着前移。灵竹掀开车里的窗帘,看到灵母温和地笑着朝他们摆手,目送他们远去,心里一阵感叹。有个温婉似水的女子,家才像是个家。
车子行驶了很久,从雾气升腾的竹林到荒无人烟的树林再到流水潺潺的山野最后才到长着绿油油麦田的平原,也渐渐有了人声。
灵竹好奇地趴在车窗口,问到:“灵父,他们是凡人还是七神族人?”
竟央正在闭目养神,闻言淡淡开口。“凡人,故竹儿不要张扬,以免泄露身份。”
灵竹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打量外面的光景。
进城的时候灵竹抬头看了眼,高大的城门上方雕刻着“临峦”两个大字,想来是这座城的名字。进进出出的行人很多,推着装满米袋的木车的,扛着两捆干柴的,背着书篓一身学问气的,各种各样,好不热闹。进了城内发现比之城门更加有趣,鳞次栉比的木楼,遮天蔽日的雨棚,随处可见的馄饨凉面小吃摊,装扮各异的路人,奔跑嬉戏的孩童们的欢笑声,流动商贩们的叫卖声,各种鲜活而真实的景象近在身边而不是电视机里,这种经历让灵竹很是新奇。
“灵父,七族的居住地不是很隐秘吗?我们去找魂主怎么来到闹市了?”
竟央听到外面的热闹声也抬眼去看,只是比兴奋的灵竹淡定了很多。“魂主行踪诡异,居无定所。最近听其族人说大隐隐于市,故可能魂主会现身闹市。”
“啊?那我们就是毫无头绪,碰运气找人了?”灵竹不禁苦闷,这样的话要找到猴年马月啊。
竟央反倒笑开。“虽然我们不知魂主身在何处,他却知道我们在哪里。若是他想让我们找到,自然会露面,我们跟随天意即可。”
灵竹无语,这一什么人啊,拿神秘当魅力,不满地“哦”了一声。
“塬圭,在附近找家酒楼歇脚。”竟央提高音量,对车帘外的马夫说了一句。
“是,灵主。”
“时已正午,我们先吃午饭,再作打算。”
明日高悬,暖风浮动,人声鼎沸,正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候。
灵竹随竟央下了马车,塬圭给马卸了车套,牵马跟着小二去了后院。
眼前这座酒楼高三层,从房顶往下垂挂两列红灯笼,二楼窗户大开,传出热闹的吃菜交谈声,三楼纸窗紧闭,不知里面何种光景。两人走进一楼大厅,抬眼看去满是人,竟没有空位。
小二见有人进来急忙赶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二位客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不如出多点银子去二楼坐,也能看得清楚些。”
灵竹不解。“我们是来吃饭的,看得清楚些有什么用?”
“今天是我们宴月楼老板娘出台跳舞的日子,您二位难不成不知道?不是本地人吧。”小二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满脸趾高气昂,说后两句的时候眼角斜着,透出明显的鄙视。
灵竹动了气刚想理论,竟央抬手拦下。“不要多话,去二楼便是。”
小二露出算你识相的神情,高声吆喝了一句“二楼两位”,便走在前面带路。灵竹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跟了上去。
塬圭不知何时回来,跟在竟央身后,偷偷塞给小二一大锭银子,小二接过去眉开眼笑,不久找了个临窗的好位置让几人坐下。“这个是本店视线最好的位置了,从这扇窗看出去就是老板娘的舞台,没有任何阻挡。本来这个位置要二十两银子的,看几位也是有身份的人,就给个八折。”
灵竹气鼓鼓地看着他变魔术般拿出一本厚厚的菜谱,放到桌子上。“客官您看要来点什么?本店桂花鲢鱼、荷香醉鸭、桃汁南瓜、百合西芹、樱开虾仁都是一绝,要不都来点?酒水呢?百花清酿很不错,入口甘甜,醇而不辣,回味无穷。”
竟央摆手阻止他继续介绍下去。“就点刚才你说的那几道菜。”
“好嘞!大爷爽快!稍等片刻。”小二眉飞色舞地走了。
灵竹立刻不满地抱怨道:“灵父,他明显是在坑你呀!这是**裸的宣传广告!其实都是中看不中吃的。名字取得越好菜就越不怎么样!”
竟央抬眉。“怎么说?”
“像‘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名字取得挺诗意,其实就是两排青菜中间放一猪蹄。还有‘母子情深’,就是一盘母鸡肉旁边摆着几颗鸡蛋。还有……”灵竹回想自己以前在饭店里受到的欺骗,滔滔不绝地说着。
塬圭忍不住笑了出来,末了掩饰地清咳一声。竟央端着茶盏放在嘴边,眼睛看向别处,强装镇定,但眼角眉梢分明带了笑意。等灵竹说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灵竹傻眼,只顾说得痛快了,忘了这些都是现代社会的事,只好装傻嘿嘿干笑几声,端起茶盏拼命喝水。
“客官,您点的菜来啦!”小二端着大大的菜盘走过来,一碟碟地码放好,收手点头微笑。“慢慢享用。”
灵竹解脱地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塬圭,你也坐吧。”
“谢灵主。”
等塬圭小心地坐下,竟央巡视了一遍菜色,含笑开口。“竹儿,这些菜倒没有一个名不副实的。”
灵竹垮下脸来。“灵父……”
竟央看她小脸苦了吧唧地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长袖一挥,那叫一个气度非凡。“吃菜。”
吃了一会儿,只听窗外热闹起来,灵竹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三条长街的交点空地处铺了一张宽大的红地毯,四角分别放了一盆颜色不同的水,人群往那边聚集,却又都在十步处停下来,像是在等什么。
隔壁窗的那桌人兴奋起来,纷纷跑到窗口,扒着窗棂,翘首期盼。“舞桐要出来了!”
灵竹咬着筷子蹙眉好奇地看着他们,忽听得头顶上方窗户打开的声响,随后一道雪白的身影落下直飞向红毯。人群顿时沸腾,杂乱地喊着“舞桐!舞桐!”
那人凌空划过轻盈落在红毯正中心,缓缓放下衣袖,一张精致的脸显现出来。轻薄的白纱飘扬在红得似血的地毯上,仿若腊月里红窗纸上一朵冰花灿然绽放。
隔壁桌的人忍不住摇头晃脑赋诗感叹。“好一个‘冰肌雪骨似天容,雨落红莲是舞桐’!”
灵竹看惯了唐诗宋词,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恶寒顿向胆边生。撇撇嘴又看了看红毯上那抹晶莹的白,好吧,诗的确俗了点,但也很写实就是了。
叫做舞桐的姑娘侧身孑然独立,素白耀眼的一袭长裙如瀑流泻,头顶带着一圈银饰,正中一朵盛开的梨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未施粉黛,眉却如墨画,眸子似点漆,唇色晶莹如荔肉。她微微低头,抬手,长袖掩住半张脸,那姿态恰似一朵羞闭的花,水云间都漾荡起柔媚。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人人都赞西子美貌却不知具体如何,此刻灵竹觉得,当如舞桐。
不远处的阁楼上,豆蔻般的女子穿着纱衣,抱着琵琶,轻捻慢挑,款款唱出离人曲。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舞桐闻曲轻扬水袖,足尖一点飞离地面两尺,一幅白绢随风铺展开,缓缓盖在红毯中央。水袖飘至盛满粉色汁液的铜盆,用力抽回,如虹般划过天空,重重砸在白绢上,瞬间开出娉婷一片桃花。舞桐原地转身,水袖随之在周围舞动,所及之处,花朵尽放。复又抬右脚,伸入盛有黑色汁墨的铜盆,随后凌空跳起,脚尖勾出一道道痕迹。之后左脚伸入装有绿色汁液的铜盆,在如云红色间勾点。最后浸没水袖于灰色汁墨里,在白绢左侧空白处嗖嗖画了一阵,卷起白绢两角,飞身一跃,跳上对面的阁楼。蓦然回首,依旧眼若星辰。
那幅白绢高高悬起,如画卷铺展。只见一片桃花林,枝叶青翠,落英缤纷,左侧空白处书着潇洒几个隶体墨字,宴月舞桐。
楼下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及喝彩声,隔壁桌的人恨不得扑到对面的楼上抱着她的脚顶礼膜拜。
灵竹震撼地微微张着口,重复地说着:“好厉害!”
竟央却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喝着茶。“雕虫小技罢了,不足以过赞。”
灵竹很惊讶。“灵父,真的很厉害呀,你为什么这样说?”
竟央没回答,倒是塬圭开了口。“幼主,等您见到七主就明白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厉害。”
“咦?难道你见过?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气漂亮?”
塬圭露出崇敬之色。“我年幼时有幸见过前任火主,他只翻了翻手,十里树林顷刻就烧成平地。我至今仍清楚记得,他从熊熊烈火中走来,衣袂翻飞,黑亮的长发如猎鹰般割裂天空。”
灵竹兴奋地拍着桌子。“酷毙了!”
“据说现任火主灵力更在前任火主之上,若是能让我再一次目睹火主风姿,便是死了也值!”塬圭唏嘘感叹。
竟央清了清嗓子以显示自己还在,在自家正主面前大夸火主算个什么意思。
塬圭闻声收起向往的神情,尴尬地站了起来。“灵主,我去喂马。”
灵竹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便呵呵笑了笑,埋头吃菜。
竟央捋了捋袖子,开口道:“昨天风主有事先走了?”
灵竹顿了下,然后犹豫地点点头。
竟央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竹儿,你跟风主的婚事还是前任魂主定下的,一晃都过去五年了,如今新任魂主已上任多时……我跟你灵母商量几次,虽然很舍不得,但也觉得理应早些把婚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你认为呢?”
灵竹一根鱼刺吞进嗓子里,咔咔地咳嗽起来,心里咆哮着“我高中没毕业还是未成年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说出这么惊悚的话,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被鱼刺卡到了?”竟央慌忙喊小二端醋来。
灵竹皱着眉头痛苦地喝下一大碗浓醋,眼泪都呛得流出来了,趁此机会,一把抓住竟央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灵父,竹儿舍不得离开您和灵母……就让我再在您二老膝下孝敬几年吧……我不会洗衣不会做饭还病体未愈,您把我扔到别人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您忍心看我受苦么?”
竟央看她红着眼圈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顿生不舍之情,抬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罢了罢了,就跟风主说我们年纪大了实在舍不得,再缓几年吧。”
灵竹含着热泪猛点头,心里欢天喜地比了个V字。
吃完午饭,两人走出宴月楼,塬圭早已喂好了马在门口等待多时,见二人出来,走近竟央悄悄说了几句。
竟央听到后露出诧异的神色。“当真?快带我去看看!”
灵竹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在人潮里拐来拐去,最后在貌似布告栏的地方停了下来。叫做告示的东西贴在墙上,周围围了一大圈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灵竹个子不高看不到上面的字,不知道那些人在热闹什么。
塬圭站在前面为二人挡住推搡的人群,竟央大略看了看,点点头,拉着灵竹走到旁边空地。
“灵父,怎么了?那张纸上写的什么?”
“凡人的王准备这个月二十七在圣庙祭神祖,贴告示邀请七神正主参加,一起祭拜神祖,祈祷天下太平风和雨顺。”
“咦?七主不是不轻易露面的吗?凡人的王怎么会请他们?”
“大概这些年边境实在不太平,最近又频繁出现灾害,凡人的王以祭神祖为借口,想见见七主从而交涉吧。”
“这样……不太好吧?”灵竹想了想,皱眉。“这么突然地让七神现身,会吓到百姓吧?说不定会引起民乱。”就像叶公见了真龙会害怕一样,神仙偶像什么的,就应该只存在于想象和飘渺的传说里,如果见了真人,多半是要失望和美梦破灭的。
“离那天还有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