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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竹瞪大双眼。“怎么……这么突然?”
流云叹了口气。“竹儿,我也是会害怕的。看到霁雪和舞桐那个样子,突然就觉得,生命太无常,总以为挥手道别明天还会见到,但也可能就此阴阳两隔。那种遗憾,没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有多痛苦。最近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渐渐的就很不安,有些东西知道属于自己没用,必须抓在手里,牢牢握紧,才会稍微放心。”
流云用力握了下灵竹的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我这样很丢人对吧?”
“没有。”灵竹另一只手覆上流云的手背。“我理解的。”
流云抬头看了眼空中游离的浮云,说到:“竹儿,我会守候你到生命最后一刻。送走对方,一个人孤单地活着,在夜深人静时怀念过去,这种事,我来做。”
灵竹笑不出来。“当真?”
流云的眼眸坚定而辽阔,仿佛包容了整片天空。“我会活得很长很长,看着我们的儿女长出第一根白发,抱着我们的孙儿,告诉他,风祖母的眼睛,是风祖父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灵竹紧紧地抿着唇,细白的牙齿咬出了痕迹,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流云,流云,流云,心里默默呼唤着这个名字,都会觉得幸福温暖。不论今生还是来世,辗转轮回五千年,我爱你,从不犹豫。
傍晚时分,三人来到一个偏僻的江南小镇,祈岁找到一家临水客栈,三人暂住休息。
夜深人静时,灵竹偷偷摸摸溜进厨房,想自己做道菜出来,改天让流云尝尝。没有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带着笑容,吃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饭。
四处看了看食材,又掂量了下自己的厨艺,灵竹决定还是熬粥好了。学着舞桐的样子,洗菜,切成丝,只是刀工实在太差了,切出来的东西与其说是丝,不如说是棍。灵竹异常泄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乱砍起来。刀剑无情,菜刀也是一样,于是果断地割伤了手指。
深深叹了口气,灵竹皱着眉把指头含进嘴里,舌尖tian着伤口,一股腥味。
“你怎么能笨成这个样子?”
妖娆而轻佻的语气从身后传来,灵竹吃惊地转头,就看到一人站在门口,月的银辉披了满身,玄色外套上的火焰灼灼若燃。“席捷?”
、第八十二章 约定
那人走进来,黑发上月光如水流淌。灵竹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被他拉住手。
席捷的眼睛依旧细长妩媚,垂眸向下看的时候,浓密的睫毛如蝶翼,眼梢眉端风情打着卷飘散。容貌没怎么变,却明显多了邪魅的妖气,越发像狐狸。
“放开。”灵竹奋力想抽出手,却被更大力地握住,灵竹不由得生气,大声道:“你快放开!我不是神祖!”
席捷抬眸瞥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她,颜才不会这么蠢,真不知道颜怎么会转世到你身上。”席捷半是埋怨半是委屈,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巾帕,轻柔缠绕在灵竹受伤的指头上。“不过既然已经这样定下了,我就不许你糟蹋这身子。”
“你早就知道我是神祖转世了对吧?你也知道这副身子里有两个魂魄对吧?”灵竹不被他的温柔打动,冷声问道。“你知道如果我得知真相,就会痛恨你拆散神祖跟顾孟,痛恨你几乎灭光神祖,痛恨你的偏执冷血残暴,再也不会……”
“你还会杀了我么?”席捷突然开口打断她。
“诶?”灵竹一愣。
席捷紧握下灵竹的手,笑容里尽是苍凉。“现在一切你都知道了,你还会像前世一样,狠下手杀死我么?”
灵竹沉默了,虽然自从知道了一切就下定决心杀掉席捷,但当着他的面,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于是灵竹脸色暗淡下来,将手从他掌心抽出,背对他默然站到一旁。
有时候,沉默也代表了千言万语。
席捷也不再多说,绕过她走向灶台,挽起袖子,露出漂亮的小臂。然后把鬓发抚到脑后,从袖子里又拿出一条紫色细绸带,把头发绑在后面。
之后的时间,灵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握着菜刀,麻利地切菜,然后淘米,煮开水,把米饭、蔬菜丁、肉丁放进锅里,加入调料,盖上锅盖。等香气冒出来,便揭开木质圆盘锅盖,拿着柄特长的勺子,顺时针一圈圈慢慢地搅拌。热腾腾的水汽冒出来,他的脸在白雾里模糊而氤氲,仿佛就只是个农家的夫君在煮饭给妻子吃。
灵竹还在兀自发呆,席捷已经盛好一碗粥,放好勺子,怕烫手,便用帕子包了递给她。“尝尝看。”
灵竹苦笑。“你这是何苦……”
见她没有动作,席捷亲手舀了一勺,吹吹热气,递到灵竹嘴边。“其实我不想当满手鲜血的圣主,也不想你是唯一的至尊的神祖,我只想自己是个普通的农夫,你是我的小妻子,我们两个守着几亩田地,养些鸡和鸭子,白天我去忙农活,你坐在旁边大树下做女工,等日落西山了就一起回家,我煮饭,你洗衣。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相守,直到白头。”
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月光清寒,夜的冷气侵入骨髓。
席捷解开外衣披在灵竹身上,而后紧紧地拥着她的肩膀,将头靠在她的颈窝,疲惫地说:“丫头,跟我回织仙谷吧。”
灵竹差一点被如此温情而脆弱的语调感动得流下泪来,忍了忍,又故作冷漠地说。“可是不论是神祖、灵族幼主还是莫名被卷进来的我,喜欢的都从来不是你,你只是我们最亲的人。爱恋,从来没有过。”
席捷却没受打击,接着说:“神祖喜欢我,我感觉得到,只是迫于某些无聊的规矩不敢承认。所以我要占有天下,等我成为这个世界的掌管者,所有的规矩都由我来缔造,那时,我要和神祖在一起,再没有一个人敢说半个不字。”
“可是,正是因为你要占有天下,神祖才会想杀你啊。”灵竹无奈。
“那是因为她以为我要篡权。”席捷的笑容里带着无奈,“真傻,只要她要,只要我有,什么都可以给她,但她就是不明白。这天下可以是她的,但她,只能是我的。”
人都是希望自己被需要的,她被一个人这么深刻地爱着,是多大的幸运。而这种疯狂的爱让她的子民相继逝去,又是多大的悲哀。灵竹苦笑,心想,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丫头,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将来有可能的话,你一定会杀掉我,而那一天,就是神祖彻底醒来的那天。”席捷松开怀抱,看着灵竹的眼睛,目光里全是恳求。“所以,在那天到来之前,你能不能跟我回去?就算将来我会被你再次杀死甚至永世不得超生,至少在那之前,我曾和你相爱过,没那么遗憾。”
“可我要回灵族属地……”灵竹咬了咬唇,终是不忍看他眼睛里的失落。“等我几个月好么?等我见见灵父灵母就去陪你。”
“好……”席捷终于扯起微笑。“一千年都等了,几个月,又算得了什么。丫头,我永远等你,不论有多久。”
席捷松开手,走出门去,如一阵清风。等灵竹回过神来,只有夜月明亮,再无旁人。
第二天启程,改走水路,摇曳的乌篷船,碧绿的水巷。
祈岁坐在船舱里,拿小炉子煮馄饨吃,用渔家边角残缺的蒲扇一下下扇着,试图让火燃得旺一些。
灵竹坐在船头扭头看他,发现他本来白皙的脸被烟熏得一道黑一道白后,笑着想,祈岁此刻一定非常思念远方的乾曜。流云拿了件外套走上船头,披在灵竹身上,而后揽着她的肩看两岸景色。
灵竹没跟他们说席捷来过的事情,更没提跟席捷的约定。虽然最终是个悲惨的结局,但能隐瞒一些,就能痛得少一些。就像席捷说的,在那之前,心无旁骛地爱一场,才不会遗憾。
河面远处有两只鸳鸯在戏水,华丽的羽毛,鲜红的脚掌,荡漾的水面。还没到热闹的时候,小镇显得很安静。
青衫布衣的书生捧着诗卷,站在只剩枝条的柳树下诵读,年轻的声音抑扬顿挫,清澈悠长。穿着绣鞋举着画伞的姑娘从青石路上走过,路边梧桐树静默地落下几片黄叶,场景美得像幅画。
书生见她路过,故意加大念诗的声音,“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姑娘循声看来,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视线相对,抬手羞涩一笑,翩婷而去。书生红了脸,手里的诗卷扭卷成一团,目光却痴痴地追向远方。
灵竹看到这一幕,忍笑忍得很痛苦,肩膀剧烈颤抖着,眼睛都逼红了,怕惊扰他们两个,硬是憋着。
流云捏着她的脸颊,稍微一扯,灵竹成功破功,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受不了,他们怎么这么羞涩,别扭得不行!照这个速度,何时才能互明心意呀?”
流云故意挠灵竹的腰侧逗她笑,说到:“还说他们呢,你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时候,别扭的程度高到难以置信,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偏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语气是威胁的,内容是跟喜欢八竿子打不着的。”
灵竹抬头,眼神很无辜。“我有么?竟然这么神奇?我不记得了,你说说看。”
流云把灵竹不安分的头压进怀里,接着说:“那时你明明喜欢我,但无论怎么哄,就是不肯说出来,最后我也急了,就说风父打算给我定下一门婚事,以后有了未婚妻,就不太好见面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本来你正在吃葡萄的,一听到这句话,眼睛瞪得就像那葡萄,气得脸通红,凶神恶煞地问我是哪家姑娘,然后要天天半夜披着白床单去吓她,还要捉一堆蚯蚓放到她鞋子里。要是没吓死,就告诉她流云长的好丑啊,身材像冬瓜,眉毛是倒八字,龅牙兔唇,腿上还有残疾……”
流云的声音轻轻缓缓,像在讲故事,灵竹眼前变得朦胧起来,仿佛看到一个大红脸的小姑娘,满脸与容貌不相配的凶恶。
她对面的少年一身素衣,笑眯眯地问道:“竹儿,你真的要把那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么?”
然后小姑娘的红脸沸腾了,她猛地低下头,手里的葡萄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少年趁机握住小姑娘的右手,接着问道:“我长得很丑么?我在你心目中是冬瓜、龅牙、兔唇的形象么?”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十分飘渺,身子也越凑越近。“这么生气,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小姑娘见那双鞋离自己的脚尖越来越近,最后紧挨着停下来,便下意识地抬起头,而后便被吻住了。
少年弯弯的眼睛亮闪闪的,问一句“是不是喜欢我?”,便凑上来亲一下。最后小姑娘妥协了,自暴自弃地喊道:“喜欢啦!喜欢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让我说!”但这句话换来的东西与她希望的背道而驰,少年得逞地笑着,捏住她的下巴,深吻起来。
灵竹一把推开流云,火冒三丈地跳脚,指着一头雾水的他,红着脸嚷嚷。“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那么坏!”脚下的船在她的动作下左右不安地摇摆。
流云大概明白了过来,哭笑不得。“我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口啊?虽说我有点小坏吧,但也有人喜欢不是么?”然后站起来准备拉她,“你安分点啊,小心船翻了,槿涧不在,我们都要落水。”
、第八十三章 重回灵府
灵竹躲开他来拉自己的手,飞快地跳进船舱。祈岁小砂锅里的水溢了出来,沾到衣摆上。“呃,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灵竹挠挠头,真是百事不利。
祈岁皱着眉拿起旁边的抹布,一声不吭地自己擦拭,然后把砂锅盖子盖上了。等小馄饨煮好,祈岁分了三碗,招呼流云进来吃。灵竹见到他,像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祈岁察觉到异常,问道:“你们怎么了?”
流云端着瓷碗,表情很是无辜。“她嫌我坏……”
祈岁拨弄着虾皮和紫菜,眼皮都不抬,说到:“若是论坏,谁比得上霁雪。记得当年情窦初开,我莫名喜欢上小芽菜,心里没谱,不知道要不要告白,就拉着霁雪躲在花丛里偷看,问他漂不漂亮。”
说到这里,祈岁很轻地哼了一声。“第二天我再偷偷去看小芽菜,发现霁雪那小混蛋堂而皇之地牵着她的手。从那以后,我再喜欢上谁,死都不告诉霁雪。流云你把灵竹藏了那么多年,实在很英明。”
灵竹被汤汁呛到了,咔咔地咳着。流云闻声看过来,这次灵竹摸摸鼻子,没再躲开。年少无知时,大家都有过这么天真可爱的往事啊,唉!
回到灵府的时候,已经入冬,竟央和萩侞带着一大帮侍女小厮等在大门口,听见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神色也越来越期待。等流云下了马,把灵竹从车里抱出来,竟央和萩侞早就笑得合不拢嘴,甚至侍女们都欢腾起来,小厮拥上来准备牵走马匹。
灵竹不好意思地从流云怀里跳下来,扑向萩侞,抱着她的胳膊使劲蹭。“灵母灵母,我好想你。”
萩侞把她的双手捧在怀里暖着,眼睛留恋地在她脸上逡巡。“瘦了,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灵竹调皮地笑着。“哪里有瘦,我天天过得特别自在,胖了不少,不过都被衣服盖住了,灵母看不到。”
竟央朝流云和祈岁点点头。“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