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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印看了宋绯一眼,道:“世子今天在聚闲楼玩六博赢了丞相的公子是么?人家把赌注送过来了。”他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在腹诽,丞相公子跟卫世子都是年轻俊美,可一个比一个荒唐,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宋绯大惊失色:“他真的把女人送过来了?”
“那还有假么?”王宗印转身朝远处招了招手,两个人影自树下浓密的阴影处走出来。
是一男一女,男的其貌不扬,是白天在赌场见到的李仲,女的锦衣丝履,眉眼端丽,身材纤细,是个大美人,正拿着帕子抹泪,不得不说,太叔棋挑女人的眼光还是蛮高的。
王宗印道:“丞相的公子言出必行,人既然送来了,世子就好好享受吧。老夫告辞了。”说完,摇头叹息地去了。
四周一片静寂,只闻美人的哭泣声。李仲眼珠一转,上前一步拱手道:“世子,这美人就交给您了。”说完,抬腿就要走。
“慢着。”宋绯跨前一步,离得近了,才发现李仲脸上一大片青紫,想必是被太叔棋打的。她负手故作倨傲道:“还真给送过来了?我白天不是说了,我有的是钱,想要多少姑娘就有多少,干嘛要别人剩下的?尤其还是太叔棋剩下的,回去吧,我看着心烦。”
美人闻言停止了抽泣,眼里含着泪看向宋绯,声音真是宛如黄莺一般婉转动听:“世子可是说真的?”
“当然。”宋绯有些可怜她,这世道,□□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妾室,半点也不由己。她摆摆手道,“回去吧。本世子不稀罕别人剩下的。”
美人破涕为笑,李仲却不肯,拱手道:“世子可别为难小的。我们公子时常出入聚闲楼,整个聚闲楼都知道我们公子言出必行,输了就是输了,绝不耍赖,世子若是不接,以后我们公子还怎么在聚贤楼混啊!”
宋绯气得撂狠话:“信不信我把她卖青楼去?”
李仲说:“反正当时说好了只陪一夜的,小人明天还会过来的,世子看着办吧。”这下不再犹豫,一溜烟跑了,美人抬了抬脚,想跟上,最后却又缩了回来。
宋绯奇怪道:“你跟着他走吧,我又没强留你。”
美人闻言回头身掩面痛哭:“不是妾身不愿意回去,就算回去了太叔棋也会把我赶出来的。”越说越委屈,“世子不知,妾身已经不是第一个被他输掉的了。”
宋绯:“……”敢情太叔棋经常这样赌?她有些头痛,眼下该怎么处理这美人?送青楼只是说着玩玩的,可第二天她若原封不动地给太叔棋送回去,太叔棋肯定会怀疑啊。
她猛然想起上次在玉人馆的春/药事件,这会不会是太叔棋设的局啊?他白天在聚闲楼是故意输,然后把美人输给她,接下来美人会不会其不意地扒她衣服?
那厢美人兀自抽泣,宋绯想了想,试探道:“夜深露重的,你先随我回房吧。”给她个机会,看看她是不是要扒她衣服。
结果美人眼里流露出惊恐,眼泪啪嗒往下掉,惶然地摇头,真是我见犹怜。
宋绯看她这么柔弱的模样,估计也扒不了自己的衣服,处在这样艰险的环境里,她习惯把事情往坏处想,做最坏的打算。或许这回是她想多了,太叔棋荒唐败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把妾室输掉估计也是正常。
她叹道:“那这样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美人摇摇头:“世子心善,送我回家乡吧,我本是楚国人,是被卖到这里的,太叔棋妾室众多,勾心斗角的,我没有这个本事,与其回去遭人欺负,还不如直接回家乡。”
宋绯讶然:“你是楚国人?”
美人点点头:“嗯。”
宋绯想了想,帮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便道:“那好,明日我送你出城,给你些盘缠,自己回去吧。”
美人呆呆的,有些不敢置信:“真的?”见宋绯点头,她激动地跪下来,连连磕头道:“谢世子大恩,妾身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宋绯看着不忍,忙扶她起来:“你也不必谢我,今日我赢了太叔棋一千金,拿出一些来给你,就当是太叔棋给你的,你跟了他一场,这些都是他应该给的。”
“世子真是善心。”美人泣不成声,哭了好半晌,抹了抹泪,迟疑了会儿,眼里露出坚定,“有些话我想私下对世子说。”
宋绯仍未完全卸掉防心,但这么柔弱的美人能有力气扒她的衣服?她犹豫片刻道:“好,那你跟我进来。”
韩云起和田业守在门边,宋绯倒了杯茶给她:“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
美人接过茶杯,有些忐忑,迟疑半晌道:“世子想必认识公孙华吧?”
宋绯点头:“认得,怎么了?”
“恕我直言……”她抬眼盯着宋绯,“你不是真正的卫世子吧?”
宋绯撑额苦笑:“我不是就好了,就不用在这里寄人篱下了。”
美人见她如此,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她道:“我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是太叔丞相这么说的。”
“他跟谁说的?”宋绯想到公孙华怪异的举动,不由道,“是公孙华?”
美人愣了一下:“原来世子也已经察觉到了。公孙华对世子确实没怀好意。”
怎么没怀好意呢?
公孙华此行是来向晋国借兵的,但他担心晋王不同意,空手而归又没法交差,思来想去决定重金贿赂太叔衍,希望太叔衍能为他在晋王面前美言几句。
太叔衍当时没拒绝也没答应,只道:“老夫有一计可助先生成。”
公孙华道:“愿洗耳恭听。”
太叔衍说:“老夫怀疑卫世子是假冒的,可惜一直苦无证据。我听说先生曾出使过卫国,应该见过真正的卫世子吧?先生可以去试探一下。他若是假的,先生可以在陛下面前拆穿他。陛下一定感激于你,到时老夫再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不就事半功倍了么?”
公孙华一听觉得有理,得了空闲立即去试探宋绯。
宋绯听到这里坐立难安,手心里冒出汗来,原来自己真的露馅了而不自知。她攥了攥手掌,面上不动声色地喝了杯茶:“姑娘继续说。”
“我不知道公孙华是怎么试探世子你的,反正他在丞相面前一口咬定你是假的,明日晋王在宫中设宴,他二人商量好要在宴上拆穿你。”
宋绯心里冷笑:“明日么?”她借口身体不舒服不就得了?人心真是可怕,简直让你防不胜防,像公孙华这种跟她无冤无仇的都来为难她,以后还有谁能信得过?前有狼,后有虎,没一个省心的。
就是不知借口身体不舒服能不能躲过?
、兵行险着
鉴于托口身体不适这点不太能混过去,太叔衍和公孙华早布好了局,怎么会让她轻易混过去?思来想去,宋绯决定给自己留条后路。
当初救了卿季宣一命,是时候让他报答了。
可是这么晚出去一定会惹王宗印疑心的,那么只能偷偷溜出去,怎么溜呢?墙垣那么高,如果没有梯子的话很难爬上去,而搬梯子动静太大会引来众人的。
宋绯在寝室内踱来踱去,美人坐在榻上,蹙眉轻问:“世子,妾身今晚睡哪里啊?”
宋绯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抿起笑意:“姑娘就睡我这里吧。”
美人脸一红,讷讷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和。”
宋绯走过去,笑道:“我今晚不在这里睡。”
美人轻讶一声,猛然抬起头来,眼前疾速晃过一道暗影,她还来不及反应,脖颈处一阵钝痛,她晕了晕,一头栽到榻上。
守在门口的韩云起听到动静,凛然问:“世子,没事吧?”
“没事,你们别进来。”宋绯皱眉,刚才用力过猛,手掌有些痛,练了几个月的剑法总算派上了一点用场——打女人。她倾身过去,开始解美人的衣服,嘴里喃喃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明日一早就把你送出城去,你得偿所愿,我也不用担心你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她迅速换好衣服,又把田业和韩云起叫来。
田业和韩云起推门进来,眼见着宋绯穿着女装端坐在床沿上,灯火下,眉是眉,眼是眼,装男人装久了,周身的气质介于男人与女人之间,一皱眉看着就很英气,可眼波一流转,又充满了魅惑,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她身后帷帐放下来,隐约可看到床上的人影,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们。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世子,你这是?”
宋绯平静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末了道:“现在只能兵行险着,田业机灵,你留在这里把守,有人过来就说我睡下了,云起跟我出去,王宗印问起,你就说要送太叔棋的妾室回去。”顿了顿,“田业,你房间里可有胭脂水粉?”
田业有些讪讪:“是有一些,都是用来讨好姑娘的。世子要这些做什么?”
宋绯指指自己的脸:“我这个模样,瞎子都看得出来我是个女人,万一路上碰到熟人怎么办?化个大浓妆让他们认不出来。”
主意既定,她拿出来田业给的胭脂水粉一股脑往脸上抹,抹完脸摸晒黑的手,晒黑的脖子,抹完真跟白面敷过似的,再打上一层绯色的胭脂,最后再涂上朱红的口脂。霎时化作艳丽的女子。
她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几眼,回头冲韩云起嫣然一笑:“我这样好看么?”
韩云起:“……”说实话他是不敢恭维的,太艳俗了。
事情依计划进行,也是天公作美,不知怎地忽然下起雨来,渗着凉意。
宋绯伪装好后,韩云起带着她往外走,刚走出东院,王宗印便闻讯赶过来,分神瞄了宋绯一眼,隔着雨幕看不真切,只依稀可辨出一张脸红红的,双肩微微颤动,似乎在哭。他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云起语气生硬道:“谁知道这女人还是三贞九烈的性子,来之前袖子里竟然藏了匕首,差点刺伤我们世子,气得世子给了她好几个巴掌,谁还敢碰她!送回去得了。顺便讨个说法。”
王宗印大惊:“世子没受惊吧?”
韩云起摇头:“没什么事,世子已经睡下了。”
王宗印又瞧了宋绯一眼,倒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他摆摆手,直接放行了。要说王宗印也是老狐狸一只,之所以被骗,是他万万没想到卫世子是女扮男装。
***
街上人影寥寥,灯影将身影拉得好长,雨越下越大,街上时不时能看见身穿蓑衣巡夜的禁卫军。
卿家里离骊山别馆也不远,拐过前面的巷口左转就是。
雨淅沥沥地下着,宋绯撑着伞走在前头,边走边寻思得先找个隐蔽处把衣服换下来。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努力寻找隐蔽处换衣服,可走了一圈也没发找到,这里是贵族聚集区,都是高门深院,街道也是宽阔又笔直,想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都难。转来转去又回到原处。
雨越下越大,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因宋绯心里又想着事情,不留神差点撞上一辆马车。
这里是魏家门口,大门口停了辆辇车,漆雕画轨,车顶撑起华盖,金黄色的流苏垂下来,华贵无比。
宋绯刹住脚步,这分明是御辇,莫非晋王在这里?转念一想,这里是王公大臣的聚集地,晋王出现在哪个大臣家里也很正常。
宋绯叹气,万事不顺,莫过于此。正打算不动声色地退开,眼稍瞧见朱红门里忽然亮堂起来,是四个婢女提着绢纱宫灯在前边引路,居中那位玄冠博带,灯影下面如冠玉,不疾不徐的模样,被众人簇拥着,王者威仪浑然天成。
不是晋王是谁?
宋绯心里叫苦,这里是片开阔地,方圆几丈内都没有行人。深夜雨幕里,她和韩云起站在大门口尤为突兀。可眼下如果离开倒显得自己心虚。她怔在那里,一时进退不得。
果然,晋王也觉得奇怪,目光朝宋绯这边望过来。宋绯飞快地垂下眼,心头忐忑地等着晋王离开。
等了半晌,只见晋王自内侍手中接过伞,拾级而下,慢悠悠地踱到韩云起面前。
韩云起忙弯腰行礼。
雨夜里,晋王的声音分外清晰和沉静:“韩侍卫深夜怎么会在这里?”边说边瞅了宋绯一眼,泼天的雨幕里,一双细白的手撑着一把油纸伞,身上裹了一袭紫缎披风,长发如瀑直垂至腰际,发尾处松松绑着紫色的发带,伞撑得有些低,看不大清脸容,不过依稀可见纤秀的下巴以及修长的脖颈。
他心中一动,笑了笑:“这位是?”
宋绯垂首盯着晋王被雨水打湿的衣角,心里着急,韩云起不太会说话,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妙了。她借着雨伞遮挡悄悄解开发带,突然扔了伞跪下来:“恳请陛下为妾身做主。”
伞被风卷走,宋绯没了遮挡,整张脸暴露在大雨之下,脸上厚厚的妆容被雨水刷过,头发在风中乱舞,一些贴在脸上,简直惨不忍睹。
晋王皱了皱眉:“做什么主?”
宋绯膝行上前,道:“妾身本是太叔棋的妾室,他今日和卫世子在聚闲楼赌博,以妾身为赌注,将妾身输给了卫世子,一女不侍二夫,妾身不从,惹怒了卫世子,他派韩侍卫送我回丞相府,妾身对夫君早已死透了心,不想再回去。就算回去,他仍会将我弃若敝屦。”为了让效果逼真一些,她扯着晋王的衣角,仰起脸恳切道,“陛下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