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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绯两个字他叫得极不自然,因为很少叫过。
王后抱着她失声痛苦,她就一双儿女,大的生死未卜,小的又要前去敌国前途茫茫。
宋绯冷淡地抽回手:“父王若是觉得愧对女儿,就好好待母后。”她会答应来晋国是为了母后,为了兄长,为了卫国的百姓。
撇开这些心酸往事,宋绯算算过了好几天,又该去玉人馆了,服侍晏青青的婢女早就对她熟悉至极,直接放她进去了。
香闺里熏香袅袅,烛火摇曳,纱帐半掩,玉臂微露,如此美景,实在撩人。奈何宋绯是个女子,看了只想也跟着睡。
反正有一整夜的时间,宋绯也不心急,坐下来慢慢等。
半晌,晏青青醒过来,翻了个身眯着眼看宋绯,浑身上下充满风情:“世子你怎么又来了?睡了一整天真是舒服啊。”
宋绯移步到床畔:“睡饱了?那就来谈正事。”
晏青青不愧是训练出来的细作,顷刻之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世子是想问他的下落?”她摇了摇头,偎在宋绯肩膀上轻声:“卫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半点音讯也无。”
这个他指的是真正的卫世子宋谨,他是在楚国失踪的,卫侯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找,只能偷偷摸摸地来,可楚是大国,方圆千里,这样找效果是奇慢的。寻了两个多月,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宋绯习惯性地将青青往怀里带,同样做出亲昵状,面上却是黯然:“继续找,只有不放弃,总会找到的。”抚了抚她的发,呢喃,“一定会找到的。”
晏青青附在她耳边:“世子,我说话比较直,你可别不爱听,我听说他当初去楚国时带了两个长随,十五位武士,十八个大活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没就没了,肯定是遭遇了不测,活着的希望很渺茫,找人固然重要,但世子应该把重心放在如何逃离晋国的掌控上。你安则卫国安,你危则卫国危。”
宋绯喃喃:“我也想离开,可是短期之内怕是不成。”
晏青青提议:“可以跟卫王商量让他用几座城池来换回你。”
宋绯道:“晋王是谋大业的人,不会将眼界局限在几座城池上,他想吞掉卫国,可师出无名,况且秦楚齐三国必然不愿晋国一家独大,吞不掉就只好想法控制了,我觉得他就是想控制着我,让卫侯甚至整个卫国乖乖听他的话。”
“所以说是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宋绯呵呵轻笑:“怎么能呢?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迟早会被人发现的,为今之计就是趁没被人发现之前离开晋国。”
“怎么离开?”
宋绯沉默了会儿,突然抱着青青仰躺在床间,“我只要继续玩物丧志,荒唐下去就好了。”
晏青青:“嗯?这是什么道理。”
“白日在晋王宫中,我总觉得晋王似乎在试探什么。”宋绯顿了一下,想了想道,“也许是在试探我是真的荒唐还是伪装的荒唐。如果我是真荒唐,他应该会放我回卫国,因为他会很乐见卫国将来有的继承人荒唐而无能,反之如果我是假装的,他肯定不会放我回卫国了。”
“说得有道理,那你就努力想想怎么骗过晋王吧。”
“这个难度太大了。”宋绯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我先睡会儿,也就只有在你这里我能睡得踏实。平日在别馆里那么华丽空荡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好孤单,老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人拆穿身份,殃及整个卫国,整个梦里都是血淋淋的。”
晏青青怕她热,取来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凉风:“若我是个男人,肩膀给你靠,你会更踏实吧?”
这炎炎夏季贴在一起真是难受,宋绯往外挪了挪,感慨:“我若是在晋国一呆四五年,回去就成大姑娘了,嫁人都难了。”
“不如就地取材,找个晋国人得了,依我瞧,晋国男子可比卫国的男子有担当。我瞧你不如跟晋王坦言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仰慕晋王已久,故意女扮男装混过来就是为了目睹晋王的风采,他说不定一高兴就宽赦你了。再瞧你是个美人,就把你收在宫里了,还能传一段佳话呢。”
宋绯被她说得脸一热,撇开立场不谈,晋王是她欣赏的男子类型,不过也就只能用于欣赏,她说:“晋王年纪轻轻后宫里连个妃子都没有,外面还传他好男色,你觉得他会为了女色轻易妥协?”宋绯可不敢冒这天大的风险,真坦诚了谁知道晋王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晏青青初来晋国时听传闻认为晋王不近女色,可在风月场里混了一年多,她太明白男人都是什么德行了,斜眼瞧着宋绯:“不立妃不代表他就清心寡欲了,后宫那么多女子,他要临幸哪个会让你知道?而且谁规定好男色就不能好女色了?”
开口闭口都是色,果真是近墨者黑么,宋绯轻笑:“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掩嘴打了个呵欠,“我乏了,睡觉。”
闭上眼,片刻的功夫便睡着了。
晏青青翻身下床,熄了烛火,夜又沉寂下来。
第二日宋绯没有离开,为了让自己变得更荒唐,她决定在玉人馆宿上七天七夜。
这七天她什么都不用管,只消在晏青青的香闺睡觉即可,难得心情这么放松,醒来睡吃,吃了睡,荒唐的生活实在太美妙。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她觉得不太美妙。
起因是因为田业,田业本是自小服侍在宋绯兄长身边的,对宋谨的生活习惯和喜好了如指掌,为防宋绯在晋国遇到熟识宋谨的而穿帮,卫侯便指派田业随行好随机应变。
田业人机灵,又善于察言观色,总而言之是个很好的帮手,但身为男人,他有某方面的需要,所以跟着宋绯上玉人馆时,偶尔也会找个女子宿上一夜。
至于韩云起,性子有点傲,不屑碰烟花女子。
第三天夜里,田业宿在一个叫魅儿的女子的香闺里,后来不知怎么和太叔棋起了冲突。
宋绯当时正在房里用膳,听到消息忙领着韩云起过去,排开凑热闹的人,狭窄的走廊里,灯影幢幢,气氛正是剑拔弩张,太叔棋抱着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身侧站着一位红衣黑发的女子,正垂着头低泣。应是魅儿无疑。
太叔棋看到宋绯,咄咄逼人道:“说吧,你的手下竟然连魅儿也敢睡,你打算怎么着?”
田业是个能伸能屈的人物,知晓这是晋国的地盘,秉持着能不惹事则不惹事的原则,忙呵腰赔罪:“小人不知,太叔公子大人大量。”
太叔棋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满意。
宋绯走到田业身边,问了几句才明白其中缘由,这个太叔棋分明就是来挑事的。
、一石二鸟
太叔棋是玉人馆的常客,这里大部分姿色不错的女子都曾经是他的红颜知己,魅儿是其中之一,不过已经是曾经。他刁难田业的理由是:我睡过的女人你一个出身卑下的奴婢怎么能染指?
这个理由简直是莫名其妙,青楼的女子做的便是这生意,以为自己是皇帝么?你自己睡过的女人别人便不能染指么?那个叫魅儿的女人也不是好东西,明明自己拿了钱结果见风向不对忙反咬一口说是田业强迫她。
宋绯有些头疼,真是乌烟瘴气,太叔氏和卫国有世仇,太叔棋横竖看她不顺眼,处处找她的麻烦,那个魅儿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她一点也不想让人看热闹,心中一动,低声对田业吩咐了几句,田业机灵,一点就透,连连应了喏,转身就打算走。
太叔棋眼尖,呵斥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宋绯挡住他:“太叔公子这么气愤,是因为魅儿是你的女人么?”
太叔棋倨傲道:“那当然。”
宋绯走近几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劝太叔公子还是把刚才的话收回,否则你想想魅儿姑娘是你的女人,你头上该有多少顶绿帽了。”
太叔棋脸一绿,宋绯摊手:“你看,我为了维护你的面子都没有当众说出这句话啊,太叔公子好歹出身世家,为个青楼女子与人争执像话么?”
“你威胁我?”
宋绯道:“太叔公子如此咄咄逼人,想怎么的?要不咱们打一架?”她作势要捋袖子,一国世子和一国丞相的公子因为青楼女子打起来,想想就荒唐得惊心动魄,不过她很乐意让晋王知道,来完善她荒唐的形象。这么一想,她就上手了,因为离太叔棋比较近,眨眼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太叔棋平日虽霸道惯了,但也没跟人动过手,宋绯猝然发难,令他吓了好大一跳,怒斥:“这是哪里来的粗野鄙民!”边说边本能地反击。男人天生力气大,宋绯力气虽比不上他,但好歹学了两个月的拳脚功夫,懂得使巧劲。倒也没吃亏。
周围人都看呆了,两人的护卫忙都跳出来想将两人拉开。宋绯死拽着不肯撒手,演就演得逼真一点,最后闹到晋王那里才好。
两人都是千金之躯,万一错手伤了谁也担待不起,太叔棋的侍从都缩手缩脚,不敢动手。倒是韩云起身法利落地一拉一拽将两人拉开。
宋绯被韩云起扶着勉强站稳,抚着胸口慢慢顺气,有脸颊火辣辣地作痛,是被太叔棋的指甲无意划破的,她腹诽,一个男人,留那么长指甲干么?
韩云起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忍,本该是端庄美丽的公主却变得这么粗鲁,虽说是装出来的,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边太叔棋踉跄着往后退了十几步才堪堪被护卫扶住,他喘着粗气甩开护卫,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他急得跳脚:“愣着干什么,一块给我上啊。”
左右犹豫道:“公子,他毕竟是卫国世子,这样怕是不妥。”低了声音道,“公子,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啊。”
太叔棋是急糊涂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
宋绯挑拨上隐了:“太叔公子不只喜欢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还跟乌龟是亲戚?”
太叔棋简直快要被气死了。人生顺遂如意且惯于跋扈嚣张的人多半是经不起别人的挑衅的,他气得头顶冒烟:“爷今天就要揍他,你们快动手。”
正僵持着,宫里来人了,把两人请进了晋王宫。
打架事小,但涉及到邦交,问题就严重了。
一路有内侍引领着进入宫中,不巧,走到殿门口时碰到了太叔棋的父亲,宋绯心想养不教父之过,他确实应该被请来。
太叔衍四十岁左右,卫国出美男,他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卫国男子身上那种偏阴柔的俊美,一身繁复的玄色冠服,端端正正的模样,看起来还算正派,目光落在宋绯身上时,一双深陷的眼睛有锐利的光芒滑过。
太叔棋见到亲爹恨不得飞起来告状,太叔衍目光一利,板着脸训斥了几句,他吓得立马讪讪地住了嘴。
太叔衍侧过身来朝宋绯拱了拱手,一脸歉然:“世子无恙吧?”
宋绯同样还了礼,脸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她轻描淡写道:“小伤而已。就是令公子的指甲有点长,该剪剪。”
言外之意就是你儿子太嚣张跋扈了,该好好管教管教。
太叔衍略微顿了顿,岔开话题:“世子请进吧。”
***
宋绯自小在卫宫中长大,卫王宫以绮丽奢华见长,晋宫的每一处建筑都很质朴,有种返璞归真的大气之美,倒是宋绯欣赏的风格。
这大半夜的,晋王很明显是被人从睡梦中叫起来的,但却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模样,精神奕奕,衣裳也很端整,纯黑的发压在冠帽之下,颔下结缨,宫灯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看起来有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帝王就该如此,时刻以最沉稳冷静的姿态面对臣子。
他打量了宋绯几眼,因刚才打了一架,他面色仍是泛红,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重重宫灯下,脸上四五道血痕像暗夜里缓缓生长出来的蔷薇花一样艳丽,倒有几分女子的娇态,再配上修长的身段。真担得起卫国第一美男子的名誉,大约男子美到极致,就是宜男宜女的面相了。他瞬间收回心思,微抬了抬下巴:“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太叔棋张口就想狡辩,但在父亲凌厉的目光下立即噤声。
太叔衍上前一步道:“陛下,此事不管谁对谁错,罪在犬子。卫世子是我晋国的上宾,晋国上下对卫世子的态度就代表了晋国对卫国的态度。晋卫两国一直是盟国,犬子这样不知轻重,甚至动起手来实在是该打,臣恳求陛下责罚。”
这话说得真是漂亮,对自家儿子挑衅的事只字不提,又主动将错揽过来,就算有过也减了三分。晋王估计心里还会感慨,丞相真是一片忠心,处处为晋国着想。难怪能从一无所有爬到今天权倾天下的位置。
宋绯心里嗤之以鼻,但她也不想惹事上身,此次跟太叔衍打架目的有两个,其一,让晋王觉得她很荒唐,其二,借晋王之手让太叔棋不敢再找她的麻烦。暂且忍着吧。
那厢晋王听完这番话,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半晌才转过头,看着宋绯:“卫世子怎么说?”
宋绯道:“丞相说得有理,在下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稍微处罚一下以示警告便可。”
晋王沉吟片刻:“丞相的公子做事确实有欠考虑,不过年少轻狂,冲动再所难免。这样吧,禁足一月,再有下次,绝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