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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止接过来,淡淡道:“把朱雀叫过来,你先退下吧。”
赵倾城乖顺地退下,灯影摇曳,她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回过头,床前有屏风挡着,她看到晋王喝了口水然后慢慢俯下/身,两个人影交叠,在屏风上映出黑色的轮廓。她平静地转过身,低头走出门外。
桓止喂完水,朱雀刚好走进来,他扭头吩咐道:“你去让膳房煮些稀粥来。”
朱雀脱口道:“世子现在这样哪能吃粥啊。”说完,想起来什么似的,脸红了红,转身往膳房去了。
不一会,朱雀弄了一碗粟粥过来,粥是她自己熬的,怕宋绯吃不下,没敢弄太粘稠。
桓止接过来,朱雀很自觉地退到屏风外面,不敢乱看。
手里的粥还有些烫,桓止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喂入她口中,小小的一碗粥,足足喂了了半个时辰。他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倏然顿住,“阿绯,我们打个商量,如果你能醒过来,我就让你回卫国。你说好么?”
自然是无人回答的,他自顾自微笑道:“你回卫国,先等我几个月,我就去娶你,好么?”如果她醒不过来,他的计划全都乱了,更乱的是心。他沉默了会儿,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里,这样,心里才踏实一些。
他让她枕在自己胸口,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平日的琐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现在对着她却又说不尽的话。
朱雀站在屏风外听得真切,她捂着嘴,泪水滔滔而下。
宋绯昏迷了三天两夜,桓止自然是在床边守了三天。他这一举动,对外头的说法是:“卫世子不远千里来到晋国,让他受此劫难,是寡人失职,不等他醒来,寡人绝不离开。”
群臣都不怎么相信这一套说辞,不知是谁挑动说他们的晋王爱上了卫世子,才守在卫世子房里,三天三夜不出门,三天未合眼,连口饭也没吃。真是祸国殃民的卫世子啊,有些大臣为了一探究竟,结伴来到骊山别馆,结果被拦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桓 止确实三天未曾合眼,朱雀也曾劝他去睡,可是他不听。即使再困,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她的身影,撑到第三天晚上时,终于撑不住了,有种筋疲力竭,全身虚 脱的感觉,灯火在眼前晃动,他无法集中视线,看什么都是模糊的,甚至连阿绯的脸也看不清楚,也许是该休息一下,否则万一阿绯醒来,他反而倒下那就太不划算 了。他握住她的手,伏身靠在床沿上,闭眼小憩。
烛火静静地燃烧着,赵倾城端着一碗粟粥悄悄推门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愣了下,转而走到案旁坐下来,粥是刚熬出来的,很烫,她拿起勺子慢慢搅动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来,灯火下那张脸愈发明艳。
待粥差不多变成温热的,她轻轻走到床边,轻唤:“陛下,该喂世子吃粥了。”
无人应答。
“陛下。”她俯下身来,如瀑的长发随之垂下来,她偏头看他,他似乎睡得正沉,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他,这样熟悉的眉眼,那是她曾经深爱过的,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她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与此同时,翻出藏在袖间的匕首来,灯下发出朔朔寒光。
、第65章 消香玉陨
隐约又听得廊下传来脚步声;时间紧迫;赵倾城再也不犹豫;手臂高高扬起;待要重重落下,膝盖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匕首脱手而飞,她痛得弯下了腰;好 半晌才直起身子;只见晋王施施然站起来;除了眼底有青影以外,精神还算可以;哪像是三天未进食的模样?她如遭雷击,脸色惨白道:“原来你是故意骗我的?你 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桓止语声冷冽:“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对她下手。”和阿绯有过节的无非就是太叔氏和魏氏;他让王宗印私下查了,骊山别馆最近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两家行凶的可能性太小。排除所有可能的,剩下的不可能的就是唯一的可能。
他起初想不明白赵倾城为什么对阿绯下手,这三天守在她床边,想了很多。赵倾城是宋国献给他的,所以说她就算有所目的,目标也是自己。会把她赐给阿绯纯属顺势而为,那么赵倾城为何还要对阿绯下手?也许对阿绯下手是针对他?毕竟赵倾城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的感情。
桓 止一直以为赵倾城要么是宋国单纯献上来的美人,要么是来迷惑自己的。可赵倾城走下毒这一步,明显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她这样做,似乎有更深的用意。他想来 想去,脑中冒出一个更大胆的念头,他以前在秦国为质时也有人献美人给他,目的是刺杀他,赵倾城打的该不会是这个主意吧?
桓止反复思量了半天,觉得可试探一下。然后他就故意让朱雀故意将他未进食的假象传出去,再故意假装沉睡,再给赵倾城制造机会。伏在床边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有人悄悄地走进来,确实是赵倾城。
她走到床边喊他,他故意不答应,奇怪的是她也不离开,寝室内静得令人窒息,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寒芒在眼前晃过。
原来,竟然真是来刺杀他的。
如果这是宋侯授意,他未免太蠢,就算刺杀成功,晋国又怎会放过宋国?如果宋侯毫不知情,那更是蠢,识人不清,被人骗得团团转。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你说,你给世子下的什么药?”
赵倾城笑起来:“呵呵,陛下想知道?”
没错,她本来的目的就是行刺,奈何进宫多月,费尽了心思也没找到机会下手,后来晋王将她赐给卫世子,她更难接近晋王了。不过卫世子和晋王之间有奸/情,这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她怕卫世子赶她走,便故意装柔弱深情博同情,故意接近他,就盼着晋王哪天来这里,她可以出其不意地刺杀。
奈何晋王根本就不过来,卫世子也天天对她恶言相向,她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之所以这样只是想赶自己走。,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绝对不能放弃。
身 为一个专业的杀手,怎么可能没有一技之长呢,她没有功夫。唯一的本事就是会炼香,举凡医书上有记载的香草她都接触过,起初只是觉得好玩,炼出各式各样的 香,长年浸/淫此中,便钻研出一些对人体可以产生危害的香,也不需要对方喝下,只需熏在衣服上,贴身穿在身上一天,药香逐渐侵入肌肤。慢慢地经过一段时间 的积累就可以使人长时间地陷入昏睡。
她这药香没毒,所以医师们是检查不出来的。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晋王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骊山别馆,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她想,自己果然没有料错,他们之间果然奸/情,人处在悲痛之中便会疏忽大意,那时就是行刺的好时机。
更难得的是晋王比她想象的还要悲痛,三天不合眼,三天不用膳,又处在极端的情绪里,想要刺杀他实在太轻易。
这段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真是令人不胜唏嘘,她突然有些心软,这样难能可贵的感情,世间难觅,是她一辈子也羡慕不来的。
可是走到这一步,她已无路可退,不能心软,一旦失败,会牵连更多的人。她满打满算,谁料到这背后竟然是一场骗局。
她颓然坐下来,轻笑:“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她既来到晋国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只是任务没完成,那人又该暴躁了吧?想想,他的一生比她还可悲,她若死了,不知他会怎样?会不会为她留下一滴眼泪?也许,他的双眼早被权势蒙蔽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她自然提前想好了失败会如何,她不会傻傻地呆在牢狱里任人严刑拷打,炼了那么多香,总有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她是专门为自己炼制的,不管刺杀成功与否,注定了自己无法活着出去。那么就选一种安乐的死法吧。
药香透骨,她面上仍是笑着,眼神空洞,像是看透了生死:“世子中的毒无解,陛下要么陪他一起死,要么看着他死。”
桓止瞧着她不对劲,匕首已经被他打飞,他防着她自杀,可他忽略了,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阿绯下药,必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自杀。他说:“你服毒了?”
赵倾城点点头,笑意那么温柔:“是啊,我怕痛,严刑逼供我可吃不消。死了就好了。陛下想将我五马分尸,悬在城墙上示众也跟我无关了。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桓止也没打算严刑逼供,像赵倾城这类杀手,都是抱着必死的心过来的,逼也很难逼问出来什么,最好的办法是拿她在乎的人来威胁她,他心里焦灼,可不能自乱阵脚,深吸口气道:“寡人也没打算如此,你乖乖交出解药,我可饶过宋国。”
赵倾城道:“宋侯派我来就该想到刺杀失败的后果,我都要死了,凭什么还要顾及他人的死活?”
这话说出来就太假了。桓止看着她:“宋国不是你的家么?区区一枚解药可换来宋国百姓的安宁,你却不愿意,其实你不是宋国派来的吧?”
赵倾城笑容一僵:“我也想说自己不是宋国人,可是陛下信么?我也想保宋国百姓安宁,可是陛下信么?”
“寡人信。”桓止道,“当初宋国的王都被楚攻破,宋侯如丧家之犬逃到我这里寻求帮助,与楚王对战几个月,这期间宋侯一直在寡人身边,他的为人么,寡人还有几分了解,胆小怕事,庸碌无为,派人刺杀寡人他还没有这个胆量。或许你是哪个诸侯国派来的想借刀杀人么?”
赵倾城轻笑,“陛下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桓止走到她身旁,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这个有很多种可能,可能是楚国,也可能是齐国,齐国不是一直想立桓子义么?”
赵倾城眼珠转了转,并不说话。桓止又说:“你以为你不说,寡人就查不出来了么?把你交给宋国,宋侯怕事,肯定要给寡人一个交待,你是由谁推荐给宋侯的,逐个抽丝剥茧盘查下去,还怕找不出幕后指使么?你若是不想牵连无辜的人,最好把解药交出来。”
赵倾城抿了抿嘴唇,还是不吭声。
桓 止一字一字道:“这世间有两种杀手,一种是为了盈利而杀人的,这种杀手不会明知是死路还要来刺杀人,还有一种杀手,是为了家国大义或者心爱的人甘愿成为杀 手,甚至不惜身死。显然你是后者,难道你想看自己的国家覆灭,百姓流离失所么?或者说你有心爱的人,你想看他被五马分尸么?”
赵倾城吓得浑身一抖,桓止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不由又道:“寡人说到做到,你没有选择。而且杀了世子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告诉我还有可能为自己在乎的人争取一条生机。”
真是一针见血,赵倾城被他说得动摇了,是啊,杀一个卫世子对她有什么好处,救他的命她还可以为自己的国家和爱人争取一条生路,她张了张嘴:“世子根本没有中毒,只是会睡上几天罢了,这两天之内就会醒过来。”
桓止压住心底弥漫的喜悦,望了床上的宋绯一眼,仍不敢轻易相信:“真的么?”
赵 倾城说完那番话仿佛耗尽了生平所有的力气,她闭了闭眼,眼角开始溢出血来,她掩住面,不停地拭去血迹,“自然是真的,陛下大可放心。我别无所求,只希望陛 下不要让我这样狼狈地死去,给我换一身干净美丽的衣服,就算要死,也要以最漂亮的面目死去,陛下葬我的时候记得坟墓要面朝东方,还有陛下答应我的记得做 到,你是一国之君,不能言而无信。”
桓止平静道:“如果阿绯能平安无事地醒过来,寡人自然遵守承诺。”
赵倾城脑袋里已经开始晕眩,她甚至来不及想他口中的阿绯是什么意思,她讨厌赵倾城这个名字,这不是她的名字,她多想有人再唤她一声:“姜儿。”
慢慢躺下来,尘世缘分就此了断。一切都结束了。
、第66章 终须一别
赵倾城死了;死得悄无声息。
宋绯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睁开眼就看到桓止躺在她身旁,两人合盖一条被褥。她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四下一打量;确实是自己的寝室。那他怎么明目张胆地睡在这里?不怕被人发现么?
她轻轻撩开被褥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他摸索着伸出手又将她拉回怀里;眼睛仍是闭着;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惫:“再陪我睡一会儿。”
宋绯见他这样平静如常,想必是早有打算。她嗯了声;翻了个身发现自己毫无睡意;他平稳的呼吸声在头顶响起,她仰脸看他;这么快就睡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昨晚她错过什么了?
桓止一直睡到晌午才醒来,什么也没说,先是拉着宋绯用了午膳,吃饱喝足以后才开始谈起正事,将这三天里发生的所有事跟宋绯叙述了一遍。
宋绯被一连串的消息轰炸得有些无力,仿佛置身梦中一般,她艰难地挤出话来:“你是说赵倾城死了?”
“对。”
“那她现在在哪里?”
“已经被好好安葬了。”
宋绯说不出来什么滋味,长长地吁了口气又问:“那她是谁派过来的?”
“目前还不确定。我已经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