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贵族男子平日大都佩剑,卿季宣也不例外,他面沉如水,撤出长剑来,如临大敌地看着对方,“世子,卿某恐怕要连累你了。”
宋绯抹去脸上的雨水,大声道:“怕什么,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干掉他们。”她本以为卿季宣英年早逝是个意外,哪想到是有人买凶杀他。正寻思着,忽听耳边有破空之声,她本能地往后一仰,只见宝剑打着旋自眼前飘过,原来是卿季宣的长剑被刺客震飞。
卿季宣毕竟只是文质彬彬的公子,哪抵得上训练有素的刺客,兵器没了,刺客抓住机会举着剑对他一阵猛砍,衣襟被划破数次。
雨势越来越大,那边韩云起自顾不暇,形势危急,宋绯回忆了下平日里韩云起教给她的剑法,脚尖挑起长剑,一把将长剑握在手里,朝着那刺客砍杀过去。
她已经搅进去了,再要抽身已是不能,唯有把这帮刺客干掉,她什么都不敢想,仅是凭着本能将剑舞得呼呼生风,雨水顺着头发滑下,模糊了视线,忽然臂肘间传来割裂般的头痛,宋绯手一松,长剑砰一声掉在地上,刺客挥剑砍来,卿季宣猛地将她推向一边,自己空手与刺客周旋起来。
宋绯急得大喊:“韩云起你快过来,我撑不住了!”
茫茫大雨中,一柄长剑切开雨幕,携着凌厉之势插进刺客的胸口,全部没入。
最后一个刺客倒下,韩云起扔了剑,箭步冲到宋绯面前:“世子,你受伤了……”
宋绯疼得都哭出来了,好在雨一直没停,否则让人瞧见,岂不丢脸。她咬着唇怕自己哭出声来。
那边卿季宣心有余悸地自地上爬起来,身上满是脏污与狼狈,他抹了把脸,快步走过来,又是愧疚又是自责,深深弯下腰去:“卿某悔不听世子的劝告,连累了世子,是卿某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了。”
宋绯苦笑道:“长平君先别自责,我们先回去再说。”
大雨倾盆,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车夫一路上快马加鞭,畅通无阻。在离骊山别馆一段距离时,宋绯让车停了下来,对卿季宣道:“就在这里下吧,我身份比较敏感,万一让有心人看见你和我共乘一车,到处污蔑你那就麻烦了。”
卿季宣一怔,正色道:“世子哪里的话,卿某行得正坐得端,不畏人言。”
宋绯虚弱地抬起头,面色白如薄纸:“你不畏人言我畏,我孤身在晋国,前途坎坷,以后可能有许多地方还得请长平君帮忙。”眨了眨眼,雨水顺着发梢低下,“其实,我救你就是这个目的。”
卿季宣沉默了一会道:“世子倒是直率坦诚,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你救了我。”
“那长平君先把自己保护好再来报答我吧。”韩云率先跳下马车,宋绯紧随其后,半途却被卿季宣拦住,他急得声调都变了:“世子你受了伤,怎能淋雨。”
宋绯瞄了眼雨幕,韩云起撑了伞在外面等着,她平静道:“走几步就到别馆了,况且有雨伞。”拨开卿季宣的手,咬牙跳下马车。
卿季宣见他如此固执,只好作罢。
骊山别馆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大门紧紧合拢着。
敲响了门,两人站在檐下,等待的空闲中,韩云起不禁问道:“世子,你身上的伤是隐瞒还是?”
宋绯疼得龇牙咧嘴,在心里筹划了下,若是刻意隐瞒难保不被人发现,不如……她心中猛然一动:“难得受一次伤,当然要物尽其用。我就是要让晋王知道。”
正好,门房前来应门,宋绯毫不避讳,露着受伤的右臂,一路滴着血进了骊山别馆。
宋绯受伤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王宗印耳里,王宗印大惊失色,一边遣医者过去治伤,一边派人进宫禀报晋王。毕竟是一国世子,平日或许受旁人言语上的奚落和讽刺,这些都是小事,可带着剑伤回来那就非同小可了。
古往今来,从没听说过哪个质子死在敌国的。
卫世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晋卫两国关系定然恶化,卫国虽是小国,但也不能平白无故交恶呀!
这头宋绯刚换下湿衣,面色苍白地靠在床上,医侍便拎着药箱急急赶过来,整理了一番后道:“世子,请把受伤的右臂伸出来。”
宋绯自然是不敢把胳膊露给他瞧,免得他看出来什么,指尖陷入掌心里,她忍着痛意道:“你是要给我上药么?”
医侍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宋绯一脸嫌弃地说:“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弄疼本世子怎么办,你把药开好,伤药留下,我一会儿找个手巧的侍女来给我上药。”
医侍便应下了,嘱托了一番又匆匆离开。
他前脚一走,宋绯终于有些撑不住,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实在是太痛了。
韩云起反身插上门,叹气道:“世子,千万别哭出声,忍一忍就过去了。”
宋绯含泪点点头。
田业跪在床边,拿起剪刀将宋绯受伤处的衣服剪开,露出大半截修长的玉臂,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只简单包扎了一下,此时殷红的鲜血又渗出来。饶是田业小心翼翼,宋绯仍是疼得抽气,浑身冒出冷汗来。
韩云起看得直叹气,却帮不上什么忙,自责道:“是我没保护好世子。”
田业将伤口仔细地清理了一遍,刚要上药,外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即是敲门声。
宋绯心中一凛:“谁?”
哗哗雨声中,传来清晰而冷静的声音:“是我。”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混合着雨声,宋绯一时没反应过来。
田业在一旁小声提醒:“世子,是晋王。”
来得也太快了吧?宋绯有些措手不及,胡乱抹了抹泪水,哪还顾得上伤口,慌忙扯来薄毯盖住全身。
田业见状随即打开房门,一阵清冽的泥土气息瞟进屋中,檐下雨珠成串,晋王就站在门口,面色平静如水。猜不出他是天生好脾气还是天生喜怒不形于色。
倒是王宗印不悦道:“让陛下等这么久?真是岂有此理!”
田业呵腰拜下去:“让陛下久等了,实在是世子刚才衣衫不整,不便见人。”
桓止眉目一动:“哦?世子伤势如何?”
田业答道:“没有大碍。”
桓止点了点头,一脚踏进屋中,他穿着常服深衣,衣间还携着雨水的湿凉之气。
宋绯靠在床上头道:“恕在下身体不便,不能给陛下见礼。”
“世子既然受了伤就不必多礼。”桓止闲闲负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王宗印和田业犹豫着退下,正要关门,却发现韩云起站在原地没动。
这举动无疑在挑衅君主的权威,桓止奇怪地瞟他一眼:“你为何不退下?”
韩云起挺直腰道:“在下是卫国人,食的是卫国俸禄,听命于世子,没有世子命令,不敢退下。”
这话搁在昏君耳里就是大逆不道,可若是搁明君耳里就是忠心为主了。
大概晋王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位千古明君,并没有同韩云起计较,反而赞许了几句。他又转过身来看着宋绯,眼睛湿润润的,像是在雨水里浸泡过,头发甚至还在滴水,乌黑的发衬着苍白的脸,眉头皱得死紧。
他道:“世子现在有气力回答寡人的话么?”
宋绯疼得要死,药都还没上好,她甚至能感到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真是疼啊,她吸了口气,尽量让语调四平八稳:“还好,陛下有话尽管问好了。”
“你是怎么受的伤?”
“我在别馆里呆着无聊,便去了青城别柳。谁想到在那里遭人刺杀。幸亏我命大。”宋绯提起来仍心有余悸,“刺客是五个黑衣人,训练有素,还是有备而来。”
“对方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宋绯摇头:“他们倒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我在贵国向来与人为善,照理说没有什么仇家,只除了……”她说到这里顿了下来。
她明显是故意停下来,恐怕等的就是他一句“直说无妨”,他这心思在他面前真是嫩得可以。桓止不动声色,倒想看看他要说什么,于是顺着他的话道:“世子直说无妨。”
宋绯忍着身体的不适调整了下坐姿:“太叔丞相和卫国是世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陛下想必也明白这点。太叔公子会刁难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桓止打断他:“世子的意思是这次刺杀跟寡人的丞相有关?”他摇头否认,“丞相跟卫国有世仇是公开的秘密,世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别人肯定先怀疑丞相,丞相怎么会蠢到去冒这风险。”
宋绯说:“也许太叔丞相就是利用陛下的这种心理呢?”
“世子。”桓止毫不犹豫打断她,“我堂堂晋国的丞相怎么会使如此卑劣的招数,弃国家大义于不顾呢?”就算心中有所怀疑,桓止也不会在敌国的世子面前承认,君臣之间有了嫌隙很容易给外人可乘之机。
宋绯被晋王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承认她就是在挑拨,反正那几个刺客也死了,死无对证。不管晋王信不信,心里肯定会存疑,时日久了,说不定就慢慢生根发芽了。她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等着他们父子来找她麻烦,适当的反击是必要的。她心里很得意,可血一直往下流,晋王能不能快点走?
她忍不住道:“陛下明察秋毫,必能还我一个公道,我在此先谢过,只是身上疼痛难忍,又不好在陛下面前发作……”
桓止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是要赶他走。事情问得差不多了,他也无意再逗留,起身正欲离开,不经意转首时发现盖在宋绯身上的薄被上有一小块鲜红的血迹。
、王室秘辛
桓止停下来,垂头看着宋绯:“世子的伤这么重么?”
宋绯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心里顿时一跳,她盖在身上的薄被,其实只是棉质的有个夹层罢了,因为轻薄所以很容易渗透。她不动声色地压住伤口:“大概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扭到了。我找医侍再重新包扎一下就好。”扭头冲韩云起道,“把刚才给我治伤的医侍叫来。”
韩云起会意,转身出去了。宋绯本以为晋王也会跟着离开,可是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宋绯头皮一麻,晋王该不会要等着她包扎好伤口再走吧?那就麻烦了,因为伤口很长很深,她要包扎势必得露出整只右臂来,而她的胳膊纤细又白皙,一点一点也不像男人的胳膊,很容易令人起疑的。
她寻思道:“这伤没什么大碍的,陛下先回去吧……”
晋王没有答话,怔怔地望着宋绯,好像陷进了回忆之中,沉静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光彩。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宋绯试探地又唤了一声。
索性,晋王没让自己失态太久,他慢悠悠地抬起头来,若无其事道:“那世子好好安歇吧。寡人先走一步。”
宋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田业和韩云起见到晋王离开,第一时间冲进来,一阵手忙脚乱给宋绯上药包扎伤口,连床褥锦被一并换了。
宋绯躺在床上,仍是疼得面色发白。她自小虽然不受宠,但也没吃过什么苦,锦衣玉食的。有人嘲讽挖苦她能忍受,唯有这疼痛……心底涌上一股深深的疲惫。她一点也不想故作坚强,想找个温暖的胸怀靠着。可现今兄长生死未卜,母后又整日以泪洗面,父王仍忙着求神问卦。她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在这危机四伏的晋国唯有靠自己,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田业和韩云起也不敢离开,就站在外间守着。宋绯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不断地呓语。
一帘之隔外,田业叹息:“真是难为公主了。”
韩云起神情复杂地望向帷帐后因疼痛辗转反侧的身影,禁不住自豪道:“她是我们卫国最伟大的女子。”
田业忍不住垂泪:“也不知世子还活着没有?世子一天找不到,公主一天也不能离开这里。”
宋绯在别馆一连养了七日,几乎天天卧在床上,已略有起色,这期间,各种珍贵的汤药补品自晋王宫中源源不断地送来。晋王也真是有心了。
这天,宋绯睁开眼,浓浓夜色里照进一轮幽光。她撩开帐子,白天睡了大半天,她早没了睡意,披衣来到廊下,昨天又下雨了,大雨过后的天空清新如洗,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天上星子寥寥,宋绯沿着墙垣散步,一墙之隔的权贵家又传来婉转动听的歌喉,伴随着丝竹乐舞之声。料想应该又是权贵家打算夜夜笙歌。
隔三差五就这样扰民,太没有自觉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权贵,宋绯心下好奇,便趁着王宗印送药时,打听了一下。
晋这几日名贵药材没断过往别馆里送,显然对卫世子很重视,王宗印也不敢怠慢解,客客气气道:“晋国三大家族,卿氏,太叔氏,魏氏,世子想必知道。隔壁的权贵便是这三大家族之一的魏氏。魏氏的祖先是晋国的开国功臣,享誉百年的荣耀家族,现今魏氏的家主娶了陛下的姑姑,更是荣耀起来。”
“哦,原来是魏家呀。”拜经常来往于花街柳巷所赐,宋绯碰到的男子自是好色的居多,三句话不离美人,其中被提到频率最高的便是魏家的大姑娘,据说是国色倾城,高贵高冷又高傲。晋往初初即位时,魏家家主表示想将女儿送入宫中服侍,其实是想让自家女儿做王后。晋王以为先王服孝三年为由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