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绯笑道:“真是没有白带你过来。”
田业呵腰笑道:“世子夸奖了,只是一些切身经验而已。”
那日宋绯离开玉人馆后,婢女小珠也离开了玉人馆,原是太叔棋答应了帮她赎身,怪不得这么明目张胆地往茶水里下药。
倒是晏青青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太叔棋一开始送她珠宝,只是想从她嘴里套出宋绯的消息,可他又不是傻子,明白晏青青只是表面上附和他,其实心里压根就没当回事。他是睚眦必报的人,心里便记恨上了。
可这块土地上,除了晋王还真没人奈何得了他,玉人馆里的一个烟花女子,想对付她还不是易如反掌,大手一挥就要晏青青赎身,纳入自己家中好好盘问盘问。
宋绯一听到消息有些慌了,青青入了丞相府无异于羊入虎口,而且她也不能离开玉人馆,否则和卫国的联系就中断了。
事情有些棘手,田业提议道:“不如让长平君假装看上青青姑娘,有他庇佑,这样一来,太叔棋就有所忌惮。”
宋绯摇头:“长平君是作风正派的谦谦君子,想必是从来不逛青楼的,他若去了更惹人怀疑。”
真是一筹莫展,用午膳时,王宗印过来,满面春风道:“这是北方戎族进献的酪,陛下特意派人送来,让世子尝一尝。”
宋绯往他身后瞟了一眼,侍女微垂着头,手里高高举着托盘,托盘上的那一盅应该就是酪了。
酪确实是稀罕东西,只有戎族才产,可是由于交通不便,酪并未流行开来,只有少数上层的贵族才有机会享用。
晋王真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宋绯心中一动:“晋王仁厚,我想当面谢恩。”
王宗印道:“那可得看陛下同不同意。”
宋绯跟随侍女进了晋宫,她料想晋王大约正在午休,宋绯站在殿门前的廊下等了一会儿,内侍走过结果却不在寝殿,侍女引她拐过一座回廊,来到另一个院落里,庭院里梧桐弄影,十分的雅致僻静。
居中是正殿,殿前门庭上刻着篆体“雅乐”两个字样,侍女进去通禀,宋绯负手站在廊下等着。
片刻后才由侍女引着进去,重重纱帐被风吹得乱舞,殿宇之内回荡着悠扬的钟声。
钟声一开始是沉稳有力极有节奏感的,须臾之间又变成得杂乱无章。
宋绯站定在十步开外,轻纱乱舞,隐约瞧见数十只青铜编钟在眼前排开,编钟前站着两条人影,一个显然是晋王,另一位女子就不得而知了,据说晋王后宫并没有宠妃,那她是谁?教导乐器的女官?看衣着不像。
宋绯正沉思着,那边晋王回身将木锤交给女子,走出那片漫舞轻纱,深衣常服,惯常沉稳的脸上有未及收回的笑意,这样的笑着实不多见,由此可见晋王心情不错。他吩咐宫人上茶,然后走到榻前坐下来,压了压手示意宋绯也坐下:“世子专门为了一杯酪来谢恩?”
钟声持续响着,杂乱的,毫无章法的。就好像小孩子拿着木锤乱敲一通。真是有些糟蹋这些精美的乐器。
宋绯忍不住皱眉:“在下还有另一事。”
桓止显然不这么认为,眼里有浅浅的笑意:“世子请说。”
宋绯跪坐下来道:“陛下可还记得上次宫宴,陛下要赐舞姬给我,可我说自己在玉人馆有个红颜知己,希望陛下借我点钱替她赎身。”
桓止轻皱了下眉头:“记得,怎么了?”
宋绯脸上出现愤怒:“太叔丞相的公子也看上了青青姑娘,他以势压人,青青姑娘只得委曲求全。可是我这心里如刀割啊,在下孤身漂泊在外,身上连个寄托也没有,万幸的是碰到陛下这样仁厚的君子,这位青青姑娘是在下的命,没有她,在下寝食难安,希望陛下成全。”
屁大点的事都要闹到晋王面前,晋王只会觉得她没用,这也是宋绯乐于见到的。而且借晋王之手帮忙,何乐而不为?
这番话说完,抬眼发现晋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宋绯心里一虚,只听他淡淡道:“一个风尘女子也值得你们这样争来争去?徒增笑话罢了。她既然委身玉人馆,便是玉人馆的人,既不属于世子你,也不属于丞相的公子,寡人不好干涉。”
宋绯一噎:“太叔公子身边红颜知己无数,我却只得这一个,我孤身在外,不好得罪权贵,可这事搁陛下那里就一句话的事,陛下就不肯帮帮忙?”
晋王沉吟了会儿:“前些日子寡人不是赏了你三百金?替她赎身完全绰绰有余。”
宋绯早料到晋王会有这么一问,她长期混迹在风月场所,玉人馆有位家财万贯的常客,他在玉人馆有位红颜知己,几乎夜夜宿在红颜的香闺里。宋绯也算常客,一来二往,和他混了个脸熟。她有时候好奇会问那位常客:“你既然那么喜欢你那位红颜,怎么不替她赎身,讨回去做个偏房?”
那位常客说:“我有个怪癖,养在家里的女人呢,长则半个月短则七八天就腻了,可是外边的不一样啊,每回去都觉得新鲜。”
宋绯当时就觉得男人果然都有兽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说得简直对极了。
此番晋王这么一问,宋绯便照着那位常客的原话叙述了一遍。末了还故意补充一句:“而且陛下赏的那三百金早被我在赌场败光了。”
晋王默手下顿了顿,轻笑了声:“寡人原以为凡是做质子的都是来受苦受难的,世子真是令寡人开了眼界。”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来晋国,是来享乐的。
宋绯不知他因何而笑,也许是在嘲笑卫国未来的储君如此庸碌。她满不在乎说:“人就一辈子,活着就要开心些,我没什么本事,也无力改变什么,只好让自己活得开心一些。”
晋王偏头想了一下:“世子倒是容易满足,这点小要求寡人都做不到的话,别人怕是要说你在晋国受了亏待,回头我跟丞相说一声,你放心去罢。”
宋绯应了声诺:“谢陛下。”
***
宋绯走后,桓止收起笑意,沉思了会,着内侍把传太叔衍入宫。内侍领命去了。
清脆的钟声仍然持续着,桓止缓缓走到编钟架子前,她背对着他玩得正开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笑得那样无邪,白玉的脸上甚至沁出薄汗。
桓止笑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玩吧,累了就进寝宫休息。”
她头也没回,轻轻地嗯了一声。
桓止来到议事殿,太叔衍早在殿门外躬身候着。日头正盛,宫侍们如木头人般垂手站在廊下,四周寂然无声。桓止不打算进去,站在门口
,对太叔衍道:“寡人听说丞相的公子和卫世子又因为青楼女子争执起来,丞相可知情?”
太叔衍弯下腰去:“犬子胡作非为,让陛下见笑了,臣已狠狠教训过他。”
桓止悠悠道:“丞相公子只是年轻气盛了些,丞相也不必生气,意思意思罚下便可。不过丞相身为国之肱股,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晋国的形象,丞相公子经常出入青楼怕是不妥,卫世子爱爱去逛青楼就随他去,横竖损的是卫国的脸面。”
桓止这话说得妙,言辞之间全是在为晋国和太叔衍考虑,把宋绯贬得一无是处。太叔衍听得心里舒坦,忙笑着应是。
桓止话锋一转,又问:“丞相认为卫世子品性如何?”
太叔衍一顿:“表面上看起来浪荡不羁,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可焉知他不是装出来的?”
“丞相说得有理。”桓止目光投向远处,微眯了眯眼,“丞相无事,便退下吧。”
、祸从微起
宫里的甬道笔直而绵长,道路两旁一排排翠松绿柏。
暂时解决了心头之患,宋绯心情极好。而且晋王真是体贴,还特意派了辇车送她回去。
由内侍领着路,在树荫下走着,远远瞧见一辆辇车慢悠悠地朝这边过来,漆画羽盖,车上的妙人懒懒地拖着腮,清冷的眉眼,花如画的容貌。美则美矣,就是那睥睨的眼神,让人看着不舒服。
是魏家的大姑娘,魏蓉。
宋绯回身看了眼身后绵延的宫室,看来外边的传言果真不假,魏蓉是真爱慕晋王,时不时进宫来刷一下存在感。
魏蓉显然也看到了宋绯,撇了撇唇,将脸扭到另一边去了。
宋绯琢磨着魏蓉是天性如此,还是因为上次绣帕事件把她得罪了?她心大,从来不记隔夜仇,十分理解不了魏蓉的态度,大概是身为大美人,平日里被捧得高了些,受不了别人一丁点的怠慢。
待辇车走远,宋绯时刻不忘展现男性本色,由衷地赞叹道:“魏姑娘真是美呀。”
内侍挺得意:“那当然,我们魏国第一美人。”又摇了摇头,“可惜我们陛下瞧不上啊。”
宋绯眼珠一转,笑道:“晋王瞧不上我瞧得上啊,我是卫国第一美男,她是晋国第一美人,我们两个才是绝配呢。”
演戏就要演得逼真一些,当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真的不务正业,好色又贪财,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怀疑的大概也会随大流地以为她本性就是如此。
果然,内侍听了宋绯的话,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待送走宋绯后,跑到晋王面前将宋绯的原话转述了一遍。末了啧啧叹道:“卫世子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晋王不置可否。
他十三岁入秦为质,八年的质子生涯,他学会的最大的本事就是伪装,装温和无害,降低对手的防心。卫世子是真的在装还是本性如此,试试就知道了。
***
晋王发了话,太叔棋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宋绯每次在玉人馆和他巧遇时,他眼神愤愤地看着她,一副想拿她怎么样却不能付之行动的憋屈模样。
宋绯心情好,还给他倒茶:“太叔公子消消气,这大热的天气,小心急火攻心。”
太叔棋更加愤怒了:“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太叔氏祖祖辈辈都在卫国做官,到了他祖父这一辈被昏庸的卫侯所杀,事情发生时,他和父亲在友人家,在友人的掩护下,父亲连夜带着他逃亡宋国,家族其他人全都没能幸免。
父亲带着他辗转于各国之间,颠沛流离,最后才在晋国安定下来,一步一步往上爬才到达今天这个位置。
若不是卫国,祖父叔父娘亲怎么会死?他小时候又怎么会过那么多苦日子,如今风水轮流转,卫世子落到晋国,他想报仇,可是眼看着卫世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却不能掐死他,他心里恨得牙痒。
可是父亲一直劝他稍安勿躁,说自有妙计。
他攥着拳头,忍了又忍,拂袖离去。
没了太叔棋的刁难,宋绯过了一段平静日子,这期间,她去玉人馆没往常那么频繁了,适当避开一些,也许对她和青青都好。
算算来卫国也有三个多月了,初来晋国时还是春末夏初,转眼天气已经转凉,又该裁制秋衣了,王宗印遣人过来给宋绯量衣长,宋绯可不敢让他们给自己量,一量量出性别怎么办?她不会也不能自己给自己量,田业和韩云起两个大男人自然更不会了。
宋绯胡乱找了个借口:“不用这么麻烦,我闲着无事自己去成衣店逛逛得了。那些用来给我裁衣的费用直接给我就行。”
这下王宗印到没有疑心,反倒以为宋绯是变着法子要钱花,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一把,还是应下了。
打定主意,便前往东市,东市的北头有不少成衣店,宋绯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上档次的,衣服上的花纹和做工都非常精美。她是来买男人衣服的,可是眼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一排精美的女子衣饰,衣上的云织暗纹,华丽的裙摆配上长长的绣色衣带,腰间若是再配上一组玉佩,简直漂亮极了。
以前做公主时,她老想着穿男装出去混迹江湖,现在她又怀念女装,人真是矛盾的动物。
不知这辈子还有有机会穿。
她盯着女装直看,店主心里犯嘀咕,疑惑地看着宋绯。
田业机灵,悄悄拽了拽宋绯的衣袖,笑道:“我家公子疼妻子,看到好看的衣服忍不住想给夫人买。”
店主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田业这样一说,宋绯买衣服的时候就不得不买女装了,店主笑容满面地打包好,田业顺手接过来。
宋绯背着手往门口走去,心想这女装太良家妇女了,青青肯定穿不上,可她自己也不能留着,回头吩咐田业扔了即可。
大街上熙熙攘攘,宋绯边走边想,眼风扫见一道婀娜的绿衣身影,她直觉侧身让开,眼神不经意地望过去,顿时愣了一下,是阿缨姑娘。她猛然想起自己买的女装,忙叫住她。
阿缨疑惑地回头,怔了下,方认出宋绯,拘束的模样,冲她浅浅一笑。
宋绯笑吟吟道:“阿缨姑娘,怎么没见长平君?”
阿缨愣了下,摇了摇头。
她不说话,宋绯也不知道她摇头是什么意思。她从田业手中拿过来用布帛包好的女装,转手递到阿缨面前:“这是我新买的。”打量了下她的身形,“你应该能穿,送给你吧。”
阿缨又摇了摇头。
宋绯往她怀里推,笑道:“客气什么。来,拿着。”
阿缨烫手似地躲开,往后退了一步。宋绯又跨前一步,“真的不要?”
阿缨见他逼近,更加用力地摇头,眼里渐渐浮上一层水雾。
宋绯见她如此,吓了一跳。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唐突了。阿缨姑娘已有心上人,她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