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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蒙毅打量了冒顿许久,却是释怀一笑,小手在空中一转,眨眼从冒顿箭筒中顺来一支比他的手臂还长的箭,屈膝“啪”得一声断为两截,冒顿挑眉笑道:“好小子,这是要用草原上的规矩和我恩断义绝吗?就你这几个人,真的有把握挡得住我的骑兵和六子连弩?怎么,不打算接着耍你那能将我父王与我舅舅唬得团团转的小舌头吗?呵,你要知道,这个时候与我一刀两断是最愚蠢的决定!墨家少主,想不到聪明如你,竟也愚蠢至斯……”
只见蒙毅回过头望了众妇孺一眼,用断了的半支箭在泥地上写了一个“为”字,冒顿斜睨了一眼忖道:“怎么?到了这档子口小鬼头还要与我显摆他那拽文的本事不成?”
却听楚士毅低头定定地望着那个为字许久,道:“你说得不错,从前我一直最讨厌愚蠢,愚蠢的话,愚蠢的人,我都不屑至极,只是因为从小大家都说我聪明绝顶,可是今天我才发现,这种对愚蠢的讨厌,才是天下最最愚蠢的行为……也许这世上的人本就没有什么聪明与愚笨之分,却有有所为与有所不为之差别。而这个为字,就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字……冒顿大哥,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非要认你做大哥吗?因为你真的很像那个抱着我,握着我的手用兔毫大笔第一次写下这个‘为’字的那个人……”
冒顿一愣,问道:“哦,就是你一天到晚念叨的那个亲大哥吗?你不是说他早已经死了吗?”楚士毅白了冒顿一眼,嘴角一扬,眼中满是骄傲:“哼,他吗?他这种人,绝对不会死在你前头。你知道他是谁?”见冒顿摇头,楚士毅笑道:“你若是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敢伤我的族人和弟子,我相信将来你一定悔之不及。”
冒顿挑眉道:“这么说我还非知道不可了?”楚士毅昂起头,看了冒顿的眼睛,淡淡吐出两个字:“蒙恬。”
一丝惊惧闪过冒顿的脸庞,虽然转瞬即逝,但逃不过楚士毅的眼睛,只听小家伙哼道:“怎么样?你怕了吧?连你们单于也曾亲口承认,我大哥是你们匈奴的天敌,有他在一日,你们匈奴人休想在我中原之地猖狂!子午岭上就是我大秦九原军的兵站,我已派遣弟子传信我大哥大军前来,所以我奉劝你……”
话未说完,却被冒顿挥手打断,古铜色的脸庞上写满了傲气,“不错,王庭那些个窝囊废们包括头曼每一个听见你大哥的名字,都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而我冒顿就偏不信这个邪,楚士毅,呃不,蒙毅是吧?你当众揭露身份,可真是失算了……”冒顿望着楚士毅的目光越来越冷,只见他直起身子,仰天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堂堂匈奴大王子竟然和九原少帅的弟弟做了回兄弟,这事如果让那婆娘知道,将来头曼一死,我的单于之位岂非更没指望?对不住了,小弟,是你在逼我杀你……”
大刀倏地抡起,眼看就要劈在蒙毅脖颈上,却听铿铿两声,冒顿大刀被两个铁蒺藜打中,顿时一歪,只削下楚士毅额前的一小撮碎发,碎发倏忽盘旋,未及落地,却消失不见了,众人只见眼前人影漂移,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间飘来一长髯老者,立在茅屋顶上,看着众人似笑非笑。
“宋长老……”楚士毅惊喜地唤着,却突然发现他一手捏着碎发,默默凝视不语,另一手却从身后用囚龙锁牵出一男一女,双手均被紧缚,口中被堵实了,楚士毅一见,顿时失了脸色,因为那二人正是他刚刚抛下的周殷和卜香莲。
宋玉没有理会楚士毅,朝了冒顿阴阳怪气地笑道:“大王子又何必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生气,若是坏了我们两家的交情,可就不大好了……”说着自我介绍道:“老夫墨家三长老之末,辩儒长老,宋玉,代我家相里巨子向大王子问好。”
阿古拉拍马走到冒顿身边,小声嘀咕道:“大王子,小人听说过宋玉,这家伙在墨家资历可老了,中原人都说他博闻强识堪比儒家的荀夫子,他年轻时在楚宫做奴才,给原来的楚王写写曲子唱唱女人,后来却看不上楚王的德行,跑回墨家机关城跟了墨家巨子腹鼓捣机关阵,江湖传闻,他和墨家巨子砣不离称秤不离砣,好得跟姘头似得……”冒顿甩了甩马鞭,示意阿古拉住嘴,朝了宋玉握拳置胸一礼,问道:“宋长老对冒顿有何指教?”
宋玉饶有兴趣看着这个匈奴大王子,捏须笑道:“指教不敢当,不过大王子出来之前在王庭可是见过了我家巨子派来的使者?”楚士毅心头一惊,什么使者,与匈奴借兵一事,师尊曾言全权由他负责,师尊怎么会另派使者前往匈奴王庭?
见冒顿神色犹豫,宋玉哈哈大笑:“难道头曼单于是看不上这片河南之地了不成?”冒顿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不是!”这句话震得楚士毅倒退一步,难不成师尊与头曼合谋,不仅要解神农山之围,匈奴回兵之时还打算侵占河南之地,不可能,头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算倾尽他阴山所有兵力,也不可能是大哥的对手……除非……除非……我们墨家机关城……
楚士毅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不,师尊绝不会骗我,一定是宋长老在用计稳住冒顿呢,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捉了嫂嫂和周殷?
思忖间,却见宋玉清冷的目光射来:“少主,大局为重!为了几个妇孺,让大王子为难不说,更让我们墨家难堪,值得吗?不要再胡闹了,快些让开!”楚士毅摇头指了身后的妇孺道:“不!师叔祖,这不是什么大局的问题,难道你还觉得这些无辜的女人小孩真的就该死?师尊从小教毅儿要兼爱平生,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匈奴人杀死,恕毅儿做不到!”
身后有个弟子站起来嚷嚷道:“对!少主说的对!看到女人小孩被杀还要我们袖手旁观,还配做什么墨家弟子?要神农山机关城来又有何用?这些天,我老吴早就看这些匈奴狗不顺眼了,我们堂堂七尺男儿,死便死了,还怕了这些野蛮的畜生不成?”说着又有弟子站起来,应和声顿时响彻整个村郊,震耳欲聋。
“啪”一记铁蒺藜顺风而下,楚士毅惊呼“不要!”,但为时已晚,正中那自称老吴的弟子的左胸,老吴口吐鲜血,瘫倒在扑来的楚士毅怀里,嘴里还兀自念叨着:“弟兄们……杀……杀匈奴狗!”眼泪涌出楚士毅的眼眶,他抱着老吴,恨恨地望着宋玉,说不出话来。
只见宋玉清冷的眼神丝毫未改,淡淡道:“这便是挟持众议,不敬尊长,违逆墨法的下场!你们谁还要以身试法的,本长老成全他!”说着一拂光刃从袖中射出,长剑顶在卜香莲的脖颈上,“楚士毅,老夫代你师尊行巨子令,马上与匈奴王子和解,引兵南下,不容有误!”
楚士毅低下头去,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我不认识这个女人,钜子令便钜子令,宋长老何必拿一个与我素未相识的女人来威胁我?”
宋玉哈哈大笑:“你这小鬼头狡猾善变,的确很少有大人不着你道的,可惜这一次你这谎真的说得差了些,如若你听了我的威胁,我还当你是以前那个软性情在作祟,或许真的相信你与这女人没有干系,可是……”宋玉莞尔:“你偏偏这么直接说出来,这女子的身份倒真叫人好奇了……小鬼头,按理说你这点年纪,又成日被你师尊关着练机关术,不谙人情世故,应该不懂得温香软玉的滋味吧?”
楚士毅气急,正要驳斥,却听卜香莲唾道:“老妖人,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留些口德吗?世人都说你才华傲人,清高狷介,不惹一尘,想不到你脑子里乌烟瘴气都装得些什么?”宋玉用剑锋挑起卜香莲的下巴,眯了老眼笑得阴阳怪气:“呵,倒颇是厉害,可惜了不是个雏儿,老夫对别人碰过的女人从来没有兴致,你挑逗我也没用……”
气得卜香莲呕得直翻白眼,心头直骂难怪了楚国坊间传闻宋玉年轻好色风流,是个大大的流氓,就是真冤枉了他也是他活该。只见她转了头对楚士毅道:“毅儿,听我的,不要理会这老妖人的,带了你的兄弟们逃出去,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但一定要保住命,保住命回到你大哥身边去,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让自己夹在秦楚两国之间,不要卷入这些理不清的纷争中去,让自己为难,让家人为难……记住,只有家人……只有家人才会无条件地爱……”话未说完,却叫宋玉拂袖扫中了身上各穴,不能言语又不得动弹。
“楚士毅,你是铁了心要违抗钜子令了不成?当真是你师尊的好徒儿!”楚士毅沉默半晌,正要做决定,倏然间,一记羽箭从下而上向宋玉射来,“宋长老……”楚士毅脱口提醒,那长箭速度极快,宋玉正专心与楚士毅打着心理战,根本猝不及防,眼见长箭射来,只得旋身避开,待得回过头去,却见长箭正中卜香莲的腹部,正汨汨往外涌着鲜血,心头不禁一片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阿莲我来了
“大王子这是什么意思?”宋玉敛袖背手,冷冷地俯视冒顿问道。冒顿反手握弓,笑得有些奇怪:“什么意思?看不上你宋长老,想要杀了你,不想与你们墨家交易了,不可以吗?”
宋玉勃然大怒,这个节骨眼上却又不便得罪冒顿,也难为了他挤出一丝笑容来,“大王子莫要与老夫开玩笑,您刚刚也说了对这河南之地也是颇为在意的,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违背头曼大人与我家巨子的约定。老夫行将就木,虽不惜一死,但如今老夫代行钜子令,这条性命也算关乎我们双方的利益,实在只能苟存于世。都说匈奴大王子是个守信重义的勇士,想必……”
“放屁!”冒顿望着宋玉,慢悠悠地用纯熟的中原语吐出二字,继而转头向阿古拉笑道:“阿古拉,咱们之中就你在中原长大读的书最多,上回你和本王子说中原儒家逸周书里面怎么说来着?‘王化虽弛,天命方永’,下面是什么?”
阿古拉得意地道:“回王子,是‘四夷八蛮,攸尊王政。’”冒顿粗声大笑道:“对对!好个王化四夷,王化我们做什么,做守信重义的君子,好看不出他们这些个心安理得的小人的龌龊心思吗?如果中原羊羔子那些个弯弯绕绕的这道那道真的有用,那怎么见他们如今乱成一团,一塌糊涂,还要来求我们?”
宋玉脸上一青一白,无以辩驳,只听冒顿接着向阿古拉道:“我们草原上,只有强者和弱者,强者注定为王,弱者活该为奴。什么仁义道德,不过是强者为了制造出更多的弱者,所编出的唬人的把戏罢了。你别看他们墨家和父王说的好听,只要我们帮他们解了神农山之围,就要放出当年长平之战所用的神兵利器杀尽秦军,帮我们从蒙恬手里夺回河南之地,可是我如今知道你们中原人如此狡猾,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在罗川古道断了我们的后路,在我们北归的途中在摆下什么幺蛾子机关阵,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宋玉眼神闪烁,急道:“大王子此言差矣,我们楚国危亡便在一瞬,墨家何必多此一举,王子怎么能胡乱猜测……”
“猜测?”冒顿指了正失神的楚士毅道:“你道他是谁?”见宋玉不答,冒顿笑道:“你们的巨子也是有趣,竟派了蒙恬的弟弟来和我们接应,这算是跟我们匈奴示威吗?”
宋玉哑口无言,沉思良久,才不阴不阳地道:“老夫知大王子勇武,是单于最疼惜的王子,即便不愿奉头曼单于的命令,回到王庭去,单于也不会怪罪。但请大王子冷静看看现在的局势,对你们匈奴来说,百年来鬼谷门诸将均以保卫华夏、北拒匈奴为己任,尤其是九原少帅蒙恬接手秦国北疆以来,使得你们不得寸进河南,久居苦寒之地,其中苦楚,不必老夫多说……而现如今,秦楚两国鏖战正酣,中原大乱,秦军六十万南下,不但鬼谷门大本营蓝田极是虚空,而据我墨家暗卫探得消息,如今连北疆兵力也暗暗源源不断南下,而值此之际,坐镇北疆多年的蒙恬更是遵秦王政命,暂回了咸阳,你可知是为何?”
“为何?”冒顿摇头问,宋玉却是捏须笑道:“那是因为如今他必须两头兼顾,神农山之役与北疆防务,任何一处有变,他这个暗血阁阁主、九原少帅都难辞其咎吧?”
见冒顿眼中一亮,宋玉哈哈笑道:“大王子果然聪明人,所以这个时候,只要单于大军南下与九原军交兵,而我们在神农山里外夹击围剿我们神农山的王贲虎贲军,蒙恬一定顾首不顾尾,我们在趁乱之时,放出当年长平之战所用上古神器,到时候莫说神农山之围可解,就是河南之地,也是唾手可得……大王子,秦军在中原所向披靡,百战百胜,届时大军平定中原,哪怕再过去一百年,不,两百年,你们匈奴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打破北大门的机会了!”
冒顿摆手笑道:“什么上古神器,本王子是全然不明白,没见过也不指望,可是你这娘娘腔的老头,虽然是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