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买好坛子给了定金,酒儿又见一渔夫手上提了几尾鲜鱼。有两尾背青腹白,黑斑细鳞,正是鲈鱼,其余还有两三条是黑背尖头的青鱼。这鲈鱼味美肉鲜,平日里难得碰上,酒儿见之欣喜,急忙过去把鱼都买了下来,这才提着沉甸甸的菜篮往回走。
“哎呀!”
酒儿刚走出集市没几步,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影撞了一下,顿时手中菜篮飞了出去,东西散落一地。
酒儿来不及责备来人,急忙弯腰拾起东西,眼看地上滩着的一堆蛋黄蛋清蛋壳,觉得好生可惜。
“小娘子无碍吧?”
一只白净的手帮忙捡起东西,递到酒儿眼前。酒儿抬眸,看见一位年轻公子正蹲在对面,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她一下认出这人便是方才相撞之人。
酒儿接过东西:“我没事,不过摔坏了几个鸭蛋。五文钱一个,一共六个三十文,劳驾。”
酒儿小手一摊,示意这人赔钱。
陆嘉仁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娇娘二话不说就要他赔钱,够爽利,他喜欢。
“在下出门得急,一时忘了带银钱在身,不如这样如何?小娘子随在下回家去取。”
酒儿拾起东西放回篮子,听闻此言皱了皱眉头,她可不愿就这样随一个陌生男人去别处,于是说道:“我还有事儿不能耽搁,干脆这样,明儿个公子来此把钱还我,今日就算了。”
说罢酒儿起身拍拍裙角,作势就要离开,陆嘉仁赶忙拦着她。
“你难道就不怕我明天不来?”
酒儿抬头一笑,眼儿弯弯:“公子你光是腰上那块玉就值好几百两,怎么可能赖账区区三十文?您说是吧?”
陆嘉仁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悬于腰间的玉佩,暗想这小妮子还精得很,不好糊弄。于是他又说:“明日我有事要出远门,我家不远,就在那里,劳烦小娘子随我过去罢,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言毕他随手一指一条胡同。
这样啊……酒儿有些犹豫,不过想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可不能让东家吃亏。于是应允道:“好吧,那我在门口等着,你拿了钱出来给我。”
陆嘉仁带着酒儿走了一截,远离了人多的集市,然后走进一条胡同。
酒儿一直跟在他身后走着,心里盘算着趁着最近天气还凉爽,做些风鱼肉脯以备来时之需。走着走着,她乍一抬头,发现居然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酒儿霎时觉得有些不妙,戛然止步:“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陆嘉仁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酒儿,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身子凑了过来:“自然是还钱给小娘子你呀~~~”
在这无人僻静之地,陆嘉仁本性毕露,他从怀里摸出一锭元宝,拿到酒儿眼前晃了晃。
“想要么?那就陪本公子玩玩儿。”
在陆嘉仁看来,酒儿连三十文也追着他要,定是个贪财的女子,所谓对症下药,他拿出大笔的钱引诱这个小娘子,就不信她不就范。
就在这时,忽见酒儿把手背在身后,扬起脸笑眯眯地问道:“陪你玩?”
“正是。”陆嘉仁点了点头,心中窃喜。他这人有个怪癖,就爱青天白日在外面找刺激。
“好呀,保证伺候得公子满意。”
话音一落,只见酒儿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根两尺来长的擀面杖,狠力就朝陆嘉仁打去。
“呸!不要脸的色胚!想占便宜?做梦吧你!死色狼!衣冠禽兽!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酒儿拿着擀面杖对陆嘉仁一阵毫无章法地乱打乱揍,棒子如雨点般落在这纨绔子身上,陆嘉仁躲避不及,结结实实挨了好多下,忙不迭捂住脸,嘴里哇哇大叫。
“住手住手!嗷!快住手……”
想酒儿平日里在厨房做些活计,小有力气,并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她猛揍陆嘉仁一气,断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打得平日里游手好闲的陆嘉仁是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抱着头蹲在地上乱嚎乱叫。
“哼!看你再敢招惹良家女子!这顿算是轻的,要是再让我遇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酒儿打够了,把手里的擀面杖收起放回菜篮里,然后弯腰下去在陆嘉仁怀里掏了一把,拿出一小锭碎银子。
她踢了坐在地上发愣的陆嘉仁一脚:“这是赔我鸭蛋的钱,我拿走了。收起你的金元宝,一身铜臭味儿!纨绔子!”
痛打了衣冠禽兽一顿,酒儿提着菜篮子大步走出胡同,徒留鼻青脸肿的陆嘉仁坐在地上,捂着脸看着那条纤细背影。
你给本公子等着!我就不信吃不下你这个妞儿!
第四章 夜半贼
酒儿出了胡同气冲冲地埋头走。
一大早就遇到这么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晦气!
正面行来一人,看见酒儿唤了一声:“酒儿姑娘!”
酒儿抬头一看,原来是夜泽,她拾起笑脸招呼道:“夜大哥。”
夜泽见酒儿笑,脸又红了红。这笑容真甜,就像早起喝了一杯蜜!
“夜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袁大娘瞧你出门半天了还没回去,叫我出来寻寻你。买这么多东西很重吧?来,我帮你提。”
夜泽说着就从酒儿手里接过篮子,酒儿打人一顿手膀子都有点酸了,于是也不客气,笑着道了谢,便随着他一同回府。
一路上,酒儿同夜泽开心地说着话,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都说公子这两日就要回府,酒儿觉得有种快上战场的感觉,于是向夜泽打听:“夜大哥,公子到底哪天回来呀?”
夜泽浓眉大眼的,身板儿又结实,看起来倒挺憨厚,他回道:“估摸着就这两天,要是脚程快的话,今天就能到。”
“哦,”酒儿点点头,“那公子爱吃什么菜?我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嗯……”夜泽想了想,道:“说公子嘴挑吧,他好似没什么特别偏好的东西,可是你要说不挑吧,他经常嫌弃饭菜做得不好。唉,其实我也不知道。”
酒儿一听,心里犯了难。这没有要求没有偏爱,那才是最刁难人的呢!
夜泽见酒儿有些沮丧,安慰道:“酒儿姑娘你放心吧,你的手艺这么好,公子肯定会喜欢的!”
“但愿如此啦,那就借你吉言了!”
酒儿回了府,正好碰到那卖坛子的送货来,她叫来府中杂役帮忙把坛子搬进厨院,检查一番没有破损,这才付了余下的钱。之后她一早上便在那里洗洗刷刷,把坛子从内到外洗了一遍,一字横开摆在院里晾干。
晌午的时候,酒儿收拾了一条鲈鱼用来清蒸,然后又烧了锅香肉,用蛋炒了盘韭菜,依旧煮上一盆臊子面,外加两个素菜,然后请袁大娘去叫府里的人过来用饭。
这几日众人都折服在酒儿的美食之下,一听开饭了就急忙跑过来,几人围着八仙桌一坐,拿起筷子就急吼吼开吃,没一阵儿便一扫而光,连面汤都没剩下一滴。
等众人吃完了,酒儿收拾了碗筷,这才准备把今晨买的鱼做成鱼鲊。
鱼鲊实际是腌鱼的一种,不过它的特别之处是经过腌渍密封发酵以后,直接生吃,无需再用其他的方法烹饪。而且其风味浓郁,酸鲜可口,食之随时取用,非常方便。
几尾鱼去了鳞肠,再用筅帚刷去腥血腻脂,晾干水汽后切作大方块,每十斤鱼放一斤盐腌瓷器内。取川椒皮二两、莳萝茴香宿砂红豆各半两、甘草少许,加上黄豆粉或白粳米三斤一齐磨碎,再放一斤生麻油一斤半葱丝一斤红曲。以上调料同鱼俱拌匀,放在瓷器或陶罐里按实,盖上荷叶,竹片扦定,放上石头压紧,候上十来日便可以吃了。不过要想风味最佳,最好是半年以后再开封。
酒儿在厨院忙活了一天,像旋转陀螺一样一刻也没歇过,等到日暮西山,众人用完晚饭,她再把碗洗了,厨房收拾妥当,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暮春时节,天气虽然凉爽,但酒儿在灶头忙了一天头发都沾上些油烟味儿,她从小就是个爱干净的,再者跟着她那大户人家出生的娘,自然也要讲究几分,于是她烧了一大桶热水,把厨院柴房的门关了闩上,就在里面沐浴。
拆了发髻,脱了衣裳,酒儿进了浴桶。
别看她虽然在乡野长大,可一身雪肤却是丝毫不输给那些豪门娇女,白嫩嫩的,水灵得很。只是酒儿一双手因为长年做家务,手背皮肤显得有些黑,不似身上那么白,不过好在手指修长,指节纤细,指甲圆润饱满,倒也不难看。
袁大娘给了酒儿一块蔷薇花胰子,给她说府上的库房里这些东西多的是,要用随便取。酒儿拿来闻了闻,只觉得奇香馥郁,菁华浓缩,比外边的胰子精致好闻多了,当然也贵多了。
这家主人真是既富贵又大方!
酒儿一边这般想到,一边把胰子浸了水,双手搓出些沫子涂在身体上。
忽然又想起早晨那场破事儿,酒儿有些郁闷,她恨恨骂了几句:“没脸没皮的色胚!真倒霉,怎么遇上这样的人?咒你下辈子做不了男人!烦死了,洗洗洗,把这些坏运气都洗掉……”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夜风,凉重寒浓,丝丝冷风透过木门缝隙钻了进来,酒儿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洗澡水有些凉了,于是酒儿起身,拿起一旁的衣物穿上。
与此同时,厨院后门却被人推开,一条人影走了进来。来人进门之后,看了眼点着灯的柴房,皱皱眉头,然后转身插上门闩,径直就往厨房走去。
“哐当”一声,他一脚踢中一个置于院中央的小陶坛,发出一声脆响。
酒儿才把外衫披上,乍听到动静,一下警惕起来。
是野猫儿来捣蛋,还是进了贼?
只见她匆匆把外衫系上,然后小步走到柴房门口,弯腰趴在门上,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
暗夜无光,看得不太清楚,不过酒儿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野猫,而是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白影高且修长,从身型还有走路姿势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酒儿悄悄移了移步子,顺手抄起门背后的棍子,紧紧握在手里,同时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白影,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白影低头瞧见脚下的东西,不耐烦地随便往边儿上一踢,然后大步走进了厨房,接着厨房内响起翻箱倒柜找东西的声音。
这是哪里来的小贼?忒猖狂了!
酒儿见白影进了厨房,悄悄打开柴门,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然后握着棍子一步步缓缓走近厨房,准备从后面给这小贼一闷棍,打晕再说。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真是的……”
那白衣小贼借着不明亮的夜光,在厨房一阵翻腾,好似在找什么东西,却一无所获,嘴里碎碎念叨着,流露出一些不满。
酒儿进了厨房的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双手举起棍子,正准备狠狠打在这贼的后颈上。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白衣小贼居然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猛然转身,厉声问道:“谁?!”
酒儿一下愣住了,举着棍子的手也松了下来,耷拉在身侧。
她这等反应不仅是因为被对方发觉了意图无从下手,更因为她看清了这白衣人的样子。
面若皎月,眼似星辰,鼻梁英挺,丹唇外朗。喻其形表,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加之一身白衣,宛如墨夜惊鸿,令人过目难忘。
酒儿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不禁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而这男子看见她这一脸表情,显得有些鄙夷。
“你是谁?为何在此?”白衣男子问道。
“……哦,我叫易酒儿,你……”酒儿放下棍子,一手抚胸,小心翼翼地问:“您是公子?”
袁大娘给她说过自家公子容颜俊美举世无双,眼前之人此般相貌,应该是公子南宫霖没错了。
“嗯。”南宫霖点头肯定,又道:“你是谁的亲戚?我记得府里没有年轻女子。”
哎呀呀,真是公子呀!反正不是贼就好。
大半夜进厨房找东西,公子肯定是寻东西吃。
酒儿放下心来,甜甜一笑:“我是新来的厨娘。公子您饿了吧?我给您做夜宵。”
酒儿说着转身回柴房去拿油灯,南宫霖看着她的身影,又把眉头皱起,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说了不要年轻女子,这些人偏偏又弄了一个回来。明儿就把她打发掉。”
酒儿回了柴房,先把外衫重新穿好,又随便挽了发髻在脑后,这才端着油灯回到厨房,看见公子正坐在一张圆凳上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把油灯放在案板上,酒儿问:“公子我做三色银须面给您吃可好?吃了好消化,夜里不会难受。”
“随便。”南宫霖心不在焉的,片刻后又加了一句:“辣一点。”
“好嘞。”
酒儿拿盐水和了面团,用块浸湿的屉布盖上饧着。然后她去泡菜坛子里捞出几个红辣椒剁碎,又切了一小把芹菜,再端出一碗生牛肉末,在里面加上姜末料酒盐码味儿。
这时面也饧得差不多了,酒儿在案板上撒上一些干粉,把面团拿过来揉了揉,然后开始拉面。
搓长条,头尾连接,半空中一晃,长条面麻花似得拧在一起,再拉头尾,抖三抖。如此反复多下,只见一团面变成一根根长长的细丝,宛若银须。
锅里的水开了,酒儿把面丢下去,然后在另一个灶上置锅,烧油六七成热,把牛肉末红椒碎芹菜粒倒进去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