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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柳斯琴打断逢春的话,似不怎么接受他的好意询问,“我带王妃回去。定将军自便。”
柳斯琴搀扶着郝平湖没走几步,逢春追上来,赶得急先两人奔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难违无常命 '本章字数:287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12 11:09:14。0'
郝平湖和柳斯琴回到夜明轩,先后进了内室,才靠近郝平湖便听见哇哇的呕吐声,疾步绕进,瞧着百里寂夜被扶着,大口大口的吐血,捧着盛器的盛春被溅了都一脸血……
“夜!”郝平湖扑过去,扶着百里寂夜,眼瞧着盛春所捧的铜盆已经有一碗容量的乌血,如有血哽在喉,心痛如裂,“夜……”
百里寂夜抓住她的手,来不及说话,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手用力的握紧了郝平湖的手,之后一直是断断续续的不停吐血,根本来不及予郝平湖安慰。
“夜??我不担心,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郝平湖用自己的另一手覆上他的手。若他真的有事,她也会毫不迟疑的随他而去。
吐到最后,百里寂夜已经晕了过去,郝平湖也终于忍受不住哭倒。她恨他怨他时候也没想要他这般受折磨啊。
逢春和盛春将百里寂夜放平,郝平湖才又强撑起身,瞧着他整张脸惨白如纸,却布满海水,唇角的血鲜明得刺目惊心,郝平湖拿自己的衣袖为他擦去唇角的血,再慢慢的拭这汗水,泪水总是一次次模糊她的眼睛,她不得不拿另一只手不停的擦拭自己的眼,“夜……”
“王妃,殿下体质特殊,他方才吐出的都是毒血,这会儿虽然晕了,但或许其实更好了。”盛春将侧旁立了一阵的林御医拉扯过来,“林御医,你再给殿下诊治。”
“好。”林御医面色也是沉重非常,迅速的为百里寂夜诊察,完后道,“殿下体内的毒如今只余下一种,当是凶险,但这毒却似乎被淤堵在一处,不明缘由。殿下现下应该暂时无事。”
“暂时?”郝平湖敏锐的揪住了这两个字。
“这毒林某虽知其名却不知其配方,实在是……无能为力。”林御医唉叹,“现下只有配方或者解药才可能救殿下。”
逢春沉闷了半晌,“凶手身上没搜出解药,她嘴很硬,不肯吐露。”
“严刑拷打,任何办法可用的都用上,一定要逼问出来。另一方面,我们还要到毒药的源头去找。”盛春往林御医望去,“林御医,这毒药你说过产于西南方向,我立刻带人去找。这段日子,你要保证殿下绝对无事。”
“这……”林御医犹豫着,“我自当尽力,但却不能保证殿下一定能撑过来。”
盛春沉下脸色,几乎让人以为他要发怒,却只听见他道,“那你就尽力。你将你所知的关于这毒药的东西都给我,我立刻就出发去寻。”
“好。”林御医立刻利索的答应,跟着盛春急匆匆离开了。
郝平湖守在床前默默的落泪,她从未如此深刻的为他担忧得心痛,从未如此恐惧过他会离开她。她以前总觉得他可以,他不需要她担忧,可今日她才开始觉得她怎么也不能放他一人。
“王妃,夜深了,你还是先休息吧!”柳斯琴劝说道。
日中到日落,月升到月中天,她几乎化作了望夫石,她已经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一个下午了,未曾移动分毫,从默默流泪到泪水都干涸了,从哽咽啜泣到无声悲鸣。
郝平湖摇摇头,“不。我还没有睡意。我再坐会儿……”
“王妃,今晚你已经是第三次这么说了。已经三更,你这样熬下去也没用啊!殿下醒来,见王妃你这般不眠不休,也会心疼。”柳斯琴此刻已经心疼得不行。
“好,我和他睡一起。他要是醒了,我就在身边。”郝平湖说着就起了身,这会儿,苦撑了六个时辰的身子已经僵硬发麻,她险些就往床铺摔去。
“王妃!”好在柳斯琴扶住了她,“王妃,你坐了一天,血行不畅,所以才无力。我帮你揉揉。”柳斯琴扶着郝平湖坐上床,帮她揉按了一阵。
“我好些了。”郝平湖感觉到双腿发热,是血活过来了。“斯琴,你下去休息吧!我睡殿下身边,他若有动静,我一定会知道的。“
“好。”柳斯琴勉强应了,待伺候郝平湖挨着百里寂夜躺下后,她才离开。
许是身体真的有些不能强撑,郝平湖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一觉到了天明,无梦而安。
柳斯琴早来伺候,郝平湖洗漱用了早点后,又回到床边,搬了凳子端坐,如昨日一般对着床,若化了石,一动不动。
“王妃……”看了好一阵,柳斯琴不由得为之心疼,昨夜她是好不容易听到屋内的呼吸声静了才安心离开,“今日天气不错,王妃何必出去走走。”
郝平湖微微挑动了眉,“不用。我在这儿就好。”
“王妃,就算你这么守着,殿下也不会说醒来就醒来的。”柳斯琴婉柔劝说道。
“离开他我就不放心。之前他好不容醒来,不过是出去一趟,就这么躺下了。”郝平湖从来不愿意感叹人世无常,但这会儿她恐惧这些。
“王妃你放心,殿下他比你能想象的都要强。”
“强得过生死无常?”郝平湖是相信他很厉害,比一般人他都强,这种强是从他的身上自然透出来的人格魅力,可他只是个人,同样是肉体凡胎,不是神仙。
“王妃……”柳斯琴一时无言。
“我曾经觉得我离死亡很近,我甚至应该早死了,可是最后我没死,可有个人,我以为他会长命百岁,他却死了,在我之前。道天命无常,何况还有人为?”郝平湖心底说不出此刻是酸楚还是怨憎,她甚至有些不知道现在他躺在这里,是报应还是……
“王妃……”柳斯琴瞧着她沉郁的神情,也跟着愁郁入眉。
郝平湖想起金花,她始终不透彻,她和百里寂夜反目成仇的原因,以及她说过的话,不知为何她隐隐有些不安。“斯琴……”
“王妃?你不舒服?”柳斯琴瞧她捂住胸口,立刻提起心。
“不是。”郝平湖摇头,“我只是想说,殿下的事情谁最清楚?我想找人问点事情。”
“殿下的事情?殿下这个人比较自持,所以他的心思旁人都猜不透的。不过非得要说,和殿下亲厚的,也就尹大将军、逢春、盛春,他们三人是殿下的心腹,逢春和盛春比较愚钝,向来只依从殿下命令办事,忠诚却对殿下知之不少,倒是尹大将军为人比较通透,似乎更了解殿下。”柳斯琴有些模棱两可,自己似乎也不怎么确定。
“如果我想见尹大将军,要如何?”郝平湖想估计得过百里紫苑那关。自己之前和她说对尹扶苏无意,但若公然去找他,她若知道,只怕……
“只要让逢春去宫内传话就好了。”柳斯琴似乎明白郝平湖的顾虑,斟酌到,“尹大将军和殿下亲近这回事谁都知道,所以我们以燕南王府的名义去请,是很正常的事情。公主的话就算她有不满,尹大将军自己也能应对!”
“那就劳烦逢春走一回吧。”郝平湖原先还打算先问过逢春,不过柳斯琴如此说她觉得也有理。从盛春和逢春对百里寂夜的忠心看来,他们是绝对不会深入去揣度主子的心思的,百里寂夜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丝毫不去想便做了。唯独尹扶苏一人,他该是通惠之人,自然有理由知道百里寂夜的为人
柳斯琴考虑周全后道,“逢春过会儿就会带林御医过来,到时候王妃知会他就行。”
不过片刻,逢春便领着林御医来了,在林御医诊治的时候,柳斯琴就代郝平湖说了话,逢春沉思后点了头应下,不过没立刻离开。
林御医为百里寂夜诊察后,斟酌了许久写了药方,交给逢春,盯住道,“按照这个药方抓药,一日一服,暂时稳住殿下体内的毒性。”
“好。”逢春应声后将药方收下。
林御医再转向郝平湖,“王妃,你的病殿下曾吩咐我为你诊治。不如就现在让我为你察看?”
“好。”郝平湖只是不好拒绝,怕拒绝好意要多说,所以才轻易应了。
诊察后,林御医叹息一声,“王妃之疾林某依旧无能,只能开些固本之药希望能有效。”
“那多谢林御医了。”郝平湖并不多说什么,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时日无多的事实,她不惯怨天不尤人,其实她一直都足够幸福。
送走林御医和逢春,郝平湖又坐回原处,望着百里寂夜。如果她有不幸福,那么是从遇见他开始,但这场折磨到底让她爱过一回,走完女人该有的,做了一个皇家宗室之女该为的,她也就该感恩命运的安排了……
第一百零五章 盏茶论前事 '本章字数:280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13 11:27:34。0'
尹扶苏来得比郝平湖想象的要快,约莫一刻尹扶苏就到了夜明轩。先是探问了百里寂夜的病况,之后尹扶苏便邀了郝平湖出来,到了苑内的亭中商谈。
郝平湖让柳斯琴泡了茶送来,和尹扶苏落座之后将柳斯琴也支开了,吩咐去照看百里寂夜。
“王妃你找尹扶苏来是有何事?”尹扶苏先不怎么生疏客套的开了口。
“我初想有很多事要问,可这会儿坐下来,我却不知要问些什么,如何问,从何问起。”郝平湖心思一时间自己也难懂,轻唉一声。
“王妃找我来,要问,差不多就该是殿下的事情,或者是月奴。”尹扶苏掀开茶盖,芬香随着袅袅的白气扑面而来,尹扶苏掀起怡然的微笑,“斯琴的茶艺还这么好。”
“我倒是不怎么懂茶。”郝平湖端起茶杯来,浅啜了一口,只觉口齿衔香。
“王妃是署国人竟然不懂茶?”尹扶苏不禁微有些诧然,“不过也不算稀奇。我……曾经是当朝大将军的儿子,却不会武。”
“怎么会?”他不是现在的大将军,若不会武,怎能?
“是托了殿下的栽培,尹扶苏才有今天。其实……殿下对尹扶苏不仅有伯乐之恩,也有解惑教化之恩。”尹扶苏笑着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这道,“我看王妃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如就先听我讲吧。或许……王妃能找到答案,或者王妃能摸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好。”郝平湖对名人轶事并非丝毫无兴趣,而眼前的尹扶苏,她有些好奇他是怎样的男人,会让百里紫苑那样的女人另眼相看到逼婚。
“其实我是前震国大将军的二子,到十四岁,我自认腹有三千文章百部兵书,可我自小体弱,父母兄长爱宠,不让我习,我顾及父母心事也便不强求,一心似乎是就要做个文官就足够,但其实我的理想是和我爹、我兄长一般驰骋沙场。”
郝平湖盯着尹扶苏目光中涌动的光彩,只觉心之所往便是如此模样,他是真心的志在杨威沙场,可碍于家人的关切,他却隐藏了自己这份雄心,他的志气如此豪壮而又对家人如此细心温柔,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升起几分喜欢?郝平湖已经有些理解百里紫苑了,这个男人是确实的人中龙凤,百里紫苑也确实慧眼。“那后来你改变主意是因为殿下?”
“不错!其实说来,我算是被赶鸭子上架。”尹扶苏笑道,“我第一次是作为军师跟随殿下的。当时殿下被圣谕派出皇城往燕南之地平乱,需要一名军师,先皇让他在朝臣中挑选,他偏选中了在翰林院初仕当值的我。那年殿下十二我满十四。”
“他是如何知道你有这份雄心而特别选中你?”郝平湖难以想象十二岁的百里寂夜挂帅出征,更不能想象他当时便有了识人之明。
“我后来也问过他为何挑中我?”尹扶苏唇角衔笑,如饮甘醴,“殿下说起一件往事。在那之前有一年时间,我兄长出征,殿下为之践行,我当时闻兄长克敌之计,觉有疏漏,故而提及一句兵法之道。就这件事,殿下说他记住了我!”
“……”郝平湖默然了许久,才慢慢幽叹道,“看来他确实是有伯乐相马之慧觉。”
“当时我父亲和兄长自然是竭力反对,以我自由体弱多病为由,求请皇上收回成命,让殿下另指他。当时我也是想拒绝殿下的,我不愿意涉足疆场,那样会勾起我的理想。”尹扶苏这会儿依旧是留着笑的,却隐有一息怅叹。
“尹大将军当初的心思也不是不能理解。”郝平湖能明白,触不到梦想不如不曾靠近,就如她对百里寂夜的爱,他无法爱她郝平湖这个人,她宁可不要他的温柔。只是……
“我来求殿下,让他放弃用我,他就问我,真的愿意一辈子只做个文官?就算我能位极人臣,可我自己真正的理想要如何安放?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任凭天下在手,也是空虚。”尹扶苏眉目升起凛然之气,“我的理想真的要因为亲人的恩和自己的身子就这么轻易葬送吗?”
“你就被说服了吗?”百里寂夜这些话都说在了尹扶苏的心坎上吧,尹扶苏还能怎么拒绝?知己与伯乐,百里寂夜做得足够漂亮。
“我还是拒绝了。亲人的关爱不是套在我身上的枷锁,我告诉他,我并非因为这样就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尹扶苏忽然怅叹了一声。
“……”郝平湖心下感叹了一回,重情重义,尹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