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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勉强平息下来,怎么又突然做梦?她明明很久没做梦,而且这次的梦和以往在署国时候那个纠缠她不放的梦不同,梦里的温情几乎醉人,而她也越发深陷,以前还能分清自己和梦里那个,但这次却仿佛那个就是自己;以往的梦醒来就无知觉了,而这回却还残存着细碎的感觉,仿佛还能回忆起和男人暧昧的切肤汗颤……
“那个男人是谁?”她依旧记不清那男人的模样,只知这次的梦里那个人很温柔,和以前不同,而且他似乎是常着红衣的……她很努力的想去回想,突然额头再度灼烧起来,脑内一阵如欲崩裂的痛,体内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烧起来了……
“啊……”郝平湖呻吟出声,翻身匍匐,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单,顷刻汗如雨下……
“王妃……王妃……夏荷,你快来看看王妃!”
郝平湖最后听见的也不过是秋意急呼唤夏荷,后面她便已经沉入了无知无觉之中。
这种感觉她是明白的,是病发了,那个没理由的怪病,所以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很淡然。
“王妃?”冬问、秋意和夏荷见了她醒来依旧一脸惊惶未定的模样。
“别这副样子,我这怪病已经好些年了。”她瞅了三人一眼,“我自己都习惯了。”连神医之后的秋之遥都束手无策,还有谁能妙手回春?她早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是求老天给她时间生下孩子,她一生就无怨无悔了。
“王妃,你这根本不是病。”夏荷深吸一口气,“你是中了咒。”
“嗯?”郝平湖奇怪的盯着夏荷:不是病,是中了咒?她怎么好像听不大明白似的。她倒不是不信什么妖魔邪法,只是……她想不到自己会被下咒的理由。
秋意和冬问似乎也是不懂,但都信服于夏荷,所以两人都沉重的望着郝平湖,“王妃……不如就听夏荷讲讲,或许,这是能治好你的机会。”
“好……那夏荷你说说吧,到底是……什么咒?”郝平湖将信将疑。
夏荷微敛神色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咒,我只知道那是属于被灭绝的血族人独有的一种术数。”
“血族?”郝平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这个词,可一时半刻没想起来,“血族被灭绝了?”这句话郝平湖听来是别有深意。
秋意沉吟了半晌出声道,“是蜀国镜外深山中传言未明的血族?传言他们与鸟兽为伴,不与人交。若真有那一族人,他们不是该隐居世外,不为人知吗?”
夏荷惋惜叹道,“大约二十年前,这一族人被发现了居处,为了未知不明的宝藏,蜀国和秦楚国君王联手灭了他们一族。这件事是我年幼时候是听一位高僧说起的。”
秋意和冬问都同时盯着夏荷,异口同声,“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因为……有些事,大家都不必要知道。”夏荷垂下眉。
“那为什么你知道?”冬问究问,“那个高僧又为何知道?你又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是高僧,说的话难道不可信?”夏荷微带僵硬的反问。
“好了。我相信夏荷。”郝平湖说完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难道……”是那里?秋大哥最后带自己去的地方,他说是血族人的圣墓。是同一个血族吗?
“王妃?你想到了什么吗?”夏荷问到。
郝平湖轻摇头,她莫名觉得不说出来为好,因为她已经没办法找人确认,只是她心底隐隐存疑,为什么秋之遥会知道那个地方是血族的圣墓?也知道圣墓的用途,也了解血族人被灭族的悲惨事迹,他会不会和血族有关?
“那些都不重要。”冬问突然大声结束偏移的话题,转回正道,“不管是那是病还是毒,或者是夏荷你说的咒,到底有没有办法救王妃?”
冬问和秋意都的望向了夏荷,郝平湖也不觉的抬头望向她,她是想活的,她有了孩子,作为一个有幸成为母亲的女人,她想看着她的孩子长大,一天天一年年……
夏荷最终摇了摇头,垂下愁眉,“夏荷医术浅薄,对这个病症只曾听说,让王妃失望了。”
虽然心底是真有那么一点,郝平湖还是微笑着摇头,“没。”她不该贪心的,老天能让她在最后的时间得到一个孩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王妃,至少我们现在有了一条线索。”秋意镇定如一道,“我们可以循着线索去找。”
可是她有那个时间等待吗?郝平湖心中如此想着却自然不能这样说,轻点了点头,“暂且就这样吧!我眼下有件事要马上处理,还想不到办法,你们帮我多参谋吧。”
“王妃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都会尽力办到。”三人异口同声的承诺道。
“想办法让林御医没办法来给我看病,将柳斯琴支开。这两个人是燕南王的人,在我生下孩子前,我不想让这两个人有机会来伤害我的孩子!”郝平湖想不到万全之策,所以心中焦急。她不敢让百里紫苑去处理,因为以她这种人的心性,或许会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永绝后患,这样的结果是她绝对不愿意它发生的。
“林御医是不会放弃为王妃看诊的,他必定要确定王妃你是否有喝下他开的化胎药汤,确定王妃你已经流失了孩子。”夏荷忍了忍补上话道,“这样来确保王妃的身子能不继续被拖累。”
郝平湖默然了好一阵,“夏荷,你还是想让我不要我的孩子?”
“夏荷不敢。”夏荷恭敬的低下头,谦卑却不屈。
秋意和冬问露出诧异的神情,郝平湖轻叹了一声,“你没有做过母亲,所以你不会知道一个母亲的心。对母亲而言,孩子是一种信仰。谁如果是夺走她的孩子,比对夺走她的命还残忍!”
“王妃……”三人同时盯向郝平湖,目光中肃然起敬。
“帮我想办法,我求请你们帮我!”郝平湖已经不在乎什么身份什么尊严,她只是一个要保全自己的孩子的母亲。
“王妃,要隔开柳姐姐很容易,她这个人软弱易欺,而且死心眼。”冬问笑道,“王妃要是罚她离开王府,她也不会有怨言。”
“……”郝平湖瞅着冬问,她的形容倒似乎不失恰当,不过这些时日,她对柳斯琴已经如此了解,看冬问整日笑呵呵的,似乎单纯,却原来心思透彻着呢!
“冬问哪儿说错了吗,王妃?”
“你没说错。”郝平湖收回视线,“柳斯琴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考虑了一个去处给她。关于林御医,他是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让林御医以为王妃你已经流产,那么他就不会再开药了吧?”冬问提说道,“我们可以设计让我们之中一人顶替王妃,让林御医诊脉,便能……”
“不行。”郝平湖摇头,“我有重病在身,林御医怎么可能看不出不同?”
“那……不成,只能用稍稍不温柔的方式了。”冬问双眸微眯,笑嘻嘻的模样,“王妃如果放心就让冬问去做吧。”
“你要去做什么?”郝平湖还捉不定冬问的心计。
冬问倾身向前,在郝平湖耳边低喃了几句,郝平湖从最初的惊讶到最后被说服,轻点头,“好!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不过你这样做并不安全,我会让公主帮忙善后的!”
“那好,王妃……这件事行事并不简单,其中繁琐冬问还得去找些人手提前安排。”
“你去吧!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郝平湖凝着眉,这是不合法规之举却也是无奈之举,只能暂时先对不起林御医了。
之后郝平湖并没有过问冬问是如何处理的,但就结果第二天起没再见到林御医来燕南王府打扰了,郝平湖也向百里紫苑拜托了一件事,百里紫苑自然没有拒绝。至于柳斯琴,面对被郝平湖渐渐疏远,她也当真是就是默默不吭声,郝平湖虽然有不忍却也不能不继续对他疏离。
这样就又过去了半个月有余,离长歌公主入皇城只余下七日,郝平湖才在百里紫苑的要求下收拾了准备翌日就进宫去。这夜,原本就因为怀孕而嗜睡的郝平湖睡得很早,沾了枕头就进入了酣梦……
不知是到了什么时辰,郝平湖觉得薄被有些冷,昏昏然的翻身,迷蒙半睁的眼扫过一个阴影,郝平湖陡然一惊,清醒过来,瞪大眼盯着轻纱帘上,清晰的看见被窗外月光映出的一个黑影……“什么人?”郝平湖大声问到。那身影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让郝平湖根本不怕……
那黑影似乎盯了郝平湖一下,忽然身形一闪,就出了窗而去,在月光下似乎有什么在他耳边闪烁了一下……
“你等……”郝平湖翻身下床也来不及追赶上去,“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宫中有故园 '本章字数:351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15 13:13:48。0'
郝平湖的叫声惊醒了守夜秋意,匆匆披了外衣就赶来内室,却只见郝平湖坐在床边,“王妃?”秋意瞧着窗户开着,夜风就那么随着月光灌入屋内,撩得纱帘来回不歇的飘动,有一丝阴冷。
郝平湖恍然回过神,目光呆滞的盯了秋意一阵才回复光彩,“夏荷?”
“王妃,刚刚发生了什么?”夏荷先上前关了窗户,怕正怀孕的郝平湖受了风寒。转身走回来郝平湖床边,点了灯,问到,“王妃,你刚刚怎么了?”
“有人来过。”郝平湖隐约的有个猜测,“或许不是人。他来了……”
“谁?”
“是不是他?”她觉得是他,可是那是人还是鬼?他应该已经死了。如果他活着,他为什么要走,而不是现身来见她?“秋大哥……”
“王妃你在说谁?”夏荷瞧着她又失神了,不由得忧心起来,“王妃你身子有没有不适?”
“没有。”郝平湖垂下眼,一定是错觉吧,难道自己已经病到出现幻相了?“嗯……”
“王妃,你别去碰你额头上的伤。”夏荷拉下郝平湖抚去自己额头的手,“王妃……”
“好。”郝平湖听话的点头,“我只是不适应而已。我算是毁容了吗?”
“不。”夏荷摇头,“王妃还是很漂亮,那伤遮起来就是了。”
“这个伤到底怎么来的,我真的想不明白。”郝平湖一声唏嘘,“好像标志用的烙印一样。我曾听说有些青楼有个规矩,要在那些姑娘身上烙印。”
“王妃你怎么胡思乱想这些?你这个并不是伤,而是因为你中了咒而留下的咒印。”夏荷稍显嫌恶,“你怎么能拿那些人的事来比你自己,低贱自己的身份?”
“我有什么身份?”郝平湖悲哀的笑了一声,瞅着夏荷,“在秦楚国,我不过是依附着燕南王存在的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连姬妾都不如。我爹是署国的罪臣,我已经不是什么署国郡主了,我是个罪民。”
“王妃,你不该这么乱想,其实……殿下应该是很惜疼你的。若他不是为了你的身子考虑,也不会让林御医对王妃用药。”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不想要孩子而已。”郝平湖不想去体会那个人的心思,害怕明白。
“如果只是不想要孩子,更早前就该处理了。会拖延,说明殿下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只是在孩子和你之间,他选择你多一天而放弃当孩子的父亲一世。”
“你是来……给他说好话的?”郝平湖想强装无情,可禁不住带哽咽的声音已经将她的所有感情泄露无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什么都知道,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愿意知道。
“王妃……”夏荷一晌无言。
“他太自私了,他只考虑他的心思想法,他有问过我又考虑过我的想法吗?他拿我儿的命来换我苟延残喘,这样苟活哪怕只是一刻,我都会生不如死。”她当然知道他对月奴的情是真,他的关心是真,就是关于孩子她也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心,可是这样的用心,她宁可他没有。
“王妃……”夏荷轻叹一声,“苦了你了。”
郝平湖垂下眼,泪水再也抑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公主说得对,我还爱他,我睡着梦里有他,醒来能想的还是只有他,爱他恨他……”
“王妃……”夏荷上前搂抱住郝平湖,轻声安慰,“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没办法过去,除非两人中一人还了该还的债。她欠了他的情债,而他欠了她的血债,两厢之间,难以抵消。
一夜,郝平湖都未曾再安眠过,天未开明,郝平湖找到了柳斯琴的房门口,抬手敲门半晌,门应声而开,衣着还算整齐的柳斯琴一脸惊愕,“王……王妃?”
“我想看看秋大哥。”因为昨夜,郝平湖想来上一炷香求个心安。
“好,王妃请。”柳斯琴往后退了数步,让道给郝平湖,“在屋里原本那个地方。”
“好!”郝平湖跨步进门,往内室转右,打开衣柜上部分的柜门,两块灵牌前后陈列,正前方放着一碗香灰。
“王妃……”柳斯琴点燃了香双手递交给郝平湖。
郝平湖望着灵位好一阵,眼眶涩痛却流不出泪,接过两柱香,拜礼后,恭敬的将香插入碗中。喉头一阵哽咽,“爹,对不起,不孝女只能让你委屈在这儿了。秋大哥……你回来了是吗?你是来怪平湖的对吗?现在的平湖一定很难看,让你很失望。平湖对不起你,秋大哥,对不起……”郝平湖忍着泪依旧不让落,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