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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也是他?
难怪少了一朵雪莲花,估计是被他采了去,如此想来,白玉曦还有那么点儿人性,若两朵都采走,她会多怨恨呐,可是,即便留了一朵又如何,婆婆终究还是去了……
她试着轻轻揉揉被踩疼的手,脸上笼了一层哀戚之色。
这时,白玉曦的马霍然从她眼前飞奔而过,正踩着路边一汪雨水,飞起的水花一点儿没浪费,尽数溅到她身上。
她微张了张嘴,忽然咧嘴一笑,罢了,罢了,如此逃过一劫,也算捡了条命,白玉曦能给自己留口气儿,已是莫大恩惠。
于是,她拎着行礼,翻身上马,直奔白玉曦而去,终了还忍不住回头望着那一地的馒头,扼腕痛惜。
临近傍晚,行至一处小镇,万物沐在晚霞之中,浸润一层朦胧暖色。
花梓整了整凌乱长发,跟着白玉曦下了马,腹中又觉饥饿,不由叹道:“可惜了那一袋子白雪团!”
白玉曦凌厉双眸猛地朝她扫来,花梓立时噤声,垂手而立,抿紧了嘴巴,同时眯眼一笑,以示顺从。
古镇同水,位于同安河两侧,青砖黑瓦,不胜清幽,一路行来,踏着未干雨水,听着渔夫的悠然小调,望着两岸渐亮的灯笼,还有一水儿的绿柳迎风,花团锦簇,较之兰村,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这小镇还真是好看,可惜了狼女和沐大哥都不在……”花梓一路踢着地上一个小石子,玩的兴起,随口嘟囔一句,低头却瞧见小石子停在白玉曦脚边,他却停了步子。
如此,花梓也不敢靠前。
“沐大哥?”白玉曦忽然转头,脸上带着几分戏谑:“雪域驸马?”
见花梓眸光一暗,白玉曦颇为满意的转过身去,面上云淡风轻,暗里却心情大好。
花梓倒也不以为意,自己一介小村姑,也从未想过同琉虞争什么,况且,她所认为的幸福,是不需与人相争的两心相印,争来的执手终老不过是个笑话。
随即,她就笑开了:“嗯,你也知道啊?”
白玉曦唇边划过一抹笑,眨眼即逝:“谁人不知?雪域驸马生性风/流,好女色。”
“沐大哥为人老实本分,才不是你说的那样,”花梓皱着眉,撅着嘴巴,颇有些不忿:“他心里没有女色,只有雪域。”
白玉曦沉下脸来,转过身问道:“你怎知他心中没有女色?你以身试法了?”
花梓冷笑两声,反唇相讥:“你怎知他生性风/流,好女色?你以身试法了?”
白玉曦微扬了扬头,这小妮子还真是放肆!
“我想,你不必随我去摄灵殿了!”他声音冷冷,转身行至一处客栈门前,把缰绳递到迎出门的小二手中,斜眼眄向玉花梓,重又垂下头弯腰进到客栈里去了。
花梓忙追了过去:“师父,您不能抛下徒弟不管!雪域驸马好女色,好女色还不行吗?”
她走进客栈,瞧见白玉曦已随着小二踱至二楼,于是拎着包裹拾级而上,追上白玉曦,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由下而上望着白玉曦的脸,笑容十分讨喜:“师父,我帮您拿包裹。”
白玉曦驻足,垂眼看着她的脸,声音了无痕迹:“让开。”
花梓打了个冷颤,缩回头去,紧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生怕离得远了,一不小心就跟丢了,到时,姐姐就没得救了!
“师父,您为什么回摄灵殿?”花梓追上他,希望能探出些消息,哪怕只言片语也好。
然如她所料,白玉曦恍若未闻,只随着小二朝房间走去。
花梓紧了紧肩上包裹,失望的叹了口气,却听到身后一声媚笑。
“掌门大婚,少主怎能缺席?”
花梓回眸之时,瞧见思茗正倚在红木围栏上,仿佛一只黑蝶,轻盈而诡艳,一颦一笑都透着魅惑之姿,一双眼,直盯上花梓大惊失色的面孔,思茗心下一阵舒爽畅快。
她觉着,有时仇人死的太过痛快反而不好,能亲眼瞧着她们生不如死,苦苦挣扎,最终依旧难逃一死,那才好玩。
每次她望着玉花梓的脸,心中都多少有些安慰。
幸而她生的面貌平庸,无才无德。
论长相,论才情,论武功,论资质,自己都高高凌驾玉花梓之上。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气恼,难道只因玉花梓流着掌门的血,就可以一步登天?
虽然这个绊脚石不过是个小石子,可她思茗眼里不揉沙子,何况是这样一个不甚光滑的小石子。
白玉曦听到笑声,倏然驻足,她不在摄灵殿,竟跑来这里胡言乱语。
他皱眉,转身,面色不悦,眸光暗敛,声音冰冷异常:“你最近,”他顿了顿,一抬眼,声音也跟着凌厉起来:“胆子愈发大了!”
思茗着实吓了一跳,白玉曦阴鸷狠辣,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一声呵斥,虽说声音不高,怒意却十分明显。
花梓瞧也未瞧白玉曦一眼,只红着眼,上前一把拉住思茗衣袖,急急问道:“与谁成婚?是要娶谁?”
白玉曦死死盯住思茗,手已按上短刀,蓄势待发。
思茗轻启了嘴巴,终于未再说话。如此也好,该说的说过了,再开口就多余了。
只是,她心中诧异,白玉曦竟会如此动怒。
思茗斜眄着玉花梓,一甩衣袖。
花梓打了个趔趄,向后退了两步,旋即整理整理表情,将嘴角向上微扬,努力让眼角噙着笑,凑上前一步,抚平思茗的袖口。
眨眼的功夫,她就换了张脸。
杏目圆睁,莹莹闪烁,嘴巴微张,满脸艳羡透着惊诧,她说:“好美!”
拍马屁这种事儿,她还是很专业的,可以将天下最大的谎言说成真事儿的一样,演技顶呱呱。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囚禁
“恍若天人啊!您这倾城之姿,当真让我大开眼界,活了十几年,还从未见过这般貌美如花又素骨轻娆的姑娘,不染纤尘若出水芙蓉,只拿出三分姿色便倾尽天下好儿郎啊!今日,花梓能一睹姑娘风采,真是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花梓越说越是兴起,就瞧见思茗脸上渐渐透出些笑意,心下欢喜,继续道:“尤其这梅花钿,衬得姑娘肌肤胜雪,正如梅花仙子下凡尘啊……”花梓如是说。
思茗咬着唇,轻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看?”随即又瞧了眼白玉曦,一时霞飞双颊:“这梅花钿,是为师兄画的。”
花梓仿若算命先生似的,仰面喟叹道:“哦?您那师兄,可真是有福之人啊!”
有那么一瞬,思茗竟忽然觉得玉花梓也并不那么碍眼,直到白玉曦怒喝一声:“够了!”旋即拉着玉花梓的胳膊就将她拖到房间里,转身将房门关死。
在房门合上一刹那,思茗分明瞧见他愤怒的眼神,燃着重重冥火,仿佛不息不止。
白玉曦将包裹放到桌上,上前几步推开格子窗。
一缕晚风迎面拂来,携了缕缕暖香,将他乌发扬起,黧黑色宽大袖口迎风而动。
他负手而立,遥遥望向窗外,整个古镇恍若盛开水上的夜来香,妩媚而清幽。
花梓揉揉被他抓疼的手腕,只瞥了一眼窗外,再无心赏景,死死盯着房门,巴不得立马推门而出,抓着思茗再恭维一番,顺带套出些姐姐的消息。
她终于还是走到门口,正欲推门,白玉曦一刀甩过来,携着风从花梓耳边飞过。“哐当”一声刺入门扉。
花梓推门的手蓦地僵在那里,背上浸了一层冷汗。
罢了,老老实实随他去摄灵殿吧,别贪心不足。最后闹得消息没套出,还去不了摄灵殿,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握上眼前刀柄,手上用力,将刀从门上拔出来,因着惯力,不由向后踉跄两步,转而去到窗前,将短刀送到白玉曦面前:“您的刀……”
白玉曦依旧盯着窗外,声音冷冽:“方才是要去哪?”
花梓心思一转。眯眼一笑,略歪着头:“总不能同师父挤一张床罢?我方才想下楼,去找店小二再要间房。”
“不用,今夜你哪也不许去!”白玉曦接过她手中短刀,收刀入鞘。转身踱至床边,斜倚在床上,眯着眼,依旧望着窗外。
他太过了解思茗,因而要玉花梓不离视线,否则,难保思茗不会一剑割裂玉花梓的喉咙。
“可我夜里睡觉不甚安生……”花梓未说完。就听到白玉曦声音清冷:“不妨事,你睡地上。”
“……”
忽然,窗外传来海东青一声长鸣,花梓忙扶窗仰望,雪球以同样姿势站在窗边椅背上,仰头眺望。目光热切而焦急。
“大鸟,过来过来……”花梓摆了摆手,海东青倒真的朝窗边飞来。
雪球喜得转了三个圈,尾巴挂在椅背上,险些摔出窗外去。
花梓一瞧见这海东青。就想起那一地的肉馒头,继而忽觉饥肠辘辘。
海东青扑棱着翅膀落到窗边,雪球立时蹭了上去,海东青却忽然伸出爪子,目露凶光。
白玉曦轻轻咳了一声,海东青方敛去凶煞之气,转而跳到桌上,从桌子跳到床上,直落到白玉曦肩头。
雪球愣在那里,呆呆望着海东青,半晌没回过神来。
白玉曦瞥了眼肩上的海东青,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推开门正瞧见小二上了楼来,遂招呼道:“小二,来两块生肉。”
小二瞧了眼白玉曦肩上的海东青,立时应了声:“好嘞,马上就来……”
花梓忙探出头来,急急唤住店小二:“等会儿,你回来……”
小二听到喊声,忙退了回来,垂手等着吩咐,就听花梓提高了嗓音吩咐道:“再给这位爷添几个上好的酒菜,有好菜,尽管上,这位爷不差钱儿!”言罢,她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再来四碗米饭。”这一句却不如前面底气十足。
小二应声下了楼去,她一转头,就瞥见那大鸟同白玉曦一个眼神儿,极是不屑的斜睨着自己,很有些蔑视的味道。
白玉曦也就罢了,这大鸟今儿是怎么了?
她如何都想不到,曾经,这海东青把自己当丈母娘,言听计从。而今,雪球都已被它忘得一干二净,对自己还何谈尊重,何谈言听计从?不吃了雪球已是给她莫大面子,还是冲着白玉曦的一声咳嗽。
自此,雪球萎靡不振。
在店小二拎来两块瘦肉的时候,花梓一个箭步冲到前头,抢走了一块,转而走到窗边角落处,将蜷在阴影里的雪球抱在怀里,拎着那块肉,不住挑逗,然雪球看都不看一眼,只望着床边的海东青,眼中泛着泪花儿。
待海东青将它自己那块肉吃干抹净,就望着花梓手中的肉,眼馋心热。
雪球忽然就咬住悬在半空的肉,吓了花梓一跳。
她心中却一喜,这磨人的狐狸终于吃东西了。
却不想,雪球叼着那块肉,转眼就跑到床边,将肉小心翼翼放到海东青面前,似乎还想上前蹭一蹭,然瞧见海东青居高临下的模样,终于还是垂着头回到床边,蜷成一团,可怜兮兮地望着海东青,一声不吭。
花梓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白玉曦。
他微一颔首,将尚未浮上面庞的喜色敛了去。对于这种现世报,白玉曦喜闻乐见。继而嗅到一阵酒香,他立时坐直了身子。
就见小二端着两道菜,一壶酒颤颤巍巍进了屋子:“客官别急,还有三道菜,并着四碗米饭,小的这就给您端来……”言罢,将手中酒菜放到桌上,急匆匆就又跑了出去。
白玉曦执壶去到窗前,仰头几口,一壶酒便见了底。
花梓目瞪口呆,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怯生生道:“不要喝的这样急,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若醉的一塌糊涂,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他将空酒壶放到桌上:“莫说我不会醉,便是醉了,也绝不会对你动心思。”
花梓扯出个僵硬的笑,点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喝死才好!”
“你说什么?”白玉曦将空酒壶“哐当”一声摔到桌上。
花梓吓得一哆嗦,遂不疼不痒笑道:“我说如此甚好。”
小二已端着另外三道菜并着四碗米饭送到桌上,白玉曦点点头,吩咐道:“再来三壶酒。”随即,从袖筒掏出一锭银子敲到桌上。
小二拾起银子,在衣襟上擦了擦,弯着腰将银子揣到钱袋里:“这就给您拿去,您先吃着……”
花梓喜滋滋地走到桌前,端起碗,正欲举箸夹菜,白玉曦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花梓抬头,正对上白玉曦的眼,他眸子倏然聚敛,花梓察觉有异,但为时已晚……
“别动!”白玉曦发出指令,花梓便举着胳膊一动不动,目光空洞无神,明明盯着鸭腿,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空空如也。
小二又提来三壶酒,临走瞥了眼玉花梓,又瞧了眼白玉曦,转身匆匆离开房间,临走将门扉阖上,踉跄着就下了楼。
一个时辰后。
酒香绕窗,肉香绕梁。
白玉曦酒足饭饱,盯着玉花梓瞧了半晌,一侧嘴角微微扬起,倏然解开摄魂术。
花梓回过神来,第一眼就瞧见白玉曦的笑,心中腾然生出些不妙的预感。
她垂下头,又垂下手,整个人都蔫了。
一桌的空碗空盘子,半点儿都没给她剩,八成吃剩的都给了雪球和海东青。
她肚子饿的难受,本欲抬手揉揉,胳膊一阵酸疼。
她望望窗外,万家灯火已熄了大半,如此算来,自己这胳膊举了一个多时辰,还能动,真是万幸啊!
她冷笑两声,咬牙切齿,抿着嘴唇,斜眼瞥向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