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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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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梓多日观察,白玉曦少言寡语,思茗也强不到哪去,偶尔思茗想说些什么。也迫于白玉曦慑人的眼神,不敢言语。
“美人,你就告诉我吧,我姐姐她可还好?”
思茗蹲在水边净手,瞧见水中映出花梓的模样。她朝旁里挪了挪,与花梓拉开些距离:“好着呢,要当新娘子了。”
花梓侧眸瞧着白玉曦离得老远,遂安下心来继续问道:“若白玉曦未归,掌门不会对婚事操之过急吧?”
思茗弯起一侧嘴角,轻眨了眸子,笑道:“当然不会,还等着你呢。”
她垂下眼,心中一丝冷冽倏然蔓延。
这辈子,怕是得不到师父疼爱了,那别人也休想得到,大不了玉石俱焚,苍天与我不公,我灭不得苍天,我便毁了对不起我的人。
唯独一个人,唯独能保得住他,便此生无憾。
她蓦地回过头,深深望着白玉曦。
“那凶神恶煞的黑泥坨子,有甚好看的?”花梓颇有些不屑,依然对歪嘴之事耿耿于怀。
“住嘴!师兄也是你说得的?”思茗明眸斜眄,透着三分凌厉,七分不屑。
花梓不再说话,将手伸到河水中,撩起眼前薄纱,双手轻轻在面上拍了河水,心下一阵轻盈。
她抬眼遥遥望向前方,荒野一望无际,天地一线间,游云稀薄,青山绿水芳草红花,她却无心赏景,终于,还是开口问道:“美人,还要花上几日,才可抵达摄灵殿呢?”
思茗起身,取出手帕拭去手上清水:“不过两日。”
花梓立时喜形于色,仰头笑道:“当真?”
思茗懒得理她,转身朝白玉曦走去。
终于有了盼头,花梓着急赶路,垂下面纱,喝足了水,整个翻身上马,悠悠走到白玉曦面前,不过两步距离。
思茗倚在白玉曦身侧,偶尔侧眸偷偷打量白玉曦。
他一直闭着眼,不动声色。
直到玉花梓的马,险些踏到他身上,他才睁了眼,那马跺了跺脚,溅起一层轻尘。
白玉曦皱了皱眉,抬眼就瞧见花梓一张小脸隐在纱后正笑眯眯望着他。
晌午日头十足的热,那马呼哧一声,打了个响鼻,一股热浪朝白玉曦迎面扑去。
他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你做什么?”
花梓头一歪,态度十分好:“等师父上路啊。”
白玉曦沉着脸,从包裹里掏出两个白雪团,花梓立时眼睛睁得老大,咽了咽口水,正要伸手去接。
但见他一转身,将白雪团送到思茗手中,另一个,自己叼在口中,翻身上马,隔着几步之遥,望着玉花梓悬在半空的手,微弯了嘴角,却被白雪团遮了去,未被瞧见。
三人披星戴月,借着破庙残屋凑合两夜,第三日黄昏,遥遥就望见一片密密仄仄的树林。
“到了!”话音未落,白玉曦拍马疾驰,朝着丛林绝尘而去。
花梓心中一阵悸动,到了?这便是传说中的厄境?那厄境之后便是摄灵殿?只要越过这片林子,便能见到凝馨了!
“驾!”她扬鞭拍马,声音透着昂扬的喜悦,欢脱地朝厄境奔去。
思茗眯着眸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极是得意又兴味盎然。
花梓追上白玉曦时,他已下马,手持缰绳,站在厄境之外。
云霞压在厄境之上,层层叠叠,将暗沉的树木镀上一层绯红,她看到白玉曦的眼,融不进一丝霞色,冰冷如寒夜的月,高而远,望不见半点儿情绪。
花梓下马,紧跟在白玉曦身后,不敢出声,她双手冰凉,亦步亦趋。
白玉曦回眸瞧了她一眼,冷声叮嘱:“有机关,跟紧我。”
“嗯。”花梓点点头,为了看得清楚,轻轻将薄纱撩起。
白玉曦看了看,微皱了眉,转身将一颗药丸送到她口中,花梓反应不及,咕噜一声就吞了下去。
“什么东西?”花梓试着吐出来,却为时已晚,早已咽下肚去。
“还是把脸遮着吧。”白玉曦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花梓一路紧追,连声问道:“您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及到后来,她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跪倒在地:“您若容不下我,便一剑杀了我,总给我吃些奇奇怪怪的药,前些日子是歪了嘴,这次是要斜了眼?到时口眼歪斜,即便见着姐姐,她也断不会认得我了。”
“闭嘴!”白玉曦终于忍无可忍,闷声道:“那是解药!”
花梓一时未明白:“什么解药?”
白玉曦不言语,依旧向前走去。
花梓恍然大悟,摸了摸嘴巴,张张合合,顿时欢快地嚷道:“哎?好了!嘴巴好了!再不用遮着脸了!您心肠还不是那么黑,师父师父,如此一瞧,您的脸也不是那么黑,越看越顺眼。”说着就将头上帷帽摘了下来,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住嘴!”白玉曦猛一回头。
花梓自顾自的欢喜,一不留神,就撞到白玉曦身上,他的下巴磕着她的额头。
花梓一惊,本能地向后退了三步,只听“嗖嗖嗖”三声破风箭鸣。
白玉曦一把将她扯到身边,抬手拔刀,击落飞来箭矢。
随后又拉着她的胳膊向旁里推开两步,站立之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身子一僵,就要挣脱,他却双臂用力,将她死死环住,声音嘶哑:“别动!”
脚下传来一声短促钢铁碰撞之声,就在立足之地的四周,赫然立着一圈的钢针,皆是从地底冒出,悄无声息,却速度奇快。
只听一声嘶鸣,划破长空,直刺骨髓,花梓瑟缩着身子,再一回眸,却见身后两匹马躺在尖刺之上,身子被刺穿十余个血洞,雪球站在其中一匹马的身上,尖刺刚好立在它两脚之间,却未伤到它分毫,它身上沾了点点血迹,眼底尽是惊恐之色。
花梓眼中泛着泪,身子不住颤抖。
两匹马的血迹犹在蔓延,满眼的鲜红让她不由心悸,若躲得慢了,这会儿躺在血泊中的,怕就是自己了罢。
白玉曦倏然蒙了她的眼,低声道:“别看了。”
言罢,他弯下腰,伸出手臂,让雪球顺着爬上他的肩。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王宫
思茗站在对面,望着眼前一幕,几乎将指骨捏碎。
十几年来,她成了无心之人,冷血无情,像个杀人工具。白玉曦让她退,她不敢近,让她杀,她不敢不杀,让她放手,她不敢不放。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与他相隔甚远,他那颗高傲孤冷的心,如何都不愿靠近她分毫。
她曾想,只要一味的听从,一味的追随,终有一日,能换来他的垂怜。
总之,这世上只有她可以伴他左右,再无旁人。
这就足够了!
然就在此刻,她忽然明白,无论作何努力,她都不如玉花梓。
只因她是楚隐的女儿!
所以,她可以轻而易举,不做任何努力就呆在他的身边,受他庇佑。
思茗眼中杀气腾腾,心中恨意迅速滋生。
白玉曦,终有一日,你不会再蒙着她的眼,若楚隐一般将她护在掌心,终有一日,你会恨她入骨。
一滴泪,却倏然滑落。
白玉曦将雪球送到花梓怀里,才沉着声音道:“抱着!”
花梓睁眼,一把将雪球搂在怀里,垂着头,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声音沙哑:“对不起。”
“无妨。”白玉曦心中颇有些宽慰,想来,她还并非那般蛮不讲理。
“我在同雪球讲话。”
“……”
她抬眼,他垂眸,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额。
她蓦地又垂下头去,整张脸像燃起的火烧云,一直蔓延到耳根。
然空间狭小,四处钢刺,她如何都动弹不得。
白玉曦忽然懊恼,他知道为何而救她,却想不通为何要蒙了她的眼,又将那碍眼的狐狸抱了过来。
他又不是楚隐,他也不是她的亲哥哥。莫说亲情,便是厌恶和嫉恨还深深压在心底,未能消散。
可为什么?自己竟做出那般举动,这断不像他平日里的作为。
“您能拎着我飞出去吗?”花梓开口时。白玉曦还在暗暗疑惑自己反常的举止,这会儿听到她开口,蓦地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拎着她就飞到尖刺之外。
落定之时,二人均未敢乱动。
花梓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嗫嚅道:“今日之事,不要说与旁人。”
白玉曦一时郁卒:“你自管好你那张嘴罢!”
直至夜幕四合,尚未走出厄境。
月华透过繁密的林叶。垂下无数白练,莹莹闪着霜色光芒,在地上铺成点点星芒。放眼望去,整个厄境并非那般可怕,幽幽然透着仙境密谷的味道。
花梓再不敢含糊。抱着雪球紧跟在白玉曦身后,嘴巴闭得严严实实,再不敢言语。
子时刚过,就听到泉水淙淙,花梓心中一动:“可是要到了?”
白玉曦沉默不语,小心向前走去。
花梓依然亦步亦趋地追在后头。
大约半个时辰,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山石峭壁间清泉汩汩,顺着小河淙淙而流,绕过山石,就见整个摄灵殿沐在月华中,安静恢宏。
“像极了书上说的王宫殿宇。”花梓喟然感叹,兰村一溜儿的砖瓦平房。草屋木梁,还从未见过如此恢宏的建筑,比无影宫还要气势压人。
“王宫?”白玉曦冷然道:“下面埋着上千人。”
花梓蓦地抬头,再望向摄灵殿,只觉得心底生寒。阴森恐怖,不是皇宫殿宇,这是阴司地府啊!
万望姐姐安好。
她随白玉曦朝摄灵殿走去,因着草野空旷,原本看来并不远的路,这会儿一步步走起来,竟煞是费时。
越是近了,就越觉得摄灵殿阴冷可怖,压得人透不过气。
月华蒙上飞檐斗拱,如一层寒霜,覆着暗黑的殿堂。
及至阶前,她抬头仰望,大理石的阶梯冰冷而庄严,铺了一层暗红氍毹,从脚下一直绵延到殿前,在黑夜和月光交织中透着诡艳绮丽。
她忽然觉得步子沉重,思茗若黑蝶,从身边轻盈掠过,回眸一笑,浓稠的黑夜似乎就乍开细小裂痕,墨染的夜浸透了梅花钿。
白玉曦锁了眉,将手探上玉花梓的腰,微一用力,便将她环在身侧,脚下轻踮,朝殿门飞去。
思茗瞥见白玉曦抱着花梓从身边掠过,心下一沉,主意已定。
他这是示威吗?提醒她玉花梓动不得?
顺了你一世,总要逆了你一次,你不让我动,我就偏动给你看。
或许,毋须我动手,她便自行了断了,亦或死在你的刀下。
思茗心中有些难过,望着白玉曦的背影,心中默然:这一世,我不知你想要的是什么?而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你!
风从耳畔划过,融着夜晚林间的湿气,几缕发丝拂过锁骨,花梓觉着痒痒的,于是扭着头,缩着脖子蹭了蹭,依然还是没碰到。
“别动。”白玉曦轻声呵斥。
“我脖子痒痒。”她又扭了扭头,身子也连着左右扭动。
柔软的身子在白玉曦怀里轻轻摩挲,他忽然心中一慌,手臂一松,花梓落到台阶之上,还未站稳,身子就朝后仰去。
思茗两步上前,立时将她扶住:“花梓姑娘,要小心些。”
她声音冷泠泠的,让花梓不禁打了个冷颤。
白玉曦一把将花梓拉至身边,瞬间敛去心下慌乱,转而拦腰将她环住,扭头继续朝殿门飞去。
花梓一惊,不由叹道:“我竟忘了挠挠脖子。”
白玉曦闻言,倏然止步,待二人落稳,他方垂眸,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沙哑:“挠罢。”继而转过头望着山水清幽,面上划过一丝窘迫。
花梓伸手挠了挠锁骨处,顿时一阵舒爽,遂招呼白玉曦:“好了,好了,我们走罢。”
白玉曦转身,一眼就瞧见花梓锁骨处一片绯红,若铺了一层淡薄的云霞,在月华下泛着柔光,他不由耳朵发热,忙将视线一开,又抬眼忘了忘前路,哑着嗓子低声道:“走罢,不远了。”
花梓抬眼,点点头,未再说话。
白玉曦匆匆拾阶而上,花梓抱着雪球依然跟在后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花梓和白玉曦已至殿门,他回眸瞧了眼玉花梓,又瞧了眼思茗,思茗垂着头,他瞧不见她的眼。
他越过正厅,径直沿着廊柱向耳门行去。
花梓瞧着大殿阴郁,也不愿入内,紧跟上白玉曦的步子。
雪球微微呜咽,它是受了惊吓,这会儿蜷在花梓怀里,头都不敢探出来,倒是累的花梓胳膊发酸,双腿愈加沉重。
在一处门前,白玉曦蓦然驻足,思茗已不知去向,花梓朝四周望望,山石掩映,有流水悠悠,几株火红的花儿,鲜红似血,倚在山水周围,妖娆明丽。
她盯着那花儿,悄声问道:“这是什么花儿?”
“吱嘎”一声响,将她的话音完全掩去,白玉曦推门而入,压低了声音:“你的房间!”
花梓将目光从彼岸花上挪开,转而望向屋子。
月色正好,清若泉水,霎时铺了一地雪白。
花梓探头进去,借着月色,瞧见偌大一个紫檀雕花鎏金嵌玉罗汉床,上头随意铺就一块雪白貂皮,边沿金丝银线缀有流苏似玉,貂皮之上铺了个缃色席子,仰头瞧见自房上悬下水蓝轻纱,一半笼在床后,一半悬在两侧,犹如月华凝成,不胜清雅。
床榻一旁,是黄花梨高足方花架,球兰枝繁叶茂从花架上垂下两条枝叶,上头点点球花映着月色,像少女的眼,灵动轻盈。
与花架相对,是一尊红漆描金彩绘五屏风式镜台,镜台旁,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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